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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血腥的盛唐-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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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二十四年冬,杨洄把悲情三人组的怨望言行一五一十地向武惠妃作了报告。武惠妃即刻发飙,跑去向玄宗哭诉:“太子暗中结党,欲图加害妾身母子,而且还用很多难听的话咒骂皇上……”

玄宗勃然大怒,马上召集宰相,准备把太子等三人一起废了。

当时张九龄还在相位上,他当然不允许皇帝随便听几句谗言就废掉太子,于是坚决谏阻,说:“陛下即位将近三十年,太子及诸王不离深宫、日受圣训,天下人都庆幸陛下享国久长、子孙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未闻大过,陛下岂能凭无据之词,在盛怒之下尽皆废黜?!况且太子乃天下根本,不能轻易动摇。从前,晋献公听了骊姬的谗言而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听信江充的巫蛊之言问罪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偏听贾后的一面之词废黜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采纳独孤后之言废杨勇、立杨广,最终丧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绝对不敢奉诏!”

不就是废黜一个不中用的太子吗?何必跟朕大掉书袋,还一口一个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朕看你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玄宗脸色铁青,闷声不响。

尽管对张九龄的谏言很不以为然,可废黜太子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要让玄宗真的撇开宰相一意孤行,他一时倒也下不了决心。

正当玄宗举棋不定之时,李林甫投出他关键的一票了。

当然,李林甫是从来不会跟张九龄发生正面冲突的。在众人廷议的时候,他故意不置一词,一直等到下殿之后,才故伎重施,凑到一个近侍宦官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此乃皇上家事,何必问外人?”

显而易见,李林甫这句话,有一石三鸟的作用:一、武惠妃对他的拜相出力甚多,他理当回报;二、迎合皇帝,打击张九龄,向首席宰相之位再靠近一步;三、寿王李瑁一旦被立为太子,他李林甫就立下了定策之功,来日李瑁当皇帝,他这个大功臣自然可以把朝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

李林甫自以为此言一出,皇帝一定会采取行动,而太子李瑛也一定会乖乖地滚出东宫。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武惠妃自己居然走了一步臭棋,结果就把煮熟的鸭子弄飞了。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武惠妃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功亏一篑,问题就出在她太过心急了。

就在玄宗因张九龄力谏而犹豫不决的当口,武惠妃竟然吩咐一个心腹宦官去跟张九龄传话,说:“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资治通鉴》卷二一四)言下之意,只要你张大人高抬贵手,来日李瑁入继大统,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武惠妃的这个举动堪称愚蠢之极。她明明知道张九龄是个不可能被收买的强硬角色,还派人去跟他做交易,其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九龄指着那个传话宦官的鼻子一通臭骂,第二天就把武惠妃的那句蠢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

玄宗一听,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原本他还以为是太子三兄弟合起伙来欺负武惠妃母子,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可现在看来,反倒是武惠妃有耍弄阴谋诡计的嫌疑。尤其让玄宗感到不悦的是,武惠妃企图与外朝宰相联手颠覆东宫,这是典型的妇人干政,大大地触犯了忌讳!

所以,经过武惠妃这么一折腾,玄宗也就矢口不提废黜之事了。

太子李瑛就此躲过一劫。

可是,他并没有从这场危机中吸取任何经验教训。随后的日子,他照旧和两个弟弟天天泡在一块,不是骂武惠妃就是埋怨皇帝,没半点新鲜的。

很显然,这是一个政治敏感度极其低下的太子,也是一个丝毫没有谋略的太子。在帝国宫廷这样一个危机四伏、万分险恶的环境中,在武惠妃处心积虑、咄咄逼人的夺嫡态势之下,如此不善于自我保护的太子,注定是要完蛋的。

废黜风波刚刚过去没几天,帝国高层的形势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太子李瑛的保护伞张九龄被赶下了台,武惠妃的政治同盟李林甫出任首席宰相。

