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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血腥的盛唐-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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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里,周边少数民族在唐朝担任公职的人员以及正巧抵达长安朝贡的各国使节,听到天可汗驾崩的消息后,无不失声痛哭。前后有数百人依照各自的民族风俗,或剪去头发,或用刀划脸,或割下耳朵,以表对天可汗的沉痛悼念之情。

贞观二十三年六月初一,太子李治在太极殿即位,是为唐高宗。

这一年,李治二十二岁。

无论人们对于唐太宗李世民的英年早逝如何悲痛和惋惜,也无论人们对于美好的贞观时代如何眷念和不舍,总之从这一天开始,大唐帝国的历史就揭开了全新的一页。

年轻的天子李治站在太极殿上,目光清澈透明,却又略显稚嫩和柔弱;顾命大臣长孙无忌站在他身后,脸上则写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坚毅与从容。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老一少的两张面孔背后,帝国的未来将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一个女人会篡夺李唐天下?】

在李世民生命的最后几年中,曾经有一则政治预言困扰了他很久。预言是这么说的——“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资治通鉴》卷一九九)

起初李世民并不在意,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篡夺李唐天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李世民感到了恐惧。因为天上出现了“太白昼见”的天象,就跟武德九年六月的那幕一模一样。当年的太史令傅奕得出的结论是——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而现在的太史令李淳风告诉李世民的则是——太白昼见,女主昌。

很显然,这是天意!

流言与天意居然如此高度吻合,李世民又岂能不感到恐惧?!

从此,这个“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预言就像一个黑色的梦魇一样久久缠绕在李世民的心中。

那么,这个即将窃取李唐天下的“女主武王”究竟是谁?李世民焦灼的目光开始在满朝文武中来回逡巡,最后终于锁定了一个嫌疑人。

这个人叫李君羡。

李君羡虽然不姓武,但他的官职是左武卫将军。同时,他的爵位又是武连县公。此外,他又是河北武安人。不仅如此,作为禁军将领,李君羡驻守的地方恰恰又是——玄武门。

四个武字,李君羡身上居然有四个武字!

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吗?

说起李世民发现李君羡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出于偶然。那是一次宫廷宴会,李世民宴请了在京的一些武官。席间大家用酒令助兴,约定输的人都要报上自己的乳名。轮到李君羡时,行酒令输了,就老实交代他的乳名——五娘。

一个人高马大、胡子拉碴的大男人居然叫五娘?在场众人顿时爆出哄堂大笑,至少有一半的人把口中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可李世民并不觉得搞笑,而是感到万分惊愕。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李世民的脑中飞快闪过李君羡的官职名、爵位名、出生地和驻守地。

李世民仿佛忽然间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主武王”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有着女人乳名的男人、一个手握重兵并且驻扎在玄武门的武将!

玄武门是什么地方?是帝国的宫禁重地,是当年自己发动政变夺取政权的地方!

这一刻,李世民的心中翻江倒海。但他却笑容可掬地用一种打趣的口吻说:“哪里来的‘女子’,竟如此骁勇健壮!”

李君羡闻言呵呵地笑了。

在场的武将们也都笑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李世民的心中满是杀机。

几天后李君羡就遭到了贬黜,外放为华州(今陕西华县)刺史。又过了没多久,朝中御史突然发出弹劾,指控李君羡“与妖人交通,谋不轨”(《资治通鉴》卷一九九)。所谓妖人,只不过是华州的一个老百姓,只因通晓佛法,自称能入定不食,李君羡对他颇为仰慕,所以二人结成好友,过从甚密。仅仅因为这些,李君羡就被栽了一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

数日后,李君羡被斩首,家产充公,家人籍没为奴。

尽管一举除掉了李君羡,可李世民心头的梦魇却并未就此消失。

一种莫名的恐惧还是缠绕着他。

终于有一天,李世民摒退左右,只留下太史令李淳风,神色凝重地问:“民间的那些传言,会不会应验?”

