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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帝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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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色本是微贱,在此人穿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华清逸,仿若神仙中人。

    是个男子!

    宝锦的心,沉到了最底处,她剧烈喘息着,再也忍耐不住胸中的郁气,俯下身,已是泪眼朦胧。

    那笛音神秘清远,隐忍而迷离的微颤,仿佛玉碎宫倾,繁华尽处,只是黄粱一梦。

    泪眼婆娑间,宝锦好似看到幼时,父皇将自己和姐姐一肩一个扛着,偷偷出宫,于灯会上猜谜赏月……

    姐妹俩最后的争吵,好似预兆一般的蹊跷低语,那一时赌气,竟成永诀……

    她低泣一声,那人仿佛察觉到什么,笛声戛然而止。

    片刻之间,一道青绫衣摆出现在眼前,宝锦抬起头,将散乱的乌发拂开,直直望入那人眼中——

    仿佛清修者的澹泊高远,却又似睥睨天下的冷漠微悯。

    宝锦的心,在这一瞬间都漏跳了一记。

    “你是谁……”

    那人漫声问道,却也不带太多的疑问,声音清淡寥然。

    宝锦直直望着他,并不答话。

    月光又露,照出她脸上的泪光荧荧,那人也不吃惊,只是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宝锦一呆,这才意识到他在安慰自己,不知怎的,泪珠落得更凶,更急。

    高丽王毁婚,她没有哭,千里渡海而归,吃尽万般苦楚,她也没有哭,可是在此明月此人之前,却仿佛连魂魄都清透起来,满腔悲郁,如岩浆一般喷薄而出。

    轻软有如鲛纱的衣料拂过自己的脸,那人俯下身,以长袖替她拭泪。

    宝锦泪眼朦胧,只是凝望着他,好似要将他刻入心中。

    此时,林外隐约有人声喧哗,那人皱了皱眉,仿佛有些不悦,却终于起身,仿佛要走。

    他有些踌躇地回身望来,只见宝锦跌坐在地,一袭雪衣上,半幅紫黑的血污,半幅濡湿的泥土。

    “给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帛帕,放在她手中,随即匆匆离去。

    宝锦望着他隐没的身影,耳边竟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怎么了?!

    ****

    再次被五花大绑,压入书房的时候,已是晨曦初露之时,宝锦在所有人眼中看到了怒火。

    “你这妖女,害死我家老爷还不够,居然把我的心头肉……”

    沈氏哭得嘶哑,已没了方才的嚣张,却更显得怨毒绝望。

    什么?!

    宝锦正摸不着头脑,却见一旁的禁军队长冷笑道:

    “玉染姑娘,我们一时不慎,竟让你从窗中逃离,居然连徐家少主也遭了你的毒手!”

    什么?!徐绩的独子也被杀了?!

    “我没有!”

    毫不思索的,她大声反驳道。

    那种纨绔子弟,谁要取他性命啊!

    真是笑话!

    “多说无益,将她上了镣铐,送到刑部死牢去!”

    沈氏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如狼似虎的禁军兵士上前,正要将她拖出院中,却听门口一声轻喝——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凛然世间的威仪,以及……熟悉感?!

    所有人抬眼一看,顿时悚然大惊,竟齐齐跪伏于地。

    “万岁!”

正文 第十一章 帝心

    第十一章帝心周遭喧杂人声渐渐止息,冠盖亭亭拥簇下,有人悠闲而入。

    那人服色内外皆是玄黑,宽袖与前裾上以细密紧线织绣金龙,到得近前,才看清他眉目生得冷峻清扬。

    正是清晨时分,他却带了淡淡倦意,扫视了满室中人,正对上一双震颤惊骇的黑眸。

    是他!

    宝锦跌坐在地,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刺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竟是那林中吹笛的神秘男子!

    她咬住唇,任由乱发蜿蜒垂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

    耳边的人声喧哗,她也听不见,满心满眼里,只有那“万岁”二字,仿佛狞笑的梦魇,铺天盖地的袭来。

    就是这个人……将元家三百多年的天下颠覆,让锦渊姐姐……死无葬身之地!!

