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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血腥的盛唐-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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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毛仲为什么如此蔑视宦官呢?

说穿了,其实就是因为出身相同,所以强烈渴望压过对方一头。

简单地说,就是攀比心。无论是高力士对王毛仲的嫉妒,还是王毛仲对高力士的蔑视,追根究底,很可能都是攀比心在作祟。不仅宦官们觉得王毛仲“全盛逾己”,说不定在王毛仲心里,也会觉得宦官们“全盛逾己”,所以才会通过蔑视来表达他的不平和愤怒。

古人经常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事实往往是:正是同根生,相煎才会急!

相同的出身提供了最强的可比性,相似的攀比心又让双方戴上了一副同样不可靠的有色眼镜,这种有色眼镜又强化了同一种扭曲的竞争意识。因此,乞丐不嫉妒富翁,只会嫉妒别的乞丐。

说到底,人有时候不快乐,不是因为自己不成功,而是因为别人成功了。

王毛仲与高力士的种种矛盾纠葛,说穿了,不过如此。

其实,高力士等人之所以对王毛仲既妒且恨,却又敢怒不敢言,关键还不仅是王毛仲从玄宗那里得到的宠幸太多,而是王毛仲已经恃宠而骄,有意无意地让自己手中的权力无限扩张了。

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就是他对禁军的控制。

开元中期,除了朝中许多文官对王毛仲趋之若鹜外,当年跟随玄宗搞政变的那帮禁军将领,如葛福顺、李守德等数十人,也全都成了他的铁杆拥趸,人人唯其马首是瞻。其中,葛福顺还跟王毛仲结成了儿女亲家。这帮人依仗王毛仲在朝中的权势,恣意妄为,横行不法,朝廷有关部门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压根不敢过问。

此时的王毛仲开始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交结朋党的嫌疑,甚至已经严重逾越了自身权力的边界。

本来,这帮禁军将领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功臣那样被处理掉,是因为玄宗觉得他们是比较单纯的军人,如果他们不和朝廷大臣结党的话,就不足以对朝政产生什么影响,也不足以对皇权构成威胁。可现在,他们居然以王毛仲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小集团,这意味着什么?

这分明意味着,王毛仲和这帮人已经对玄宗构成了潜在的威胁!

如今的王毛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家奴了,而是帝国政坛上炙手可热的重量级人物,朝廷百官也已通过各种渠道和他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利益关系。在此情况下,这帮具有政变经验的高级将领又把他奉为老大,那王毛仲的能量岂不是无人能及了?一边联结着朝臣,一边又控制着禁军,万一他生出什么野心,那玄宗要拿什么来防他?

每当想到这一些,高力士就会替玄宗捏一把汗。

可是,让高力士百思不解的是——玄宗似乎对此不以为意,不管王毛仲如何“骄恣日甚”,他却依旧“每优容之”。(《资治通鉴》卷二一三)

高力士是一个对玄宗忠心耿耿的人,无论在公在私,他都觉得应该向玄宗提出警告,让他对王毛仲严加防患,最好是尽早将其铲除!

当然,高力士此人生性谨慎,城府极深,在王毛仲权宠正盛的这个时候,他是不会随便动手的,更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所以,他得先找一个人去试试水。

高力士找到的这个人,是时任吏部侍郎的齐澣(huàn)。

这个齐澣,就是当年送给姚崇“救时宰相”这四字评语的人。此人博古通今,明于吏事,早在中书省任职时就有“解事舍人”之称,如今正受玄宗器重。高力士挑选这样的人去打前锋,对王毛仲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而此时的齐澣急于想要博取玄宗好感,正好通过王毛仲这件事来向皇帝表忠心,所以高力士一开口,他就欣然同意了。

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六月,也就是王毛仲刚刚和葛福顺结成亲家不久,齐澣找了一个单独入奏的机会,郑重其事地对玄宗说:“葛福顺统领禁军兵马,不应该与王毛仲结为亲家。王毛仲是一个轻浅浮躁之人,权宠太盛,易生奸变。倘若不尽早加以铲除,必将酿成大患。高力士为人小心谨慎,而且又是宦官,足以在宫中任事,陛下尽可委之腹心,又何必重用王毛仲呢?”

