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猎明 >

第129章

猎明-第129章

小说: 猎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此,对于外面那件沉重的铁甲,他是深恶痛绝,能不穿就不穿,特别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不过,军中自有条例,上战场不穿盔甲是要受到处罚的,即便是统帅也不例外。统帅的生命属于整个团体,高原也做不了主。

现在有了这件板甲,高原立即让老何将上面的铁袖取掉,换成软甲护膊。如此一来,重量到是下去了,但后果却是也极为严重。

板甲本就是一个大铁罩,样式古朴简约,通体光滑如镜,自然比不上高原原先那件大将军铁铠华丽。两铁袖一去,看起来就有些不怎么对劲。

于是,老何为高原的尊严计,在头盔缀了几颗宝石,铠甲上更是镀上华丽的珐琅彩。如此一来,高原只要一穿上这件铠甲,立即流光溢彩,花哨得令人发指。

李方西神甫这么赞叹:“伟大的将军站在阳光下,举起右手,给他的军队指示前进的方向,此刻的他华丽如爪洼岛上的天堂鸟。”

板甲的生产被提到了压倒一切的高度。于是,只要一走到黄河边上,满世界都是叮当的铁锤声,没日没夜,阴魂不散。

很多人都失眠了。

第一批板甲在一个月后交付使用,共有一千具。随着工匠们的手艺进一步熟练,生产速度还将得到极大提升。

第五章 米友仁来访

“三千精锐居然被区区一个傅青主用稻草人给吓退了,这大明朝要完蛋了!”坐在芭蕉树下,陆鹤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生性嗜酒,但量浅,一喝就上脸。已经入秋,天气依旧很热,酒意上涌,更是浑身躁热。

前一段时间官兵在开封的拙劣表现已经证明他所献上的,所谓的火中取栗之计纯粹是一出闹剧。穷三月筹谋,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挑动张献忠引兵来攻。一切都按照预定的程序发展。所思所虑,所斟所酌,无不尽善尽美。可所有的一切都被胆小如鼠的明军给毁了。

最令他震撼的是,高原军居然以五千新成之军全歼孙可望两万精锐。虽说是偷袭,可士兵们表现出的强悍的战斗力还是让他禁不住颤抖了。再对比河北明军的拙劣表现,陆鹤一阵绝望。以高原大胜之后的声势,如果愿意,他自可带兵在河北纵横驰骋。

而高原也不过是李自成名义上的一个部将。除了高原,还有李闯、张献忠,还有罗汝才,还有建州东虏。

可朝廷还有可用之兵吗?

大树将倾,我得猢狲又散到何处?

事后,周王那边则保持着令人不解的沉默。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条消息传来,也不说是否让他撤回去。渐渐的,陆鹤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甚至想过抛下这一切跑回彰德,可一想到陈留严密的户籍管理,他就死了心。精明如徐以显也被户籍管理人员给抓了,他陆松年难道比徐以显更能干?人家以前可是八大王手下一等一的谋士呀!

这还不是最让他烦心的。在计谋败露后,他也陷入了极端的恐惧中,生怕有这么一天,一大群武装到牙齿的陈留军冲进院子,将自己当场拿下。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高原好象根本就将他这个人忘记了一样。即不说抓,也不说放,只莫清跑过来冷着脸说高将军喜欢吃红烧乳鸽,将他的信鸽全要了去。

高蛮子实在太可恶,这等焚琴煮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自从鸽子给要走后,陆松年先生已经彻底同外界失去了联系,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他就这么在陈留呆下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可生活还得继续,江陵和她手下那一大群奴仆还得靠自己供养。而自己身上的钱已经全部花光。不得已,只能继续回高蛮子的威武大将军府去上班。

可一去陈留衙门,所见所闻几乎让他气炸了肺。陈留人才匮乏,读书人很受尊重。以前他每天早晨只要一进衙门,手下便众星捧月一样拥来,一口一个陆先生地叫。不用他吩咐,一杯香茶和各色点心就递了上来。一边品尝着扬州茶商人送来的雨前龙井,一边看案头的公文摘要,再欣赏欣赏景德镇官窑青花茶盅。口中“哦哦”几声,装着漫不经心地样子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颇有几分夜郎国宰辅的味道,其乐倒也融融。

