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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左手的枪-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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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上好多人都瞧见这一幕,但是,没有谁想管这些匪匪盗盗的事情,何况在他们眼里,孟风一行属于没有骨气的奴财一类,不值得去管他们死活。

出了市场,这伙人押着孟见专拣小巷走,好像是怕被发现似的。走到一个小三叉口时,孟风机灵发现押他的人在东张西望,趁他不注意,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手枪,以极快的速度向另一条巷子拔腿就跑。押他的人也手疾眼快,枪是打掉了,可是很快缩身展腿来一个大横扫,同时左手飞快接住快落地的手枪,腿子在绊倒孟风的同时,手枪也顶住孟风的后脑。孟风这下子黄了,心想,这回真遇到了高手,眼一闭,等死。

押他的人骂道:“他妈的,想快点见阎王吗?在老爷们面前玩花招,不看看老爷们是什么人,你当成那些天天缠着你骂街的小市民?”

孟风说:“不可能等着让你杀死,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拉倒!”

“你跑不掉!”押他的人把他拎起来,“老老实实跟老爷们走,再跑,就提前给你一枪!”

孟风以为会立即受死,没想到押他的人还没有一气之下打死他的打算,那不是还有机会逃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跟你们走!”

孟风几个被押着连走带跑,给他们几个的感觉,这一行劫匪显得很慌乱,害怕碰到什么意外。一路都是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有时碰着了老百姓,老百姓倒像避瘟神一样躲开他们,害怕惹着什么火星子遭殃。拐了几条巷子后,又进了一条孤形巷子,刚转过孤角,就与吴侗生带着的差不多一个连的兵碰个正着。

押孟风的劫匪们一下了乱了阵形,想撤回拐角。只听见吴侗生一声吼:“站住,干什么的?”声音落,他带的官兵迅速来了个前堵后劫,把他们牢牢困住。

孟风见到了救星,因为一些重要的国军军官和重要的警察头头都是法月酒楼的常客,并给法月酒楼撑腰。孟风立即喊道:“长官救命,他们是劫匪!”

押孟风的人用手枪捅了他一下,极低的声音:“妈的,再喊,打死你!”孟风大声喊:“我就是大声喊,长官,救我们,我们遇到劫匪了!”

跟孟风一起被劫持的那几个也跟着喊“救命”。

“劫匪”们倒是不敢吱声了,有的偷偷往腰里掖手枪。

吴侗生走到孟风面前,看看孟风,又看看押他的人,突然一手扒开孟风,押他的人的手枪立即暴露在吴侗生眼里。

“拿来!”吴侗生手一伸。

押孟风的人咧咧嘴:“长官,别误会,我们是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全是共党,我们准备押往、押往国军司令部去!”

吴侗生好像是仔细地审视了孟风一番,摇头道:“这不是法月酒楼有名的采购师傅吗?孟什么吧?尽被一些老百姓恨着的人 ?'…87book'”

孟风一下子万分惊喜:“长官有眼,长官有眼,在下正是多次保护过法月酒楼老板的采购,小名孟风!长官救命!”

吴侗生抽了押孟风的人一个嘴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风此时也怒气横生,一把纠住押他的人衣领,使劲扯了扯说:“长官,他们是土匪,受了别人的大洋来买我们的人头的!我们全是法月酒楼的人,上街采购长官们喜欢吃的菜,被他们突然袭击劫持到这里了!要不是碰着长官们,他们这些狗杂种要把我们押到山里去砍脑袋,一颗脑袋换一千大洋!”

押孟风的人也不示弱,一把打开孟风的手:“呸!就你的脑袋换一千大洋,跟你的那几个贱货,不值钱,只是陪斩!算我们倒霉,遇到官兵了,这桩生意打了滑!”

吴侗生突然声如雷吼:“统统跪下!”

吴侗生的带的官兵也跟着吼:“跪下!”

“劫匪”们先跪下来,孟风几个犹豫了一会,也跪下来。

吴侗生对孟风说:“没叫你们跪下,你们是好人,我已经看出来了。”

孟见几个立即起身,向吴侗生连连着揖:“感谢长官救命之恩!”

吴侗生命令“劫匪”们:“把枪交出来!”

“劫匪”们不得不交出枪。

“全部押到警察局去,严刑拷打,审清的来历!”

