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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道长,带我回家-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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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卿垂眼,盯着自己脚尖,仿佛那脚尖竟比裴少玉的脸面要好瞧得多。好半响他方淡淡道:“因为,我与你有要事商谈。”

我注意到这两位爷都未称呼对方师兄师弟,陆少卿甚至用了“我”字!要知平日陆少卿开口必然“少卿”这般“少卿”那般,但今日这般反常,再加上方才那一幕,我便明白几分了!

想是他误会了我与裴少玉,于是便要开口解释,谁知陆少卿却又重复:“锦绣,你先回去吧!”

这一次语气重了几分,我不由觉得委屈!我与裴少玉本清清白白,为何要巴巴的去解释?!于是便有了气,就折身往回走。

方行几步,那剧痛便再次涌遍全身。我难以支撑发软的腿脚,竟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花锦绣?!”

“锦绣!”

两道人影伴着两把焦急音,皆奔了我来。而裴少玉那厮腿脚快,第一个奔过来一把将我揽进怀,我忙挣脱出,那厮便怔了怔,旋即一叠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问你又不说!一定是刚才在水里泡太久,风寒侵入了!走走走,我这就送你回去,给你熬些姜汤水喝!”

便有另一道淡淡音起:“孕母不可饮姜汤,会滑胎!”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孩子不孩子!”

“锦绣,应是你孕中月份越大身子越虚弱,这才晕倒。”

“我说是风寒入侵!要驱寒!”

“锦绣,不如少卿为你渡气?!”

两把音如千百只雀,一同在我耳边响。我浑身骨头仿佛都已脱了节,剧痛加上这吵闹音,头便要炸开了。

而一急一缓的音仍在耳边叽叽喳喳!

“够了!这只是孕中反应,你们都别担心。我又不是纸扎的,这就回去了,你们有话就尽快谈吧。”我扯脖子嚎一声,打断他们的各执一词。果然那俩人便一同噤声,并齐刷刷瞧向我。

我叹气,不容置疑道:“到底你们修女身还是我修女身?!”

二人异口同声:“是你。”

“到底是我揣了娃娃,还是你们揣了娃娃?”

“是你。”

“我的身子骨,到底我这个孕母最清楚还是你们最清楚?!”

“还是你!”

陆少卿握了握拳,而裴少玉就抓乱草般的发,腆着脸笑道:“都是你都是你,算我们自作多情打扰孕母大人了。得,天大地大孕母最大!您要是嫌我们烦,我们就封口不说话呗。”

我没心思与他笑闹,偏这厮爪子欠,随意揽住我肩,自作主张道:“孕母大人您别逞能,恐怕一步都走不了了吧?不如我背你回去?!”

我正要拒绝,眼角猛地瞥见寒光一闪。

似漆黑苍穹上突然划过的星光,似灶膛里猛然炸起的火花,这一点光带着透骨寒气,突然到了裴少玉脖子上。

我仔细瞧,方发现那是一柄剑,而剑柄竟握在陆少卿手中!他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只是赢了师兄弟间一场寻常比武切磋。

但他持剑的手却因过度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少卿!”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日,这对感情极好的师兄弟会刀剑相向!

裴少玉显然也未想到,那厮立马愣住,一张脸铁青,拿眼角瞟这寒光闪闪宝剑,冷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大师兄,没想到你的宝剑,有一天会架上我的脖子!”

陆少卿抿唇不语,剑身微颤。

裴少玉又道:“可是,别说你今天把剑架上我脖子,就算你立马把我脑袋取走,我也必需送花锦绣回去!”

“裴少玉,你疯了!”一波接一波的剧痛中,每吐出一个字对于我来说,都是种痛苦折磨。

陆少卿手上加几分力气,宝剑立即割开血肉,有鲜红血水子自伤口处缓缓渗出。

“加点劲儿啊,光拿剑指着算什么能耐?!陆少卿,我裴少玉瞧不起你!这种时候还小肚鸡肠,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对,裴少玉的确很喜欢花锦绣,但我从没隐瞒过谁,自认也够光明磊落。你现在这么拿剑指着我算什么?是气我刚才抱着她,还是气我现在搂着她?!到底哪头轻哪头重你分不出?!现在人命第一,别告诉我你只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你气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她?你瞧瞧她自从和你在一起,都成什么样儿了!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和我计较到底谁该背着她?!”

裴少玉那厮好一通吼,竟吼得声嘶力竭。而陆少卿手中剑低了低,旋即便又抬高。

他再加大几分力度,令血更快自伤口内蜂拥出。陆少卿用一种无比淡然却又无比透骨的语气,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怀中人是你长嫂?!”

