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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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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个人,因有非份之想,落得今日这样,多多少少是因为她杨之珊的缘故。

「放下枪,离去,我不会再提起此事。」

「之珊,你不再处上风。」

「为甚么要牺牲你自己?」

「只有那样,你才会得到惩罚。」

之珊知道无望,他憎恨她到极点。

她叹口气,「你想带我到甚么地方?」

「你自然会知道。」

之珊说:「我去拿一件外套。」

「不必了。」

「我想喝一杯水。」

「之珊,你不会再觉得口渴。」

他的声音越平静,之珊越是害怕。

「你这次又是怎样进来?」

“一把百合匙。」

之珊忽然讪笑。

「你新男友保护你不力。」

之珊问:「告诉我,王晶晶在甚么地方?」

「我不知道,去问你父亲,我不过趁那机会逼他退出杨子。」

「是你叫梅以和回来?」

「是,我并无作出承诺,纯是合作关系,她又一次误会。」

「你丝毫没有悔意。”

「不是我的错。」

一定是生命脆弱的错。

之珊略动,他的枪嘴又伸紧一点。

之珊不觉得痛,但是她发觉有浓稠液体流下面颊,伸手一摸,发觉是血。

她的耳孔已被戳伤。

「之珊,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之珊,你令我恼怒,你到底听不听话?」

之珊不出声,双臂抱胸前,咬紧牙关。

「过来,之珊,躺下。」

之珊不想触怒她,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说:「不。」

她一直以为甄座聪不会真正伤害她,她错了。

她听到第二声枪声。

之珊惊见左手臂穿了一个乌溜溜的洞,血像自泉眼喷出·噗噗有声。

她仍然不觉得痛,但是左手完全瘫痪,再也不能动弹。

甄座聪的双眼充满红丝,他一定服过药,凶暴莫名,朝之珊的腿再加了一枪,他要逐寸逐寸杀害她。

之珊懊恼地想,呵,就是今日吗,真没想到。

她想起父母亲,还有周元忠,作最后挣扎。

她蹒跚奔进书房,眼前已经发黑,甄氏追住她,撕裂她的衬衫。

之珊蓦然回头,甄座聪刚好扑在她身上。

忽然他喉咙发出咯一声。

他的眼珠凸了出来,但同时四肢渐渐放软,终於,他伏在之珊身上,不再动弹。

他大力扑向之珊,没看到之珊手中握着一把薄而扁,细而长的裁纸刀,约十寸长的利刃全部插进他的胸膛。

他有甚么样的感觉,是否一阵凉意?

之珊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甄座聪的身体压住她下半身,她推开他,但不够力气。

她用右臂取到电话,但是线路已经剪断。

她整件黑衬衫已经湿透,之珊喘着气,奇Qīsuu。сom书闭上眼睛,呵这样流血很快会失去知觉,她不愿与甄座聪死在一堆。

之珊用脚蹬开甄座聪,找到手袋,取出手提电话。

她按紧急号码,「我中枪,自卫杀人,请速来救我。」

之珊没听到对方回答。

她倒卧在桌底。

之珊并无完全失去知觉,她听到救护人员破门而入,奔到她身前蹲下,给她吸氧气,把她抬上担架。

「你有知觉吗?你会说话吗?」

讲话需要极大力气,之珊没有回应,她只点点头。

她闭上双目,昏睡过去。

醒来时觉得剧痛,她呻吟,急忙去看手臂与腿,发觉它们仍然与躯体连接,知道没有失去一肢,不禁安心。

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但是她情愿像一些人说:「不记得了,完全不知道那件事曾经发生过。」

周元忠第一个进门来。

他握住之珊的手,默默流泪。

之珊轻轻说:「我杀死了人。」

「他没有死,仍在急救中。」

之珊诧异,他明明倒在地上,胸插利刃,动也不动,怎会有救?

「他比你还早苏醒,已经可以落口供。」

之珊为自己冷酷吃惊,她希望他死?

