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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门楣-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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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到后来,连洛将军都觉得,安意大概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疫情越来越严重,顾安然的病情也逐渐加重了,顾婉能不管沐延晔的死活,对她大哥,她可狠不下心。

顾婉在家思量许久。

结果,她还动作,一连数日,写了字的纸鸢随风而落,浑身脏兮兮的小乞儿登门送信,连家里负责采买的丫头出门买个菜,都能带回一张墨渍一看就很旧的纸条来。

陈昊这般坚持,留下这么多线索,可沐七的人,陈文柔的人,甚至是沐延旭的人,愣是找不到陈昊。

顾婉叹息,觉得若是某一天,陈昊企图改朝换代,沐家还真不一定能玩得过他,为了大哥,即使知道是冒险,这个险,也不能不冒,只好收拾行装,随着开赴定州的‘后勤’大军一起出发了。

…………

简单地吃过斋菜,顾婉借着灯光,取出陈昊最后送来的信——‘定州,桐城,虎跳崖’

宝笙和宝琴都看见了,面上不觉带出几分忧虑:“王妃,虎跳崖的路崎岖难走,不适合大军行动,带的人少的话,太过危险,您真要去?”

顾婉苦笑:“我是真不想去,谁乐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都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说不定,说不定四王爷和大郎都能吉人天相,转危为安的……”

“你们也说了,只是说不定。”顾婉按了按眉心,难道她能去赌这‘说不定’?

其实,顾婉心里虽然担心,并不太怕,陈昊的确身在暗处,占据优势,但他再聪明,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可顾婉不一样,她是王妃,洛红缨的沐家军就在附近,该怕的,是陈昊才对。

“虎跳崖?”顾婉让宝笙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地形确实够复杂,路也不好走,她也只能看出这么点儿东西,毕竟,对排兵布阵什么的,她是外行。

“宝琴,你把孙叔请来,我们商量商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相会

虎跳崖是桐城云断山最险峻的山崖,听说在此枉死的孤魂野鬼众多,整个山崖终年被云雾笼罩,阴气十足,便是常年混迹山野的猎户,可熟悉地形的采药人都轻易不敢涉足其间。

但今日,虎跳崖顶难得的一块儿较为平坦的地面上,居然竖起一座木屋,木屋还并不简陋,颇有几分精致,显然建造这个木屋的,不是寻常俗手。

木屋前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照得木屋前亮堂堂的,到让这悬崖,显得不那般阴森。

门口摆放了一个石头砌成的石桌,旁边是两个石墩。

石墩上,此时便坐着一人。

虽然已经是初夏时节,可虎跳崖崖顶,寒气依旧刺骨,那人只穿了一件儿单薄的素袍,望着山顶朦胧的雾气发呆。

不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梳着双丫鬟的小姑娘,打开木屋的门,缓缓走出,她双颊通红,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甚是可爱。

小丫鬟走到石桌旁边,送了一杯看不出热气的茶水,给石凳上那人。

“公子,您把红姐姐扔在大庸,也不担心?”

石凳上那人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艳若桃李的脸,他长得极好,只是看着身体似乎不大健康,单薄瘦削,脸上也无血色——正是曾经丰朝赫赫有名的天子近臣,陈昊。

“唐红如何,是她的事,与我何干?”

陈昊静静地抬起手,略微理了理发鬓,纵然风姿依旧。可他却老了,鬓角早已斑白,就是染得再乌黑亮丽,也比不上天然的光泽。

也是。十几年过去,岁月催人,他也该老了。

那小丫鬟似乎有些愕然。随即又收敛了面上的神色,也是,旁人不知道,她这跟了公子三年的贴身丫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自家这位主子的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本就是装出来的,用得着你时,自是把你当珠玉,用不着时,却毫不犹豫。弃如敝履,都是常态。

说起来,这么多年,唯一能让自家主子挂记于心,永不忘怀的,也只有沐家的人,尤其是沐家最不起眼,却堪称智者,不可或缺的那位七公子。

小丫鬟也没多同情那个让主子用过即丢的唐红。唐姑娘,只低声道:“已经探查清楚,七王妃身边除了二百甲士之外,还有两个高手,是前朝宰相刘承风的门下,楼音和王凯。听说这二人身手不凡,当年姑苏秦剑,在他二人联手之下,也没接住三招。”

