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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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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足比寻常人高出两个头,天寒地冻,他只穿着一件坎肩的袄子,手中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几乎是用身体撞出一条路来。
  话音未散,只见他人已来到马前,高举起手里的斩马刀,重重落下,其中一匹马儿的头被生生斩下,热血喷涌,将近处的人染得周身血红晶!
  那男人并未停下,紧接着又再横刀向马身砍去,周边的人不但不躲,反而涌上前哄抢,生怕慢一步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有刀的就用刀,没有的就单靠自身的力气去撕扯马身,更还有人就着那血肉模糊的生肉咬下去,以此果腹!
  不少出城的百姓被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僵滞之后,有反映快的掉了头就往城里跑,还有连媳妇孩子都不顾的,早不见了踪影。
  区区一辆马车和两匹马根本不够争抢,很快出城的百姓成为难民们的目标。
  他们争先恐后,沿着西南方向的官道涌来,骑在马上,汐瑶向道路远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似没有尽头。
  乱了,一切都乱了
  可是这不对!
  此地乃临东,大祁东边境,而前世明年八月先在西北爆发旱灾,故才有了灾民和瘟疫,一东一西,实在叫人难以联想在一起!
  她早知道会有所不同,以为只要有所准备,就算不同也能应对自如。
  可这样多的灾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若真是由西北迁移而来,何以这一路上无人知晓?是不知,还是有心隐瞒?!
  不对
  汐瑶暗自心惊,总觉得这场她盼了许久的天灾来得极不是时候,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刚刚好!
  “七爷,此地不宜久留。”见祁云澈深锁了眉头沉吟,人却迟迟不动,阿鬼不免焦急道。
  他和轸宿早已绷紧了全身,各自移到左右两侧,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扶在腰间的武器上,对想要靠近的灾民予以厉色威胁——
  若靠近,杀无赦!
  纵使那些灾民有所企图,也暂且感受到这行人不同寻常的杀气,只敢站在三两步外观望,人越聚越多,转眼将他们包围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
  气氛紧迫,危机四伏。
  饶是祁云澈如此深谙沉稳的人也没料到会遇到如此景象。
  有灾民便证明灾荒发生,源头在哪里?灾荒之后是什么?
  “姐姐”
  一道细弱的声音就近响起,祁云澈和汐瑶同时看去,就在他们跟前两米处站着一个极其瘦弱的孩子。
  那是个女娃,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穿着单薄,骨瘦如柴,形容十分可怖。
  她眼窝深陷,漆黑明亮的大眼尤为突出,正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汐瑶,那声‘姐姐’正是在唤她。
  “姐姐,我好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赏点吃的?”
  女娃的声音细若蚊蝇,仿若一阵单薄的风吹来,都能将她吹散。
  她摇摇欲坠的向汐瑶走来,或许在她眼中,她穿得那样富贵,那样温暖,面貌又生得干净美好,心肠必定也会不错吧?
  汐瑶和祁云澈均是怔了。
  拒绝吗?要如何拒绝?
  周围其他的灾民并未动,只望着那孩子步步靠近过去。
  仿佛是想看看这些衣着光鲜的富贵人家是否铁石心肠,又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可以抢夺他们所有,将他们撕碎的时机。
  眼看着那孩子就要来到跟前,当她向汐瑶伸出小手,破烂的袖子往下一滑——
  只剩皮包骨的的手臂上布满了无数铜钱大小的疮,有的鼓成淡黄色的脓包,晶莹剔透,里面却是致命的毒液!还有的已然溃烂,发出恶臭!
  众人惊愕!!那是——瘟疫?!!!
  就在女娃的手将要触碰到汐瑶的脚,几乎同时,祁云澈一手抱紧汐瑶,调转马头,果决道,“回城!”
  
  一路狂奔,正是城门将要关闭之前回到城中去。
  城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因早先开城门时放进来少许灾民,不少地方亦是乱做一团,多是被饥寒折磨的灾民们争抢食物和衣衫。
  诸多商铺闻讯赶紧将大门紧闭,街上早没了之前的喧闹繁华,能躲的都躲了起来,生怕被危机。
  守卫被完全调动,一派乱世之相初显,委实令人心难安。
  大街上往来着侍卫骑马口传城主令:城门封闭,各家各户不得外出。
  折返回独孤府,府外已换上一批带刀护卫,独孤夜的心腹魏燕正抱手站在付门外,见祁云澈等人来,面上露出一抹宽心的笑意,迎上前。
  “小人恭候云王殿下多时。”
  闻言,祁云澈亦是冷冷一笑,“独孤夜可在?”
