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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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叶，是个男孩，要不要跟首领报喜？”
“不用了，他儿子多着呢，也不会在乎这一个。”
卫七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走了几步又摔倒了。眼前是浓浓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似乎连身体都不存在，整个人融进漆黑中，不分彼此。
“唉，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长进了，难怪首领说一代不如一代。”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叹息声，随即一双冰冷的大手伸过来，把他抱在同样冰冷的胸口。
卫七还是只闻人声，不见人影。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发现脑中的记忆零零碎碎，象锋利的金属片割着思维。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在做梦么？
他靠在女人的胸脯上，两块凸起的肉高高的犹如小山峰，可惜皮肤粗糙，还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若不是有强烈的心跳，给人的感觉几乎跟死尸无异。
他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又不敢睁开眼睛。刚才看到的那种黑暗无法用言语形容，几乎不是人世间所存在的颜色。更可怕的是，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好像一个患了失忆症的人，明明有零落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飘动，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女人的心跳犹如小鹿般乱撞，她的生命活力相当不错，只是皮肤这么阴冷，好像里面活着，外面已经死了。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至少比他高了一倍多，因为被抱起来的时候，脚尖只够到她的大腿。
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从皮肤的接触看，那个女人显然也裸着身子。
就在他满腹疑问的时候，十多米外响起破钟般的呐喊：“兄弟们，出发了，争取一百年内走出死亡山脉，到达暗黑界的边缘！”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从地上站起来，卫七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听觉异常灵敏，连几百米外的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有这么多人，这是一个什么团队？
卫七正感奇怪，突然间身体开始颠簸，显然那女人已经抱着他奔跑起来，而脚下的道路相当崎岖，忽高忽低，卫七的一颗心升降不定。那女人的速度很快，估计跟高速行驶的火车差不多，但他听不到一点风声，好象这里是一个死亡地带，连自然界的风都没有。
他闭着眼睛，蜷缩在女人的怀里，任由她抱着一路飞奔。他心中疑问无数，理不出头绪，直到适应了颠簸之后，才定下心回想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漫漫旅程，不知哪里是终点？就目前的情况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卫七不敢分散心思，把脑中零碎的记忆努力地串成一条线，寻觅曾经活过的痕迹。他终于找到一个画面，那是自己死亡的瞬间，一颗子弹从隐蔽处射来，准确地击中眉心。
“啊，想起来了，我叫卫七，是中国某特种部队的成员，在一次反恐战斗中为了掩护战友的进攻，倒在敌人的冷枪之下。可是我明明死了，怎么会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醒来？难道我重生了？”
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不相信有阴曹地府，所以首先想到的是重生。
明白自己的身份后，他舒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希望能适应死一般的黑暗，能看看周围究竟是一些什么人？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视力竟然恢复了，可以穿透浓浓的黑暗，看到影影绰绰的队伍，不由自主地轻啊一声。
人生的两件惨事——失明、失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怎不教他兴奋异常？
当他看清楚周围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
这些生灵的额头高高突起，看不见眉毛，眼睛圆圆的象铜铃，鼻梁很塌，就象猩猩的鼻子一样，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一直碰到下巴。
幸好这些“魔鬼”的皮肤很白，倒也不是青面獠牙，而且拥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他们裸着身子，由于面目和身材差不多，只能根据胸脯的形状和头发的长度来分辨雌雄。头发垂到臀部、拥有一对傲人双峰的显然是女的，而头发只披到肩上、肌肉扎实身体健壮的是男的。
“难道我重生成一个魔鬼了？”卫七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白白的皮肤，扎实的肌肉，还有——手指上长达五公分的锋利指甲，都跟那些男性生灵没什么区别。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多，相对于那些高达三米的魔鬼，简直是一个婴儿了。但无论皮肤、肌肉和指甲，甚至紧贴在下巴上的獠牙，预示着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卫七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唉，什么不好重生，竟然重生成一个魔鬼，这运气也太差了！
他看到一些女魔鬼的怀里也抱着孩子，跟自己差不多，身高在一米左右。另外还有中等身材的魔鬼少年，身高达到两米，紧跟在女魔鬼身后，速度惊人，丝毫不亚于成年魔鬼。
在这支队伍里，三米以上的成年魔鬼占了绝大多数，魔鬼少年和小魔鬼加起来只有十分之一。
卫七慢慢抬起头，朝抱着自己的母亲看去，只见她铜铃般的眼睛紧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奔跑，生怕落于人后。
他的目光越过母亲丑陋的面容，停留在天空上。老实说，那根本不能算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更没有一丝天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象周围的空间一样凝聚着恒古的寂寞。
