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战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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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萨达姆·侯赛因生来就面临着最大的危险。”1990 年8 月28
日，萨达姆同法国记者达沃尔说，“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历史吗？”
在国际社会，萨达姆本来就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在他的国家入侵科威
特之后，世人对他的评价更加辛辣、尖刻。一些在两伊战争视萨达姆为朋友
的人，如今也反戈相向，对他大加贬斥，称他是“中东的希特勒”、“残暴
的独裁者”；而那些仍然同情和支持他的人，则对他赞美有加，称赞他是“阿
拉伯民族的英雄”、“阿拉伯的一把利剑”。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真可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么，萨达姆·侯赛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从他的出身、经历、言
行和处世哲学等方面了解萨达姆其人，不是没有裨益的。好吧，让我们一起
来看看萨达姆·侯赛因走过的路，判断一下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萨达姆今年57 岁，身高6 英尺，身材魁梧。他1937 年4 月28 日出生在
巴格达北部提克里蒂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萨达姆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没等
母亲生下他，父亲便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出生后，母亲带着他迁到离城不远
的沙维什村，年幼的萨达姆在舅舅的照料下，长到了上学的年龄。但是，母
亲不让他上学，同村的一些长辈也希望他同大多数孩子一样，做个普普通通
的农民。可是，小萨达姆却好像厌倦了田边的小屋和单调的乡村生活，渴望
走他表哥阿德南·哈依拉拉的路——到城里去上学，去读书识字。他不能在
叔叔舅舅的瓜田里度过自己的一生，因为“萨达姆”这个不寻常的名字，不
能加在一个浑浑噩噩的农夫头上，他必须配得上萨达姆的原意——“坚定不
移的战斗者”。但要说服母亲是很难的。后来，在表哥的怂恿下，他背离了
母亲，开始了自己长达24 年的反叛生涯。
萨达姆跑到几位亲戚住的地方。提克里特的亲戚们收留了他。在亲戚的
帮助下，他进了一所正规小学。一年后，舅舅哈依拉拉·塔尔法将他带到首
都巴格达，照看他读完了小学，又进了中学。1958 年7 月14 日的伊拉克革
命爆发时，萨达姆已经是有一年党龄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党员了。
在1958 年的时候，伊拉克是世界上最贫穷落后的国家之一。萨达姆·侯
赛因21 岁时，已经是一名阿拉伯革命的坚强战士。当时的普通伊拉克人，没
想到要使伊拉克成为阿拉伯世界的主角，而萨达姆和他的同志们却计划要一
个个夺取阿拉伯各国的政权，然后走向统一，使他们的民族恢复到古代曾经
有过的光辉。其他政党都只追求在一国成为执政党，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却试
图在22 个国家同时执政。意大利人不敢设想恢复古罗马帝国，斯拉夫人不敢
奢望统一斯拉夫民族，而萨达姆却选择了要统一阿拉伯的志向。他曾经这样
形容他的祖国：
要么矗立高山之巅，
要么陷于深谷之底，
但，从不是坦坦平川！
何等的豪情壮志啊！
萨达姆·侯赛因忠于他的信仰，忠于他的党。
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是由叙利亚人密歇尔·阿弗拉克1940 年创立的阿拉伯
复兴党和1950 年成立的阿拉伯社会党合并而成的，50 年代初期在伊拉克发
展了分支机构。该党的纲领是追求整个阿拉伯世界的“统一、自由和社会主
