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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上品寒士-第240章

小说: 上品寒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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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望。现在又是陈操之准备孤身犯险拯救洛阳城,陈操之虽俊秀温雅如处子,却心雄万夫,沈劲生平阅人无数,却觉无人能及得陈操之,也只有这等不世出的人物,才能以一介寒门子弟在士庶壁垒森严的江左脱颖而出,这个陈操之此番若大计得授、能从郜城归来,此等智计胆识,假以时日,其地位或不在桓温之下一

    沈劲探头出栏杆,唤沈赤黔上楼。

    沈赤黔与冉盛、苏耻都等候在高台下,听到呼唤,沈赤黔飞快地登上楼来,躬身问沈劲:“父亲有何吩咐?。

    沈劲道:“赤黔,你明日随陈师去见慕容恪。无论陈师是去郜城还是何处,你定要随侍左右,誓死保护陈师周全,若陈师有甚差迟,你也莫要回来见我

    沈赤黔虽只十六岁,但甚有勇力,闻言虽不明白陈操之为何要去见慕容恪、要去郜城,却无丝毫犹豫。当即拜倒在沈劲足下,沉声道:“不须父亲吩咐,儿誓死护卫陈师周全。”起身又朝陈操之深深一揖,说道:“但凭陈师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陈操之见沈氏父子意诚,也就没有拒绝,他也的确需要得力人手。他这次不想帝国盛去见慕容恪。慕容恪可以说是冉盛的杀父仇人。而郜城也是冉闰立国的故都。冉盛八尺开外的大个,子,与其父冉闰应该颇多相似,陈操之担心被人怀疑冉盛的真实身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一

    沈劲想起一事,问陈操之:“贤弟既要去见慕容恪,那氐秦使团何去何从?”

    陈操之笑道:“自然是与我一道去

    沈劲明白陈操之的意思,这是要制造秦与燕的矛盾纠纷,却问:“那些氐人当然不肯去的,贤弟计将安出?”

    陈操之与沈劲密语半晌,沈劲赞叹不已,命手下军士依计行事。

    陈操之又唤丹盛上楼,请沈劲、沈赤黔暂时回避,他有家族私事叮嘱族弟陈裕陈子盛,沈劲便即下楼而去。燕军将至,他要做好守城的最后准备,而不能完全寄望于陈操之让燕军退兵。

    冉盛听说陈操之要他留在洛阳,坚决不肯从命,一定要追随陈操之左右,听了陈操之不让他去见慕容恪、去郜城的两条理由,冉盛道:“阿兄,自去年荆叔告知我之身世,冉盛就已经不是昔日的冉概”在姑孰溪畔,我誓要为父报让慕容氏灭国。狂骡叫道。单凭冉盛之力,或能折杀燕军数百人,但想要让燕灭国,冉盛自问无此能耐,但阿兄有这本事,我信阿兄!冉盛再不是鲁莽冒失的少年,慕容恪虽是擒杀我父的罪魁祸,但我绝不会在他面前流露痛恨神色,我要的不是慕容恪的性命,我要让慕容氏国破家亡!”

    今年才十七岁,却满脸虬髯的冉盛咬牙切齿,可见内心仇恨之深。

    冉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继续道:“阿兄要去见慕容恪、慕容垂,当然不会只是代安石公送金叵罗去的。此行难免有风险。弟如何能不追随阿兄左右?不在于心何安!至于阿兄担心我被人认出,阿兄是多虑了,我父去世已十余年,而且我曾听荆叔言,我父因多年征战,身体创伤颇多,面上亦有数道刀痕,若说我八尺身材过于显眼。那是在江东,而北胡巨汉甚多,听说那慕容恪、慕容垂兄弟身量都是八尺开外。”

    陈操之笑道:“未想小盛也如此善辩!”

