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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清宫汉女-第29章

小说: 清宫汉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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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并不分辩,只安静的跪在那儿,周遭的一切她只安之若素。陈嫔笑道:“娘娘的诙谐越发好了,只宁主儿倒白白担了虚名的。”宁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反倒是皇后瞥了她一眼,陈嫔便屏气不敢再说什么。一时,小宫女过来奉茶,皇后接到手里,只略抿了一口,脸色大变,怒道:“死丫头,想烫死我不成吗?”说着,将茶盅用力往地下一惯,正巧砸到宛宁脚边,水青裙摆上立刻洇了一大片上去,小宫女跪在地上,吓的只管磕头。众人一时楞在那里,稍长些的姑姑听见动静忙走进来,一面呵斥小宫女出去,一面对皇后赔笑道:“娘娘不要动气,您是千金贵体,太医说娘娘的病最忌恼怒的。”皇后厉声道:“如今谁还顾我的死活吗?连个小贱人都想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早晚气死我就如愿了。”姑姑不敢再搭言,只偷眼乞求的瞧着我,我叹气,道:“姐姐,自己身子不好,就该多保养着些,太后就怕您动气再伤了身子。”皇后见我提及太后,这才做罢,对姑姑道:“你下去吧。”姑姑如释重负,谢恩出去,皇后躺在枕上,回过气来,正待说话,一个小太监慌慌的跑进来,跪下禀道:“娘娘,皇上过来了。”皇后先是一楞,后冷笑道:“来就来了,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小太监略有些不安的看看依旧跪在地上的宛宁,只不敢做声,皇后一见,更是恼怒,喝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说话间,福临已带着吴良辅走了进来,众人慌忙起身,跪道:“臣妾见过皇上。”福临亦不叫起,只冷冷瞧着皇后,皇后遂将脸扭到一旁,并不与之对视,我只得走上前去,略福身道:“九哥万安。”福临见我在场,面色稍霁,只点点头,随即将仍跪在地上的宛宁小心翼翼的扶起来,象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奇珍一般,跪在地上的众人见了只眼中冒火,心中犯酸。宛宁毕竟跪的太久,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福临忙伸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要不要紧?”宛宁摇摇头,一边与福临扯开点距离,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嫔妃,示意他叫起,福临这才道:“都起来吧。”皇后终于按捺不住满心的怒火,道:“皇上来这里就是来气臣妾的吗?”福临阴冷的目光扫视了殿内众人,冷笑道:“难为皇后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难道皇后就是这样对待后宫妃嫔的吗?”:“皇上这话从何说起?”皇后明知福临在问什么,依旧装做不知。:“哼,众人皆坐着,为什么单单只有皇贵妃跪在下头?”身侧的宛宁一直拉着福临的衣袖,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福临却只是自顾自的责问着皇后。:“皇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原来皇上来这里并不是来探望臣妾的病,而只是要替你的宠妃出气来了,是吗?”皇后冷冷的问,眼中血红,恨意盈然,手指紧紧攥着被角,骨节赫然因用力而呈现苍白色。:“自你病,宛宁每日来请安问疾,对你关怀备至,你不仅不感动,反而这样折磨羞辱她,这就是你身为一国之母的胸襟和姿态吗?”福临喝问道。宛宁忽的跪下来,对福临哭道:“皇上,您是要臣妾去死吗?求求您,不要再说了,这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能好好侍奉娘娘,惹了娘娘生气。”皇后怒喝道:“贱人,快住嘴,要装贤德,装可怜,回你的承乾宫去,不要再我面前惺惺作态。”福临闻言大怒,道:“她这样口口声声为你,你却如此恶言相向,我看你这个皇后是不必做了。”