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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下节度-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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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一人更是面无血色,口中喃喃说着:“这般拼命也逃不脱个死,还不如省下力气回头死战,还可捞个垫背的。”那人突然背上一痛,回头一看,却是朱挺之抢过绳索抽了他一下,正全力将帆又升了起来,口中说:“别偷懒,加把劲逃到那片芦苇荡便有生机,待到我们逃出生天,今日之事定要十倍报之。”那几位随从见此精神为之一振,手上便平添了三分力气,向那芦苇荡划去。
    胡义成放下弩机,得意的看着前面的小船落了帆,船速顿时慢了下来,旁边的几个部属的称赞声顿时大了起来,一人大声说:“久闻淮南军中安仁义将军号称弓矢第一,米志诚十弩不及他一弓,胡队正这一箭双雕,杀人落帆两不误,只怕是安将军麾下第一人了。”胡义成听得正是快意,正想随口谦逊两句,却见那小船上一人跳起升起了帆,本来慢下来的桨又划得快起来了,船飞快的向那片芦苇荡划去。胡义成仿佛脸上挨了一巴掌,怒喝道:“给我放箭,把那帮兔崽子射成马蜂窝。”这时两船相距已经不过二十余丈,弓弩皆可及,那走舸上没划船的六七个追兵都操起弓弩**起来。突然对面一箭射来,正中一人右眼,贯颅而入,众人赶紧寻找东西遮蔽。眼见那条小船钻入芦苇荡去了。
    朱挺之见小船钻入芦苇荡,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结好绳索,起身一箭射杀了一人,止住了后面的箭雨,方才逃入芦苇荡中,觅得一线生机。回身却看见一同上船的三名随从两人早被射死,剩下一人也大腿中箭,血流如注的躺在舱中。朱挺之撕下一段布条,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起身将小船向岸上划去,过了半响,小船突然顿了一下,不动了。朱挺之用长竿点了一下水底,原来靠近岸边处尽是淤泥,船已搁浅了划不过去了,眼看苍茫茫的芦苇仿佛无边无际,到岸边少说还有半里多路,正为难间,猛听见后面噼噼啪啪声,转身一看,眼见火光冲天,原来后面的追兵眼见芦苇荡太大找不到人,干脆沿着芦苇荡一路放火。如今已是冬日,芦苇早已枯黄,又十几天没下雨,早已干透了,火借风势,一下子便烧成了一片,卷了过来。朱挺之连忙跳下船,砍开芦苇向岸边逃去,可那湖泥一直淹到膝盖,深一脚浅一脚,还没走上几步,早被后面的大火追了上来。说话间那大火已经烧了过来,一股热浪灼得脸上生疼。看着席卷过来的大火,朱挺之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莫非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胡义成得意洋洋的看着前面芦苇荡里冲天的火光,笑着对手下说:“这般江南人当真鼠辈,宁可被大火烧死也不敢回身与某等死战,活该落到这般下场。”后面的士卒知道他自从比武输给新兵徐二之后,对丹阳本地人口中更是鄙视之极,此时自然无人触他霉头,后面一人笑道:“这般大火,便是铁人也烧化了,我们还是快点回朱家村吧,去的晚了,只怕好东西好女人都被那帮小子分光了。”众人纷纷附和称是,胡义成捋须笑道:“就你吴舍尔机灵,你放心,现在掳掠不许私分,由军吏记述然后按功分与,不要拿昔日在宣武时的旧账算了。”说罢,巡视了一番芦苇荡,看无人从火场逃出,才转头向朱家村驶去。
    朱家庄村前,刘奉心已经凉了,外面的敌军甲胄齐全,十二尺的长槊密密麻麻。数量虽然不多,最多不过两百人,但虽没有什么举动,但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显然都是百战之余,那吕方留下镇守丹阳的精锐都在这里了。自己这边那些家丁虽然未曾见仗但一个个眼中已满是胆怯之色,只怕一交兵就会弃兵逃走,也没有办法,手下这帮家丁虽然操练不少时间了,可都没见过真章。还好已经让朱挺之逃走,不然被一网打尽就完了。刘奉挥手让副手走过来,低声吩咐让他带领还没上墙的四十多家丁退回朱家宅院,那朱家宅院远比这前村围墙高固,他准备一旦抵挡不住便退回宅院坚守,以待朱挺之在外带来援兵。