    冉盛听陈操之这么说,就知道陈操之同意他能跟随前去了,也笑道:小盛跟在阿兄身边五年了,再怎么愚鲁也能有点长进吧。

    陈操之一笑,打量了冉盛两眼。说了句:小盛,等下把胡子给剃了。”

    冉盛摸摸自己的大胡子,蓦然想起去年年初随陈操之赴建康,陈氏族人直送至钱唐东门外驿亭,润儿小娘子叮嘱他要保护好她丑叔陈操之。末了润儿小娘子又轻叹道:“唉。小盛,你的胡子还是长出来了!”一

    既然润儿小娘子不喜欢大胡子。冉盛也就不愿意长这么多胡子,可这由不得他,就象他不得不背负起血海深仇那样,这都是无法逃避的事。

    想起娇美的润儿小娘子,冉盛就觉得很痛悔似的,润儿一年年长夫。越来越美了,但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过年时在陈家坞他都很少能与润儿小娘子说上一句话一

    冉盛心想:“润儿小娘子应该是真把我当作是陈裕陈子盛了,可我姓冉,我是孔子弟子冉有的后人。我父更是一  但这些都不能对人说。何时我才能恢复本姓呢?”

    洛阳城废墟空地甚多,氐秦承相长史席宝手下的三百军士就在城南一处空地上安营扎塞,陈操之的三百晋军也在附近立帐篷过夜。

    从冠军将军府夜宴归来,陈操之与席宝同路回军帐,席宝虽觉得洛阳守将沈劲饮宴谈笑,镇定自若,似乎不畏燕军攻城,但席宝却是明白这残破不堪的洛阳城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席宝问陈操之可曾劝说沈劲弃城南走?

    陈操之皱眉道:“沈将军固执,誓死守城,我百般劝譬皆不听,明日我等自行离城往淮北吧。”

    席宝担心的是陈操之要留在洛阳助沈劲守城,听陈操之这么说,放下心来,说道:“沈将军忠义可嘉。可惜不明大势,明知不敌,何必死守孤城?退往汝南、6浑,保全实力为上,燕人不会留大军守倍阳的。那时沈将军可以夺回洛阳。”

    陈操之深表赞同,席宝颇为的意。心满意足歇息去了。

    大约子夜时分,忽听木锋骤响,席宴立时起身穿戴披挂,连问为何示警?就听帐外有人大声道:“斥候急报,慕容垂率三千铁骑乘夜出偃师,要夜袭洛阳,现离城不过三十里,请陈使臣与席使臣率部从南门离城。”

    席宝大惊失色,急命手下军士火收拾行装上马出城,帐篷等粗重物件一律遗弃。

    沈劲之子沈赤黔带着两个军士赶来道:“席使臣,在下引路,请席使臣随我出城。”

    席宝大声问:“陈使臣何在?”

    陈操之骑着黑色大马奔过来,大声道:“席长史,我已收拾好行装。我们这就出城吧。”

    一行人兵荒马乱地出了洛阳城南门。但见荒郊寂寂,月色迷离,席宝这才现陈操之只带了十来个人出城,忙问究竟?

    陈操之答道:“我留那些军士助沈将军守城,我等可轻骑南行。”

    席宝点点头,未再多问,与陈操之并骑向南急驰,身后跟着的是氐秦使团的三百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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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祸国殃民

    月十五点夜,轮圆月高挂中天,夜空洁净,殆无刊前二,:有稀疏遥远的星辰闪闪烁烁,伊河北岸的旷野在冷清的月色下显得辽阔而本寂,马蹄声骤起,穿破夜色而来,夜幕合拢而去。

    陈操之、冉盛、沈赤黔、苏骖二十余人,还有氐秦使者席宝的三百人拉开半里长的纵队,从洛阳南郊夏商周三千年遗址废墟中驰过,古天文台传来马蹄的回响,短促而寂寥。

    秦使席宝与陈操之等人策马在前,席宝颇知洛阳地理,大声问沈赤斟:“沈公子,前面不远便是伊河,汝父可曾安排船只渡我等过河?。

    沈赤豁道:“家尊原本打算明日送陈师和席使臣渡伊水,未料燕军夜袭,仓促未备”

    “唉,这可如何是好”。席宝未等沈赤黔把话说完,即大忧叹。

    沈赤黔道:“席使臣不须忧虑,伊洛一带有月余不雨,伊河有几处河段水深不过四尺,可淌水渡河,诸个随我来便是。”