她浑身颤抖起来。

「之珊,别害怕,我再也不会离你半步。」

之珊身体突然痉挛,医生连忙进来诊视注射,周元忠被请了出去。

之珊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寂恐惧。

“元忠,」她叫他名字:“元忠。」

医生告诉周元忠:「她伤势并不严重,复元后需做物理治疗,但是肯定受到极大惊吓。」

「她怕那人会回来加害她?」

「那将是无可避免的持久恐惧。」

周元忠内疚。

「你尽量开解她,给她一点时间。」

警务人员到了。

「真令人讶异,两人伤重至此,却又都活命。」

他带着一只微形无线电视,让周元忠看新闻报道,记者说:「杨子律师行频频发生惊人意外,今次一男一女二人浴血,传说是情侣关系——」

有人伸一只手过来关掉电视。

他是杨汝得。

他镇定地进房去探视女儿。

接着,之珊的母亲也赶到了。

中年的她乘搭长途飞机后疲态毕露,由飞机场直接来到医院,已经耗尽力气。

她走近女儿,与前夫一人站病床一边。

之珊昏昏入睡,看不到父母如同陌路。

周元忠发觉他们两人完全视对方透明,不抬头,目光也不接触,当然也不招呼。

周元忠过去问候。

接着,之珩也来了。

接飞机的显然是她,见到周元忠,她说:「母亲住我处。」

谈女士坐倒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极度疲劳的她已失去自制能力。

之珩并不与继父说话,自顾自与医生交换意见。

杨汝得握住之珊手,轻轻扫她头发,见到女儿无恙,便静静离去。

只得元忠送他到门口。

他朝女儿的男朋友点点头,了然一人离去。

回到房中,之珩正在整理带给之珊的衣物,又斟热茶给母亲喝。

元忠心想,这始终是女人的世界,一直以来,她们狡黠地给男人一个错觉,以为他们才是统治者。

谈女士忽然轻轻说:「老多了。」

在说谁,杨汝得?

语气这样平淡,像说一个不相干的人,那样斯文的太太,那样无情,真是奇异对比。

之珩说:「只要之珊无恙,还计较甚么。」

「真是,」谈女士说:「叫我爬过大西洋去挡这两枪我也愿意。」

「那人残暴似野兽,想逐寸打杀之珊,叫她吃尽苦头才甘心。」

「呵,不要再说了。」

之珊仍没醒来。

「妈,我送你回家休息。」

「我双脚都肿了。」

之珩替母亲换上拖鞋,扶她起来。

谈女士把手臂搁大女肩上,借力站起,由她扶着离去。

只有母女才会那样亲贴。

她们一走,周元忠听见之珊轻轻说:「大姐终於扬眉吐气。」

她一早醒来,不想抢注意力。

周元忠微笑。

「我也想站起来。」

「现在还未能够,伤重,骨上打了钢钉。」

之珊问:「你们怎样知道我进了医院?」

周元忠不敢说,他惭愧到极点。

连之珊都失望。「可是看晚间新闻?」

「是。」

他与之珩洽谈生意,讲得十分投契,决定在杨子行成立侦查部门,丝毫没有预感?女友正遭残害。

「有无心惊肉跳,打烂茶杯?」

没有,见之珊没电话进来,还以为她午睡。

之珊全凭机智逃得一命。

他赶到医院,她已经做完手术。

医生同他说:「她虽受重创,但可盼完全复元。」

「你已同意替杨子工作?」

「那会是一份可以发挥的工作。」

「我很替你高兴。」

周元忠没有发觉她的语气已经冷淡。

重伤之后,之珊有力讲话已经很好,语气怎样,他分辨不出。

有人敲敲门。

「杨之珊,醒来了?我是心理医生伍尚勤。」

之珊点点头,「伍医生请坐。」

周元忠立刻说:「我稍後再来。」他松口气。

医生穿便服,像一个朋友般闲闲说:「是男朋友吧。」

之珊想一想,不出声,过一会才说:「有很多时,是我一厢情愿。」

「最近生活中发生许多事?」他问得轻描淡写。

之珊轻轻说:「九死一生。」

「父母男友都在身边,算是不幸中大幸。」

「以后不知可否正常步行。」

「我同主诊医生谈过,不会有问题,但是在飞机场经过海关的金属探察器,会啪啪响。」

「玩火者终遭火焚。」

「甚么?」

之珊同伍医生说:「我玩弄感情,引致灾难。」

「不是每个失恋的人都会杀人泄愤,你不必内疚。」

之珊轻轻说:「我的表现特别坏,使人难堪,下不了台,我可以处理得好些,他几次三番要与我理论,我只是拒绝。」

“这也不能开枪杀人。」

「我伤害他至深。」

「换了是我,」医生说:「我会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友,带她在大庭广众走来走去出这口鸟气。」

