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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冷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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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十个喝醉了的印第安人还快。”而且你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火了,“既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迪克曾说。尽管内心愤怒到了极点,佩里在表面上仍然是个冷静的年轻壮汉,目光平静,带点儿微微的睡意。迪克一直认为自己能够控制、能够调节令他朋友时而狂暴时而颤栗的突然爆发的愤怒。他错了,这个发现带来的后果令他对佩里逐渐失去了信心,他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考虑,只有一点很明确,他觉得他应该害怕佩里,但却奇怪为什么自己实际不害怕他。

  “陷下去了,”佩里继续说道,“越陷越深,到了深渊,我从未想过我能做出那种事。”

  “那个黑鬼怎么样了?”迪克说道。沉默。迪克意识到佩里正在盯着他。一个星期前,在堪萨斯城,佩里买了一副墨镜,镶着银灰色的边,镜片像镜子一样反光。迪克讨厌这副墨镜;他对佩里说,要是被人看见“和戴着这种墨镜的人走在一起”,他会感到耻辱的。实际上,真正令他厌恶的是那副反光的镜片:佩里的眼睛隐藏在反光镜片后面,令他觉得不舒服。

  “但是一个黑鬼,”佩里回答,“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不太情愿的回答令迪克问道:“真是你干的吗?像你说的那样把他杀了吗?”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因为他最初对佩里的兴趣,他对佩里性格和潜力的判断都建立在佩里曾告诉他如何亲手打死一个黑人之上。

  “当然是我干的。只是一个黑鬼,那不一样。”接着,佩里说道:“知道真正困扰我的是什么吗?是别的事。原因就在于我不相信,谁能做出那种事来而又能逃脱惩罚。因为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做我们所做的事,百分之百地逃脱惩罚。我的意思是,困扰我的是这个,我无法把某些必然要发生的事从我的脑袋里清除出去。”

  虽然小时候上过教堂,但迪克从未接近过对上帝的信仰,也从未受过迷信的困扰。与佩里不同,他不相信一块镜子碎了就意味着七年的厄运,也不相信透过玻璃瞥一眼新月就是不幸的预兆。但佩里凭着敏锐而强烈的直觉发现了迪克一个持久的疑问。当这个疑问在迪克的头脑中盘旋时,迪克也感到很痛苦:他们两个 “向上帝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真的能逃脱惩罚吗?”突然,迪克对佩里说道:“现在,你给我闭嘴!”然后,他发动马达,倒车,离开了海角。在他的前面,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他看见一条狗正在温暖的阳光里奔跑。

  群山。几只老鹰在明亮的天空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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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二章(24)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当佩里问迪克“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时,他知道自己正在开始一场会引起迪克不快的谈话,一场他本该尽量避免的谈话。他同意迪克的观点:为什么总是谈论那件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当他记起“某些事情”时,黑屋子里爆发出的蓝光,一个大玩具熊的玻璃眼睛;当那些声音,那些特别的短短的几个词回响在脑海里时,“噢,不!噢,求你了!不!不!不!不!不要!噢,不要!求你了!” 他时常感觉很无助。而且有些声音挥之不去:一枚银币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硬木楼梯上的脚步声以及呼吸的声音,喘气的声音,一个喉咙被切断了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喘息声。

