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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国近卫军-第8章

小说: 中国近卫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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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昆指着贺东航、甘冲英说:“在咱们总队试点就定了,你们在开会期间就修改方案。”
龙振海说:“我什么也没定。”
贺小羽说:“龙叔叔,您要不这么定,K省9000万人民群众不答应!”
龙振海说:“丫头,你龙叔叔是副司令,只有工作权、建议权,决策权只有一票。最后怎么定,得司令员、政委拍板。”
叶总、宁政委说:“首长你定了就八九不离十了!”
苏娅也忍不住说:“首长你就定给他们嘛!”
龙振海说:“哟,苏娅也向着K省啊?我当副职一贯遵循三条原则:不争权、不越权、不弃权。干好三种工作:主官想干不好干的,我干;主官该干不愿干的,我干;主官不愿干但必须干的,我干。郭秘书,几点开饭?”
众人起身告辞。甘冲英明显地感到,龙副司令对这个方案是满意的。试点的事八字有了一撇半,作为方案的起草者,他由衷地激动。
次日,贺东航、甘冲英们陪着自己的首长走进会议大厅。主席台上坐着一排将军,龙振海和总部一位副政委两个中将居中,两边的少将们是总部的几位部门领导。龙振海说,稿子发给大家了,这是机关准备的,总部党委讨论过了,我就照着念。于是他念稿,大家看稿,大厅里只有龙振海的朗朗高音和隔十几分钟就响起的翻稿子的哗哗声。
这个大厅可真叫恢宏。面积足可以同时摆开两个连队的篮球赛,还可以划出观众席,摆开啦啦队。看顶棚要仰着脖子,那个叫天井的东西直接苍穹。天蓝色的穹顶,把阳光过滤了柔柔地洒进来,显示出这个大厅心系广宇。几吨重的大吊灯,像一个百岁老人的巨型生日蛋糕悬吊着,无数的有机鳞片在灯上轻歌曼舞,熠熠生辉,告诉贺东航们:别看我重,但我掉不下来。
真正让贺东航、甘冲英们炫目的,是台上台下的闪闪将星。这里集结了武警部队的大多数将领。贺东航和甘冲英走进前厅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敬礼。刚放下又得敬,一转身还得敬。他们的敬礼还必须是规范的。认得的,边敬边喊某总、某政委!模糊的喊首长,不认得的也得敬。而将军的还礼像招手,手还没放下,半途就去迎接另一个致敬。将军之间的敬礼就带点慢动作。叶三昆少将见了同级往往先“哎哟”一声,算是热情招呼,然后二人走拢,似有所准备,却引而不发,你敬我就敬,先后不差半秒钟;你不敬我也不敬,两只有准备的手直接相握,反正都是右手。这时候如果配上画外效果,满大厅都是“刷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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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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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会开始前的半小时,这大厅就成了团拜场所,信息交流中心。在这里,你才感受到你是在“中国”,全“中国”的代表都聚集在这儿。
“大兴安岭的火灭了吧!咱们内卫部队上了多少人?看来森警部队急需扩编。”
“南疆的地震损失不小哇,咱们跟解放军究竟谁先赶到的?不过老兄也出名了,你的出镜率还不低呢……”
“怎么今年湖北的大水来得这么早?这才几月嘛!我看很有必要专门成立一支抗洪抢险职业化部队,多配一些机械。”
“某某在上海呢,光一级勤务,第一季度就十次了!”
“今年跟贩毒团伙真刀真枪干了好几场,公安指挥协调不错,输送和通信还是有问题……”
听着这些谈话,你才真正感到“国家”同自己是息息相关的,中国有多大,武警就有多宽,人们讲起漠河、洱海、喀纳斯,就跟说他家的盆景似的。
仔细观察一下,交谈也有特点。几个校官围着一个将军,基本是将军说,校官笑,不知笑什么。就跟有些歌颂领袖的电视剧一样,领袖说句并不可笑的话,周围全跟着哈哈,这倒省事,啥意见也不用发表。
两个将军在一块,一般都是悄悄话,脸上不带什么表情。从他们身边走过,偶尔听见只言片语:“……这个人疑心重,很难合作,慢慢磨吧……”“……谁谁下一批能用吗?听说考核不错嘛……”
宁政委同一位面色忧悒的将军交谈,那位将军一个劲光抽烟,可能他的部队刚刚受了通报批评,或是一会儿的大会上要被点名。宁政委就说:“总部就是把事故看得过重了,一两万人的部队,谁能保证不出一点事儿?”
