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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晚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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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天后,在鞭炮声中,齐鲁报馆正式挂牌,半个月后,五十万份印刷精美的《齐鲁周报》和《齐鲁每日密闻》同时出现在益都府及其他山东各地的大街小巷、田坎地头,周报(注1)仅卖五文一份,而每日密闻却要卖到二十文,但二者都立刻被抢购一空,《齐鲁周报》的头版头条,便是‘海外贸易之厚利’,以详实的数据和鲜活的例子向百姓介绍海外各国的物产、价格、购买途径,运费、税金。
    又在《齐鲁每日密闻》第四版中,以故事连载的方式详细讲述了几个贸易巨商的发家历程,情节起伏坎坷,牢牢抓住读者的求富心理。
    这两份报纸一出,立刻成为家家户户的热门话题,仿佛如一剂催化药,竟产生巨大的连锁效应,秋后,山东大地上掀起了一场从商的热潮。
    卷五 第二十章 货殖之利(上)
     更新时间:2008…11…23 20:31:00 本章字数:3904
    在莱港镇的最北面,有一座刚修好不足一月的酒楼,叫海风楼,酒楼用粗大的原木搭建,这种木头是从南方来的,木质细密,是造船的上好材料,这在港区可是稀罕货,但大家对酒店林掌柜能搞到这种木头并不惊讶,人人都知道他有个好弟弟,在莱州港里做了大官,专门负责造船。
    “这些木头是造船的边角废料,侥幸被我买下来。”林掌柜见到每一个人都要拖住解释一番,生怕别人误会这是他兄弟以权谋私得来,丢掉还没戴热的官帽,时间长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再提此事,生怕被他拉住**了耳朵。
    林掌柜的酒楼正好面对高丽山的钟塔,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钟声,钟塔用不同声调将港内的信息传达到镇上,如急促表示有船进港,悠长则表示货船出港,又如三急一长表示从日本、高丽过来的海船,四急一长表示从南面过来的海船,不同的国家,那钟塔上又会燃起不同颜色的烟来区别。
    有了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海风楼自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那些南来北往的海客、商人、镖师每天都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谈天说地,唾沫乱飞,可耳朵却一个个竖得笔直,生怕漏了那发财的钟声。
    这一日清晨,林掌柜和往常一样,坐在二楼的帐台,正盯着帐本,手里劈劈啪啪拨打着算盘,眼中冒着精光,惟恐少看一位数,就短了几百贯钱去。
    昨夜下了暴雨,清晨骤雨初歇,酒楼上的客人不多,只有靠窗处有两人正坐着聊天,都是老客,一个姓王,宋国泉州人,是这林掌柜的老乡,另一个姓张,却是莱州本地人。
    “王员外,你说昨夜的暴风雨会不会从海上来的?”姓张的男子显得忧心忡忡,眼中的焦急不安流露无遗,他本是莱州城内的小贩,靠卖菜为生,一个月前受了那报纸的蛊惑,听在海港里做事的堂兄说,官府去日本的商船有多余的舱位对外出租,他便动了心,把乡下的祖屋和土地卖了,又问堂兄借了部分,加上自己的积蓄,共是一万贯,买些上好的绸缎,和人合租个舱位,将货送到日本去做生意。
    这是山东官船第四次去日本,为吸引散户投资,条件十分优惠,免日本代理费,只收单程五厘税,一成运费和租舱费,尤其是不需要商引,这对无力做海外生意的小户们吸引巨大,但风险也大,船若出事,身家性命就全赔在里面。
    “很有可能,这沿海的暴风雨十有八九都是从海上过来的。”又见对方的脸愁得几乎要拧出水来,王员外笑笑安慰道:“已经很不错了,海上虽然有些风险,但只要船回港,你就发了大财,哪象我们宋国,就算船平安回来了,还要交二分税,四成运费,还有引航费、海盗围剿费、清货费,甚至还有贿赂,如果自己没船,那近八成的利润就要被官府拿走,若货物稍微有点闪失,就亏大了,否则我怎么会把生意移到莱州来做。”
    王员外叹口气,拎起茶壶,却发现里面空了,回头嚷道:“林掌柜,再上壶好茶来?”
    林掌柜一惊,手拨错一个子,却忘了是哪里出错,怔怔看了半天,才有些恼怒地将珠子乱扫一通,心中暗骂:“老子这是酒楼,你当成茶馆吗?”
