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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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特不置可否,摊开右手手掌,愣愣地看出了神。
老实说,他已经不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连这只最常用到的手都看起来十分陌生。以前由於弹钢琴的关系,他经常修剪指甲,并尽可能保护手指,可现在这双手伤痕累累,指尖摩擦时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粗糙不平。
他甚至怀疑:这真的是他的身体吗?会不会杰欧瓦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而他只是杰欧瓦意识分裂後产生的一个人格?
“萨尔特?”
纳纳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他抬起眼睛,微笑著表示自己没事。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配合你们。”话虽这麽说,内心却毫无自信,要去阻止杰欧瓦那样可怕的吸血鬼,他直觉就认为自己办不到。
“有什麽是我能够做的呢?”
“唔……”纳纳有些困惑地偏过头,“当杰欧瓦刚取得身体主权的一瞬间,你的身体有什麽反应?”
萨尔特认真思考後回答:“我没有印象了。”
“也就是说,没办法用意志阻扰他了?”
“不过,也许可以试试喝酒的方法。”
“你是说,把自己灌醉?”纳纳抓抓头,苦笑说,“这恐怕不行吧。一方面不知道杰欧瓦的酒量怎样,另一方面你成天醉醺醺的也很伤身体,搞不好还没来得及对付杰欧瓦,你就已经先‘音容宛在’了。”
“那就用银制武器刺穿我的心脏,再将我绑在床上,这样就算杰欧瓦醒来也动弹不得。”
“不行啦!”纳纳断然否决,“我和克雷商量过了,阻止杰欧瓦不能够以伤害你为代价,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才对。”
一直没开口的堤法这时插进来,以事不关己的口吻提议说:
“不如重操旧业吧,萨尔特。”
萨尔特不解地看向他:“呃?”
堤法用下巴指了指纳纳的方向:“这个尺寸的裙子你可能穿不下,但隔壁拉封丹那老夫人的就绰绰有余了,她老人家的腰大概有一条马路那麽宽,如果听说你要问她借女装,她一定会慷慨地送你一大堆的。”
“你是说……要我穿女装?”
“这本来就是你的癖好,没什麽好意外的吧。”
萨尔特抿紧嘴角,脸上有种因羞耻产生的灼热。
没错,过去的九年里,为了逃避被杰欧瓦附身的命运他始终男扮女装,对外则宣称女装是他的癖好,因此堤法这麽说也不为过。当时的他决心放弃男性身份,作为一个女人生活下去,克雷和堤法都曾亲眼见证他的转变。可遇见纳纳後,他的心境早已不同了,现在再让他重新扮成女人涂脂抹粉,他不但不能欣然接受,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不过,他并不认为现在还有担心自己形象的必要。说到底,一切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勉强笑起来,“从明天……不,今晚开始,我就恢复女装打扮,但愿拉封丹那夫人的高跟鞋也有我的尺码。”
意料之中地,没有一个人反对,好像他穿女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暗自叹了口气,鼓励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想:长久以来,杰欧瓦一直借他的身体伤害他们,他非常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在终於有机会可以稍微帮得上一点忙,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不过即便这样,克雷蒙德仍不太乐观:“这只是在做表面功夫罢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堤法问:“关键在於那个叫布瑞尔的女巫吧?”
“嗯。”纳纳点了点头,向萨尔特解释说,“布瑞尔是杰欧瓦千年以前的天使,也是他的恋人。”
“布瑞尔……”萨尔特喃喃读出这个名字,脑中猛地一阵抽痛,同时有片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立刻捂住额头使劲摇晃,竭力想从未知的力量中摆脱出来。
克雷蒙德放下交叉的手臂,警觉地问:“怎麽了?”