“你们成亲了?!”裴少玉冷笑。

陆少卿便闭紧了口。

“我不是横刀夺爱!更不屑成为破坏你们感情的人。我只是生气,你为什么不把现在对付我的力气,用在方才?!”裴少玉盯住陆少卿的眼,又道:“为什么方才你不大胆的和师父说,你要娶这个女人为妻?!”

“我迟早会与师父说!”

“迟早?多迟?多早?等她被你折腾死了以后再说?!”

“裴少玉,我希望你清楚,花锦绣无论生死,都与你无关!”

“凭什么与我无关?!”

“因为,她与你既不是血亲,也不是情侣。”

“那又怎么样?!”裴少玉梗脖子。

陆少卿长叹一声,盯住裴少玉的眼,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就说得更清楚些!你怀中的这个女子、你一直关心的这个女子,如今是我陆少卿的女人!”

他用一种彬彬有礼的态度,继续道:“所以,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任何人对她过度关心!哪怕,那个人是我同门师弟!”

☆、日更君赐我力量

二人便僵持起来;而陆少卿手中剑一再加力,偏裴少玉也是个犟种;宁死都不肯放手!于是这俩同门倔脾气的;便耗上了!

我顾不得剧痛;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抬手抓住裴少玉脖子上剑刃,鲜血随即流出,但我却一点都不痛!

真的!一点都不痛!若已有人砍掉了你一条臂;那你便不会在乎;身上再多几个小窟窿了!

空空老头赐我的丹丸,不但压制了体内魔性;更带给我难以承受之痛!

瞧着血水子潺潺而出,我越发狠命地去抓剑刃。陆少卿所持三尺青峰虽非远古神器,毕竟是灵山上宝贝,自然锋利无比。而这一加力,那锋利剑刃更是要割破掌心,直透掌骨了!

呵,原来天下间并非只无间地狱才有刀山呢!

心中突地有了痛到极致反而畅快淋漓之感!想着若此刻这柄剑割断了我脖子,自此后是否所有烦恼都云散?是否再也不用掖掖藏藏的,保守这难以保守的秘密!

恍恍惚惚间,便要将脖子也往这剑刃上撞。二人显然都未想到一直半死不活的人竟有此招,于是齐齐变了脸色,惊呼道:“快放手!”

耳内便一炸,接着心中阴郁以及脑内混沌都消散无踪,我愣眉愣眼瞧着那柄已离自己脖颈近在咫尺的青锋剑,心内突地一跳。

这丹丸,有问题!

自打我服下丹丸后,眼前便出现一波波幻象。莫不是?!念头一起,我马上否定了自己这混猜测。空空老头与我已相识太久,这老道待人待异类皆心怀慈悲,是断然不会害我的!

而我走神功夫,那两位可都急成了热锅上蚂蚁,皆深信我要一心求死。尤其难为了陆少卿,握着剑的手既不敢贸贸然抽出宝剑,也不敢轻易松开,生怕我得了剑便会抹脖子了!

裴少玉离我近,但也只是怒吼不停,却不敢动手来夺剑,投鼠忌器得很。

二人青了脸扎撒手,皆木杵杵的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恐是空空老头这为师的不负责,竟只授他们文武,却不教他们该如何哄回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姑奶奶呢!

也难怪,这两位自小便在灵山待着,想来他们并非真正了解女子,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怎肯轻易自行了断!

但既然他们愿意信,我便索性作假做到底!于是急喘几声后,我故作一副一心求死架势,悲悲切切道:“你们继续争!却不要理我感受!令我干干脆脆去了,身子也不再痛,更不用瞧你们师兄弟反目成仇!”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四野景物皆笼罩在夜色当中。而陆少卿就轻轻叹息一声,垂了眸光瞧自己脚尖。

“少玉,是师兄的错!不该拿剑指着你!”陆少卿缓缓开口,那一瞬,我分明瞧见他白蛋壳般的脸颊上,悄悄笼一层愁云。

“不是不是,今日不关大师兄的事!都是我裴少玉不是人!居然对长嫂没规矩!”裴少玉微微侧了脸面,一双弯月眼,竟不再弯。

他用一种郑重语气,对我道:“长嫂,夜深露重,您还是及早随师兄回府吧!”