陆鹤的人生理想是科举入仕,以前仅仅是羡慕官员们的威风。现在居高位,算是体会到权利的好处,食髓知味。这才摸着头感叹:“人人都说当官好,如今才真正体会到人上人的好处呀!即便是做了反贼的官,也一样滋味无穷。”

但这次回陈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一进衙门,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显得奇怪,有意识地离他一丈远。茶和点心没有了,文件公文之类也不给他看,就让他在屋子里枯坐。他本就心虚,自然不敢再摆官架,但凡有事也尽量躲着。

可他不惹事,事情偏要来惹他。这一日,他无意地吩咐一个叫金则林的小吏去查通尚丘的口亩数字,和今年秋收的预计产量。结果那个小吏眼睛一翻,“这事荀先生知道不?”

陆鹤大怒,猛地站起来:“这事由我主管。”

那个叫金则林的小吏依旧问:“这事通知荀先生了吗?”表情十分傲慢,完全不将陆鹤这个主管放在眼里。

陆鹤这才颓然发现,自己现在身份尴尬,又有什么权利去指挥人家呢?

从此,他手下的几个人将陆鹤当成了摆设。每天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有了事也不向他汇报,径直去找荀宗文。

衙门里的官吏大多是荀宗文的同年、学生、老乡,陆鹤这个奸细自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还有人私下道:“我们还是离陆松年远一点,高将军最恨叛徒了,你看那个林小满,这不就要被砍头了。”

又有人点头:“是啊,若同他走得近一些,没准就要被莫清找去谈话,惹不起,惹不起。我就奇怪了,将军明知陆松年是奸细,即不杀也不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轻轻一笑:“这事很简单,我听了个谣言。那陆松年为保自己一条命,在将军面前说愿意将江陵郡主送与他做妾。你想,人家堂堂宗室血亲,怎么可能做妾。这个陆松年,简直是无耻!”

“的确无耻,衣冠禽兽。”

陆鹤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口一疼,本欲冲过去理论,可刚一起身,却有颓然坐下。

这件事情让他彻底绝望了,也再没有脸去去衙门办事。只得一天天在院子里枯坐,沉溺于酒精的麻醉之中。

可事情并位就此结束,江陵郡主见舅舅整天呆在院子里,也是不省事,见天就问什么时候送她回彰德去见父王。

陆松年心中苦涩,只想大声恸哭:“江陵呀江陵,不但你,连舅舅我也是有家归不得。说不准哪一天我就做了高蛮子的刀下之鬼,而你,只怕还真要做他的侍妾。天啦!”

一人家中坐,本也无事。可不去上班,薪水都被高原扣了个精光。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却是没处可躲。以前跟着自己的那些细作见不到钱,加上自己又形同软禁,都做了鸟兽散。

眼见着日子一天难过似一天,偏偏江陵日常开销极大。这样下去,只怕要揭不开锅了。

想到这些,陆鹤愈加愁闷,又一仰头将一大杯酒灌进喉咙,打算来一个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正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太监递过来一张名刺和一份礼单,禀道:“陆先生,有一个叫米友仁的扬州人求见。”

“不见不见。”一想到那个委琐的米商,陆鹤就是一阵烦恼:“告诉他,我没空。”说话间,他随意地打开礼单,眼睛却是一亮。

上面的东西还真不错:上用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各色宁绸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上用缎十二匹,上用纱十二匹,上用各色绫绸四十匹。

“好大手笔!”陆松年心中很是震惊,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按说自己却是一个被人软禁的囚徒,别人避之惟恐不及,这个米友仁送这么东西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疑惑地又看了看礼单,陆鹤眼睑一抬,“请他进来吧。”

“哈哈,陆先生,自从商丘一别,甚是想念。今日我押了六十船粮食来开封,刚到盐铁转运衙门交割完毕。听人说,先生身染小恙,正在院中静养。就过来看看,不请自来,恕罪,恕罪。”米老板还是那副奸狡圆滑模样,见了陆鹤一连串哈哈,眼睛却不住望江陵所住的内院瞟去。

陆鹤心中不喜,将礼单往桌上随意一扔,“米老板,你什么时候改行贩卖丝绸了?”