校官们的谈话一般心不在焉,一面说话,一面还要注意过往的首长,以免耽误了礼节。反正他们也没什么揪心事,跟着首长们来,听听精神见见人,只需把耳朵准备充分。回去怎么办?听首长的。
这些将军,大都是从解放军转过来的,时间有早有晚。几年前,一下子又转过来十几个师。听说,当时在有些师的交接大会上,师首长们泣不成声。想到这里,看看那些专注于龙振海讲稿的将军们,贺东航不禁笑了。他这一辈子注定了要当军人,当武警……
贺东航大校出生的时候,共和国正在大跃进,满国家就像个多兵种演习场,角角落落都在嗷嗷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人人脸上都充足了电,神采飞扬,熠熠红光。贺东航应景应时应运出生,一出娘胎,就显得很有气势。他的哭声激越,撕肺揪心,给这个欢腾的社会又添了一把小军号。接生的军医阿姨欢呼一声:
“小鸡鸡!”
东航的妈妈郦英就舒展了扭曲变形的脸,侧过头去,眼角滚出幸福的露珠。1953年,即和贺远达结婚的第二年,她就怀了头一个孩子,那时她在军政治部当协理员。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她坚持参加一个军事演习,结果出了车祸,她侥幸保住了命,但没有保住孩子。医生说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再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建议她抱养一个。她不肯。她知道,生儿育女是妻子的责任,军人的妻子也概莫能外。她还知道,贺远达同他的第一任妻子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两年多未生养。郦英怀上了东航就向贺远达交代,到时候如果只能保一个,就保孩子。
按事先的约定,一封密码电报飞越千山万水,发往贺兰山阙。译电员翻着密电码一对照:
“小鸡鸡双安。”
他预感到这是份极绝密的电文,要有更重大的军事行动了。还愣着干什么,立即呈送。
军参谋长贺远达立在风尘仆仆的T…34坦克的炮塔上,掀掉了坦克帽,一头板寸恰如蒸熟了的冬虫夏草。阅毕电文,笑声穿透了坦克群的轰鸣:“哈哈哈哈,兰军,全线——反击!”
坦克师长抹了一把灰头土脸:“按方案咱被打败了!”
……
从那以后,贺东航就像他父亲手里的一枚兵棋,往哪摆就由他父亲说了算了。没当上空军的贺东航高中毕业时,本想报考军队艺术学院,去唱歌剧。父亲说:“一个男人,抹个红嘴巴子站在台上,挺胸撅屁股给人唱歌,有什么出息?”于是逼他报考曾经由一位陆军大将主持过的军事工程学院,结果名落孙山。父亲一脸甜甜的笑,抓起电话找了动员部长:“喂喂,给你送个兵娃娃去!”
父亲母亲亲自送他上火车,这是很高的礼遇。他穿着簇新的不带帽徽领章的军装,上衣拿裤腰带当武装带扎紧了,背包三横两竖捆得细密,水壶、挎包一应俱全。他壮怀激烈、踌躇满志,决心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否则绝不回来见江东父老。
贺东航入伍先是到野战军的一个全国战备值班师。后来那个师撤销,他的团交给了省军区的独立师。后来独立师也撤销,他的团就成了独立团。再后来连“独立”也不行了,到了1982年,武装警察部队重新组建,独立团要全盘移交给武警。这使他骇然:武警?武警是干啥的!
交接的那几天,天公都是阴沉沉、泪涟涟的。满营房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人们传播着关于武警的流言蜚语,不知道转了武警还算不算解放军。叶三昆团长劝贺东航找老头子说句话,调走。但上面似乎早料到了他这一手,三个月前干部调动已经冻结。他硬着头皮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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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四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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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对他说:“就是过去的公安军嘛,罗瑞卿同志领导的,你哭什么,没出息的。告诉你,可以去的!什么?我不打这个电话,你谁也不准找,随建制过去,这是规矩。真是的,又不是让你投靠国民党!”