    微凉有力的手掌将她的下颌抬起,强硬,不容置疑。

    “是你。”

    仍是没有什么疑问的意味,九五至尊的声音,醇清优美,少了往日的涩意和不耐,多了一股玩赏的兴味。

    “居然是重眸……”

    低笑声中,皇帝直对上她的眼。

    温热的血从袖中逸出,手中一片湿腥气,明明只是一瞬间,却有亿万念头汹涌决堤而出。

    宝锦的眼,异常清明,那幽幽重眸,穿越这红尘俗世,如宝钻辉璀一般映入他的眼中。

    “你的琵琶……弹得很好。”

    皇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握住下颌的手,终于放开,下一瞬,她被那臂膀从地上挽起。

    “宫中的御乐,尽是些蠢物,不料教司坊却有如此人才……朕却要收为己有了!”

    他吩咐道:“将她调入太常寺的礼乐局,暂时安置在北五所。“

    “万岁……”

    禁军头领硬着头皮出列,低声道:“此女是杀人的凶嫌,徐大人父子的命案,还须着落在她身上。”

    皇帝听了,微微冷笑,“此次寿宴,朕一直在这,没看到什么刺客,却枉送了徐绩一条性命,京师治安如此,可真是让人放心!”

    话中的讥讽刻薄,让一旁的京兆尹汗如雨下,皇帝却不看他,继续道:“徐绩的死与她有什么相干?!至于他的儿子……”

    他沉吟道:“是什么状况?”

    “徐公子住在西院,为父亲的身亡夜不能寐,小厮守在门外,只听房中一声重响,他已经倒地毙命了……是毒杀。”

    他偷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道:“我们紧急搜索,却见这位玉染姑娘已经脱逃,那时正是四更天。”

    “四更天……”

    皇帝冷笑更甚,轻声道:“那时候,她跟朕都在竹林之中。”

    那队长顿时一惊——竹林与西院相隔甚远,皇帝又是金口玉言,这样一来,这少女确实是清白无疑。

    再无人敢违逆皇帝的意思,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宝锦,转身离去。

    ……

    怎么一路回到教司坊的,宝锦已全然不知,浑浑噩噩间,已到了寝居门前。

    季馨急急开门,金色的日光射入屋内。这晴暖的色泽,让宝锦终于从僵冷决绝中清醒过来。

    胸中被压抑的气血终于涌上,她只觉得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在季馨的惊呼声中,她面若金纸,瘫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为所有人复仇……

    这是她最后浮上心头的憎念。

    ****

    徐绩府中,只剩下啼哭之声,仆役下人们一边布置灵堂,一边也在对这两起凶案议论纷纷。

    沈氏逢此大难,已经哭晕了过去,所有家务,全由云氏一人操持。

    她双目红肿,却仍沉静自若,指挥着家人奔忙,一日之间,丧仪便象模似样了。

    “大姐,你下手真是狠辣……”

    云时沉声道。

    云氏面上波澜不惊,居然还微笑出声,“你居然有此妇人之仁。”

    她端起凉透的茶盏,啜饮一口,姿态娴雅从容,“他是我的庶子,却也是沈氏最大的筹码。”

    “她怂恿徐绩把婴华用来联姻,任意践踏她的幸福,那么,我便将她最珍爱的儿子毁去。”

    她微笑越发森冷,“徐绩死了,他的宝贝儿子也被我除去,从此以后,这个家,终于可以安身立命了!”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将念珠放在桌上,神情安恬无邪,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婴孩。

    “你是用的丹顶红吧?”

    云时问道,他望了一眼长姐,思索片刻,继续道:“茶中无毒……那么,是绢帕。”

    云氏眸光一闪,叹道:“父亲说你缜密聪颖,世上难见,真是不假!”

    “毒下在酒茶之中,极易发觉,于是你暗中让下人给他送去劣茶,他素来锦衣玉食,一口饮下便会觉得粗涩,吐掉后,定会以绢帕擦嘴,于是上面的毒素,就到了口唇之上。”

    云时面无表情地复述着,看着姐姐悠然的微笑,他轻叹道:“你处境险恶,我也无法苛责……且自己好自为知吧!”

    他起身就要回返,却听长姐轻喝道:“阿时!”

    “你荐来的那个玉染姑娘,已经被皇上带回宫中了……”

    她有些歉疚地说道。

    “什么?!”