    但脸上却堆满笑容,灿烂无比,急招呼小二上茶,也懒得再算帐,索性袖着双手,凑上前道:“我说老乡,你进的那批日本刀能卖出去吗?二十贯钱一把,既不能杀鸡,也不能切瓜,谁会要它?我这厨房里最重的砍肉斧子才二贯钱一把,劝你少进点,偏不听!”
    “林掌柜!你说这去日本的船,一个月能回得来吗?”那张官人心思只在货船上,这句话他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见掌柜过来,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
    林掌柜眼角余光微微瞥了那张瘦脸一眼,心中腻烦,他没见过这样的生意人,穿件劣质的绸衫,还总不见他换,走近一些,就可以闻到他身上有股子葱蒜的味道,天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更让他气忿的是,此人每日所点饭菜和走卒无异,还偏要到二楼的雅座就餐,不就是个本地人吗?
    “和气生财!”林掌柜心中默默地念了两句,眼光变正,酝出笑意道:“张官人,一般而言需一个半月往返,但货好的话,一个月是可能的,我听说这次送去日本的官货是糖,日本苦寒之地,是不产糖的,所以货肯定畅销,你等着看吧!明日高丽山上没准就会冒起红烟。”
    这几句话,他也说过不下十遍,早就背熟了,见张官人的爪子已经伸向细点,知道这话起了作用,便不再理他,又回头继续对老乡道:“我弟弟倒想买一把日本刀,不知王员外能否打个折?”他伸出白胖的手前后一翻,“十贯怎样?”
    想想又加了个添头道:“他手下也有几百号人,他用得好,也定会向手下人推荐,那时王员外岂不是不愁销路了。”
    说完一阵大笑,心中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老子的弟弟帮你推销那些劳什子刀,你就是白送一把也是应当的。”
    不料王员外却‘嗤!’地一声冷笑道:“你平时赚我酒水钱倒也罢了,现在竟连我的吃饭家伙也要刮上一层油,看在老乡的份上,我便宜你一、二贯倒是可以的,十贯?哼!你真当我的刀卖不出去吗?这新科进士、举人都要习武练功,谁不要买刀?赶明儿我就去那弘文馆前面开个铺子。”
    听了他的话,林掌柜突然想到一事,便摇摇头,眼露怜悯之色,叹口气道:“老乡,你难道没看报么?”
    他紧走几步,从柜台的里摸出一堆报纸来,抖掉里面的半只烧鸡,油腻腻地往王员外面前一摊道:“这是昨日的《齐鲁每日密闻》,你没看吗?”又翻到第二版,指着顶上的标题念道:“‘草鸡变虎狼—弘文馆趣事’,好好读读,旁边还有图,你再仔细瞅瞅。”
    王员外大喜,这报他每日必买,但昨日刚买好,正巧有急事,便搁在一旁,不料一转眼就不知被哪个天杀的顺手摸走了,让他没有读到。他倒不急着看什么‘草鸡变虎狼’,而是三下两下先翻到第四版,寻那连载小说,待定睛一看,心先凉了半截,见小说连载处只剩个方方正正的大洞,内容早被剪走。
    恨恨地盯着那林掌柜,见他眼露得意之色,便软言求道:“看在老乡的份上,可把那小说给我读读,吊着人的胃口,好生难受,或者你把那结果给我讲讲,到底蒲家的船队有没有走出那场风暴!”
    林掌柜见他服软,心中更加得意,笑道:“前几日我也求你给我看一眼,你不是也不肯么?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就熬一熬,等晚上报纸送来,你再看吧!”便又把报纸翻回来,用白萝卜般的手指敲着那图道:“你看这是什么?”
    王员外悻悻地朝他的手指处看去,只见那里是一滩黄色的油渍,油渍下面是一副画,一大群学生正举剑练习搏击,画得气势威猛,栩栩如生。
    “这又如何?又没说剑是他们自己的,况且他们使的如果是木剑呢?”
    林掌柜冷笑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帮酸丁,手无缚鸡之力时,屁股上尚且挂把铁片四处招摇,现在胳膊壮了,怎可能不买把真家伙佩上,你若几个月前去摆摊,或许你那些破刀还能卖掉几把,现在?哼!晚了。”
    见对方不信,他又急道:“不然我们打个赌!”
    王员外正恼火他称自己的货为破刀,听他想打赌,立刻气道:“赌就赌!不知你想赌什么?”
