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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上品寒士-第248章

小说: 上品寒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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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说话时,眼睛紧盯着6葳蕤的眼睛,看那一双美丽的眸子浮起一层雾气,嗯,要哭了,要哭了,哭吧——

    当6葳蕤确定祝英台便是谢道韫时,她就想到了司马道福所说的这些事,这些事都没有说错,谢道韫定然是为了陈操之才易钗而弁出仕的,为的就是与陈操之在一起吧——

    这个冲击太大了,谁能猝然承受呢?谁能不嫉妒、不伤心、不怨忿?

    “可是司马道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她是想看我的笑话、想看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是吗?她为什么要这样,我又没有得罪过她!”

    6葳蕤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从袖底取出一方丝帕,从容擦拭眼睛,徐徐道:“乍知此事,是有些难受——可是谢家娘子要喜欢陈郎君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能阻止她喜欢吗?陈郎君能阻止她喜欢吗?不能!好比盛开的花树,谁都喜欢观赏,陈郎君江左卫玠,去年入建康万人空巷争看,又收到了多少女郎的香囊和花果?”

    司马道福万万没想到6葳蕤会这么说,不禁目瞪口呆,直到离开6府还是想不明白6葳蕤怎么能是这种反应?

    历史上的司马道福,是不管王献之有没有结婚、也不管王献之是不是用艾把两腿炙瘸了,依然非嫁王献之不可的,当然,现在她认定陈操之了。

    司马道福这种直来直去的一根筋性子哪里能明白6葳蕤的心思呢,然而即便聪明伶俐如李静姝者也是不明白,李静姝从司马道福口中得知6葳蕤竟是这样的反应也是非常诧异,6葳蕤到底是愚顽还是圣智,就这样逆来顺受,听天由命,没有一点争竞之心吗?不妒火中烧吗?

    李静姝很是纳闷,她也想不明白,也许6葳蕤是在司马道福面前强撑颜面,不过李静姝是不肯就这样罢休的,她要把建康搅得议论蜂起,让陈操之声名扫地,让清高显贵的陈郡谢氏蒙羞!

    张彤云和小婵留在6府与6夫人张文纨、还有6葳蕤一起用午餐,6夫人见6葳蕤食量极少,便道:“葳蕤怎么了?今日李氏娘子和郗夫人来此,你应该解忧开怀才是。”

    6葳蕤身躯含笑道:“是啊,反而茶饭不思了。”

    6夫人失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她也知现在远不到安心快活的时候,要陈操之回来才好呢。

    6葳蕤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事先告诉阿彤和小婵,司马道福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秘密,其居心叵测,肯定也不会把这事守口如瓶的,也许建康城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午后,6葳蕤与张彤云和小婵在后园紫丁香花架下歇凉,七月的阳光犹显炽热,紫丁香花已凋零,三人坐在花架下,偶有枯萎的紫丁香落下,再看足下泥地上,紫色的花瓣零落遍地。

    6葳蕤问小婵:“小婵姐姐,你看那西府参军祝英台是何等样人?”

    小婵道:“能让我家小郎君敬重的人当然是绝顶聪明的人——葳蕤小娘子怎么突然问起祝郎君?”

    张彤云道:“小婵你不知道吗,五月初祝参军回建康,是为葳蕤不入宫出过主意的,祝参军还拜会了琅琊王和郗侍郎,请求他们出面阻止此事,今日李氏娘子和郗夫人能来这里,也是因为祝参军的缘故啊。”

    小婵赶紧点头道:“是是,我知道。”

    6葳蕤踌躇了一会,终于开口把司马道福方才所言对张彤云和小婵如实说了,张彤云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小婵则有恍然大悟之感,小婵一直觉得那位祝郎君有些奇怪,现在听6葳蕤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她也完全相信祝英台就是谢道韫,可是——

    小婵忙道:“葳蕤小娘子,你万万不能受那新安郡主的挑拨,我家小郎君只喜欢小娘子一人,他一直在为娶小娘子过门而努力,这些,小娘子都是知道的。”

    6葳蕤微笑道:“我没有生气啊,阿彤、小婵姐姐,去年我与陈郎君从东安寺去看花山看宝珠玉兰,那几株宝珠玉兰真是美极,当时小盛说要把这几株宝珠玉兰买去移栽,陈郎君怎么说的呢,陈郎君说,天下好物尽有,总不能一见到就想据为己有吧,我只挑最心爱的,非争取到不可——”

    小婵不是笨人,立时明白6葳蕤的心思,叫了一声:“葳蕤小娘子!”拉起6葳蕤的手,6葳蕤掌心向上,那掌纹竟也这么美,小婵道:“葳蕤小娘子就是我家小郎君最心爱的,非娶不可的。”

    张彤云还没有从祝英台变身谢道韫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喃喃道:“祝参军竟然是谢氏女郎,她男装出仕,世间竟有这样的奇事!且慢,谢道韫也喜欢陈操之?”

