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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倾城之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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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不到希冀的幸福,只是作了一场感伤而痛苦的梦。
“我们这种人是会遭到天谴的,罪恶不会消失,不会因为你爱上她就转眼成为诗人,你这一辈子都要背负着那些罪孽。你真的能够得到幸福吗?”她的笑声在温室中显得更加可怕。
雷厉风无法上前了,温室的玻璃因高温而碎裂,飞溅到四周,预言着更大的毁灭。陡然之间,支撑温室的钢架颓然倒塌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奥妃丽雅的身子消失在火焰之中。
他用袖子蒙住口鼻,在最短的时间内退了出来,刚好目睹了整个温室毁坏的画面。巨大的温室毁灭了,在火焰中逐渐消失,奥妃丽雅以及那些植物都消失无踪,徒留一片焦土。
他胸口中充塞着痛苦,她的话像是诅咒,巨大的黑暗重新来袭,暗示着他永远也别想逃离。
如果这就是天谴的开端,那么他这么一个沾满血腥的罪犯是该在天谴里死去吧!怎么能够得到幸福?他没有那么资格。
奥妃丽雅的自焚,连带的焚烧掉了解药。她是计算好的,料定在她死后,倾城也活不过毒酒的摧残。
好在城堡中有仆人曾经跟随奥妃丽雅研究,留下她的研究资料,在找不到正确的解药下,暂时使用其他的药品阻止了毒素继续侵入倾城身体。但是他们无法化解毒素,对于倾城的昏迷,全然束手无策。
负责治疗的仆人也没有把握,不知道毒酒是否侵蚀了倾城的脑神经。要是她撑不过毒酒的摧残,她很可能撒手西归;但若是毒酒影响了她的脑神经,就算能活下来,她也永远醒不过来了。
雷厉风站在玻璃之后,沉默的盯着玻璃的另一端,那个身上插满管子的女子。他的唇紧紧的抿着,站姿僵硬着,难以记忆已经这样站了多久的时间。
三天了,他们试过各种方法,倾城仍然没有醒过来。她偶尔会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但大多数时间总是紧咬着唇,沉默的与体内毒素奋战。就连与死神交战的时刻,她都还要维持着那些骄傲。
他清楚的知道,除非她能自己抵抗那些毒酒,否则她醒来的机会十分渺茫。
她躺在医疗室中,脸色苍白,唇色泛青,整个人看来好脆弱。看着她的苍白无助,雷厉风像是能感到自己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的死去。这一生见识了太多死亡,他本以为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奈何当倾城在他面前倒下时,他几乎因为伤心与愤怒而发狂。
他贩卖毒品多年,用毒品毁掉太多的人,却从不曾体验过那种当看见心爱的人在面前一寸寸死去时,心中所传来的阵阵刺痛。那把匕首仍旧插在心上,随着她的每次辗转呻吟而翻转,让他的灵魂也跟着疼痛。
如果这是天谴,为何上帝不报应在他身上,而要折磨倾城?
他的唇扯出一个冷笑,在冰冷的五官上,那笑容看来如此绝望。
或许上帝太过聪明,他明了他不畏惧死亡,明了他多么在乎她,而夺去了她,他会堕入痛苦的深渊,因为悲恸而疯狂。
“雷先生,你必须有心理准备,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仆人畏缩的上前来,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雷厉风缓慢的转过头来,冰绿色的眸子里对了冷冽的杀意。那是一种接近绝望的杀意,任何人在与之接触时,都只会感受到无限的战栗。
“我说过,救不了她,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当陪葬。”他简单的说。嘴唇干裂了,口中尝到些许血腥味,他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进食。
仆人惊慌的摇头,紧握手中的病历。整个瓦雷斯里欠缺精良的设备,而病人的情况禁不起任何移动,派出去调药品与仪器的人又迟迟不归,所有的仆人都在暗暗祷告能有奇迹出现,不然他们的项上人头铁定全部不保。
“我们会尽力的,但是毒酒的剂量太重,一般人在喝下当天就肯定毙命。是我们努力的抢救,病人才能存活到现在的。”他争辩着,双脚在发抖。
冰绿色的视线没有移动,冷冷的打量了仆人半晌,之后再度回到玻璃后的女子身上。此刻的他,是冷血的恶魔。他什么都不在乎了,要是她不能醒来,他就会彻底的成为魔鬼,就算杀尽天下所有人又如何?她不能醒来,他的心会随着她死去。
若是失去了她的光芒,他的生命又将重新恢复成一无所有的黑暗。
“雷先生。”仆人怯生生的唤道,以为替众人请命成功,已经让雷厉风接受了事实。
这一次他不再转头,只是面无表情的下令。