  当佩里说“我认为我们俩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时,他承认了一件他不想承认的事。毕竟,设想自己也许“不正常”是“令人痛苦的”,特别是,不管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其原因不是你自己的缺点,而是由于“某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时,就更痛苦了。看看他的家庭!看看他们家所发生的一切!他母亲是个酒鬼,在自己的呕吐物里窒息而死。在她的四个子女中,两儿两女,只有小女儿芭芭拉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结了婚,开始抚育子女。另一个女儿弗恩从旧金山一家旅馆的窗口跳了出去。(佩里曾“认为她是失足滑下去的”,因为他一直爱着弗恩。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很有艺术气质”,跳舞“很厉害”,还擅长歌唱。“如果她能有点运气的话,以她的相貌和条件,肯定会有所成就,肯定会成个人物的。想到她爬上了窗台,从十五层楼上跳下来,真令人感到难过。”)还有大哥吉米,有一天他把自己的妻子逼得自杀了,然后他也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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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二章(25)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不久,他听见迪克说:“饶了我吧,宝贝儿。我是个正常的人。”这难道不是嘲笑吗?但不必介意,管它呢。“深陷进去,”佩里接着说道,“陷啊,陷啊,越陷越深,陷到底了,我从未想过我会做那种事。”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迪克也许会这样回答:“那个黑鬼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对迪克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获得他的友谊,希望迪克因此会“尊敬”他,认为他“冷酷”,冷酷到和迪克一样“充满男子汉气概”。因此,有一天当他俩读过并开始讨论《读者文摘》上一篇题为“你侦查别人性格的能力有多强?”的文章时,佩里说:“我一直都是一个杰出的性格侦探,否则我不可能活到今天。比如,如果我不能判断何时该去信任某人时,我早就死了。你就不太行了,迪克。但是我已经开始信任你了。你会见到我这样做,因为我打算听你的。我会告诉你一件我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就连威利·杰伊都没告诉。那次我修理了一个家伙。”佩里看出来,迪克对此很感兴趣;他真的在听。“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在拉斯维加斯,我住在一个破旧的提供膳食的旅馆里,那儿过去曾是妓院,但妓女们早就不见了。这个地方十年前就该拆掉;无论如何,它自己也会倒塌。我住在顶楼最便宜的房间里,那个黑鬼也住在那儿。他叫金,是个打零工的。我们是唯一住在那上面的两个人,除了我们俩,就是数以万计的蟑螂。金不是很年轻了,但他曾练过长跑和别的户外运动,所以体格很棒。他戴着眼镜,读过不少书。他从不关自己房间的门。我每次从他门口经过时,他总是裸体躺在床上。他失业了,他说最后一份工作令他攒了点钱,他想在床上躺着,读点书,扇扇子,喝啤酒。他读的东西全是垃圾,连环漫画和关于牛仔的荒唐故事。他人不错。有时我们一起喝杯啤酒,他还借给我十块钱。我没有理由伤害他。但是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阁楼上,天热得我睡不着,于是我说,‘来吧,金,我们去兜兜风。’我有一辆偷来的旧车,我把它漆成了银色,我管它叫银色幽灵。我们开出去好远,一直开进了沙漠。沙漠上很凉爽。我们停下车,又喝了些啤酒。金走出车,我跟在他后面。他没看见我拿起了一根铁链,一根我藏在座位底下的自行车链条。实际上,在我动手之前,我没有产生过要动手的念头。我打在他的脸上,把眼镜打碎了。我不停地打。后来,我若无其事。我把他留在了那儿,从未听人谈起过这件事。也许除了秃鹰,根本就没人发现过他。”

  这个故事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佩里知道在故事的开始处,他的确认识一个叫金的黑人。但是如果那个人今天死了,也与他毫无关系;他从未动过金一个手指头。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金也许还躺在某地的床上,扇着扇子,喝着啤酒。

  “结果呢?像你说的那样把他打死了?”迪克问道。

  佩里既没有撒谎的天才,也没多少撒谎的经验。但是,一旦他讲了一件虚构的事,他就会被这件事打动。“当然,我杀了他。只不过一个黑鬼。这就不同了。”此刻他说,“知道真正困扰我的是什么吗?是别的事情。我就是无法相信,谁能做出那种事又安然逃脱惩罚?”他怀疑迪克也逃脱不了。迪克至少难以适应他古怪的道德恐惧,于是说道:“你现在给我闭嘴!”

  车子还在开。在前方一百英尺处,一条狗正沿着路边小跑。迪克突然向狗冲去。这是一条老得半死的杂种狗,瘦得皮包骨头,一身污秽,碰上汽车所产生的冲击力与碰上一只鸟时所产生的力量相差无几。但迪克很满意。“伙计!”他叫道。每次一追狗,他就这样叫,而每次一有这样的机会,他绝不放过。“伙计!我们肯定溅了它一身泥!”