  问话时他已下了马,汐瑶亦被他带下。
  听着这平平无奇的对话,她怎觉得独孤夜像是早就预料他们出不了城,就算出了城,也会回来。
  思绪再一转,此前孟萦不是说,他天还未亮就去了城北,想必那时他已察觉有异。
  而在来的路上,汐瑶听闻北城门与西城门早就关闭,唯独他们出的那一道,直到守卫见他们折返而归,才在最后一刻关门。
  分明就是——算计!
  这独孤家未来的船王果真心思通透,临了有事都晓得要拉一个祁氏皇族一道在此挨着,以此显示苍阙不是他一个人的。
  真真大方!而祁云澈似也意识到这一点,难得被人摆一道,形势如此,他没那么多时间计较。
  “主人前一刻刚回,此时正在书房,不过——”
  魏燕躬身做了个请他入府的手势,说,“殿下刚从城外归来,还请先行沐浴,再商讨其他。”
  
  汐瑶同祁云澈又回了昨个儿休息的那方小院,下人早就为他们在浴室备好沐浴的所需。
  并未有多余闲话,二人除去衣物,浸入被药草味充斥的池水中。
  虽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可那个身上伤患不同寻常的女娃
  想到这里,还有将将在城外所经历的,汐瑶没好气道,“这个独孤夜委实狡猾,分明早有预料,却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出城亲眼看过,他在府上准备好一切,待我们回来先洗干净,再同他一道商议对策。”
  不过一个时辰,发生了这么多事,继而此刻安安静静的泡在池水中,回想方才的惊险,竟是有些不真实。
  没来由的,汐瑶就把火气算在了城主头上。
  见她颇为恼火,祁云澈笑道,“苍阙并非独孤家独占,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你我不过两个人,他一家子都在这里,设计让我心甘情愿的留下,确是万全之策。”
  祁国以前也发生过瘟疫,实在不得阻扰蔓延的法子了,皇帝就会下令将疫情严重的地区少成灰烬。
  独孤夜是城主,不能一走了之,当在应对这些时想自保的法子、
  而祁家的云王,未来祁国的帝君,就是他的保命符!
  诚然在城外开始动时,祁云澈心中早就做了思索。
  要强行冲出并非难事,若只有他一人就罢了,重要的是这丫头跟在身边,他不想让她有任何闪失。
  故他等了一等,四下观望,虽不知那么的灾民从哪里来,独孤夜一早就花心思算计他,不惜放灾民入城制造混乱,也要让他亲眼看上一看,到底为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些被饥寒逼得背井离乡的百姓,不过是出银出粮安顿就能平息的事,祁云澈自放了大心带汐瑶先回山庄。
  毕竟现下苍阙归独孤家管,他真要袖手旁观,谁也奈何不得。
  遗憾,还是让他估对了。
  有灾民必是哪里起了灾荒,有灾荒,瘟疫紧随而来!
  京城与东都之乱方是平息,张家刚灭,其下党羽尚未尽除,偏生是在这个时候
  听他说完就再不语,兀自沉吟了去,浮着水汽的脸容难得透出几丝显而易见的忧虑,汐瑶伸手在他微蹙的眉间按了按,说,“莫要太担心。”
  之前进独孤府时,早不见昨日酒宴的松适气氛,下人们正有条不紊的在各处散着石灰和艾草水。
  这倒能彰显出独孤夜的本事,虽城内有乱,城外危机重重,他应对自如。
  对于此时,能有一个这样临危不乱的合作者,是该为此感到庆幸的。
  抓过她的手,祁云澈深长的舒了一口气,对她嘱咐道,“这几天你就呆在此,不要乱跑,城中只有守卫一万,即便封了城,难保城中不会有异动。”
  汐瑶点点头,她不知,实则她忧虑表情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你放心好了,我哪儿也不会去,反倒是你要小心些,如今已经有灾民入城,难保不会带了瘟疫进来,你”
  “你可知这次灾情的源头在何处?”