陈昊笑了笑:“你还漏掉一个,罢了,以他的能耐,本就不是你们能探得到的……这也没什么,谁来都一样。”

他多次算计沐家与沐七,其中好几次都是必死无疑之局,偏偏那人运气太好,总有贵人出手相助,无论是那江湖上的游侠刺客,还是身为前朝显贵的公子哥儿,竟然都乐意为他赴汤蹈火。

想到此,陈昊不觉眯了眯眼,以前对上沐七,总是损兵折将,还有两次惹火烧身,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勉强保持住了不胜不败。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今日梦醒,还有了咳血的征兆,找大夫诊治,也看不出所以然。

陈昊叹息,他自觉时日无多,陈家和沐家的恩怨,总要有个了结才好,要不然,魂归九泉,他有何颜面去见先父先母?

见自家主子的神色不同以往,小丫头颇有些好奇,她家主子隐匿行踪,花了足足一年时间在虎跳崖上,期间不知杀了多少误入此地的人,有寻常百姓,也有世家名门子弟,惹下的麻烦,真真让大家伙疲于奔命,可前些年严守秘密,今日却主动邀人前来,也不怕曝露?

小丫头的年纪毕竟太轻,还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公子,您能不能告诉属下,您究竟想做什么?”以前在丰朝,他们这些手下好歹还能看得出,自家主子除了和沐家较劲之外,还有点儿争权夺利的心思在,可现在,他们主子却越发的神秘莫测,让人揣摩不出心思。

陈昊挑眉,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几分莫名的神采:“要是我说,只是经过这么多年,我有些疲累,也想开了,觉得了无生趣,却又不乐意一个人孤零零踏上黄泉路,终究还是想拉着一个绝代佳人一起走,你相信不相信?”

小丫鬟失笑:“那您可要找天上的王母娘娘才行,其他人,哪里配得起您?”

话里颇有几分调侃的味道——王母娘娘的年纪不小了,正好配陈昊这个一直装嫩的老黄瓜。

陈昊也不以为意:“我找的佳人,虽然不是王母娘娘,但任谁见了,也不能说不迷人,再说,有那小子喜欢,便是寻常女子,也要身价倍增的。”

他在涯州,在大庸,两次见到顾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沐七那样的人,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的面貌,或许不是最好的,却绝对是最符合沐七的审美观。

陈昊忍不住笑——他们俩性格迥异,斗了这些年,于爱好这方面,却意外相合,喜欢的东西,居然差不多。

说话间,便有两人抬着一顶青色的大轿子乘着黎明的红霞,缓缓步上山顶。

那轿子显得有些大,比寻常的四人抬的轿子,还稍微大了一点儿。

小丫鬟看了半天,忍不住咕哝了句:“这轿子里不会藏着几个功夫高妙的刺客吧?”

陈昊举目,红日初升,云雾缭绕。

虎跳崖的崖顶,树木不多,只有一些低矮的草,大部分是嶙峋的山石,陡峭的很,山涧里流水淙淙,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薄。

那两个人,加上一顶轿子,走得很慢,两个人的脸色凝重,步子虽然极稳,却小心翼翼,显然对肩膀上抬的人,看得非常重。

楼音和王凯顶着露水,一路把顾婉送到陈昊的石桌前面,才放下轿子,打开帘子,里面正打瞌睡的佳人顾婉,揉了揉眼睛,一睁眼,见到陈昊,第一句话便是:“陈公子,解药呢?”

陈昊顿时失笑摇头:“你未免太着急。”

顾婉坐在轿子里,她今日穿得长袍似乎有些不合身,略大了一点儿,不过,更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韵,和她往日名门淑女的模样相较,也算各有千秋。

“不能不急,我只剩下一个大哥。”顾婉叹了口气,“陈公子要是有解药在,不如就赶紧给了我吧,让楼音送回去,其他事,慢慢说不迟。”

顾婉脸上带着愁容,说话到还不急不缓的,楼音和王凯两个,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什么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早在一天前,他们就派了不少探子探查过,确定这个虎跳崖只有陈昊和一个小婢女在,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埋伏……但到现在,他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总担心忽然冒出几个刺客杀手!

陈昊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设下圈套,把王妃引来,难道真的只是想叙叙旧?

