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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下节度-第30章

小说: 天下节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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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吕方虽然不知道历史上这场战争确切结果如何,但历史上杨吴和钱缪的越国都存在了相当长时间,那么这一战肯定是相持甚久,谁也没灭掉谁。自己这条小鱼想在浑水中捞到好处,唯一的做法就是按照五百年后从这里起家的那位朱八八的名言做“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深据根本,刘繇城虽然城墙破损的只剩下几段矮墙了,但当年刘繇当年也算一野心家,虽然一开始就被孙策打得一塌糊涂,但这刘繇城是他准备用来割据东南的根据,很是花了一番心血,动用数万民夫,先砌一座离平地五丈的高台然后再其上建城的,这高台还在,而且夯制的地基历经数百年还是十分坚实,在其上修筑城墙人工便省了大半。
    本来像吕方的身份在自己地盘上修这么险峻的据点,几乎就是在闹市中的大声喊:“某要造反了!”上面的老大恐怕立刻就要派兵征讨了,无奈他的顶头上司安仁义本身就心怀鬼胎,倒是颇为欣赏吕方的做法,加上前面还有一个大敌钱缪,对吕方这放肆的行为竟无人来管了,虽然吕方人力有限,只得让手下士卒一天操练,一天干活,轮流修筑,好歹还是在几个月内将南方的城墙粗粗修补完毕。
    正在众人干活的时候,却看见正在城内广场训练新招募的丹阳兵的陈五带着两人跑了过来,神色十分匆忙,后面两人倒也都是熟人,一人是县城指挥秋收,忙的不可开交的范尼僧,另外一人便是安仁义麾下的骑将李锐。只见他拱手为礼,呈上一封书信交给吕方。吕方查对过印记无误,打开书信一看,脸色一变,喝道:“传令,召集士卒,明日出兵润州。”说罢转身离去,陈五和范尼僧对视了一眼,齐声向李锐问道:“要讨伐钱缪呢?”
    李锐神色肃穆,点了点头,眼中却流露出兴奋地颜色来。
    丹阳县县衙大堂上,吕方高居上座,王佛儿持刀站在身后。莫邪都大小将佐数十人将大堂挤了个满满当当,众人都知道要出兵攻伐苏、湖两州,这丹阳、吴郡、吴兴三吴之地号称赋税当国之半,分别指的就是润州、苏州、湖州三地,这三州位于太湖周边,交通便利,土地肥沃,唐末就已经是鱼米之乡。这个几个月在丹阳不是练兵就是修墙,早就把这帮骄兵悍将憋够了,尤其是那帮“蔡贼”,视南兵于无物,看到从军中选出的老弱手下都至少混到了村中三老,日子可过的滋润得很,就望着多打些地盘,自己也可以混个县尉什么的,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看着吕方。
    吕方看着手下高昂的士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帮兔崽子的想法,手下将领每一个是丹阳本地人,护卫桑梓是说不上的;现在长安城中天子自顾不暇,没办法让你封妻荫子,也说不上奉天子诏命征讨不臣,要说不臣自己要援救的董昌倒是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那披甲持槊冒着丢命的危险去打仗唯一的目的就是“抢钱、抢粮、抢地盘。”和他们说什么虚的都是假的,想到这里,吕方咳嗽了两声:“这屋里的都是共过生死的弟兄们,早点的吕雄与某一个陇头刨过地,晚点的龙十二、罗安琼也都是在寿州城下一起喝菜羹的兄弟,便不说奉天子诏令以讨不臣的废话了,某和兄弟们流血流汗立下了些许功劳,杨王便以丹阳一县酬功,大家都是明眼人,这几个月来县里的土地,钱粮,某并未多取一分,要么用来打制兵器,要么修筑城墙,老弱伤残的弟兄们也都分到各村担任三老,有田宅安生,可丹阳县这地盘太小,这次出兵讨伐钱缪,你们有何想法,说出来听听。”
    屋内众人听了,个个眉飞色舞,一人忍不住大声喊道:“将军说的是,那朝廷但观强弱,不计是非,约衰残而施法,随壮盛而加恩,管那诏命作甚,还是出兵多抢些地盘要紧,钱缪出兵讨伐董昌,苏、湖两州定然空虚,此战定胜,倒是要多抢些地盘钱粮要紧。”
    吕方听了这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问道:“你可是先前淮河舟中说要与钱缪联合分光董昌家财之人,你倒见机的快,只是想不起你的姓名了。”
    众人一阵哄笑,那人挤出人群来,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裸露的小臂上满是伤痕,少了一只耳朵,一张圆脸上满是笑容,倒是副可喜的摸样,拜了一拜,答道:“将军好记性,正是在下刘满福,那时没见到将军的本事,只想到多得些财帛便是,这些日子将军扫平淫寺,任命官员,劝耕农桑,修筑城墙方才有了长久之计。”
    吕方听他说话,倒是个有心思的人物,有意考校一番,问道:“那你以为有我等援助,钱缪董昌何者胜,何者败?”