    6葳蕤道:“谢家娘子喜欢陈郎君也不稀奇,虽然我心里有些难受,可谢家娘子的确是很好的人,不然的话她不会为我出谋划策!”想着年初与陈操之、顾恺之、张彤云,还有谢氏姊弟同路进京时,在晋陵乌龙山季子祠后的老梅树下,她与陈操之私会,那祝英台,不,那纶巾襦衫的谢道韫突然撞来,说话未加掩饰,宛然是女子口音,虽然立即改口说:“竹如君子,梅似佳人,此地竹梅相会,是在下冒昧,打扰了。”从容而退,但现在想来,这个谢道韫在人前是装作男子嗓音,而私下与陈郎君说话则是原本的女声——

    这样一想,6葳蕤心里就颇不舒服,虽然她信任陈操之,可是——

    嗯,再高贵、再清纯的女子面对这样的事也是无法完全释怀的吧。

卷五假谲三十四、大风圈外

    了的建康。秋阳尚烈。扬州、江州的大早未见缓解。骡”愈演愈烈之势,很多郡县河渠断流、农田绝收,连人畜饮水都艰难了,那些家底殷实的富户虽然损失惨重但还能勉强支撑,而完全靠老天爷吃饭的自耕农一下子就破产了,有的郡县已开始出现大批拖儿挈女的逃荒者这是个多事之秋,建康朝野士庶还在为6氏家族的女郎究竟会不会进宫议论纷纷,而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却又一夜之间传遍陈郡谢氏女郎、那位才高绝顶的咏絮谢道韫。竟然男扮女装出仕,就是现为西府参军的祝英台!

    好比一石激起干层浪,这件事比之6氏女进宫犹为轰动,女子出仕。旷古未有,而且还是名声显赫的陈郡谢氏女郎,虽然魏晋玄风凌驾于儒教之上,非汤武而薄简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特立独行者多有,但这些都仅限于男子,一个女子作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举实在是闻所未闻!

    而且传言又直指陈操之,说谢道韫出仕是为了陈操之,于是,四只前谢道韫与陈操之在吴郡徐氏草堂同学的往事、还有去年作为正副土断使同赴会稽主持检籍的这些事都被挖出来了知一

    至此,建康士庶洗然大悟,难怪谢道韫要清谈拒婚了,原来都是因为陈操之,可陈操之不是一心在追求6氏女郎吗,谢道韫岂有不知?难道谢道韫还想做陈操之的妾侍!这绝无可能,无论是三吴门阀6氏的女郎,还是南渡高门谢氏的娘子,都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不要说陈操之只是一介次等士族,就是顶级门阀南渡二王也不能屈6氏或谢氏的女郎做妾。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同时迎娶两大豪门之女,因为以6氏、谢氏这样的家族势力,其女郎既进宫,肯定是要做皇后的,而皇后只有一个。

    那么陈操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6氏女、谢氏女又是怎么一回事?6始不肯把侄女嫁给陈操之,那么谢安、谢万兄弟难道就会愿意让自己的侄女下嫁?

    真相是显露出来了,可是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更加迷惑。

    谱蝶司令史贾弼之是最早察知谢道韫与陈操之暧昧的人,这件事他除了郗未对其他人说过,建康骤然传出这样的流言。贾弼之大吃一惊,赶紧来见郗,郗也是一脸困惑,不知这传言从何而起?贾弼之的老成谨慎他是知道的,此事绝不会是贾弼之所为,郗又想:“桓公也是知道此事的,却听任谢道韫入西府,想在合适的时候充分利用之,难道这是桓公所为,现在是披露此事的良机吗?”

    郗急书一帖,命人连夜送往姑孰,向桓温委婉地询问此事?郗想知道桓温对待此事持何态度?