“没、没什麽,只是有点头晕。”
纳纳和克雷蒙德交换了一个眼睛,接著说下去:“我们在托切罗岛的圣洗堂里找到了她的棺材,还看到她用血在墙上留下的一段文字。杰欧瓦或许是从文字里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从那时起就变得很反常,四处寻找跟布瑞尔当年的死有关的线索,也不知道他现在找到了什麽……”
“呜!别说了,纳纳。”萨尔特突然发出隐忍的呻吟声,抱著头弓起身,大口喘息。
“萨尔特?”纳纳惊诧地看著他,下一刻便恍然大悟,“难道你……”
话音还未落,萨尔特的挣扎停止了,好像被剪断牵引线的木偶一样,身体的各个部分突然间全部瘫软在床上,经过短暂的停歇後,又开始活动起来。
“纳纳,快过来!”克雷蒙德大步向前,将她勾进怀里,警惕地瞪向显然已被附身的萨尔特。
是杰欧瓦?真糟糕……纳纳焦急地想,他们还没想出像样的对策,他就已经清醒了,怎麽办?现在这种时候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啊!
噗通、噗通!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屋子内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牢牢集中於一点。
在这种带刺的瞪视下,杰欧瓦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拨开额头的长发,眯起猩红的眼睛。
“克雷蒙德,”他以飘忽不定的声音低喃说,“当卢涅卡要杀我的时候,你不应该阻拦他的,更不该把我带回来。”
克雷蒙德蹙眉看著他:“我也正在後悔这件事。”
“不,即使重来一次,你最後还是会一样选择救我的。”杰欧瓦捂著胸口,面色疲惫地离开床,“因为你知道,一旦我离开了这具身体,萨尔特就会死。”
“我才不在乎他会不会死。”
“哼。”听著克雷蒙德的违心之论,杰欧瓦只是轻轻冷笑。
老实说,他也不希望伤害这位善良的宿主。萨尔特拥有世间少有的纯净之心,无论什麽样的黑暗进入他体内都无法影响他,跟这位宿主相处十多年,他的心似乎也被净化了。
因此虽然伤势未愈,他仍然强迫自己清醒,代替萨尔特承受疗养期间的病痛,同时继续他未完的旅程。
他没有找到他的猫脸面具,便从衣帽架上随手取下一件黑色的外出斗篷,将一头闪烁的银色长发和苍白的面容隐藏起来。
纳纳见他一副即将离开的模样,顿时慌了神。
“等、等一下!别走!”
她挣脱克雷蒙德的手臂,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想搬出事先想好的一套大道理,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听我说,杰欧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没必要再去追究布瑞尔的事,毕竟……她已经离开你一千年了,你能不能……”
杰欧瓦从斗篷下伸出惨白的手,轻轻搭住她的肩。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但改变命运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说著,手上用力,毫不留情地将她一掌推开。
纳纳晃了晃身体,不肯罢休地重新绕回到他面前,张开双臂,以固执的眼神看向他。
“好吧,我不再指望你会帮我们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以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而改变的第一步,就是阻止你继续追究布瑞尔的死因!”
她的坚决让杰欧瓦产生短暂的迷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大胆地正视他的眼睛。若是平常,他会很有兴致欺负她,欣赏她既腼腆又苦恼的表情,可现在却完全提不起劲,他的头脑里除了布瑞尔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他优雅地俯下身,停顿了片刻,在她耳畔发出缓慢而又冰冷的声音:“纳纳,对我来说,杀死克雷蒙德只是一秒之间的事,凭你也想阻止我?”
他那恶毒的语气令纳纳联想到了母亲的预言,只觉一股寒意直逼後颈,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杰欧瓦瞥了她一眼,径自向前走,却又一次被她阻拦。
“……放手。”他命令。
纳纳被他鲜红的眼珠吓到,却仍死死抱住他手臂,将全身的力量压在他身上,双目紧闭,脸上有种豁出去的表情。
“不放!”
“再说一次,放手!”
“不……不放!!”
此时站在门外偷听的流那蒂卡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屋,看见纳纳如此不要命地纠缠杰欧瓦这位初代碧骸,不禁吓了一跳。克雷蒙德和堤法也脸色大变,各自取出武器,摆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杰欧瓦瞪著纳纳瑟瑟发抖的身体,动手也不是,不动手又不行,僵持了数十秒,终於还是妥协了。
叹了口气,他抬起被纳纳缠住的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胸前。
“既然不放,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诶?这样的发展倒是始料未及,纳纳瞠目结舌,呆呆地躺在杰欧瓦怀里,差点没有把眼睛瞪出眼眶。
克雷蒙德怔怔看著这一幕,脸上血色全部褪尽。假如刚才的心情可以用惴惴不安来形容的话,那现在说是惊心悼胆也不为过。
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不祥的念头,神情狂躁地看向杰欧瓦,以破风般的速度飞身向前。
开什麽玩笑!她正式回到他身边才短短两天,在经历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磨难之後,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机会,却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种幸福,就不得不眼睁睁看著她被别的男人带走……
这叫他怎麽忍得了?