一时间,东宫的上空再次乌云密布。

不过,张九龄虽然离开了相位,但毕竟还是尚书右丞,对朝廷的很多事情还是有发言权的,只要他还在朝中,东宫就没那么容易被颠覆。

可令人无奈的是,张九龄现在已自身难保了。

因为李林甫不想放过他。

为了彻底杜绝张九龄东山再起的可能性,李林甫一直在寻找机会,打算把他逐出朝廷。

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四月,机会终于来了。

事情坏在一个叫周子谅的监察御史身上。此人是张九龄引荐的,而性格也和他一样,既自命清高又性情急躁,做事直来直去,从不讲究策略。由于看不惯牛仙客这种目不知书的武夫当宰相,加之为了替老大张九龄出口气,周子谅就对牛仙客发出了弹劾。

只可惜,他的弹劾方式太过拙劣,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按理说,要弹劾牛仙客,最准确的角度应该是说他文化程度太低,又从未在中央任职,缺乏统揽全局的经验和才能等等,可天知道周子谅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没有从这个地方入手,而是拿了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谶书,声称按书中所言,牛仙客没有资格当宰相。

此时的玄宗正在器重牛仙客,哪里听得进周子谅这种居心叵测、莫名其妙的弹劾,自然是火冒三丈,当场就命左右把他按倒在地,一顿棍棒伺候,直打得周子谅七窍流血,晕死过去。过了一会儿,周子谅悠悠醒转,玄宗余怒未消,又命人把他拖到百官办公的地方,再次当众暴打,最后下了一道敕令——流放岭南。

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子谅当然走不到岭南,才走出长安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李林甫抓住机会穷追猛打,对玄宗说,这个周子谅是张九龄引荐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此次弹劾的幕后主使正是张九龄。

玄宗二话不说,当即把张九龄贬为荆州(今湖北江陵县)长史。

张九龄一离开朝廷,太子李瑛等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早已急不可耐的武惠妃再次授意女婿杨洄指控太子等三人。

为了确保此次攻击能够得手,武惠妃加大了火力,除指控三人心怀怨望外,还加上了致命的一条——称太子与太子妃的哥哥薛锈暗中勾结,企图发动叛乱!

这无疑是一条十恶不赦的罪名。

自古以来,大多数皇帝对于这样的指控,通常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更何况像李隆基这种依靠政变上台的皇帝,这方面的神经尤其敏感,当然反应也就尤其强烈。

玄宗接到指控后,根本不作调查,而是直接召宰相入宫商议。

这一次,决定太子命运的人不再是一心为公、顾全大局的张九龄,而是一心想颠覆东宫的李林甫了。

所以,太子死定了。

李林甫只对玄宗说了一句话:“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资治通鉴》卷二一四)

这是陛下的家事,不是我们这些臣子可以过问的。

这就是李林甫的高明之处。表面上看,他投了弃权票,不替皇帝拿主意;可事实上,他却帮皇帝下定了废黜太子的决心。

就在张九龄离开长安的第二天,亦即开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玄宗下诏,将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全部废为庶人,将薛锈流放岭南。

还没等太子等人从这个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第二道诏书就接踵而至了。

这是一道赐死诏。

太子三兄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父皇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地把头伸进三尺白绫,顶多就是在告别人世的那一瞬间,将满腔悲愤化为一句撕心裂肺的怒吼——武惠妃,我们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瑛、李瑶、李琚、薛锈四人被赐死的第二天,他们母族、妻族中在朝任职的官员,也有数十人遭到了贬谪和流放。

皇帝的三个儿子同日被杀的消息在长安传开后,朝野上下大为震惊。一个堂堂的帝国储君,已经当了二十多年太子,从来没听说犯什么大错,怎么说废就废,说杀就杀了呢?!还有李瑶和李琚,据说也是很有才学的皇子,如今竟然也和太子一起无罪遭戮,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武惠妃终于赢了。

十几年来殚精竭虑、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总算有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就像一头凶悍的母狮咬死对手后,总喜欢带着自己的幼崽巡视新领地一样,每当武惠妃和寿王李瑁一起从东宫门口经过,她总会用一种自豪而兴奋的语调对李瑁说:“看看吧,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也许是明天,或者是后天,你就将在所有皇子既羡且妒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进去,当之无愧地成为这里的主人!”