之珊苦笑,「伍医生你真幽默。」

「我们接到医生指引,他需经过精神科详细检查,才能决定是否适合接受审讯。」

「甚么?」

「用白话说,即是该人精神一直有病,根本分不出对与错,真与假。」

「不不,他聪明机智,日理万机,怎会是疯子。」

「那就要看医生的报告了,都会中许多人有病不自觉,不求医,你留意一下,许多还是商界及社交界名人,行为异常。」

之珊嚅嚅问:「我呢,我有否狂躁症?」

伍医生微笑:「我看没有。」

他穿便衣,态度可亲,脚上一双球鞋,病人乐意同他谈心事。

他轻轻说:「奇是奇在发生那么多事,仍然无人知晓王晶晶下落。」

之珊叹一口气。

把杨子搞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的正是这个女子,甚么仇都报足。

之珊露出极端疲倦的神情来。

伍医生说:「我明日再来。」

之珊说:「替我带两件软壳蟹寿司。」

伍医生一怔,「医院有食物供应。」

「我嘴巴淡。」

伍医生看着她,「杨之珊,有无人向你说过不?让我做第一个,不,之珊,不可以,明天见。”

之珊满以为这是举手之劳,甚至可以缩短医生及病人之间的距离,没想到被和颜悦色的他一口拒绝。

伍医生出来遇着阮督察。

「怎样,杨之珊可以录口供没有?」

「再隔两天。」

阮督察说:“当心这个女子,我们一位英明能干,大好前途的同事竞为着她辞去职务以便日夜相伴。」

伍医生诧异,就是他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吗?

不过,他未有及时保护她。

阮督察说:「那边报告出来了,疑凶精神不正常,不宜接受检控。」

「啊。」

「他将长期接受精神治疗。」

伍医生点点头。

第二天,他在日本馆子午膳,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阿伍,你是她的心理医生,需划清界限,不可像追求者那样替他办小差使。

那女子有一股腻人骄纵的神态,十分可爱,必需小心。

他到了医院,发觉她正在录口供。

他有点恼怒,连警方都不听从他的意见,急急来催促病人。

只听得杨之珊说:“…他是要毁了我四肢,像肉球般听他摆布,我昨夜噩梦,他潜入病房,用枪轰得我脑袋开花,可是仍然撕裂我衣裳……」

那女警耸然动容,双手发抖。

看护进来说:「杨之珊做物理治疗。」

这一单大新闻,像所有大新闻一样,三五七天就淡下来。

只除出王家偶然还出来见记者:「他女儿还活着,我的女儿已经消失。」

之珊对伍医生说,她仍充满恐惧,怕黑、怕走廊、怕高大人影。

她又怕无人真正想听她的心事,母姐来探访,她也装作若无其事,表示正在康复中。

她同之珩说:「叫母亲回去吧,否则早些时候吃足苦头拉紧的面皮全部报销。」

「有点可怕呢,你有无发觉,无论拉紧何处,另一处又立刻松下来,救亡一样,割完这里切那里,没完没了。」

「嘘,别叫她听见。」

之珩静下来。

隔一会之珊问:「周元忠已在杨子上班?」

「是,工作进行得很好,他没向你报告?」

「他来的时候,我正做身体检查。」

「好几宗案子交他手中,他会找旧同事帮忙。」

之珊不出声。

「怎么了?」

「没事。」

「可是疏远了?」

之珊答:「我躺病床上,无暇与任何人温存。」

「怪他没有及时救你?」

之珊不知怎样回答。

「他也十分内疚。」

「是我自己大意,加把电子号码锁已可避开此劫。」

「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它。」

「公司怎样?」

「业务正常。」

「之珩,你终於以长女身份掌了大局。」

「可惜不是长子。」

「子女都一样,女儿岂不是更好。」

「你又不是生我那人。」

「公司里有现成侦查组,你要寻根。叫周元忠动手好了。」

之珩心动:「你赞成?」

「不,我反对,好端端翻旧账做甚么,那如果是个坏人,见你现在好了,眼红,你多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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