    “若你二个月内能将你那批刀全卖掉,我就输你二十贯,但如果你卖不掉,那怕只剩一把,那你就白送我一把,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王员外又想起一事,急忙申明道:“先说清楚,我后进的货可不算。”
    “可以!”林掌柜正想寻个公证,一转眼,却见那张官人已经把桌上的细点吃个精光,此时正打着饱嗝,呆呆地望着高丽山发臆怔,心中更加鄙视,回头道:“我看这公证就不用寻了,我们都是泉州人,当以信为先,按家乡的规矩,击掌为誓!”
    两人各举右手,按老家的规矩,击掌三次,这赌就算定了。
    “唉!”旁边的张官人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高丽山上收了回来,刚才糕饼吃多了,只觉得口唇发干,便随手抓起茶壶,把壶嘴塞进嘴里,咕咕地喝了起来,突然呛了一下,嘴里的茶水竟喷了出来,林掌柜躲避不及,半片身子都变得水淋淋的,那张官人弯腰拼命咳嗽,半天缓过气来,拉起衣襟抹去下巴和脸上的茶水,吁吁好一阵才抬头问道:“林掌柜!你说这去日本的船,一个月能回得来吗?”
    林掌柜早气得脸色发绿,又见旁边老乡幸灾乐祸看着自己,正想发作,却突然发现周围已是人声鼎沸,不知不觉客人都坐了大半,自己只顾打赌,竟然没察觉。
    他狠狠地瞪了张官人一眼,顾不得满身茶味,换上副笑脸,呵呵地迎了上去,抬起湿淋淋的袖子拱手道:“赵东主,您今天这么早就来吃午饭了,果然是好胃口。”
    王员外见张官人满脸苦相,心中同情,便安慰道:“你看这在座的大半都和你一样在等船,大家却没象你那样担心,想开点,说不定船去开京避风浪了,所以会迟些。”
    话音刚落,突然,“当!当!当!”高丽山上急促的钟声大作,是三短一长,张官人‘蹭!’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山顶,很快,山顶上一阵烟飘了起来。
    “是红色的烟!是从日本来的船!”张官人跳脚大叫,声音都变了调,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再也顾不得其他,跳上桌子,直向窗子冲去。
    王员外大骇,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喊道:“使不得!这是二楼。”
    卷五 第二十一章 货殖之利(中)
     更新时间:2008…11…23 20:31:01 本章字数:3271
    海港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海风带腥味和一丝寒意,吹得众人的脸皮干涩,眼睛发酸,这里要比镇上冷得多,不少人的衣裳单薄,在海风中瑟瑟发抖,但大家的眼睛都一样地闪着光彩,包含希望地凝视着十几艘货船慢慢驶进海港。
    “呜!—”缓缓靠向码头的旗舰‘五月花’号号角声响起,意味着这次旅程的结束,海港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各就各位!准备下锚”船长在大声命令。
    各船上的水手都在紧张地操作,大帆、三角帆、后桅帆的巨索依次解开。
    “全船收帆!”
    最后一道命令话音刚落,船上的白帆都同时降了下来,船身只是凭着原有的冲力还在走,但几乎已经看不出是在向前移动了。
    随即铁锚落下,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滑入大海,岸上勤杂工接过船上抛来的缆绳,麻利地将它牢牢拴在一根黑亮的大铁柱上,上千名粗壮的大汉立刻跑上来,等待着卸货。
    随着一艘艘货船依次靠岸,码头上的气氛变得疯狂起来,几百名士兵在卸货区黄线上拼命阻挡,欢呼声、怒吼声、叫喊声将整个码头变成喧嚣的海洋。
    梁秀挎着腰刀,站在官署前冷冷地看着码头上逐利之人,他喜欢看海上遮天蔽日的盛况,那些外国人对他弯腰曲膝,一脸媚笑,让他有一种满足感,这海港是他亲手一石一木建造起来,那最靠边的一块巨石上还隐隐可以看见他留下的血迹,这海港就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可以享受儿子带来的荣耀。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宿舍,窗前闪过一片红衣,梁秀满意地一笑,昨晚的疯狂历历在目,那是第一艘货船来港时,高丽船主送给他的女奴,虽然不会说汉话,但她雪白的肌肤和丰满的肉体足以舒缓他每日的辛劳。
    “报告梁将军,货船已经靠岸,是否可以卸货?”一名果毅都尉急火火地从山下跑来。
    他厌烦地看了看码头上一根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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