义”，创建初期的主要成员是一些具有极端阿拉伯民族主义倾向的中产阶级
人士和知识分子。
萨达姆·侯赛因在20 岁时加入了这个党，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母亲和
舅舅从小便向他灌输对异族入侵的仇恨，不断地给他讲述祖辈在土耳其人统
治时期如何英勇地向奥斯曼帝国军队作战事迹，他的舅舅塔尔法又是如何参
加了1941 年5 月的反英斗争，并让他不要忘记他的几位父辈在斗争中被英国
人杀死的事实。
革命前的伊拉克，是由亲西方的费萨尔玉朝统治的。经过连续几十年的
内战、兵变、起义和平均每年两次的内阁更换，这个在1932 年才摆脱英国殖
民统治宣告独立的王国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1957 年春天，各地“自
由军官组织”统一在第二十旅旅长卡里姆·卡赛姆准将领导之下，组成了最
高委员会，制定了起义纲领，并于1958 年7 月14 日晨5 时，兵分三路同时
向王宫、首相府和电台发起进攻。睡梦中的年仅23 岁的国王费萨尔二世、王
储阿卜杜勒·依拉和其他王室成员以及赛义德首相，统统被枪毙了。费萨尔
王朝的灭亡是干净彻底的。伊拉克共和国在西方世界的恐慌中诞生。用美国
总统艾森豪威尔的话来说，“一夜之间，我们的目标从安定一个混乱的局面
转到面对一场不可等闲视之的危机”。
“七·一四”革命胜利后仅几个月，伊拉克多党联合政府内部便不断出
现政治危机，革命前拟议的“革命指导委员会”始终没有成立。政变初期，
复兴社会党参加了政府。卡塞姆掌权后，在政治上照样实行独裁统治，复兴
社会党遭到排挤打击，后被迫退出政府，从而加剧了各派政治力量的分裂。
一个以阴谋、猜忌、政变、反政变和无情处决为特点的10 年动荡开始了。于
是，复兴社会党又掀起了反对卡塞姆的斗争。21 岁的萨达姆，从这一阶段的
最初时期就卷进了伊拉克的政治漩涡。
当时，复兴社会党指派10 名青年去行刺卡塞姆，正在巴格达大学学习的
萨达姆就是其中的一名。他们在巴格达拉希德大街上伏击卡塞姆总理的汽
车，一连串子弹扫向卡塞姆总理。卫兵们乱枪还击。一阵枪战过后，刺杀小
组开始撤退，萨达姆坚持走在最后。枪战中，他左腿中弹，另一同伙被击中
胸部。其他小组成员背着受伤的同伙，转移到复兴社会党在巴格达的一处隐
蔽据点。他们很是得意，自信已完成刺杀任务，卡塞姆必死无疑。
萨达姆的左腿流血不止，伤口开始恶化，而去医院无异于自投罗网。于
是，他拿出一把剃刀交给同伙，让其切开伤口，用沾过碘酒的剪子将子弹取
出。剧痛曾使他昏了过去。天黑后，萨达姆拖着伤腿离开隐蔽处，回到舅舅
拉提夫·塔尔法家。不料，舅舅劈头便问：“卡塞姆死了没有？”萨达姆大
吃一惊。原来，在他们刺杀卡塞姆总理的时候，舅舅居然一直在朋友家的阳
台上观战！萨达姆严守秘密，矢口否认自己与刺杀卡塞姆有关，谎称扁桃腺
发炎，向舅舅讨了些消炎药。不久消息传来：卡塞姆总理死里逃生，而参与
刺杀的复兴社会党人多已被捕，其中包括行动的策划者——卡塞姆的堂兄
弟、副总理兼内政部长萨拉姆·阿里夫。
萨达姆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了。他烧掉了自己的所有照片，迅速离开
了舅舅家。当天晚上，他躲进附近的一个朋友家里，一夜无事。次日，他换
上长袍，头上围了一条传统的阿拉伯头巾，脚上又套了一双破鞋。枪已丢掉，
只得找来一把短刀防身。数一数口袋里的钱，也只剩下23 个第纳尔了。
警察在挨门搜捕。他必须尽快地离开巴格达。萨达姆企图雇一辆汽车逃
走，试着操乡下口音同司机商量，发觉司机靠不住，便决定步行。没走多远，
就再也拖不动那条伤腿了。终于，他遇到了一个骑马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萨达姆用10 个第纳尔买下了那人的马。这下好了，他骑着马沿底格里斯河
岸，一口气逃到了故乡提克里特。在那儿，他给马买到了干草，又买了几个
烤饼和一些椰枣，以备路上充饥。他知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离开家乡的第一天，走得还算顺利。日落后，他遇到一个贝都因牧民，
这位朴实的游牧人热情地款待了他。第二天天亮，萨达姆又上路了。他时走
时停，伤痛折磨着他。好在早有准备，他和马都没有挨饿。那天晚上，他怎
么也找不到过夜的地方，便拉着缰绳躺在地上，偎在马旁捱到天明。尽管一
夜未能入睡，萨达姆仍不敢稍有松懈，依旧在天亮后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