一部分人押着“劫匪”们走了,并且一路还拳打脚踢着。让孟风几个看得明白,十分解气。

吴侗生安慰了孟风几个,叫他们今后要小心。

孟风万分感激吴侗生,一定邀请吴侗生到法月酒楼吃酒,那几个打手也千邀万请。

吴侗生感到盛情难却,勉强答应,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法月酒楼。

法月酒楼的洋老板听了孟风的介绍,加上本来认识吴侗生,知道他是二十八军先遣团的团长,也算是酒楼的靠山之一,盛情款待了吴侗生和他带的几个人。

以后,孟风十分巴结吴侗生,经常请吴侗生吃吃酒席,吴侗生也不白吃,时时回回席。你来我往,就建立起好感情。孟风小吴侗生两年,从此不喊吴团长,就喊吴侗生为“大哥”,吴侗生也喊孟风为“小弟”。

现在,大哥找小弟搞盐,小弟敢不应承。小弟心有奇怪,吴侗生是国军长官,盐市都是由国军和警察控制着,一个团长想搞点盐,内部还搞不到手,还要到外面来弄吗?但是小弟只是心里疑惑,嘴里不敢问。

为了搞盐,吴侗生就在法月酒楼订了一包间,表面上宴请风荷塘镇的镇长黄志棋,孟风本来就是风荷塘镇的人,吴侗生就请他来陪陪家乡的父母官,真实意图就是为了盐。

没想到跟日本浪人碰到了一块。

日本浪人个个头缠印有一轮红日的白头巾,身着青色和服,并获得法国老板的允许,身佩东洋刀。按照日本人的习俗,撤去酒桌,席地而圈坐。吃的全是他们从店里带来的让厨子加工的各种野味,饮的是中国茅台酒,唱的叽哩哇啦的日本歌曲。嘻嘻哈哈,醉饮豪唱。有两三个浪人甚至还耀武扬威舞起东洋刀,从包间里舞到了外面,舞到了散台中间,刀锋时时划过在散台上坐着客人的脸面,吓得那些人躲的躲闪的闪,有的还骇得打翻了酒席。这一层楼就是日本浪人出尽风头。

法国老板很反感日本浪人的做法,派人跟他们讲明闹过份了不好,会影响酒店生意。日本浪人以酒装疯,嘴里尽是狂言:“东亚病夫的土地上,我们有什么不能自由玩玩的?”“这里是法国的酒楼的,吃酒的怎么都是中国病夫的,不配的,不配的,要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风的!”

。。。。。。

酒楼老板看看劝不住他们,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反正日本人是在跟中国人耍威风,中国人一向也是忍气吞声,就由他们吧。

日本浪人以酒装疯,使得在三楼吃酒的富绅们纷纷撤席,不想跟这些酒色上脸,行为像疯子样的人沾上火星,先后都溜走了。

最后只剩下吴侗生、张舒意、黄志棋和孟风。

日本浪人有认得吴侗生的,知道他是国军的一个团长,但不是纯种的国军军官,是带红的人。日本浪人尽管也靠国军、警察的背后支持霸占了石埠市的野味市场,由于这种靠,不是依附,而是施以强权压制国军和警察的结果,根本就不感谢国军和警察,反而还渺视他们。现在,在三楼吃酒的人都跑光了,唯独吴侗生几人还不紧不慢地吃着喝着,目中无人般。于是乎,一个日本浪人提着酒瓶子,摇摇晃晃进了吴侗生的包间,把酒瓶子往桌上猛地一咚,咧嘴道:“按你们中国习俗,敬酒的!”

又有两三个日本浪人摇晃着进来。

吴侗生坐着不动。孟风想站起来作解释,他是酒楼的人,他想我应该出来作作解释,让他们不要跟酒楼的人闹,跟酒楼的人过不去就是跟法国老板过不去,日本人把中国人虽然不当人,对法国人多少还是寒着。吴侗生却按住他的肩,让他不要起身。

日本浪人酒气冲天:“怎么,不敬我的酒的?”

吴侗生不动声色说:“我们中国人的习俗,你到我们的酒桌来了,就是你要敬我们的酒!我们如果到你们那边去,就是我们敬你们的酒!”

浪人道:“不不,不不,现在的,是我要你们敬我的酒的,习俗的,要改的!”

吴侗生说:“习俗不能改,中国传统,威仪天下,到哪儿都不会改!”

日本浪人一把抓住吴侗生的手:“你的,我知道的,军官的,便衣来这里饮酒的,就是普通人的,普通人的,”日本浪人指指已经空空的散席位,“他们都走了!让位于我们!他们都走了!你们,也应该离、离开!不然,就要敬我的酒、酒的!”

吴侗生两眼眯着,一副轻蔑模样:“把你的脏手从我手上拿开!”