皇后很是震惊,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盯着福临,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怔怔道:“你终于说出来,我们成婚三载,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你本就是不愿娶我的,这会子更是因着这个贱人,你要废了我,很好,很好,你就下旨吧。”福临竟然楞在那里,不知所以,众人脸色变得都有点苍白,一时竟无人出口圆场。宛宁回过神来,哭着跪到皇后面前,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他没有这个意思的,臣妾知道您恨臣妾,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无可挽回,不敢求娘娘原谅,但求娘娘给宛宁赎罪的机会,只要娘娘能稍稍消气,宛宁做什么都愿意。”皇后亦是泪流满面,只转过头去不理会她。福临心疼的看着宛宁,我走至福临面前,认真的看着他,悲声道:“九哥,咱们自幼便在一起,你,我,惠姐姐,如今博果儿已经去了,只余了我们,惠姐姐纵有千般过错,万般不是,但求你,看在咱们打小的情分上,看在额娘的份上,不要再计较了,不要再伤额娘的心了。”福临听我提及博果儿,再瞧瞧皇后病恹恹的模样,叹口气,命吴良辅扶了宛宁出去,自己提步欲走,又回头对皇后冷然道:“前尘旧事就此罢手,我亦不勉强你接受宛宁,从此免了她对你的晨昏定省,你眼不见总是要好些,大家彼此安静些度日吧。”说罢,抬脚出了暖阁,皇后楞楞瞧着他的背影,无力的跌倒在床上,无声痛哭着,众人想起以后的日子,均默默啜泣起来,我轻轻抚着皇后的背安慰着,只觉累到了极点。
第三十六章
经此一场大闹,宫中倒真的平静了些许,太后冷眼瞧着,对我和苏麽麽道:“皇后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倒是宁妃和佟妃是个平稳的,尤其是衡若那丫头,以后是有大福的。”每每想起佟妃,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初次相见的情景,总是感叹事事变幻神秘莫测。自去博果儿王府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岳乐,纵有机会,也被我百般避了去,这样比较正常。对谁都比较好。我虽然这样想,但却仍然止不住心底某个角落,有淡淡的失落,如水面的涟漪,轻轻的漾开来。萦绕不去。是不是人也如花一般,经历了温暖和热闹,就再也受不了寒冷和孤寂,可是,花期过了,便怎么也无法再繁华如初。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谁也没有义务要对别人的悲喜负责,不是吗?有时,很是讨厌自己千回百转的心思。冬日的午后,微弱的暖阳无力的洒下来,整个人只觉乏力,斜斜躺在塌上,由着碧裳在指甲上涂着淡紫色的蔻丹,迎着光线看去,若有若无的淡紫色静静流淌在指尖,星星点点的闪耀。忽佟妃贴身宫女玲珑来请,笑嘻嘻道:“四格格,我们主子说得了一件稀罕物儿,请您过去瞧瞧呢。”正墉懒着,却被勾起了一丝好奇,笑着携了碧裳前去赴约。进了景仁宫,正要进殿,玲珑却神秘的笑道:“格格,主子在后院的琉璃亭里头等您呢。”我口里道:“琉璃亭,这个名儿倒是颇雅致的。”玲珑在前领路,听我言,笑道:“还是我们娘娘刚进宫的时候,皇上给赏的名儿呢。”我点头不语,福临与佟妃也曾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欢景吧,只散的太快,佟妃当真就这样看淡了吗?正想着,已经进了后院,因是寒冬,后院亦和御花园一般,只是光秃秃的无甚好看。待走近琉璃亭前我才发觉,这竟是一座四面由玻璃打造的亭子,晶莹剔透,小巧精致的叫人爱不释手,亭子的四角还挂了风铃,一阵微风过后,叮丁冬冬的清脆悦耳,上书“琉璃”二字,正是我熟悉的福临的字体。亭内安放了轻巧的藤桌椅,上头铺着厚厚的棉垫子,佟妃身着一件宝蓝色缎绣折枝菊花纹袷便袍安闲的含笑看着我,她已经有了近七个月的身子,坐卧间极是不便,因而斜斜倚在躺椅上头,见我进来,亦不起身,只笑道:“原谅我的失礼吧。”我自拣了一张椅子坐下,笑道:“不敢劳动您大驾起身。”又奇道:“这里头倒是极暖和的。”佟妃指了指亭子四角摆放的状似盆景的物件道:“你当那是盆景吗?正经是火炉呢,我厌烦火炉的样子,玲珑带着几个丫头就将它们改成了这么个模样。”我不由赞道:“怎么想来的,怪不得叫玲珑呢,巧手巧心。”佟妃淡笑道:“我如今走也不成,站也不成,只能躺着,总是觉得闷闷的,想着你也是无趣的紧,才叫丫头打了个幌子请你来呢。”我笑道:“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敢那样唬我。”佟妃笑道:“虽没有什么好玩意,也绝不会亏了你来一趟的。”说着,玲珑进来,各式小食点心糕点满满摆了一桌子,均是活灵活现,颜色明软轻快,看着就觉欢喜,佟妃又指着小茶壶道:“那里头泡的是你最爱的碧螺春,用的可是去年的雪水呢。”