前来到离巴格达150 公里的古城萨马腊。他幸运地赶上了一家陌生人的订婚
晚宴，按当地的风俗，这位在逃刺客被邀入席。萨达姆饱餐了一顿羊肉，又
在汉谟拉比国王时期就已成为其祖先憩息之地的古城中酣睡了一夜，几天来
的劳累和困倦多少得到了补偿。
一觉醒来，萨达姆发现街头上已经张贴印有他的头像的紧急追捕令，照
片是警察从学校的档案里查到的。萨达姆此时已是政府通缉的要犯，他必须
赶快离开这里。
正在他赶路时，两辆飞驰的汽车追上了他，车上的人喝令他站住，否则
便要开枪。萨达姆见势不妙，用腿狠夹马腹，企图迅速逃走，但他立即被包
围，几挺冲锋枪对准了他。在此紧急时刻，萨达姆临危不乱，他认出这些人
不过是另有图谋的海关警察，而自己的长袍足以遮住伤口上的绷带。他便从
容地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未及对方开口，便抢先发问：为什么把我喊住，
还拿枪对着我？海关警察说：看你像个走私的。萨达姆心里有数了，反倒不
依不饶，叫嚷着要到他们上司那里查个究竟，看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声
称是个牧民，在追赶自己的部落。海关警察让他出示证件，他不屑答理地说
了一句：“贝都因人从来不带证件！”那些人无可奈何，将他训斥了一顿便
放他走了。
按照预定路线，下一步该过河了，但渡口由警察把守。为了避免麻烦，
为了逃命，他只好丢掉马匹，乘天黑偷渡过去。萨达姆站在他从小就熟悉的
底格里斯河边，天空一片漆黑，冬季的河水冰凉刺骨。他脱下衣服，系成捆，
顶在头上，将短刀叼在嘴里，拖着伤腿扑进大河。黑夜中，看不清对岸，萨
达姆紧紧咬住短刀，不顾一切向前游去，终于以超人的毅力游到了河的对岸。
又冒险穿过大沙漠。他历尽千辛万苦，逃到叙利亚，后又辗转到了埃及。
这次暗杀行动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却使萨达姆在阿拉伯世界名声大
噪。萨达姆冒险的故事后来传到当时追求泛阿拉伯主义的埃及总统纳赛尔的
耳朵里，他称赞萨达姆的行动是一个“英雄壮举”，赏识萨达姆的无畏精神
与才干，于是设法把萨达姆请到开罗。之后，萨达姆刀剜子弹、冒死潜逃、
穿越大沙漠等经历被人们大肆颂扬，写成小说，拍成电影。一时间，他在阿
拉伯世界竟成了“传奇式的英雄人物”。
1960 年2 月，萨达姆进入开罗的一所大学学习法律，但是他志不在学，
热衷的是政治。1962 年底，萨达姆担任复兴社会党开罗支部领导成员。据说，
他经常与同学们在咖啡馆内讨论政治。有时，同学们为一些政治问题争论不
休，面红耳赤，相持不下。这时，萨达姆往往会拍案而起，大声吼叫：“有
什么好争论的，掏出枪来把他们干掉，一切事不就都结束了吗！”
就在萨达姆在开罗滞留和学习期间，一位叫萨吉达·哈依拉拉的姑娘从
伊拉克来到开罗，她是萨达姆的表妹。萨达姆四五岁的时候，就由外祖父作
主，让他同舅舅的女儿订了婚。他们服从了长辈的意愿，在开罗结了婚。当
地伊拉克留学生组织为他们举行了热闹的婚礼，复兴社会党的同志们也赶来
祝贺。流亡开罗期间的萨达姆·侯赛因在公共场合总是春风满面。他显然很
满意自己的处境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1963年2月8日，伊拉克国内从未平息的反卡塞姆运动终于获得成功。
1958年的革命干将、潜伏在政府中任兵营司令的复兴社会党人艾哈迈德·哈
桑·贝克尔发动政变，推翻了卡塞姆政府，卡塞姆本人于翌日被复兴社会党
政权处决。
伊拉克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在成立8年之后便夺取了政权。但这个党和
政权都是脆弱的，缺乏能够与其纲领和任务相匹配的领导核心。新政府由贝
克尔任总理，非党人士、原总统卡塞姆的堂兄和政敌萨拉姆·阿里夫任总统。
几个月后，军队大权又全部落入阿里夫手中。
萨达姆在复兴社会党发动政变后立即被召回国内，担任复兴社会党地区
领导机构成员，同时负责复兴社会党内的情报工作。1963年11月，阿拉伯
复兴社会党发生内讧，当时担任总统的非复兴社会党人士阿里夫乘机发动政
变，接管了政权。阿里夫掌权后对其政敌进行镇压。萨达姆随即转入地下活
动，于1964年10月被捕入狱。萨达姆在狱中被关了两年，后在复兴社会党
帮助下又巧妙地越狱。
这次越狱正是时候，因为复兴社会党正试图制止一起由军队抢先发动的
政变。一个以阿卜德尔·拉扎克·纳依夫为首的名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