李淳风回答:“臣仰观天象,俯察历数,此人已在陛下宫中,而且是陛下的亲近眷属。从现在起,不出三十年,此人必定据有天下,并会将李唐子孙屠戮殆尽,这样的征兆已经形成了!”

听着李淳风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调描述着这个恐怖的未来,李世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把可疑的人全部杀掉,将会如何?”

李淳风看见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像刀子一样尖锐而森冷。

“天意如此,人力不可违抗。”李淳风说,“正所谓王者不死,如果把可疑的人全部杀掉,只不过多杀掉一些无辜的生命而已。再者,从今往后三十年,这个人年岁已老,或许还能有几分慈心,制造的灾难也许会小一点。假如现在把此人杀了,上天也许会再遣一个,到时候正当壮年,一旦施展毒手,恐怕陛下的子孙一个也剩不下了!”

李世民沉默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它去吧。李世民最后无奈地想,也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这个可怕的“女主武王”;也许纯粹是李淳风危言耸听,李唐的未来绝不会像他形容的那么恐怖。

李世民被这则恐怖的政治预言深深困扰的那一年,是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

此时此刻,在李世民后宫的三千佳丽之中,有一个方额广颐的美貌女子,正用一种抑郁而迷惘的目光仰望着掖庭宫上那一方青灰色的天空。

在她的印象中,这片天空好像永远是青灰色的。

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

从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入宫到现在,生命中最美丽的十年时光已经从她的指缝、眉间、两鬓、发梢悄悄溜走,而她只能永远盯着掖庭宫的天空发呆。

这个女子在后宫的品秩是才人,位列嫔妃群的第五品。

从十四岁入宫的那一年起,她就已经是才人了。可时至今日,她依旧是一个不上不下、不咸不淡的才人!

就在入宫第二年的某个夜晚,一个满庭弥漫着栀子花香的夏日夜晚,大唐天子临幸了她。

无论年华如何老去,她永远记得那一夜皇帝在她耳旁留下粗重的喘息声。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年轻的武才人根本来不及感受和体验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也许她的内心刚刚泛起一阵幸福的涟漪,太宗皇帝的大手就熟练而潦草地划过她的肌肤,然后用一种简单的,甚至是略显粗暴的方式,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对了,皇帝临走时还托着她的下颌端详了许久,最后赐给了她一个名字——媚娘。

是的,她就是武媚娘。

至今,武媚娘犹然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早晨,那个彻底改变她命运的早晨。

公元638年,唐贞观十二年。

冬日。长安。

一个大雪初霁的早晨,天色晦冥。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只落单的白头翁从空中低低掠过,扔下几声孤独而凄婉的鸣叫,随即扑扇着翅膀朝终南山方向飞去。一驾来自皇宫的豪华车辇轧着厚厚的积雪在坊间辘辘而行,最后缓缓停在已故荆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彟的宅邸前。

来自宫中的使者径直走进应国府,高声宣读了皇帝的诏书。武士彟的遗孀、应国夫人杨氏带着家人跪地接旨。当她从使者手中接过诏书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尽管数日前已经接到宫中告谕,说天子要把她十四岁的次女召进宫中纳为才人,尽管杨氏一再告诉自己,这是皇帝对武氏一门的恩宠,也是女儿命中注定的福分,可是事到临头,一种深切的感伤和不舍还是强烈地撕扯着她的心扉。

宫门一入深似海。女儿一旦踏上这驾皇家车辇,今生便极有可能不复相见。纵然凡尘俗世与帝王宫阙仅仅隔着一道红墙,但这道薄薄的红墙却形同天堑,足以令她们母女骨肉分离、咫尺天涯。杨氏一想到女儿这一去无异于永诀,便禁不住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然而,天子的诏命是不可违抗的。

无论女儿这一去是福是祸,杨氏都只能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祷告上苍,千万不要让女儿遭遇无数白头宫女那样的命运——一生得不到天子宠幸,只能在千芳竞妍的掖庭永巷中独自枯萎,在无人注目的深宫一隅中默默老去。