“明天要是她还醒不过来,你们就一个个的填命。她一天不醒过来,我就杀一个人,由你开始。”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高大的身躯辐射出无可违抗的黑暗,让旁人看了心寒。
仆人双腿抖得站不住,脸色宛如失血过度般苍白。他几乎是用爬的离开现场,胆战心惊的去通知那群同伴,雷厉风刚刚宣布了他们的死讯。
他能感觉到多年来缠绕心头的冰冷黑暗再度在探看着,期待着他崩溃的一刻,再次掌握他的神智。
推开医疗室的玻璃门,他走了进去,缓慢的接近倾城。每走一步,心就更疼痛上一分,他是如此的在乎她,在乎到连心都疼痛了,即使他根本没有资格──
深陷污泥之底的他,根本不该妄想攀折高贵的莲。她拥有他所希冀的一切,光明与美好,还有那些勇气和骄傲。每一次看着她,他就加倍的感受到自身的污秽,然而他离不开她,就像是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光明般,他妄想将她囚禁在身边。每一次触碰她,在她的眼神之间看见某些温柔,就以为自己能稍稍得到救赎。
倾城看来如此脆弱,她与生俱来的精神彷佛流散了、消失了,此时的她苍白羸弱,肌肤是冰凉的,手指更是冷得像冰块。原来她这么娇小,只是平日里那些骄傲在支撑着她,让她看来凛然不可侵犯。他见过她的各种骄傲,却甚少看见她的脆弱。
他紧握着她的手指,在治疗台边缓慢的跪下,眼睛始终盯着她。他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意,手指更加的用力交缠,希望能够留下她,不让她离去。
“你怎么还不愿醒来?”他喃喃的低语,低下头将脸颊贴住她的,无言的将体温传达进她彷佛没有体温的身子。“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咬牙切齿的说,除非我杀了你,否则你总有一天要取我的性命?你时常重申那些誓言,不停的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他缓慢的说着每个字,让那些声音能渗透进她的意识。
“你不是一向都那么笃定,狂傲的信誓旦旦,要将我这个罪犯绳之以法吗?那么,你怎么能够继续沉睡下去?你说过要报仇、要执行正义,然而目的还没达成,你难道就要松手了?”他的嘴勾起一丝微笑,想起她平日的骄傲行径。那抹笑在此刻看来如此苍凉,不像是成年男子的笑容,倒像是垂垂老朽的笑。“你的血管里流动着东方家的血液,那些嫉恶如仇的信念难道不能支持你醒来,亲自手刃我这个罪犯?我夺去你的贞操、你的自由,囚禁你、羞辱你,记得吗?我有多么罪不可赦,你若是不醒来,这个恶魔就将继续为恶下去,制造更多的悲剧。”
他不确定倾城是否能够听见,不过他就是无法不说话,说得缓慢而低沉,像是那些话语都是从他灵魂最深处所流泄的。心因为急切而紧缩着,恐惧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一生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的手愈来愈冰凉,气若游丝,轻微得让人难以发现。
雷厉风从不曾感到如此无助,在旁人面前他是威严而难以侵犯的,但是不停的追求利益,只造成心中更大的空洞。那都不是他所要的,而他偏偏又保护不了他真正在乎的。
巨大的黑暗里,灵魂始终挣扎着,嘶吼着一些旁人听不见的话语。没有人愿意倾听他的言语,所有人早已臣服在他的威胁之下。
只有倾城,带着无人匹敌的勇气,即使单枪匹马身处瓦雷斯,仍旧毫不畏惧的向他挑战。她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世界,驱逐了那些黑暗。
过多的焦躁、愤怒让他失去理智,他陡然间疯狂的摇撼倾城的身子,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搜寻着任何她清醒的迹象。
他狂吼着,直到喉间疼痛。“该死的,醒过来!你的诺言还没兑现,没有杀了我,你怎么能死?”他摇撼着她的身子,然而她仍旧昏迷着,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一阵疯狂的笑声突然从喉间涌出,他没有办法遏止此时没有理智的行为。他不停的大笑着,嘲笑世间所有的一切,仰起头看着四周的石墙,他的心更加的冰冷。
“我从不祷告,像我这种人没有资格呼唤神的名字,而我总是抱着怀疑。”他仍在笑,笑声里带着化不开的悲哀,以及绝望的嘲讽,让旁人听到都会心痛。
他对着天花板大叫着,没有松开倾城的手。
“你是真的存在吗?你真的看见这一切了吗?悲剧不停的发生,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所谓的希望,而当我找寻到了她,你却又要将她夺走。”他质问着上帝,在这一刻感到全然的绝望。“你是否在玩弄我?放任我在黑暗里生活下去也就罢了,何必让我遇见她?给了我一丝希望,看清自身的不堪后,再度将我推入无底的黑暗里。”他感觉某种潮湿沿着脸颊滑落,却不明白那是什么。
会是泪吗?