随着时间的推移，卫七的视力越来越好，可以看到几里外的景物，显然已经彻底适应黑暗，拥有了魔鬼的夜视功能。
这支队伍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数量至少上千，沿着崎岖的山路飞快地奔跑，象一条长蛇游行无边无际的山区。这里的山很奇怪，下面连成一片，但几十米之上分成一根根圆柱，看不到峰顶，好象是它们支撑起这个黑暗的世界。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五天，或者七天。由于找不到参照物，卫七根本没有时间的观念，也没有感觉到饥饿，似乎魔鬼不需要吃东西。
奔行的魔鬼脚步轻盈，不发出一点声音，山区里没有其它生物，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这种旅途寂寞而枯燥，卫七很快有些厌倦了。他尝试着说话，嘀嘀咕咕吐出几个音节，发音不是很标准，但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他的母亲——那个容貌可怕、身材一流的女魔鬼低头笑道：“孩子，不用勉强说话，夜叉的语言在出生一个月后会自动掌握，现在你已经出生十天了。”说完后她又全神贯注地奔行，在下一次歇息之前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卫七暗自苦笑，原来自己才出生十天，而这些魔鬼叫做夜叉。他上辈子听过夜叉这个词，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一种走得很快的鬼，好象出自佛教。当然流传最广的是《水浒》里的母夜叉孙二娘。
夜叉的队伍依然在高速前进，然而这个死亡山脉实在太大了，根本看不到山区的边缘在哪里？卫七想起那个首领曾经说过：“争取一百年内走出死亡山脉！”不由感到头晕。以这么快的速度赶路，竟然还要走上一百年，那是什么概念啊？恐怕到月球都可以好几个来回了！
这一天，夜叉们终于在一个山谷里停下来歇息。他们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疲倦，休息也只是为了异性间的结合以及怀孕母夜叉的生产。有几个大肚子的母夜叉正坐在地上生孩子，比人类的生产容易多了，几分钟时间就能生出。刚出世的小夜叉有一米多长，落地后能自己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路，就像卫七一个月前出生时一样，但很容易摔倒。
“现在的孩子真是差劲，才走这么一段距离，难道夜叉的素质真的在倒退？”卫七的母亲在旁边叹道。她已经放下卫七，不断伸缩着手臂，似乎在消除酸痛：“真是快啊，一个月转眼就到了，孩子，你可以说话了，以后也要自己行走，妈妈抱不动你了！”
卫七发育迅速，身高达到一米六，体重也增加不少，难怪母亲说抱不动他了。只见他来回走了几步，脚底心接触到冷冰冰的大地，竟然坚硬如铁，一点泥土都没有。他仰望着母亲，说道：“妈妈，我们日夜兼程要到哪里去？”
这是他重生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语，流利的发音准确清晰，就跟成人夜叉说话一样。
母亲微微一呆：“孩子，什么叫‘日夜兼程’？我们夜叉的语言里没有‘日夜’这个词。”
卫七啊一声张大了嘴巴，四颗獠牙显得狰狞可怖。他很快醒悟过来，这个暗黑界根本看不到太阳月亮，自然也没有日夜之分。看来自己把前世的词语都带过来了。他不想过多解释，当下叉开话题：“妈妈，我叫什么名字？”
“孩子，夜叉在成人之前没有资格拥有名字，你离成人还差一百年呢！”她转头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脉，说道：“大概走出这死亡山脉的时候，首领就会帮你取名字了。”
卫七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问道：“妈妈，死亡山脉这么大啊，要走一百年？”
“是的，死亡山脉是暗黑界最大的禁区，一百年能走出去就算不错了。夜叉的寿命有一千年，这是神赋予的期限，谁也无法改变。神创造了夜叉，却把我们遗弃在暗黑界，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夜叉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惜参透不了生死奥秘，智慧也得不到提升，一生中都在漫无目的地行走。幸好首领比较有头脑，得知暗黑界的边缘有通往鬼界的秘道，所以率领整个部落前去探险。”母亲依然望着远方，眼中露出期盼之色。
卫七挽住她的手臂，心中生起一股亲近之意。他问道：“妈妈，鬼界又是什么地方？”
“鬼界跟暗黑界一样，属于黑暗世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夜叉的遗传记忆有限，现在更是一代不如一代，恐怕大山首领也说不出所以然。”
“大山首领？我们的首领名字叫大山么？”
“是的，他叫大山，我叫八叶。他也是你的父亲。这个部落里，有一半孩子都是他的种，因为他拥有的权力最大，可以跟任意一个母夜叉结合。”
卫七点点头，他以前上高中时数理化成绩很好，对历史也颇有兴趣，知道原始部落跟狮群一样，首领的地位至高无上。但首领跟母亲的名字倒是有点奇怪。
母亲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孩子，夜叉的名字都是这样的，不是山就是树，要不就是石头，因为暗黑界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其它的玩意。”
卫七恍然大悟，说道：“如果这样子取名，重复的名字岂不是很多？”
母亲拍拍他肩膀，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首领会在名字前加上数字来区分的。比如我叫八叶，就是这个道理。但也不是数字越小，辈分越大，因为夜叉死后，名字会被首领收回，分配给其他未取名的夜叉。”
听了她的解释，卫七总算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疑问依然很多。他问道：“妈妈，为什么我刚出生时看不到东西，几天后视力却恢复了？而且出生一个月，就长到一米六，为什么要一百岁才算成年啊？”
“傻孩子，难道你没遗传到夜叉的基本记忆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夜叉的发育速度很快，两天就能拥有夜视功能，一年就能长到六尺高，但以后的速度会变慢，每年只长高一点点，到成年至少得一百多年！”
卫七呃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他知道古代的三尺相当于一米，这么说自己长到两米，发育就要开始蜗牛爬了！
算了，不纠结名字了，反正自己可以用前世的名字“卫七”，何况那些山呀树呀的名字也有点搞笑。他又提出了其它的疑问：“妈妈，暗黑界有很多部落么？”
母亲倒也没嫌他烦，抚摸着他浓密的头发，耐心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暗黑界庞大无比，我活了三百岁，也只看到过几个部落而已。”
“妈妈，部落间的语言相通吗？”
“当然相通啊，夜叉只有一种语言。”母亲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