看着吴侗生没有丝毫畏惧,甚至闪出有杀气的目光,日本浪人怔了怔,还是把手拿开了:“但是,是你的手脏,不是我的手脏!”

吴侗生手一抬,指着外面:“如果你们不敬我们的酒,就请你们出去!如果你要敬我们的酒,按着中国礼仪,我会到你们酒桌上来敬你们的酒!在中国,叫做回敬!”

这时,又进来三个日本浪人,一共有六个日本浪人,居高临下把他们四个人团团围着。

最先进来的日本浪人说:“看你是军官的面子的,只要你敬我一杯酒,就没事的!”

吴侗生呼地站起身,圆瞪怒眼:“你们,滚!”

“八嘎!”这个日本浪人一把抽出东洋刀,寒光闪闪逼在吴侗生面前。

“怎么,想见血?”吴侗生脸一变,变成了微笑,这微笑,反而使日本浪人有点恐慌,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吴侗生的微笑,比发怒的样子还阴着,上半截是笑,下半截是牙咬。

这时,酒楼的打手们都围过来,是法国老板安排的,怕吴侗生他们吃亏,以人多来压压日本浪人。老板的助手也过来了。

日本浪人也不管有多少人围过来,个个捏住刀柄,做出随时抽出东洋刀的模样。一时间几方都如临大敌。

洋老板的助手是一个外国黑人,挤到包间里,对亮闪着东洋刀的浪人道:“阁下,请息怒。此地不是动枪动刀的地方,你们两方都退一步吧!中国的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举刀的日本浪人腾出一只手扒开洋老板助手:“这里没有你的事的,让开的!”

吴侗生也对黑脸助手道:“黑脸先生,不要在意你酒店里砸坏了什么,若是损坏了东西,我吴侗生照价翻倍赔偿。”指指门里门外站着酒店的打手们,“叫你的人全走开!”

吴侗生的话硬中有硬,意思非常鲜明,要是打起来,我必胜无疑,能活下来的人将是我吴侗生,既然我活着就能赔你酒店被损坏的物品。日本浪人就见鬼去吧!

在场的日本浪人都听出了吴侗生的强硬之意,另外五个握刀柄的人唰的一声一齐拔出东洋刀,寒光交叠闪烁。

吴侗生对黄志棋、孟风说:“你们两位,是我的客人,请离开!”

张舒意示意:“出去吧!这不关你们两个的事!”

黄志棋、孟风犹豫着,张舒意眉头一纠,语气严厉:“出去嘛!”

黄志棋、孟风只得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边,就回过身站着,观看事态如何发展。

吴侗生对一时没有主张的黑脸助手道:“很对不起,你也得走开!”

黑人助手急了:“这是我们的酒店,你们不能在这里打架,杀人,放火!不然,我们就行使保卫酒店权利,反击你们!”

吴侗生说:“那好,随你们的便!”然后目光在几个日本浪人身上扫过,停在最先进来的最先拔出刀子的日本浪人身上,“刀子不是举着卖的,这儿不是刀具店,你们还不动手难道是卖刀吗!”

“谁敢!”洋老板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洋老板手里端着一挺机枪。

所有的人都有吃惊感。

洋老板嘴里歪刁着一支大雪茄,对所有的人俏皮地眨眨眼睛,显得尤为轻松:“呵呵,我从来就没有端过机枪对着人,中国老百姓抵制外货,那样砸我的店子,我都是赤手空拳对着他们。今天,真是迫不得已了,看样子,我店里的藏着的唯一的一挺机枪是不想躲猫猫啦!”

这时,一直在隔辟包间听闻动静的日本浪人的头,也是百全野味店(把过去曾何子老板的十全野味店改为了百全野味店)店长小野幸子,一个十分上眼的小女子款款走过来,对吴侗生鞠躬道:“吴团长,手下的店工酒醉心不明,有冒犯之处,多多谅解!”又对洋老板鞠躬道:“若有打扰您不安的地方,多多包涵!”

洋老板还礼道:“幸子店长,承蒙你们光临不胜感激,大家相互开开玩笑,也没什么!请你们尽情开怀畅饮!”说着,就向身后的女侍要过一只酒杯,女侍给他酌满酒后,他高高举起,说:“各位先生,我代表本酒店全体员工,给你们敬上这杯酒!请了!”

吴侗生爽快地端起一杯酒:“请!”

小野幸子也随手端起一杯酒:“谢领了!”

其他的人,包括站在门边的黄志棋、孟风均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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