  不等她说完,祁云澈忽然问道。
  罢了,汐瑶怔愣了下,连他都是面色古怪,仿佛自觉问得刁钻,但不知为何,他心底竟觉得她是知道的。
  正如同从前她对他的种种预见。
  沈家很早就开始囤积粮草,这似乎也是汐瑶的意思。
  且是祁云澈不止一次听她同颜莫歌为此事争辩,每每她的神态都会有无法让人反驳的自信,而这一切果真发生了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知吗?”默了半瞬,他又问,实则他是希望她不知的。
  若她说知道,那么,就超出了祁云澈对她的认知,怎叫他不古怪
  “我不确定。”汐瑶轻声。
  不觉间,那样的顾虑又泛出面容,她与他有关的秘密,从不对他说,只因为说了他也会不信?
  “是不确定,还是不知道?”祁云澈语气执着了些。
  这次,他想知道全部。
  闻出他话中的意思,汐瑶深觉瞒不过去了。
  抬首与他深眸相对,她心底挣扎着,愁容愈深。
  眼中的这个男人是祁云澈,却不是前世的祁云澈,不同了,都不同了
  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她定了心神,一鼓作气道,“我知道会发生,可我不确定是何时,正如我早就知道皇上在那么多儿子里最属于的人是你,而将来你一定会做天子,然而当中原因,那时我是不知道的。”
  因为很多都改变了,包括她自己。
  那么她说的‘那时’,是何时?
  祁云澈还想继续问,汐瑶忽然靠近他,突兀的将他抱住了。
  他微微一怔,再听她用从未有过的焦虑的声音说道,“这次是瘟疫从西北传来的,先有旱灾,接着是瘟疫,会持续很久很久,你一定要信我!”
  祁云澈并非不信,她没有理由骗他,可是
  眼中渗出柔光,他轻抚她的背脊,安慰道,“既然你早有预料,更让沈瑾瑜准备周全,何以会害怕成这样?”
  难道不该是期待么?
  若他没记错的话,沈修文与平宁大婚后,沈瑾瑜就去了北境。
  那时祁云澈还在陪这丫头玩心计,不想她已远远的布了这一步。
  目的,恐怕还是想借天灾为自己谋个私利。
  而今老天如了她的心愿,怎她反倒不安起来了?
  双臂缠着他的颈项,紧紧的,像是只消放手就会失去。
  埋在他肩窝,汐瑶闷闷道,“你懂个什么,都说不一样了。应当是明年八月才会发生,西北境数月滴雨不下,百姓颗粒无收,土地寸草不生,饥荒,还有人吃人接着是瘟疫不对,我早就知道会不一样,只想不到会在眼前发生,那么快”
  快得近在眼前,从西面蔓延到了东面的边城。成王在南巡途中便造反弑君,慕容嫣也早就死了,将来历史上不会有慕容皇贵妃。
  还有她慕汐瑶的命运,早已被她自己亲手改变。
  她话语混乱,但祁云澈还是听了个明白。
  竟如此肯定是明年八月,却又在说了之后自顾推翻,她知道当中有变数,无疑,和知道他的所有一样。
  那么为何会变,因何而变?
  祁云澈似被她拉入无尽的深渊,他亦是不解,“你还知道什么?”
  “你信我吗?”她只问。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信你的。”
  有他这句话,足够让汐瑶心安。
  松开怀抱,她冲他莞尔,眸光定定,“皇上下旨赈灾,却赈出一批贪官污吏,下至地方官员,上至朝中重臣,包括后宫妃嫔,我让二哥哥早做准备,一来是想发笔横财,二则,待皇上彻查此事,就可借机操控朝臣后妃。”
  祁云澈面露讶异,“想不到你野心这样大。”
  汐瑶不否认,“因为那时我不想嫁你,更不想任人摆布,我要从皇权中挣脱出来,唯有操控皇权。”
  只不过天灾需等时机,她求着它快些来时,它迟迟不动,又在她毫无准备,全然忘记时,突然降临在眼前。
  天要她重生,她才有机会改变命运,而那些不同则用来告诉她,天意难为。
  这上天,才是最最变幻莫测的。
  “都是与我有关?”祁云澈笑了笑,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早就想问,一开始你为何那么排斥嫁我?”
  竟值得她深思远虑,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竟都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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