米老板奸笑一声,“这些衣料是小人对江陵郡主的孝敬,至于松年兄,小人还有表示。”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递了过去。

“还有?”陆鹤心中惊讶,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中大喜。这份礼倒也简单,不过是白银三百两。但对此的陆鹤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不过,他还是非常疑惑。他已经形同囚徒,而商人无利不起早,更别说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了。米友仁来烧自己这个冷灶,究竟是为什么?

陆鹤将礼单递还米友仁,“无功不受俸,如此大礼我受不起,米老板还是拿回去吧。”

“受得起,受得起。听闻郡主生活艰苦,而高将军素来简朴,小民身受高将军重恩,实在看不过眼,这才送些丝绢过来聊表心意。”

“哦,有心了。”

突然,米友仁满脸媚笑地起身,一揖到地“恭喜松年兄,不,恭喜陆大人。”

陆鹤更是满头雾水:“米老板此话怎讲,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第六章 春风得意陆松年

看到陆鹤一脸的不解,米友仁嘿嘿一笑,直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哟,我这猪脑子,倒忘记了,陆大人正在家中养病。这事你大概还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越发地叫我糊涂了。”

米友仁道:“这事我也是从高将军那里听来的。昨天上午我的米船在开封卸货时,恰好碰上高将军,小人自然要上前施礼叙话。这一聊就说起了开办钱庄的事情。”

打败张献忠的大军之后,短期之内陈留将不会有大的战事。加上众商贾也直接看到了陈留军强大的军事潜力,增强了信心。因此,成立钱庄的事情就提到了议事日常上来。

上月陆鹤还在上班时就听说过这事,也看了看草拟的章程。今日听米友仁这么一说,点点头道:“有这么回事,高原的意思是,陈留以库中黄金做保证,占五成股份,但不直接参与管理,只起到监督和协调的作用。另外五成,河南商会占两成,扬州商会三成。按照认购股份的多少,成立相应的管理委员会。委员二十名,上设一个委员长。这个委员会不但负责发行钱票,还负责飞虎钱的铸造。我记得没错吧,怎么了?”

米友仁笑道:“陆大人记性真好,确有这么一说。”他神色有些忸怩,小心地看着陆松年的脸色:“您也知道,小民长期与陈留合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疲劳了。至于委员长一职,我是不想的了,高将军内定给了程枕貘。小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陆大人,能不能给我一个委员做做?”

陆鹤奇道:“这事你同高原讲就是了,与我何干?”

米友仁嘿嘿几声:“我也同高将军说了,将军说,这事将由陆先生您负责,让来找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将嘴凑到陆鹤耳朵边上,一脸神秘地说:“虽然陈留军不管委员会的事。但据说,高将军准备成立一个威武将军府度支衙门对其进行监督。这个度支衙门不但监督委员会的钱票发行,还负责管理铸钱、府库、后勤支出,连盐铁转运都在其管理范围。可说是位高权重。有消息说,陆大人将出任这个度支衙门的总理事务。”

说到这里,米友仁猛地跪在地上:“小民以后就仰仗大人了。”

“啊!”陆鹤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别胡说,这是谣言。再说了,盐铁转运衙门一直又王滔将军的父亲王有才主管,这个威武将军府度支衙门也该又他领衔才对,陆鹤不过是一个外人,如何能担任此职?”

米友仁继续笑,“陆大人说笑了,现在的陈留谁不知道高将军即将迎娶江陵郡主,否则如此重要职务也不会由大人亲领。大人你现在可是陈留的护部尚书呀!”

“滚!”陆鹤一声断喝。

“大人……”米友仁吃惊地看着陆鹤。

“拿着你的东西滚!”陆鹤将礼单和名刺狠狠地扔在米友仁脸上。

让人赶走米友仁之后,陆鹤尤自愤愤不平。他提起酒壶一看,里面却没有一滴酒,气得狠狠地将酒壶摔在地上。

“舅舅,你怎么了?”江陵郡主带着几个丫鬟和太监声势浩大地进院子来,见陆鹤满面血红,心中很是诧异。

陆鹤瞪着赤红的眼睛看着她,“你哪里去了?”

江陵郡主扬了扬手中的那个用金丝编成的蝈蝈笼,“舅舅,看看这是什么。嘻嘻,说起来真是笑死人,刚才我去西门布庄做衣服的时候,正巧碰见一个叫什么程什么的商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