“杰欧瓦!”他咬紧牙,气恨地向他挥拳,却在快要触及他面孔的瞬间扑了个空。
杰欧瓦抱著纳纳飘在半空,只是安静地俯视了他一眼,便转身消失了。
“纳纳!纳纳!”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克雷蒙德心急如焚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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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纳纳脸色阴沈地喘著气,脚步越来越沈重。
一刻不停地走了大约一小时,沿途的景色几乎千篇一律。左侧是成堆成堆的白色尖顶建筑物,右侧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而她的面前,永远都只有杰欧瓦白色的背影,自从把她拐来这里後,他就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喂,杰欧瓦,这里究竟是哪里?”她第六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可这次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她只能凭周围建筑的风格、颜色,以及自己并不丰富的知识,猜测这里大概是地中海西北部的某个岛屿,因为离法国的版图不远,但是心里并不确定。
她将两只高跟鞋提在手中,擦了擦不断淌下的汗,感觉喉咙热得像火烧。
哎,这个可恶的碧骸,到底要一言不发地走到什麽时候啦?再这样走下去,恐怕第一个天使的死因还没查清,第二个天使就已经升天了……
还是说,在他眼里,她这个“替身”根本就无足轻重?
又坚持了一会儿,纳纳忍不住开口:“杰欧瓦,我走不动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正咕哝著,突然“咚”的一声撞到了他的後背,她闭上眼睛揉了揉鼻子,等再次睁开时,赫然发现杰欧瓦已经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
“诶?杰欧瓦!”
她急忙丢开高跟鞋,半蹲在他身边,扳过他的肩膀,让他仰面躺在自己双腿上。
无意间,她看到了他长发底下的脸色,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如此高高在上的神,现在居然会是这副凄惨的模样。她简直无法想象,他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出现这样的脸色。
再往下看,胸口的颜色触目惊心。他的褶皱衬衫被汗水沾湿了,紧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因而左胸涌出的鲜红液体很快在衬衫上弥漫开来,形成一大片刺眼的血渍。
“天哪,你的心脏还在流血!你为什麽不早说?”
难怪刚才他没有用碧骸的血液控制她的身体,也一直在走路而不是飞行,原来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做不到……
纳纳一脸同情地将他平放在沙子上,开始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寻找可以充当绷带的替代品。她很快从裙子後的鲸骨撑裙上拆下缎带,摊开拉平,俯身准备替他包扎。
然而即便在这种时候,杰欧瓦仍然冷静得像枚冰块,面对纳纳的好意,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表示拒绝。
“我只是想帮你止血,没有别的意思啊。”纳纳把缎带举到他眼皮底下,好让他看清她的意图,“喏,你看。”
杰欧瓦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没有回答,反而抓住缎带的一端用力一扯,顺势拉近自己。
“呃啊!”纳纳失去平衡,整个人跌在他胸前。仓皇之中,为了不压到他的伤口,她还使劲转动身体,让重心偏向一侧,结果面部硬生生撞上沙地,额头被擦红了一大片。
“呜呜……好痛!”
杰欧瓦勉强支起上半身,伸手拨开她耳边的长发,一边凝视她痛得皱起的脸孔,一边读她的心:“你不必担心,凭你是伤不了我的。”
“我又没在担心你。”纳纳撅起嘴咕哝,瞄了他一眼,发觉什麽心思都逃不过他的掌握,只好改口说,“只是不想伤到萨尔特的身体而已。”
杰欧瓦眯起眼睛,带著迷离的眼光端详她的脸:
“我一直在想,为什麽我会对你如此感兴趣,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你和布瑞尔、萨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