恶魔也会掉泪的吗?
他手握成拳,重重的敲击在坚硬的地上,从内心发出怒吼,“你听见了没有?不要带走她!我不许你再带走我在乎的人。”
没有人理解他的世界,他也不期待有人能够了解。长年以来,为了夺取利益,这双手沾满血腥,早以为自己的心已被黑暗蚕食。这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人,没有他爱的人,那么这个世界是天堂或是地狱,对他而言又有何差别?
总是质疑上帝的存在,因为太多的时候他的生命里只有悲剧,询问苍天,而苍天总是无语。生平第一次,他为了倾城而祈求,却悲哀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祈求什么。
他回到她的身边,再度跪下,捧着她的手,像是捧住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她对他而言,就是最珍贵的。
他不相信自己还会有泪,但是眼前就是因为水雾而朦胧不清。完好的绿眼流下泪水,就连受过伤的那只眼睛里都流出了泪,他不知道受了伤的眼眸还能流泪,自从十岁时的那一夜起,他就不曾掉泪。
“醒过来啊,你怎么可以在唤醒我之后,残忍的离去!你是挥舞正义之剑的使者,那些毒酒根本伤不了你的。”他温柔的摇撼她,发现体力随着她冰冷的身躯慢慢的流失,黑暗在一旁伺机而动,要将他吞噬,他只能紧紧攀住她。
“我爱你,爱得让我无法想像,纵然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你,我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就算将这沾满罪恶的性命给你也好,至少还能将你多留下一些日子。”他痛苦的低喃,声音暗痖。“你是天空里飞翔的鸟儿,而我是注定在水里沉溺的鱼,我没有权利爱你。”
悲哀犹如滔滔江水,在心中泛滥成灾,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知道在她离去后,他将会完全的陷溺在黑暗中。在荒漠中行走的人,只喂给他一小口水喝,让他得知水的甘甜,却又无法餍足,是一件最残酷的事情。
他开始胡言乱话,只要能够刺激她醒来,他什么都说,不论是黑暗的过去,还是对她的爱恋,甚至她若是醒不过来,他要让整个世界成为炼狱的狂言。他不停的说着,只求能让她醒来,即使要他现在死在她刀下,他也心甘情愿。
雷厉风没有发现,在他狂乱的低语时,倾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的脸始终埋在她的手腕之间,急促的说着,没看到她的眼睫犹如初生蝴蝶般轻颤。
在他疯狂的说着要是她没醒来,就要让岛上所有的无辜仆人陪葬时,倾城的另一只手缓慢的握成拳头,弯弯的眉也蹙得紧紧的。
她原本睡得好熟,身体在与毒素战斗之后,需要长久的休息。但是睡梦里总是听见他叨叨絮絮的声音,又吼又叫,妨碍她的休息。她以为正在作梦,因为实在难以想像冷静的雷厉风会如此失控,贴着她的脸说着那些挑战,执意要她醒来杀他。
之后他对着天花板大喊大叫,像是在跟谁对话。最让她怀疑是在作梦的,是因为听见他总是说着爱她。但是在听见他狂妄的威胁,若是她死了,就要让所有人陪葬,把世界变成地狱时,她被强大的怒气刺激得逐渐清醒。
奥妃丽雅虽然在酒中放入足以致命的毒药剂量,却还是没有办法取倾城的性命。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树敌极多,危机不时潜伏在身边,保护自己成了成长中最重要的课题。她与姊姊从小就持续服用少量的毒药,增加身体的抵抗力,所以那些剂量的毒药顶多让她因为痛苦而昏迷,却还不能置她于死地。
听见他愈说愈离谐,还要血洗东方家时,她终于凝聚所有的力气,将被他捧在手中的左手用力一抬,拉住他的衣襟。不过身体太过虚弱,她的手拉不动他的衣襟,只足软软的搭在他胸前。
当雷厉风惊愕的抬起头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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