杨氏并不敢奢望女儿能够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更不敢奢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母仪天下,她只是祈求上天能让女儿一生平安,让她获得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

仅此而已。

可即便只是这点念想,杨氏依然担心它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

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天色越发晦暗。

在使者的一再催促下,杨氏终于还是让她的女儿——那个方额广颐、蛾眉凤目的女孩——走出了她厮守十四年的闺房,走出了应国府的九曲回廊和深深庭院,走出她成人之前的最后一寸光阴,来到这驾镶玉鎏金的皇家车辇旁,来到这驾承载着未知命运的马车旁。

虽说早已看惯了后宫的三千佳丽,可当几个使者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时,心里还是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阵惊艳之感。

让他们感到惊艳的不仅仅是女孩的容貌,还有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神情。

那是一半妩媚映衬着一半孤傲,还有一半矜持遮掩着一半忧伤。

杨氏和一干女眷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目送着女儿步下台阶。杨氏依然泪流不止,左右女眷不住地低声劝慰,但显然阻止不了她的感伤和悲泣。即将迈上车辇的一瞬间,女孩忽然转过身来,向母亲深深施了一礼,说:“见天子庸知非福,何儿女悲乎?”(《新唐书·则天武皇后传》)

见天子何尝不是一种福分,何必像小儿女一样悲泣?

直到很多年以后,来自宫中的使者依然清晰记得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说过的这句出人意表的话。在许多私下的场合,他们始终声称——早在迎她入宫的那一天,他们就已看出这个女孩绝非凡人,日后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造化!

女儿说这句话时带着一脸从容自若的神情,杨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蓦然止住了哭泣。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满是错愕。

因为女儿让她感到了一种陌生。

这驾皇家马车很快就走远了,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缩成了一个缓缓蠕动的小黑点。

当沉重的宫门从身后砰然关上,马车内的女孩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被截成两段,一半扔进了帝王之家,一半抛出了宫墙之外。

雪一直下,自苍旻深处不停落下,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应国府到太极宫的这条路上。

这一场仿佛永远也下不完的雪,多年后依旧在女皇武曌①苍老的记忆中久久弥漫。

第三章 武氏初次入宫

【一个木材商人的华丽转身】

若干年后,当李唐帝国的天空忽然升起武周王朝的日月,当几千年来一贯由男人统治的江山忽然被胭脂红粉所主宰,女皇武曌的家世出身自然成了大周臣民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很多人都知道,女皇武曌是并州文水人,其父武士彟是唐朝的开国功臣,官至工部尚书、荆州都督,封应国公,可谓官尊爵显、位高权重,然而似乎很少有人提及——女皇之父武士彟早年其实是一个地位卑下的木材商人。

在中国古代,社会地位的排序历来是:士、农、工、商。商人就是四等公民、社会末流。即便你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可在当权者面前你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农民兄弟的腰杆都可能挺得比你直。因为他们身后有一条永远开放的上升之阶。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就是说农民出身的人只要肯付出努力寒窗苦读,就有可能一朝翻身光宗耀祖,可这样的机会商人却没有,因为科举考场的大门永远都向“铜臭满身”的工商从业者关闭。所以说,在这样一个歧视商业的官本位社会中,财大者未必就能气粗。

青年时代的武士彟就感觉自己的气一点都粗不起来。虽说趁着隋炀帝大兴土木、营建东京之机发了一笔横财,腰包里沉甸甸的,但是在那些手握大权、颐指气使的官老爷面前,来自并州的木材商人武士彟也只有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分。

这个心结也许就是武士彟后来弃商从政的诱因之一。

做生意的人都善于交结应酬,这一点武士彟自然不会例外。他之所以能快速致富,原因就是攀上了当时朝廷的“四贵”之一——观王杨雄,而杨雄的弟弟就是主管东京营建工程的副使——纳言(宰相)杨达。(这个杨达就是后来女皇武曌的外公。当然,那时候的武士彟还不知道十几年后自己会娶杨达的女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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