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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血腥的盛唐-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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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就不再是李治的庶母,而是名正言顺的妻妾了,立武媚为皇后的合法性依据也就有了。

然而,这个美丽的谎言实在是编得有些牵强,它固然是把李治和武媚的关系洗白了,可同时却把太宗李世民的脸给抹黑了——很难想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皇帝和父亲,居然不惜违背礼教人伦,把自己的女人(而且是已经临幸过的)主动送给儿子当老婆!

不过太宗皇帝既然已经作古,死无对证,这件事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既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只要高宗能把谎扯得理直气壮、扯得正气凛然、扯得脸不变色心不跳、扯得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那又有谁敢公然指责呢?

再说了,有了禇遂良被贬的前车之鉴,百官们谁愿意步他后尘?他们当然乐得与高宗皇帝一起圆谎,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和胜利的果实,一起为武昭仪的苦尽甘来拊掌相庆,一起为她的正位中宫举手欢呼。

永徽六年这场后宫之战的结果,传统史家往往把它归功于(或者归罪于)武曌的个人因素。在传统的解读之下,武曌纯粹是因为施展了狐媚之术迷惑高宗,并且处心积虑陷害皇后,不遗余力拉拢朝臣,最终才得以正位中宫。而高宗李治则被普遍描述成一个毫无主见、纯粹被武曌利用的昏庸皇帝。

事实上,这未免高看了当时的武曌,也未免低估了当时的李治。

解读历史都难以避免事后诸葛亮。人们往往是因为武曌日后缔造了一个女主登基、牝鸡司晨的历史事实,并且因为李治的确对日后阴盛阳衰的政治局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才会以此倒推,从一开始就把武曌视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和阴谋家,也才会把李治始终看成是一个懦弱的丈夫和无能的皇帝。

可实际上,这是一种错误的目光,因为它把动态的历史静态化了,也把复杂多变的人简单化和脸谱化了。

武曌固然是一个自信、坚忍、工于心计、不甘被命运摆布的人,但是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或者说在不同的时势和情境当中,她的生命能量必然要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约,尤其是在正位中宫之前,无论她有多大的野心和阴谋,其力量和手段也终归是有限的,所以,不能认为她当时就已经把李治玩弄于股掌之中。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逐渐成长、逐渐成熟的过程,武曌当然也不例外。从深宫中的武才人,到感业寺里的女尼,再到二度入宫的武昭仪,她强势的人格特征是一点一滴养成的,她巨大的生命潜能也是一步一步开发的。对于当时的武曌来说,未来如同一条迷雾中的河流,谁也不知道前面是暗礁、激流,还是深不可测的漩涡,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头过河,绝不可能以一种未来女皇的姿态无所顾忌地往前冲!

武曌如此,李治亦然。

永徽初年,李治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年轻帝王,他渴望像父亲太宗那样建功立业,也渴望走出父亲的阴影,缔造属于自己的时代,然而元舅长孙无忌却把他视为永远长不大的幼主,不仅架空了李治的君权,而且以他的巨大权威牢牢束缚着李治。

长孙无忌的身份是绝无仅有的——天子舅父、开国功臣、顾命大臣、首席宰相,这些特殊身份就像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环在他身上交织闪耀,令朝野上下的所有人都不敢直目而视。可想而知的是,长孙无忌身上有多少重光环,李治头上就会有多少重紧箍咒。所以,血气方刚的天子李治必然会有突围的欲望和冲动,而武曌与王皇后的后宫之战,无疑给李治压抑已久的欲望和冲动提供了一个释放的机会。

因此,在废立皇后这件事上,与其说李治是一个被炽热的爱情烧坏了头脑的男人,是一个纯粹被武媚利用和支配的昏懦之君,还不如说他是在借机消解长孙无忌的权威,并且在此过程中扶植自己的亲信,进而巩固岌岌可危的皇权。

武媚固然是利用了李治对她的爱夺取了皇后之位,可李治又何尝不是以爱情的名义,夺回了一度旁落的天子之权?

说白了,谁也不比谁傻多少。

说白了,在永徽年间这场争位夺权的大战中,李治和武媚不仅是一对被火热爱情吸引到一起的恩爱夫妻,更是一对被相同利益捆绑到一起的政治拍档!