    云时乍听这话,惊得停住了脚步。

    他清俊沉毅的面容上,因这噩耗而染上了一层阴霾……和愤怒。

正文 第十二章 宫怨

    第十二章宫怨宝锦从车上下来,一眼便瞥见眼前巍峨典雅的重重宫阙。

    如此的熟悉,然而又陌生……

    她轻轻咬唇,眸光微闪之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温驯地低下了头,莲步轻移,跟着引导的女官前行。

    今上攻入京中,也不过是一两年的光景,一应宫人仍是沿用前朝旧人,这位女官举止娴雅,脚步不疾不徐。

    “皇上洪恩海量,才赦你入了禁中,天朝乃是礼仪之邦,不比你们那些塞上蛮夷,可别在御前出丑露乖。”

    她声音虽然细柔,言语却并不客气,轻瞥了宝锦一眼,回转过身喃喃道:“奇怪,我总觉得你的脸有些熟悉……”

    宝锦的唇边露出一道轻笑——

    她辞阙下嫁之时,不过十五,经过四年的颠沛波折,身段已大为清减,加上长期郁结于心,面容气质都大为改观,整个京城,怕是再没有人能识出她的身份。

    也许,那个面容圆润俏丽的宝锦,早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消散了吧……

    不到一刻,一行人便来到云贤妃的锦粹宫前。

    那女官停在光华璀璨的龙凤云纹照壁前,扬着脸吩咐了一句:“且在这等着,我去禀报娘娘。”

    远处有接应的宫婢迎了她前去,两人一边行去,一边隐隐传来低语——

    “这是从教司坊调来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早晚是个祸害……”

    “我家贤妃娘娘掌管后宫事务,哪有闲心管这些小事,只见她一面就罢了……”

    宝锦低着头默默等候,秋水寒月般的清眸牢牢盯着脚尖,仿佛那丝履上的嫩黄缎花有无穷玄机。

    云贤妃吗……

    垂下的乌发遮住了她的冷笑——这伪帝才篡了朝纲,就给自己的妻妾一一加了封号,这些宫中老人,居然就恬不知耻的满口喊上了!

    她想起属下呈上的宗卷,上面特别提到了这位云贤妃。

    她是江州云家的二小姐,也是云时的二姐,徐绩夫人的妹妹。

    伪帝崛起时,云家便能“慧眼识人”,老家主认为此子非池中之物,力排众议,将女儿嫁他为妾。

    以名门大阀的千金之尊,女儿居然为人妾室,这在当时被全江州的百姓嘲笑,现在看来,却是一项很有远见的投资。

    ****

    “父亲大人当年这一着,如今看来,实在很有远见……”

    云贤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轻轻放下,举手透足间端方温雅,声音却是寡淡的,毫无称赞之意。

    “那时候,他对我说:‘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果然,没过几年,我便随了万岁,搬入了宫中,他也成了国丈。”

    她微微一笑,仿佛含着无穷讥诮似的,眉心也隐隐见了细纹。

    婴华斜签侍坐在下首,恭谨地听着,心中却因小姨的讥讽语调而暗自心惊。

    “婴华,我不知大姐是怎么想的,竟把你也送到这见不得人的所在——一个两个地送进宫来,显摆我们家女儿多吗?!”

    云贤妃在六宫和皇帝旧部之中,素来以低调谦恭著称,人前绝不多一字一语,因此才得了帝后二人的信赖,以后宫大权相托,可如今对着长姐的爱女,言语之间却是异常尖锐。

    虽然尖锐,徐婴华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关爱和担忧,她起身替小姨斟茶,轻轻道:“小姨,你别生气,仔细心绞痛又犯……”

    云贤妃望着她,平日淡漠的眼中满是痛心,“徐绩被刺客所杀,你庶出的兄长也死了,徐家眼看着没落……即使如此,也不需你牺牲了终生幸福,到这幽幽深宫中来活耗!”

    “小姨,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徐婴华咬着唇,低低道:“我从小看惯了父亲的作为,天下男子都没什么两样,嫁给谁都不过是个色衰爱弛的下场,倒不如到宫中一搏,也许能振兴门楣。”

    她看了眼云贤妃,有些腼腆地笑道:“更何况,小姨你执掌后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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