其实,对王毛仲恃宠生骄的表现,玄宗也不是毫无警觉。就在前几天,王毛仲还刚刚开口跟他讨要兵部尚书一职,简直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玄宗颇为不悦,当时就一口回绝了他。王毛仲为此怏怏形于辞色,玄宗当然也都看在了眼里。

而玄宗之所以一直没有对王毛仲采取措施,是因为王毛仲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定势力,并且背后又有一大帮禁军将领支持,如果玄宗考虑不周,草率行事,就有可能激发事变。此时,齐澣能够在这件事上进言,玄宗当然是很欣慰的,但是这事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玄宗随即对齐澣说:“朕知道贤卿忠心为国,可此事非同小可,容朕慢慢考虑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齐澣心中暗喜,觉得这回参王毛仲真是参对了。为了表现自己做事的沉稳老练,齐澣还刻意卖弄了一下,说:“陛下理当审慎为之,但有句话说得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万望陛下一定要严守秘密。”

齐澣这话的意思是:君主若不保守秘密就会害了臣子,臣子若不保守秘密就会害了自己。

尽管对玄宗这种精明的皇帝来说,齐澣这句叮嘱显得有点多余,但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于是玄宗欣然接受。

只是,玄宗万万没有料到,他这里谨守约定,守口如瓶,可齐澣那小子,却一转身就把秘密捅出去了。

事情是坏在一个叫麻察的人身上。

此人原任大理丞,因罪被贬为地方小官,齐澣和他交情很深,就出城为他饯行。好朋友分手,自然要喝几杯饯行酒。齐澣三杯酒下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把他和皇帝的密约一五一十都说给麻察听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因获罪遭贬而愁肠百结的麻察听着听着,心中忽然亮光一闪,满腹愁肠顿时全部化成了惊喜——一个将功折罪、告密升官的机会不是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吗?

麻察在心中大笑:齐大人啊齐大人,您真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饯行酒喝完,齐澣一直目送好友渐渐远去,又站在原地伤感了一小会儿,才带着离别的惆怅返身回城。麻察则是一步三回头,作依依惜别状,等到齐澣的身影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立刻快马加鞭,从另一条小路绕回了京城,然后飞也似的冲进皇宫,将刚才的一幕向玄宗作了禀报。

玄宗晕了。

从前有个张暐,后来有个姜皎,现在又出了个齐澣!玄宗在这一刻的惊讶和愤怒可想而知。所以,齐澣前脚刚迈进家门,宫中的传召使者后脚就到了。

当齐澣入宫觐见玄宗时,看到的是一张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孔,听到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齐澣!你担心朕不能保守秘密,却把什么都告诉了麻察,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保守秘密?麻察历来轻薄无行,难道你齐澣不知道?”

齐澣全身暴汗,面如土色,紧接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谢罪。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怪只怪齐澣宦海浮沉大半生,却不知舌头可以杀人的道理;怪只怪他不懂得“朋友”这个东西,不仅是用来交的,也可以是用来卖的。

数日后,玄宗下诏,以“交构将相,离间君臣”的罪名,把齐澣和麻察双双贬到了天涯海角,一个贬为边地县丞,一个贬为边地县尉,都是九品。

齐澣和麻察黯然离京的这一天,再也没有人来为他们饯行了。

虽然齐澣失手了,没能一举扳倒王毛仲,但高力士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齐澣本来就只是一颗问路的石子。

经过这番投石问路,高力士至少可以确认一点——玄宗对王毛仲已经生出了戒备和猜忌之心。

够了,这就够了。

一只老虎站在高峰上,看上去固然威猛骇人,可当它脚底下的石头开始松动时,应该感到害怕的就是老虎自己了。这时候你不用管它,只要等待适当的时机,在石头上轻轻给出一个推力,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高力士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

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年底,机会终于来了。王毛仲又有了弄璋之喜——他老婆又生了个儿子。孩子出生三天后,玄宗让高力士前去贺喜,不但赏赐了一大堆酒肉、金帛,还授予这个婴儿五品官职。高力士强作欢颜地到王毛仲府上恭贺了一番,回宫复命时,玄宗问他:“毛仲高兴吧?”