后宫大战尘埃落定之后,满朝文武全都义无反顾地站到了高宗李治和皇后武媚一边,只剩下长孙无忌、韩瑷、来济三个宰相终日愁眉不展,忧惧难安。

似乎是为了进一步刺激他们脆弱的神经,皇后武媚又故意在天子下诏的第三天,上了一道奏疏,说:“陛下前些时候打算立臣妾为宸妃,韩瑷和来济为此事与陛下面折廷争,如此行为实属难能可贵,诚可谓深情为国!臣妾乞求对他们加以褒赏。”

这道奏疏就像是一个无比辛辣的嘲讽,又不啻于打了这两个大佬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治看到奏疏,忍不住乐了,赶紧拿给韩瑷和来济看。

看着这两个宰相难堪而窘迫的表情,李治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意。

两个宰相实在受不了这等羞辱,过后便频频向高宗提出辞职,可李治自始至终就是两个字——不许。

现在知道引火烧身了,想抽身而退了?

没门!

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犯颜死谏的劲头哪里去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十一月初一,长安城仿佛迎来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这一天,太极宫隆重举行了新皇后武媚的册封大典。忙碌的礼官和辛勤的宫人们从十天前就开始精心筹备这场盛典,他们不仅竭尽全力让太极宫的每个角落都变得焕然一新、流光溢彩,而且还从各地采集了数十万朵金黄色的龙爪寒菊,把这座森严肃穆的皇宫装点得妩媚多姿、富丽堂皇。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蓦然照破东方天际的斑斓云霭,把温暖的光芒洒向冬日的长安,太极宫中早已是万众云集、旌旗飘扬。朝中的文武百官、外廷与内宫的诰命夫人以及在京的四夷酋长和各国使节,从天色微明的时候起就已经守候在皇宫的肃义门下,用一种毕恭毕敬的神态和望眼欲穿的目光,等待着朝见大唐帝国的新皇后武媚。

此刻,皇后的銮驾和仪仗正浩浩荡荡地从内殿走向肃义门。伫立在道路两侧的后宫嫔妃们,纷纷带着一半欣羡一半嫉妒的表情向新皇后行注目礼。她们看见华盖下的皇后武媚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脸上始终荡漾着一个雍容而华美的微笑。

当盛妆华服的皇后武媚终于出现在肃义门巍峨雄伟的城楼上时,整座太极宫霎时钟鼓齐鸣,等待已久的人们怀着无限神往的心情纷纷把目光投向城楼。那天有风从终南山的方向吹来,人们看见皇后武媚的衣袂和裙裾在风中款款拂动,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彩翼鸟。

许多初次目睹皇后仪容的官员和藩使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让他们感到讶异的是,这个新皇后的容貌虽然谈不上什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但是她的气质、风韵和神采却分明让人有一种超凡出尘、绝世惊艳之感,尤其是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那种摄人心魄的女性魅力,更是绝大多数妇人所没有的。

在响彻云霄的钟鼓之声中,司空李勣和左仆射于志宁代表朝廷向武媚奉上了皇后玺绶。这一刻,武媚的眼前忽然闪现出十七年前那个大雪飘飞的冬日。她看见那个十四岁的女孩被一驾马车接进了皇宫,女孩的脸上一半矜持遮掩着一半忧伤,她听见女孩说——见天子庸知非福?

这一刻,武媚耳旁又响起了感业寺的晨钟暮鼓。她看见那个青丝落尽、素面朝天的女尼独自一人从感业寺凄冷的庭院中走过,宽大的缁衣被大风鼓起,看上去就像一只孤单的飞鸟;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彻夜无眠的女尼总是铺开一纸素笺,任汹涌的泪水与凄凉的笔墨一齐落下,一遍遍倾诉着绵绵不绝的爱断情伤……

这一刻,十七载的悲喜光阴恍如变幻的流云一样在武媚记忆的天空中飘浮,而永徽六年的真实阳光已经不可阻挡地刺破云层,映红了皇后武媚灿若桃花的脸庞,还有她头上那顶金光闪闪的凤冠。天子李治微笑着携起皇后的手,一起向匍匐在他们脚下的万千臣民挥舞致意,人群立刻报以潮涌般的欢呼和祝福。

想当年,十四岁的才人武媚只是一株含苞待放的青涩花蕊,被随意栽植在掖庭宫的某个角落里寂寞成长;而今天,三十二岁的皇后武媚已经以一种母仪天下的姿态伫立在肃义门上,接受万众的顶礼膜拜。