19族灭下
    正在此时,对面敌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通鼓声,随着鼓点声一排排敌军开始缓步向前,一排排长槊斜指向前方,正午的阳光照在锋利的锋刃上,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一阵阵的鼓点声仿佛敲在守军的心脏上,许多村民的脸色变的惨白起来,有的人还鬼鬼祟祟的回头找逃跑的路。当第一排进攻者离围墙还有百步远的时候,鼓声突然急促的响了两通便停住了,士卒们也随之停住了脚步,队伍中的范尼僧舔着干裂的嘴唇,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示意旁边的亲兵让弓弩手上前,“先射上两通箭,胡义成那小子也就从村后上岸了吧,两边一夹,看你们还躲在那墙后面。”范尼僧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统兵出战,虽然对手不过是些乱民,不过他很珍惜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吕将军看看我范尼僧不只是个躲在后面出主意的,这样才能早些报父仇。”范尼僧恨恨的想着南下的吕方,看着前面的六十名弓弩手开始向围墙后的敌军射击,都长首先向斜上方**两箭,待到准度差不多了,后排的士卒们开始根据都长的斜度调准开始放箭,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围墙前后的地方,大部分只有一件布衣遮身的守军开始有人伤亡。
    刘奉镇静的看着正在放箭的敌军,范尼僧的行动没有脱离他的猜测,一开始用弓箭来削弱和赶走墙后的防御者,然后在一举突破防御,标准的中央突破战术,简单而又有效。他阻止了准备对射的家丁们,他手下除了十余张强弓外,其余不过是些猎弓和竹弓罢了,在这个距离没办法对对方有什么伤害,还不如待敌军近了再来个突然袭击。这时不远处一名村民大腿上中了一箭,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发出刺耳的惨叫。旁边的邻居终于无法忍受在那里白白的挨射,转身向村内跑去,旁边的人们也有些乱了,眼看守军就要垮下来了。刘奉抢过旁边亲兵的长矛,猛地一下向逃跑那人背心掷去,那汉子立刻被刺了个对穿,倒在地上,口中鲜血涌出,还双手向自己家方向爬去。刘奉上前一脚踏在那人背上,一刀枭下首级,一把扔到众人面前,对四周吓得目瞪口呆的庄丁喝道:“后面就是你们妻小庐舍,还能往哪里逃,让蔡贼攻进来,你们妻儿能够这般死去便是祖宗保佑了,莫非你们逃回家中还能靠那两扇破门守住不成。”说话间一支羽箭擦过刘奉的脸颊,顿时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深可见骨,顿时鲜血染红了半张脸,那刘奉倒也硬气,俯身拣起那只羽箭,一把折成两段:“生死乃天定,若老天要某今日死在这里,逃又有什么用,若命不该今日死,何不奋战到底,死中求生。”众人见首领这般血性,也将害怕抛去脑后,纷纷转身靠在墙头,等待蔡兵上来死战。
    范尼僧见都**五六排羽箭了,中箭的庄丁少说也有四十来人,那些人大半没有盔甲遮盖,挨着便是非死即伤,却无一人脱逃,不禁啧啧称奇:“这朱挺之倒也是人杰,一帮种田的泥腿子拿根木矛便让他约束成伍,可惜今日失了先手,否则倒是麻烦了。”这时范尼僧看到村后黑烟泛起,眼见得着火了,大笑道:“胡义成得手了,今日倒要看看他们往哪里跑。”随即对鼓手喝道;“击鼓,进攻!”
    随着鼓声,士卒们分成三个方阵快步向前冲去,猛攻寨门,第一排的举起盾牌,弓箭手们坠后了三十步远跟在后面,范尼僧统领着他们担任预备队。待冲到约五十步远的时候,开始有人从围墙伸出头来开始放箭,留在后面的弓箭手上前射杀围墙上的守军,由于这围墙上没有女墙,后面也没有箭楼,上墙头的庄丁们毫无遮挡,一个个从墙头落了下来,但守军如同着了魔一般冲上去射箭,一开始没什么效果,但随着距离的靠近,开始攻城方开始有人中箭倒下,待到离院墙只有二十步远的时候,鼓声突然紧了起来,几乎听不出点来,连成了一片。那三个方阵的士卒放平了长槊冲了上去,飞快的便到了墙根脚上,锋利的长槊立刻便将墙头的那几个守军扎成了肉串,方阵中六七个壮汉抬着一根铁头木桩开始猛烈地撞击寨门,那寨门不过比四五层木板叠成,连铁皮都没包,立刻就在木桩的撞击下发出可怕的哀鸣声,不过六七下便被撞开了个大洞,守军从洞中射出一箭,射中一人的肩膀,伤了一人,士卒们顿时大怒,四五根长槊立刻从中通了过去,门后立刻一片惨叫,鲜血喷了一地。木桩又撞了两下,中间那个寨门终于变成了一堆碎木片,轰然倒地。士卒们发出欢呼声,扔下木桩,准备冲进去追击逃跑的敌军。