楼音左右看了看,他很有信心,现在他若是冲过去,将那位文弱公子一举拿下,就算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百分之八十,总是有的。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毕竟,他们想要的是解药,不是陈昊这个人!抓人容易,可谁能保证,解药就被他带在身上?

陈昊轻咳了一声,瞥了楼音和王凯一眼,冲着顾婉一笑,便是顾婉,看到他灿若春花的笑容,也不免觉得心旷神怡。

“来,陪我喝杯茶,先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陈昊一挥手,他的小婢女就返身从木屋里取出一个虎皮坐垫儿,搁在石凳上,又端来一杯茶水,顾婉的待遇,明显比陈昊的要好,至少,茶水还冒着热气。

“放心,没毒的。谁敢在药王高徒面前下毒?”

顾婉步下轿子,轻轻盈盈地走到石凳前坐下,却没动那杯茶水,连杯子也不曾碰一下。

陈昊失笑:“好吧,你不想喝茶,便披上件斗篷,山上风冷,你若是病了,在下可没法子跟沐七交代,沐七那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凶狠起来,我也不敢惹。”

他敛眉低语,神态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好友相聚’。

顾婉还未说话,那边儿楼音已经取了个狐裘斗篷递来,让她裹上。

斗篷阻隔了寒风,身子果然暖和许多,顾婉抬头,看着陈昊的脸:“你的故事,该讲给沐七听才是,何必找我?”

陈昊挑眉:“你看看这虎跳崖的风景,我们坐于云端,欣赏朝霞,两个大男人,多煞风景,还是伴着红粉佳人,更有趣味。”

顾婉无语,叹道:“好吧,那我只能洗耳恭听。”既然来了,总要看看这人到底想要怎样。

陈昊遥望着远方瀑布,嘴角噙着一抹消不去的笑意:“我的人生,其实是极幸运的,大部分岁月,都过得比大多数人要好,即使我陈家被灭族,对我的影响,也并不算大,还是照样在红尘里嬉戏,在繁华里打滚。”

第一百九十五章陷阱

陈昊的目光,一直平和温柔,哪怕此时于这深夜里,顶着北风,气氛诡谲,他看起来也依旧是温和无害。

“说起来,舅舅待我,已是极好,从小到大,我的吃穿用度,比沐七他们还要好些,舅舅还为我延请名师,教我读书。”

“我不到三十岁,就能成为天子近臣,甚至能左右朝堂,纵然是我自己努力,可这里面,舅舅想必也是费了力气的。”要他真是平头百姓,寒门子弟,没有身家背景,就是再有才气,再有能力,也不一定能顺顺利利地位居高位。

陈昊长叹,“和沐家过不去,外人看来,大概会说我不知好歹,便是我自己,其实也心中疑惑,左右为难。”

“只是,我记事早,祸事发生时,又已经是十岁的少年,父亲被问斩的那一日,我都不能去法场送行,母亲搂着我痛哭流涕,跪在舅舅的房门前,一身狼狈,撞得满脸鲜血,声声哀鸣,字字血泪,舅舅却也是无可奈何,硬是把我和我娘锁在庄子里,锁了整整一个月。”

陈昊的目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父亲死后没多久,母亲便殉情而死,我也不得不改换门庭,从此和陈家,和凶暴残忍,杀害无辜的陈国公再也没有关系,舅舅待我不薄,我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便是一时心怀怨愤,这颗心,也非石头所做,不是捂不热的,渐渐地,我到忘了所谓的深仇大恨,只乖乖当舅舅心中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说到此。他的眉眼更是柔和:“初时与沐七斗气,也不过小打小闹,真没想把他怎样!他是舅舅的儿子,我也是把他当弟弟的。”

他本就是个会说话的男子。神态间虽然淡淡的,但人们听来,只觉他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听他娓娓而言,明明说的话题,并不算轻松,楼音和王凯的精神,却不觉放松下来。

陈昊静默了片刻,见顾婉神情依旧凝重,笑着转移话题:“这次师曼的毒物在草原和定州附近散播。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事儿根本与我无干,虽然我觉得,既然有这种厉害的武器存在。八百年前,就该投到达瓦族的地盘上去……”

他徐徐开口,眉眼间带出几分不屑之色,“师曼还是有些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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