    刘满福想了一会,答道:“应是董昌败,且不说顺逆之分,那董昌历年来进贡朝廷如山般多的财货,可见对百姓盘剥之深,对士卒向来也甚刻薄,如何敌得过钱缪。董昌的地盘是浙江东道,老巢在越州,,西边都是山脉,难于通行,东边是海,唯有北方和西北方乃是平原河流,从宣润二州出兵相助,钱缪的浙江西道刚好拦在中间。要出兵接应董昌,就必须渡过浙江,此事极难,否则只能够攻打钱缪牵制而已,但也是只能阻挠一时,,两强不并立,董昌迟早是钱缪的腹中之食。”
    众人听得仔细,纷纷点头,范尼僧插口道:“那有无可能我等将钱缪董昌两家一起灭掉,一举吞并吴越之地。”说到这里两眼已是精光四溢,想是想起了自己的大仇人,杭州灵隐寺主持了凡,如淮南大军吞并吴越之地,他的父仇不过反掌之事。
    龙十二听了这话便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徐宿诸州已在宣武朱温手中,淮南虽已得泗、寿诸州,然不过能勉力自保而已,此时不过能抽出数州兵。再说杨王必须坐镇广陵以待宣武,必然只能委一大将专任方面,万一侥幸得胜,如此大功如何酬功,岂不是去了一狼又来一虎。”
    这话说出,众人哗然,吕方暗中连连点头:“这龙十二平日话语不多,没想到还有这般眼光,自己手下数人,历史上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可一年多来一看,若是在合适的位置上打磨一番,并不亚于那些成名英雄,看来世间常有千里马,而伯乐不常有呀。”吕方正在思量,堂上众人听了龙十二的话纷纷点头,范尼僧却并不服气,说:“纵然无法屠灭钱缪,那攻占苏州,嘉兴,进窥杭州总可以吧。”
    龙十二心知范尼僧一门心思就是打进杭州城,报父仇,又深得吕方的信重,莫邪都中兵力最多的便是蔡州降兵,自己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人,隐然已是他们的首领,最是容易让人猜忌,所以平日里最是小心谨慎,此刻没必要为了口舌之争得罪他,笑道:“兵事这哪说的准,不过三吴之地乃是镇海军的上游,钱缪势在必争,若不得淮南全力,凭宣润二州之兵就算一时取下也难抵挡的住浙江东西两道的人马。”
    吕方听了龙十二这番话,心中暗自点头,此人对于进取钱缪战事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见屋中众人纷纷发言,争做一团。便双手举起向下按了按,眼尖的赶紧住了嘴,待众人静下来后,吕方说:“此次出兵,某的主意便是便宜要占,吃亏的事情不干,这三吴不像河东、陈蔡、魏博、天平,只要竖起旗子,有粮食吃,十天半个月就能招来万把兵,拖出去打个三五仗剩下的就是老兵了,这丹阳县在南方都算出兵的地方了,老子都是一方父母官,开榜了快一个月了,又分田还免了家里的劳役,才招了两百人,丹阳县丁口可是过万的。我们手下刨掉派出去当村官的也就千五出头,这些才是我们安生立命的本钱,南方气候好田肥,过活容易,没人愿意当兵,粮食不少,可兵没有。手上的兵可是死一个少一个。这次出去要钱、要粮、要地盘,如果能招降纳叛那是最好,可要是用弟兄们的性命来换,不干!”说到最后,吕方加重语气,到了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了。屋内众人听了,纷纷点头,乱世有兵才是草头王的道理人人都懂,于是出兵苏湖二州的基调便定下来了,具体细节很快的敲定了,吕雄任射生团,统辖长弓兵和宣润弩手共两百人;龙十二任左厢兵马使统领蔡兵四百人,陈五右厢兵马使统领兼代范尼僧统领炮队,包括新招募的丹阳兵和原先七家庄的人,共有五百人,而王佛儿统领吕方的亲兵队,全是由莫邪都中的抽调的精锐组成,这些人随吕方出征,而范尼僧领老营四百蔡兵留守丹阳,秋收忙完后便征集民夫加紧修筑刘繇城,防备万一兵事不顺,钱缪攻过来丹阳便是首当其冲,也有个根据。其炮队指挥使之职由陈五代替,其余全军共一千二百人包括四百新招的新兵明日一同出兵。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范尼僧还是满脸愤懑的盯着吕方不肯离去,他做梦都想着跟着江淮大军杀回杭州,报仇雪恨,可没想到吕方手下几大干将——王佛儿、吕雄、龙十二、范尼僧,陈五,就他一人给留在丹阳,牙都要咬碎了。吕方看众人都离去了,走到范尼僧身前:“尼僧可是怨某将你一人留在丹阳。”