“咔嚓!”那边的电话挂死了,这边的贺东航排长还在哭。
换装的那天气氛悲凄。多年来引以自豪、引为荣耀的黄军装换成了条条、圈圈加杠杠的“警服”。像一条金鲤鱼被剥了皮,又被糊上了另外一层包装,贺东航站着坐下都别扭。到了移交大会,台下的官兵还只是抽抽搭搭,台上的团首长却控制不住感情了。平时虎虎生威的团长叶三昆,俩眼肿得像毛桃。素以笑面著称的政委宁丛龙,只念了一句“同志们”就吭哧开了。这使得接收大员十分恼火:
“哭哭是可以的,我也有这个经历,可以理解,可是你们哭得一塌糊涂,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同志们,不要小看了武警,武警也是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军人要懂得一点大局。大家走着瞧,和平时期解放军还要减,武警还要扩。哎哎,你们那几个哭得最凶的同志听着,真不愿意来,就等着下次裁军吧!”
这话还真让他不幸言中。当时托关系留在省军区系统的几个人,几乎年年让整编追着屁股跑,不断地精简,不断地拆庙,菩萨跑到哪儿庙就拆到哪儿,提到师职的人不多。而交过来的这个团,立即就成了武警的主力,总队的门脸,而且,随着地级市越建越多,支队也越建越多,交过来的骨干就像种子一样到处播撒,一个个如雨后新竹,节节拔高。当年哭成泪人似的团长叶三昆、政委宁丛龙,以后相继升到总队长、政委,副军职。而且武警总队一级的主官,命令一下,立马晋少将衔,这又让一些老战友赞叹不已。就是最晚交过来的那十几个师的师长政委们,将军也提了两茬了。现在,这些将军很少再提当年哭声动地的往事,只是说句:“解放军是俺的娘家人。”就是这批骨干,从公安总队、公安军、独立师和公安厅、公安局等先人们手中,接过了神圣的职责,经过20年的历练,建成了一支令世人瞩目、令党政称道的忠诚卫士大军。
现在好了,贺东航感到在武警如鱼得水。留在解放军的战友们也终于知道了:解放军和武警同为党的拳头,一只对外反侵略,一只对内保平安。啥时候有外来侵略?说不清楚,马克思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你就在山沟里练兵备战吧。至于不稳定的因素,目前仍然不少,由武警同志在城里保平安。
贺东航们终于理直气壮地向那些总把武警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警察部队”的记者们宣称:武警不是解放军,是执行公安任务的武装部队;武警也不是警察,它是一支武装力量,永远是一支战斗队。它的官兵都是优秀的军人,但排成队伍又不是军队。是军人又不叫军队,搞公安又不是警察,哪头都沾边,哪头又不全是,是又不是,不是又是,奥妙无比,风光无限。
有的过去喊武警“八二”部队的人(解放军是“八一”部队),也在通过贺东航了解调到武警的门路。贺东航很为难:“嗯,要总政办手续,控制很严……”以前独立团幸存的几个战友见面就盯住他的警服看,摸着金镶红的条条、杠杠,嘴里吱吱呀呀地,末了叫他一声“金丝猴”。现在他跟老战友见面,腰杆挺得直直地,盯住战友大檐帽上那圈鲜艳的红箍,亲切地喊他一声“丹顶鹤”。两个“珍稀动物”握手言欢……
甘冲英看似听得认真,但神散。他在想心事。龙振海讲到“特支”建设要分两步走时,他就想,叶总和宁政委既然指名他到会,就说明他的两步走计划的第一步实现了,即以副参谋长的身份转而兼任即将组建的特支的支队长,这很好。他早过腻了四平八稳的生活,他需要一份更富冲击力、更具挑战性的工作来证明自己。但这还不是他的目的。第二步,他将朝正师迈进。身为军人,他渴望辉煌。龙振海讲到要“跨越式发展”时,他就想他这一步不能“跨越”,要沿袭老例,把贺东航拱成副总队长,由他接任参谋长,而不能“跨越”贺东航去当副总。提升有希望,但要讲质量。军中老话: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联系历史的经验,甘冲英认定,阻止他实现第二步发展计划的直接障碍就是贺东航。
下半年将有一位副总年龄到杠,机关有人传由贺东航接任,由他甘冲英当参谋长。
这时,龙振海正讲到“为什么要让参谋长们到会?因为参谋长位置重要、责任重大”,甘冲英就想,这话说得对。像他这类有部队任职经历的人都知道,参谋长和副总虽然都是正师级,但担负的责任却不一样。参谋长要按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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