  感恩节过去了,打野鸡的季节也即将结束,但是晴朗而温暖的晚秋天气尚未消逝。最后一批外地来的新闻记者确信这个案子永远也破不了,离开了加登城。但是对芬尼县的人来说,这个案子并没有完结,至少对那些光顾霍尔科姆最受欢迎的聚会场所———哈特曼咖啡馆———的人而言,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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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26)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自从出了这件麻烦事,我们一直尽力应付。”哈特曼太太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一小块地方都是或坐或站或倚的散发着烟味、喝着咖啡的农场主、农场帮工和牧场雇员。“都是一群像老娘们儿似的的男人。”哈特曼太太的表姐,女邮政局长克莱尔补充说,她碰巧在场。“假如是春天,开始要干活了,他们不会来这儿的。但是现在麦子已经入库,冬天就快来了,除了坐在这儿互相吓唬之外,他们没有别的好做。你认识《电讯报》的比尔·布朗吧?看过他写的那篇社论吗?他称这些相互吓唬的举动是‘另一场犯罪’。他说,‘对所有的人而言,现在是停止传播流言蜚语的时候了。’因为这也是犯罪,说不戳自穿的谎言。但是你能指望什么呢?向四周瞧瞧,喋喋不休者、流氓、造谣者,除此之外你还能看见别的吗?哈!费尽力气也是白说。”

  从哈特曼咖啡馆传出的一个流言牵涉到泰勒·琼斯,他的产业紧邻着河谷农场。在哈特曼咖啡馆的顾客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谋杀者的目标是琼斯先生及其家人,而不是克拉特一家。其中一位持这一观点的顾客说:“这样才更合理。泰勒·琼斯比赫伯·克拉特富裕。现在,假设行凶者不是来自附近的人。假设他也许是被雇来杀人的,他所得到的只是怎样进入房子的指令。唉,这是很容易弄错的,转错了方向,结果来到了克拉特家而不是琼斯家。”“琼斯理论”流传甚广,特别是对琼斯一家而言,但是这个高贵而明智的家庭拒绝为此而激动。

  一张便餐柜台,几张桌子,架着一副烤架的壁炉以及一台冰箱和一台收音机,这就是哈特曼咖啡馆的全部家当。“但是我们的顾客喜欢这里,”女老板说道,“他们不得不喜欢。除此以外,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去,除非他们朝一个方向开车开出七英里或十五英里才能找到另一家。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地方很友好,而且自从梅布尔来这儿工作后,咖啡也变得好喝起来。”梅布尔就是赫尔姆太太。“悲剧发生后,我说,‘梅布尔,现在你失业了,你为什么不到我的咖啡馆里帮帮忙呢?煮煮咖啡,端端盘子什么的。’结果呢,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到这儿来了,他们用各种问题纠缠梅布尔。问的全是关于那场悲剧的事。但梅布尔不像默尔特表姐,也不像我。她很害羞。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不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但是大多数光临哈特曼咖啡馆的人都认为她一定知道一两件她隐瞒不说的事。实际上,确实如此。杜威曾和她谈过几次话并要求她对所谈的一切保密。特别是,她不得谈起失踪的收音机和在南希鞋里找到的手表。这就是为什么她对阿齐贝尔德·威廉·华伦—布朗太太说:“任何看报纸的人知道的和我一样多,甚至比我还多,因为我不看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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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27) 
 作者 : 杜鲁门·卡波特 

  阿齐贝尔德·威廉·华伦—布朗太太是一位保守的英国妇女,身材矮胖,四十多岁,说话的腔调带有不太地道的上流社会的味道,她和咖啡馆的其他常客毫无相似之处,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她就好像是掉进火鸡围栏里的一只孔雀。有一次,她向一位熟人解释为什么她和丈夫放弃“英国北部的家产”,从世代居住的家———“最令人高兴的,哦,最优雅的老房子”,搬到西堪萨斯平原上一座破旧的、令人极为不快的农场,她说:“税,我的乖乖,遗产税重得要命。这就是逼得我们离开英格兰的原因。是的,我们是一年前离开的,毫无遗憾。一点儿也不遗憾。我们喜欢这里。简直喜欢极了。当然,虽然这儿和我们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那种生活我们曾经很熟悉,巴黎、罗马、蒙特卡罗、伦敦。我确实,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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