我闻言极是欢喜,笑道:“倒也不枉我跑一遭的。”说着,自倒了一杯来饮,一进口只觉唇齿生香。佟妃含笑见我饮了,又道:“咱们吃着东西,喝喝茶,说说闲话,到底也打发了辰光呢。”我舒适的斜倚着,笑道:“到底是会享受的。”佟妃悠悠看着亭外,淡淡道:“一天一日,一年一月,总归是要这样过的,何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我点头,笑道:“这宫里头难得有你这样过的自在的。”佟妃道:“哪能人人一样呢?心里想的不同,要的不同,自然过的亦不同,这也原本没有什么好坏可言,问问自己的心,怎样才安稳罢了。”我未承想她说出这些话来,心里只觉思虑万千,种种心事纷纷而至,一时竟不言语,四边没有着落似的看向外边。佟妃见我出神,正想说些什么,忽见亭外,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象是受了什么气恼,与玲珑伏耳说些什么,佟妃叫道:“玲珑。”玲珑忙挥手要小宫女去了,转身进亭内来,佟妃问道:“什么事儿?”玲珑笑道:“没事,娘娘如今操心不得,将养着就是,不必理会那些。”佟妃道:“你是知道我素日的脾性的,若没有瞧见倒还罢了,既瞧见了就没有不过问的理儿。”玲珑无奈,只得道:“娘娘如今不是有了快八个月的身子吗?按规矩可以请太太进宫来伺候娘娘的,可奴婢叫春儿去敬事房回禀了此事,吴总管却不允。”因岳乐调往宗人府管事,福临索性叫吴良辅一并管了敬事房和内务府,如今赫然以朝官自居,无论何事都要插一秆子,太后很是厌恶他,福临却一意维护,又素无大错,太后不愿再与福临起了冲突,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吴良辅遂越发猖狂起来,一般的妃嫔都不放在眼中。佟妃只淡淡道:“他可说了原由不曾?”玲珑小心道:“说是说了,只怕娘娘听了气恼。”佟妃道:“无妨,你且讲来。”玲珑小声道:“他说,宫中有外人在,终是不妥,若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可不好说,佟主子尚不到八个月的胎,就是等个把月再接,想着也不打紧。”佟妃听了,脸色只如常,却不言语,我只恐她心内气恼,伤了胎气,劝道:“这个吴良辅向来如此惹人厌,倒不必与他置气,待我回去回了太后,接来佟太太就是。”佟妃平静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此事,我要亲自禀了太后。”我心中不禁纳罕,这位主儿向来不生事,又不争强好胜的,为何这回,又转念一想,吴良辅确实太不象话,佟图赖好歹还是正一品大员,佟太太又是有品级的当朝命妇,佟妃贵为皇妃,一门贵盛,怎能生受一个奴才这般的气,这样想着,也不再劝,只道:“那么,正巧这会子太后歇完中觉也该起身了,咱们就一道过去吧。”佟妃点头,我和玲珑一边一个扶着她吃力的起身了,玲珑又在她身上披了件大毛氅衣,这才小心的往外走去。刚走出景仁宫门,我便瞧见佟妃脑门上已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不禁有些担心,道:“瞧你如今走路极是不便的,还是坐了肩舆过去吧。”佟妃亦不推却,点头道:“也好。”玲珑早已传话下去,顷刻间两台四人肩舆已停在面前,我和玲珑先扶佟妃安坐了,我才走到后头肩舆上,命太监起身,一前一后往慈宁宫去。长长的甬道上干净且冷清,偶尔一两个太监宫女远远瞧见肩舆过来,早低头跪在一侧。经过隆庆门之时,却意外瞧见了吴良辅带了几个太监趾高气昂的迎面而来,玲珑低声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偏碰见这么个东西。”吴良辅瞧见我们,停住了脚步,站了一旁,皮笑肉不笑的对佟妃略哈腰,道:“佟主儿好兴致,这样冷的天儿还出来闲逛呢。”这话早已是逾矩的了,他不过一个奴才,竟如此肆意与宫妃玩笑,眼里嘴里没有一丝的尊重,佟妃却不着气,只淡淡道:“在宫里头呆的久了,闷的紧,这不,往花园子里去瞧瞧,保不齐还能瞧见活蹦乱跳的蚂蚱呢。”吴良辅一听,眯着眼干笑道:“佟主儿拿奴才开心呢,这样的天哪里还有蚂蚱?怕是秋天没有过完它们就死绝了呢。”佟妃倒笑起来:“可不就是这话,我倒记不得了。”一面回头叫我道:“四格格,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三秋的蚂蚱叶上走,后面是什么?”我心领神会,一时忍俊不禁,忙忍了,装出正经样子道:“三秋的蚂蚱叶上走,到底蹦跳能几时?是不是这话?”佟妃笑道:“正是呢,吴总管,三秋的蚂蚱叶上走,看你到底蹦跳能几时?”吴良辅尚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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