    真正承受压力的乌衣巷谢府,七月十一这日傍晚,谢府门前车马辐镂。建康城的高门子弟云集,太原王氏、琅琊王氏、颖川庚氏、陈郡袁氏、琅琊诸葛氏、颖川荀氏,太原温氏、陈留蔡氏、汝南周氏这些原先追求过谢道韫的名门高弟都到齐了,杂在这些翩翩世家子当中的还有一个光头丑和尚,正是东安寺支道林的高徒支法寒

    去年二月支法寒曾作为袁通的助谈参加了谢府的清谈雅集,未及与谢道韫辩难就先败在了诸葛曾和范宁口下,其后旁听了谢道韫与范宁的精彩辩难,很是佩服,所以昨日听闻谢道韫竟化名祝英台男装出仕,而且与陈操之有关,支法寒是大为惊诧。赶紧向师父支道林告假,赶来建康探听究竟,正好袁通要来乌衣巷,支法寒便跟看来了。

    比。,心正

    高大轩敞的谢府大厅今夜高朋满座。作为主人的谢安、谢万尚未出来。只有几位谢氏的仆役端茶递水、往来应客,这些高门子弟今夜来谢府的目的是证实谢道韫是否就是祝英台?这个很好验证,祝英台远在一千五百里外的会稽山阴抚早,若今夜他们能在谢府见到谢道韫,不。隔着围屏听到谢道韫的声音。那么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这些名门高弟的借口是,谢府已经很久没有举行清谈雅集了,今日群贤毕至,若谢府不肯让谢道韫出来应辩,那么谣言就坐实了,谢道韫在山阴啊,飞也飞不到乌衣巷来!

    曲曲折折的“之”字形听雨长廊,儒雅萧散的谢安轻摇蒲蔡扇,与四弟谢万并肩缓缓而行,晚风轻拂,可以听到前耳传来的嘈杂声。

    谢万铁如意使劲敲着虎口,恨声道:“这些人都在等着看我谢氏的笑话哪,这流言到底是谁散布的?”

    谢安淡然道:“阿元出仕,迟早是瞒不住的。”

    谢万埋怨道:“阿元自幼胆大妄为,好与男子争胜,这也就罢了,竟想到去做官,唉,三兄,你也太纵容她了!”

    谢安道:“阿元禀性刚烈。若强行压制她,必抑郁终生。”

    谢万急道:“出仕也就罢了。女子为官虽然前无古人、惊世骇俗,但也可以说是风雅事,谢家芝兰。才压男子。传扬出去对我谢比乖洋天不利的影响,那女原王氏,迈有女耸服五石散划,甘双时袒胸露乳、纵酒狂歌,时人也未见多少非议,可是此事与陈操之联系在一起就将让我谢氏声誉大跌了!”

    听雨长廊将尽,谢安立定脚步,眼望疏星淡月。说道:“6氏女与陈操之纠结了三年,也未见6氏声誉如何大跌,所以不必将此事看得太严重。”

    谢万膛目道:,“三兄此言何意,难道三兄竟肯让阿元嫁给陈操之?6氏都不肯与陈操之联姻。我陈郡谢氏又岂能人弃我取!”

    谢安道:“我料6氏终将嫁女给陈操之。”

    谢万更诧异了:“即便如此。那阿元如何自处?”

    谢安道:“终有解难的办法,事情没到这一地步,我也不多说。今日对那些世家子弟,我二人就直承阿元出仕之事,反正也遮掩不住,就推说这是阿元与阿遏争胜所为,至于阿元与陈操之之间的事,无可奉告一明日我将拜访郗嘉宾,且看他是何反应?还有,郗嘉宾是桓温谋主,想必知道陈操之最新的消息。”

    谢万无奈道:“只好如此了。”又道:“建康流言沸沸扬扬,那陈操之却置身事外,倒让我们焦头烂额。”

    谢安笑道:“陈操之不是想置身事外,而是鞭长莫及啊,我以为,陈操之不是被鲜卓人俘获的,应是陈操之自己要去师城,当初就是他建议我给慕容垂还那三十年旧礼的,陈操之不畏艰难出使,就是想立下大功来提升自身地个啊。”

    谢万不以为然道:“陈操之只带了三百人随行,我倒是不知道他能立下什么大功,能脱身归来就是万寺幸了。”

    谢万一边说着,一边随兄长谢安进到前厅,那些谈笑的名仔子弟见到谢氏兄弟进来,一齐施礼道:“拜见安石公,拜见万石公。

    谢安坐在方榻上,凤目扫看室内诸人,说道:“我家侄女远在山阴督促抗旱,不能与诸贤辩难。诸位请便。”

    在场的十余名高门子弟没想到谢安竟会这么说,他们原有的怨忿、嘲笑、幸灾乐祸都没有了着落,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谢安声誉素重,他们也不敢放肆。乘兴而来,丧气而返。

    谢安独留支法寒,请支法寒回东安寺。向其师支道林求一书贴致意郗,询问陈操之安危?支公德高望重,郗又是信佛的,虽不见得会明言,但当无诳语。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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