时候到了。

给出致命一推的时候终于到了。

高力士不紧不慢地答道:“毛仲抱其襁中儿示臣曰:‘此儿岂不堪作三品邪?!’”(《资治通鉴》卷二一三)王毛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对臣说:“这个孩子难道不应该封三品吗?!”

玄宗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王毛仲这个狗奴才!当年诛杀韦氏的时候,这小子就首鼠两端,躲得无影无踪,朕都没有怪他,如今竟敢为了一个小孩子埋怨我?!”

高力士在心里无声地笑了。

王毛仲啊王毛仲,你小子也有今天!

“皇上圣明!”高力士凑前一步,压低嗓门说,“北门禁军这帮奴才,势力太大,而且跟王毛仲勾结在一起,若不尽早铲除,必生大患!”

就在高力士这几句轻飘飘的话中,王毛仲等人的末日就降临了。

开元十九年(公元731年)正月,玄宗下诏,以“不忠”和“怨望”为由,将王毛仲贬为瀼州(今广西上思县)别驾;同日,葛福顺、李守德、唐地文、王景耀、高广济等禁军高级将领,也全部被贬为边远各州的别驾;王毛仲四个年长的儿子,均被贬为边荒地区的参军;此外,还有数十个朝臣遭到了株连。

不久,王毛仲行至永州(今湖南永州市),被玄宗派出的使者追上,就地缢杀。

这场宠臣与宦官的对决,以宠臣的彻底失败和宦官的全面胜利告终。高力士在这场胜利中,充分展示了舌头的力量。他用铁一般的事实向我们证明——舌头的确是世界上最柔软也最致命的一种武器!

随着宠臣势力的垮台,宦官集团的势力更为强大,作为宦官首领的高力士更是权倾中外。凡四方进奏文表,都要先经他过目,再上呈玄宗;有些事情他认为无须上奏,便可自己“专决”。玄宗对他极度信任,曾公开表示:“力士当上(值班),我寝乃安!”(《新唐书·高力士传》)

由于王毛仲死后,高力士一枝独秀,所以玄宗内廷的权力斗争总算落下了帷幕。但是反观外朝,自从泰山封禅之后,宰相之间的矛盾纷争就几乎一天也没有平息过。在开元中后期的二十余年间,帝国朝堂仿佛成了一个盛况空前的大擂台,宰相们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见面就急眼,一急眼就死磕;上一届宰相刚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继任者袖子一挽又开始干仗,真是让玄宗焦头烂额、大伤脑筋……

【帝国大擂台:宰相们的对决(上)】

自从开元十四年把张说斗倒之后,财政专家宇文融就抖擞起来了。

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和才干,加上皇帝对他的信任和倚重,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会入阁拜相。

但是与此同时,他还是有一点不大不小的担心。

他担心张说会再度被玄宗起用。

既然张说当年有本事梅开二度,如今又凭什么不能卷土重来?

有鉴于此,宇文融决定拿出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把张说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随后,宇文融再度和御史大夫崔隐甫联手,开始在朝中大肆交结朋党,一边加紧打造自己的势力,一边频频向玄宗呈上密奏,拼命诋毁张说,一心要把他搞臭搞烂。

面对不肯干休、咄咄逼人的宇文融,张说当然也没闲着。他虽说已经离开了相位,可这么多年的宰相也不是白混的,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得到过他的提拔,受到过他的恩惠,所以张说大手一挥,便有一帮老部下应声而起,向宇文融发起了反击。

你想让我死,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双方就此展开死拼。

这种官员集体掐架的现象,在历史上的学名叫“朋党之争”,可要说白了,不过就是双方老大为了个人利益,各自招呼一帮喽啰聚众斗殴而已,实在没多大意思。

玄宗天天听他们吵架,最后终于被惹毛了。

领着朕的俸禄,却成天为了私人恩怨打架,朝廷的活谁来干?!

开元十五年(公元727年)二月,玄宗下诏,勒令张说致仕,仍在家修史;崔隐甫罢官,回家侍奉老母;宇文融贬出朝廷,担任魏州(今河北大名县)刺史。

都给朕滚蛋!好让朕清静清静。

但是,尽管张说和宇文融都滚蛋了,玄宗却还是清静不了。

因为他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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