    范尼僧却不答话,转过身去背对着吕方。吕方苦笑两声,继续说:“先前某说这边半个月来只招到两百兵,我麾下众人,如论心思细密以你为首,你说说为什么。”
    范尼僧生了半响气,听了这话,也不思量大声答道:“汝刚才不是说过了,这丹阳气候好,田肥,没人吃这断头饭。所以只有几个穷汉来当兵。”
    吕方摇了摇头:“尼僧,你仔细想想,这丹阳是比庄中,濠州那边百里不见人烟要强多了,可土地更加集中,富人阡陌相连,穷汉无立锥之地。某先前扫平县中寺院,没收了那么多田亩,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县中豪强托名其中的,你说他们如何肯让族中子弟,荫户部曲来当兵。”
    范尼僧此时也过了气头,他原先在杭州大慈恩寺时便经常往返三吴之地,对这带风土了解得很,稍微一想便清楚了吕方的意思:“不错,这南方更是族权张盛,招来的数百兵要么是原先寺院的荫户,寺院被扫平后为了当兵那二十亩免税田便从军,要么本来就是零散小姓,我说这朱、陆、殷三家本为三吴大姓,将军都县中三个月了,竟无一人前来,果然蹊跷的很。”
    吕方见范尼僧过了气头,仔细思量起来,心中暗喜,笑道:“某派兵士任乡中三老,又扫平寺院,厘清田地,寺中荫户也都分了田地,这些地方豪强只怕吃你我的肉的心都有,不过现在扬州城里的都是些庐州人,对这些江南豪强本就有提防之心,他们的话没人理而已。这次出兵讨伐钱缪,县中空虚,大伙儿的家小辎重都在这县中,尼僧你肩上担子不清呀。”说到这里,吕方在范尼僧肩上拍了拍。
    范尼僧听到这番话,虽然心里明白吕方的用意,但还是希冀随同出兵,便问道:“某明白将军的苦心了,只是吕雄、王佛儿、龙十二、陈五人人都可以留下来,为何偏偏是某。”说到这里,想起杀父之仇,眼睛又有些发红。
    吕方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某麾下兵马大半都是蔡州降兵,这些都是些客军,连亲属都没有,都是些厮杀汉子,龙十二已经隐然是他们的首领,若是他留下来,万一与钱缪战事不利,他和那些土豪勾结起来,我们连条后路都没有。吕雄性格还是太跳脱,担不得这般大任;王佛儿倒是稳重勇武,只是建设民事这一块他不懂,再说他心思太过良善,这般阴微的心思他却没有。陈五统领新兵颇有一套,要统领丹阳新兵与某同往:只有你,历经大变后,处事稳重,定能掌握这一县之地,要知道这就是我们莫邪都的根本,只要你这里没乱,前面就算败了还有再来的机会,若是你这里完了,前面赢了多少都没用。”说到最后,吕方的声音已是越发低微,只是口气凝重之极,平日里总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早已是铁青。
    范尼僧听到这里心里一阵狂喜,这吕将军虽然年纪不过三十许人,但能在这乱世之中从一介赘婿成为一方豪强,麾下一帮厮杀汉子对他且敬且畏,胸中实有山川之险,今日这一席话明白的表明他已把自己当做心腹对待,吕雄、王佛儿、龙十二。这三人要么是贫贱之交,要么本人豪勇无敌,要么手中握有实力,自己一介逃亡僧人,竟然还被托付如此重任,想到这里,心里满是感激之情,当下便是吕方让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口中竟有些哽咽,跪下答道:“某如此卑微的人物,将军竟将如此大任托付,属下定然将这丹阳县管的不出一点乱子才是,若有半份差池,不用将军自己动手,自己便将这首级取下来。”说到这里,连连磕头,碰在地上砰砰作响。
    吕方扶起范尼僧,额头上已是乌青一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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