    “太好了,赢了!”范尼僧击掌欢呼,在他的想象中,接下来就是士气崩溃的守军逃走,然后衔尾追击,能不能抓贼首活口的问题了。没想到那些庄丁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向攻破寨门处扑来,反而一下子把准备不足的士卒们打得有点措手不及,后退了几步。正在此时,军中一人猛地大喝一声,奋起双臂一槊砸在对手的脑袋上,那人臂力本就雄浑,长槊又是重兵器,竟将对手的脑袋砸入了胸腔中,庄丁们毕竟这刀枪见红的情景见得少了,不觉得后退了几步,那汉子随手弃了长槊,从旁边那人腰间拔出横刀,再拔出自己腰间那把,双手舞成一团白光,冲进敌阵去了。后面的蔡兵们被一群素来瞧不起的庄稼汉打得连连后退,本就十分窝火,此刻更是发一声喊压了过去,庄丁们虽然十分顽强,毕竟兵甲远不如对方坚实犀利,武艺组织更是远远不如,为首的几个最勇敢的被砍倒后,后面的便发一声喊,向自己家逃去。
    刘奉手持横刀大盾,带着十余名心腹走在路上,后面跟着近百名庄丁,村后一着火,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手段,前后夹击,不让一人逃脱,只怕那朱挺之也未必逃得出去了,事已至此,救兵只怕也没有了。那退回朱家宅院固守也不过是等死而已,只能赌村后上码头的敌兵不多,自己一举将其消灭,然后找条船逃走才是唯一的生路。自己这十来名心腹都是和在刘汉宏麾下便一同混饭吃的老弟兄了,都是见过血的老兵,决不能丧在这里。路上一群群的都是抱着细软孩子向村前逃的妇女老人,抓住几个村民却怎么也问不清楚,口中只说贼人一上岸便放火杀人,一个人说有数百人,另一个却说只有二十人。气的刘奉几乎拔刀杀人,只是顾忌身后那些庄丁倒戈才忍了下来。待走到村尾,却只见四周的房屋都是大火,远处的码头上的船只要么被凿沉了,要么也被点着了火,只有两艘走舸靠在一边,显然是登陆敌军来的,远远的看去船随着波浪起伏,上面并无一人。刘奉找不到偷袭的敌军,觉得有诈,正思量间,同行的庄丁们见自己的房屋在火中燃烧,亲人也不知去向,纷纷散去救火救人,看看是否能从火场中抢点什么东西出来,毕竟还要过日子的。刘奉那十几个心腹斥骂着弹压,却哪里弹压得住,先前靠着围墙有个保家的念想也就罢了,如今都不知道敌军在哪里,自己的房屋却在眼前燃烧,偏偏刘奉为了保证手下的战意,还都选的是家住后村的庄丁,结果这时各人顾各家,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他那十来个心腹。正在没奈何间,一阵箭矢射来,刘奉那伙人立刻伤了五六个,为首的刘奉肩上也挨了一箭,血流如注。原来登陆那军的首领颇有些计谋,说与其我攻人,不如待敌来攻我,于是将房屋点着,胡乱杀了些村民,便与众兵找了几处隐蔽处躲了起来,以逸待劳,准备打对方援兵个冷不防,那刘奉果然着了道儿。那庄丁本已四处散开去救助亲人,猛然遇袭,又不知道敌人多少,胆怯的便四散逃去,只有十余个胆大的向刘奉靠拢准备抵抗,正好被第二波箭矢射中了几个,蔡兵们这才弃了弓弩,持刀挺槊冲了上来,将刘奉等围在核心。刘奉深知此时决不能后退,只有杀透敌阵方能抢船逃生,手中长矛全是与敌俱亡的招式,并不遮挡,只顾往对方的头脸胸腹处扎去,他本颇有勇力,此时去了侥幸之心,竟逼得对手不住后退。那人脚步有点慌乱,一不小心竟绊了一跤,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刘奉正要上前取了那人性命,突然腰间一疼,腰间已被扎了一枪,往四周一看,原来己方只剩自己一人还站着,同来的十余名心腹和没逃走的那几个庄丁都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刘奉拔出腰刀,拼尽最后一口气砍断矛杆,向方才偷袭那士卒扑去,想捞个垫背的。那人也是老兵了,当即用手中断杆抵住刘奉的胸口,让对方近不得身,就在一瞬间,六七杆长槊捅在了刘奉的躯干上,顿时成了个血葫芦。刘奉将手中长刀向前一掷,却偏了,只划伤了一人,这才低头力竭而死。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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