远处有冰河开裂声,幽幽在夜色中荡开。已是初春了,但我却在这个初春之夜,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至寒。

回去的路上我索性哪个也不理,跌跌撞撞自己往回赶,奈何身子骨实在不争气,只行了数步,便再度跌到。

裴少玉那厮便张了张口,终未言说半句!就连脚步都似突然被定住,一双眼却急急地去瞧陆少卿。

陆少卿微微蹙眉,语气中三分责怪七分心疼:“锦绣,你何苦与我置气!”

“我哪是与你置气!陆道长,我不过自己折磨自己而已,难道也不成?!”

陆少卿垂眸光,好半响方抬起眼帘,定定瞧进我眼,幽幽道:“痛在你身,伤在我心!”

他半蹲下/身子,将坚实的背给我,裴少玉这回也乖觉,立马搀扶起我,我挣了挣,却无法抵抗这温暖背对我的诱惑,终是被裴少玉半拉半架的上去。甫一贴上温暖坚实背,我心中所有怨气便都消散。只是没出息的将脸颊紧贴上,任由陆少卿背着我继续前行。

他的背极温暖,并有股子远山木叶清香,我趴在上面,只觉突然说不出的乏累,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什么都不再理!于是便真的撑不开眼皮,昏昏沉沉中似睡似醒。当我感觉到正有澎湃真气悄悄顺着陆少卿的背,向我四肢百骸输入的时候,我们已行到叶府门外。

此时身上痛苦减轻许多,不知是否因他一路都在为我暗暗输入真气!我心中暖意升腾,眼内又不争气地泛起泪。

是夜。

屋内油灯一点。

光线很暗,很暗的光线下陆少卿端着一碗汤药,坐在我床前。

他小心地勺起一匙汤药水,先试试试温度,再慢慢吹凉,而后送到我口边,温声细语;“已经不热了,锦绣,良药虽然苦口,但你方才那般痛苦,着实吓到大家了!”

我垂头瞧自己的手,闷声道:“你方才的样儿才是吓死人呢!”

陆少卿便闭紧了口,显然不愿再提。

我不由忆起空空老头的话来,想着他心事重,生怕他误会我当真对裴少玉有意。于是忙忙去接药碗,却忘了手上伤口,这猛一触竟痛得直接摔了药碗。

可怜了青瓷药碗,在地面上碎成几瓣。我不由可惜自己浪费了陆少卿一番心意,急慌慌要解释,陆少卿却轻轻掩住我的口。

瞪眼痴傻傻瞧他,我只觉心跳如擂鼓,揣测男子皆是极要面子的,他目睹我与裴少玉拉扯,那般反应必然是因打翻了醋坛子。那么如今,难不成他要报复的对我用强?!

脸就有些燥热,而那手指已移开,他轻蹙眉头,小心的将我手掌翻过来,瞧那道透骨伤口。

他双眉锁得更紧,自怀内掏出个小锦囊,我认得那是乾坤袋,是当年二郎显圣真君肉身成圣之前用过的宝物。听闻这宝物瞧着只巴掌大小,实则内里可装乾坤呢!

却不知何时到了他手?!想是空空老头面子大,朝那位真君讨来,又赏给爱徒的!

陆少卿打开乾坤袋,自内掏出些细布,再摸出个白玉瓷瓶,从瓷瓶内取出些许细末,均匀倒在细布上。待做完一切,他便抬眼瞧我,轻声道:“可能会有些痛。锦绣,忍一忍!”

言罢便为我包扎伤口,他动作轻柔,过程中双眉一直深锁。我忍着不呼痛,在他那轻柔动作下,湿了眼眶。

“疼么?”

“不疼!”

“伤的这样深还说不疼!锦绣,是少卿鲁莽了!”

“真的不痛!本来有一点点痛,但现在一丁点都不痛了!”

他将我缠成了肉粽子的手贴上自己面颊,轻阖上眼,许久许久都不说话。

我目光跃过他,正瞧见窗外漆黑苍穹上,月绮云开。

“可惜了那碗药!竟被我打翻了!”我不无歉意道,“哎,破镜不能重圆,打碎的碗合不拢!如今药也没了,真真可惜了你一番心意!”

陆少卿便放开我的手,再度打开白玉瓷瓶,这次却顺手把桌上茶盏倒扣,再将瓷瓶内细末药粉倒出,小心用温热水调了,端到我面前。

他微笑:“谁说药没了?!锦绣,将这碗药喝了吧!”

我瞧那药碗,就问:“呃?!这到底是何?怎的这般难闻?!”

“此乃苎麻根。锦绣,你如今有孕,相火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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