这一天的册封大典给很多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尤其是那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凤冠,就像是一朵娇艳而丰满的金黄牡丹,灼灼盛开在帝国的宫阙之巅,注定会让许多大唐臣民终身难忘。

第七章 走向权力的巅峰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绝!】

武媚正位中宫后,被废为庶人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就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

她们被囚禁在暗无天日、蛛网盘结的冷宫别院中,与她们日夜相伴的,只有横行无阻的跳蚤、蟑螂和老鼠。宫人们起初还会听见她们凄厉的哭喊和疯狂的叫骂,可是没过多久,漆黑潮湿的别院中就逐渐没了声息。

忽然有那么一天,天子李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王皇后和萧淑妃。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尽管李治早已对她们爱断情绝,可还是无法彻底割舍对她们的想念。

李治决定去看一看她们。

然而李治绝对不会想到,就是这次带有恋旧色彩的探访,最后居然把王、萧二人一下子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那天高宗李治悄悄来到别院,看见囚禁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宫室门窗紧闭,都从外面钉死了,只在墙上凿了一个小洞,用来递送食物。李治一看之下,顿时悲伤不已,禁不住高声呼喊:“皇后、淑妃,你们都还好吗?你们在哪里?”

天子的这声呼喊犹如漫漫黑暗中的一簇亮光,瞬间照亮了王皇后和萧淑妃早已绝望的内心,她们挣扎着扑到门后,声泪俱下地说:“臣妾已经沦为罪人宫婢,怎敢还有尊称!”

李治闻言,也忍不住潸然泪下。王、萧二人稍停片刻,又说:“陛下如果还念及过去的情分,能够让妾身等起死回生、重见天日,乞求陛下将这座别院命名为‘回心院’。”

李治频频点头,说:“会的,朕会马上处理的。”

然而,李治此行并没有逃过武媚的眼睛。

当李治前脚刚刚回宫,有人后脚就向皇后作了禀报。听到宫中眼线的密报时,武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回心院?

武媚在心里发出冷笑,还想起死回生、重见天日?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看来,对付这两只并未真正驯服的“狮子骢”,武媚有必要施展她的驯马三招了。她已经用“铁鞭”把她们逐出了后宫,打入了黑牢;现在,她要亮出她的“铁锤”,让她们生不如死;最后,她要亮出她的“匕首”,把她们置于死地!

所以,还没等高宗李治把回心院的牌匾送到别院,皇后武媚派遣的使者就到了王皇后和萧淑妃的面前。他们严格按照皇后的吩咐,先是将王氏和萧氏捆起来各自杖打一百,接着又残忍地砍掉她们的手足,最后居然匪夷所思地把她们投进了酒瓮里。

用武媚的话说,这叫“令二妪骨醉!”(《资治通鉴》卷二百)

当武媚以天子的名义让使者前来宣读刑杖诏书时,王皇后就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面对终于到来的酷刑和死亡,王皇后忽然变得出奇地镇定。

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当她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心里反而充满了焦躁和恐惧,可如今与死神直面相对,反倒变得平静和坦然了。

王皇后神色自若地看着武媚派来的使者,说:“祝愿皇上万寿无疆!祝愿武昭仪恩宠永在!死,是我分内的事。”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王皇后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撑起了最后的高贵与尊严,同时也用一种平静的嘲讽表达了对武媚彻头彻尾的蔑视——到死,我也不认为你是什么皇后!

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昭仪——一个永远比皇后卑微的昭仪!

跟王皇后比起来,萧淑妃在临死前就没有那么平静和超然了。她在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对武媚发出了强烈的诅咒:“姓武的女人是妖精,才会作恶如此!愿我来生投生为猫,她投生为鼠,生生世世,都让我掐住她的喉咙!”

也许是萧淑妃在黑牢中与老鼠打仗已经打出了经验,所以才会随口发出这样的诅咒。可她恐怕不会想到,这个脱口而出的诅咒居然在某种程度上应验了。

据说,从萧淑妃发出诅咒的这一天起,皇后武媚就禁止宫中养猫,仿佛萧淑妃真的已投生为猫一样。更有甚者,在武媚整个漫长的后半生中,萧淑妃临死前的诅咒就像一个巨大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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