可是,武惠妃永远也等不到这个“明天”了。

因为从太子三兄弟冤死的那一天起,她每天晚上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所缠绕。在梦中,三兄弟总是披头散发,直挺挺地在她床边站成一排,然后伸出三条长长的酱紫色的舌头,像蛇一样在她的脸上蜿蜒游走。她想喊,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想挣扎,可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直到那三条舌头死死地缠上了她的脖颈,她才会在即将窒息的一刹那厉声尖叫着惊醒过来。

醒来后的武惠妃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似乎仍然可以摸到一种冰冷湿滑的感觉。

武惠妃就这样无可救药地患上了神经衰弱。起初还只是被夜晚的噩梦所困,后来大白天也会出现厉鬼索命的幻觉。武惠妃请来了一茬又一茬的巫师、术士、和尚、道士,夜以继日地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驱鬼法会,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那三条冤魂仍然不屈不挠地飘荡在她的每一个黑夜和白昼之中。武惠妃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戾气和怨气不仅始终弥漫在她的周遭,而且还一点一滴地渗进了她的皮肤、血液和骨髓之中。武惠妃先是忧怖恐惧,继而变得歇斯底里,最后终于绝望崩溃。

开元二十五年深冬的某个夜晚,也就是太子三兄弟被杀的八个月后,武惠妃在不断重复的那个噩梦中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儿子李瑁入主东宫的那一天。

不过就算她没死,她也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了。

因为最终继任太子的人并不是寿王李瑁,而是另有其人。

自从太子李瑛死后,李林甫曾经不止一次地敦促玄宗立寿王李瑁为太子,可玄宗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玄宗之所以犹豫不决,其因有二:首先,李瑛虽然死了,但是按照立嫡以长的原则,继位东宫的人应该是三子忠王李玙,而不应该是十八子寿王李瑁;其次,玄宗在盛怒之下一日废杀三子,过后冷静下来,自然会感到伤心和后悔,所以尽管他最疼爱李瑁,可感情上还是有一些难以摆脱的牵绊。再加上武惠妃一死,玄宗对李瑁的钟爱之情也随之减弱,因此在李玙和李瑁两个储君人选之间,也就更难以取舍定夺。

到了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六月,储位虚悬已经一年有余,新太子的人选始终定不下来,作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皇帝,玄宗的烦恼和苦闷可想而知,时常愁得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

一贯细心敏感、善于替皇帝分忧的高力士,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某日,高力士乘左右无人,就小心地询问皇帝为何闷闷不乐。

玄宗慵懒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我家的老仆人,难道还猜不透我的心思?”

高力士说:“是因为储君未定吧?”

玄宗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高力士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大家(皇帝的昵称)何必如此虚劳圣心,但推长而立,谁敢复争?!”(《资治通鉴》卷二一四)

皇上何必这般殚精竭虑,只要依年龄大的立他,看谁还敢再争?!

这真叫一语点醒梦中人。玄宗顿觉豁然开朗,频频点头说:“汝言是也!汝言是也!”

就在这主仆二人貌似闲谈的几句话中,旷日持久的储位纷争终于画上了句号,大唐帝国的新任太子就此诞生。

这一年六月初三,时年二十八岁的忠王李玙(亦即后来的肃宗李亨)出人意料地脱颖而出,正式入主东宫。

对此结果,李林甫当然是大为错愕。

因为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看着册封大典上意气风发的新太子李玙,李林甫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忧惧。

朝野上下谁都知道,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李林甫一直是寿王李瑁最坚定的支持者,而今李玙突然胜出,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意味着李林甫这些年来所作的努力已经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且意味着他和新太子已经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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