    席宝转忧为喜,乘马淌水过河比乘船迅捷得多,当即紧跟沈赤黔向南奔去。

    洛阳南郊至伊河北岸约十五里,快马急驰,不须两刻时便看到了远处月夜下波光粼动的伊水。众人放慢马步,忽见一小队人从上游沿河岸奔来,截在众人面前,有人急叫:“少少主”

    陈操之、沈赤黔等人赶忙勒住坐骑,沈赤黔向前一看,问:“沈福。有何急事?。

    来者约十五、六人,为者是沈氏私兵,躬身禀道:“顷接哨报,燕太宰司马悦希乘夜引兵从偃师渡过伊水。往西疾行,目下已到达前方伊水南岸的高崖和宁渡之间,欲截洛阳守军的退路,更有一支燕军潜到洛阳城西,待天明与慕容垂的步骑围攻洛阳城少主,这伊水渡不得了”。

    沈赤验吃惊道:“洛阳城北是黄河,另三面俱有燕军阻截,这可如何是好?”眼望陈操之,征询道:“陈师,我们还是退回洛阳如何?。

    陈操之间席宝:“席长史有何良策?。

    席宝心里既急且怒,若陈操之昨日听他良言不去洛阳,而是直接南下汝阳,哪里会陷入此时的险境!但这时埋怨的话也不便多说,只是愤愤道:“都这地步了,席某还能有什么有什么良策!洛阳肯定是不能回”

    沈赤黔脸色一沉,说道:“席使臣为何这般说话!”

    席宝冷笑一声,不再多说,反正他是绝不会返回洛阳的,然而率使团回渑池又怕遇上拦截的燕军,这暗夜里仓促间也不知何去何从。

    陈操之道:“慕容垂的骑兵已快到洛阳城下,我们不能回去,从这里往南,地域开阔,只要避过对岸宁渡至高崖一带埋伏的燕军,我们就可从容进入颖川地界赤豁,你命人再行哨探,选取渡河地段。”

    席宝点头称是,他手下的秦军不熟悉此间地群,斥候不便,只有借助沈赤黔。

    沈赤黔看了看身后的三百秦军,说道:“人马杂沓,极易惊动对岸的燕军,除几位脑外,其余人皆下马步行,马匹留在原地,由沈福带人将这些马匹绕到下游渡河,然后在南横岭下汇合说罢,沈赤黔率先下马。苏骇及其两名手下也一齐下马。

    一众氐秦骑兵面面相觑,谁都不肯下马,战马等于是骑兵的半条性命,岂肯轻易人马分离!

    承相长史席宝是文官,在氐人中算是颇有文采的,所以荷坚才派他出使建康,席宝没有在战场上亲手厮杀过。对坐骑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而且他是脑,不用下马,虽然觉得人马分批渡河有些过于谨慎,而且一旦燕军现他们,没有坐骑也不好奔逃。但陈操之和沈劲之子都在这里,席宝不信他们会自己害自己“

    陈操之催促道:“席长史,作决断,秦晋既已结盟,我等自当同舟共济。”

    席宝望了望月色迷蒙的伊河对岸,稍一犹豫,便下令随行的秦军下马,由两名什长带二十名军士与沈福等人一道带马过河。

    那些秦军士兵见长官下令,无奈之下只好从命,纷纷下马,三百骑兵成了步卒。

    沈赤黔道:“伊河南岸的燕军集中于洛耻正南面,越往上游反而防备愈松,我等沿北岸往东行十余里,那里有一段浅滩可过河,诸位随我来吧。”说着大步往东而行,陈操之、冉盛策马跟上,苏棋等人步行紧跟。

    席宝虽觉得此时往东行有些费解,但身处此地,也只能听从陈操之和沈赤黔的,这个深受符天王礼遇、号称江左

    席宝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陈操之正是要去自投罗网,而且方才想方设法留下氐秦士兵的战马,却是为了不想让这些战马随三百秦军一起被燕军俘虏,秦兵被俘虏无妨。而且这也是陈操之制造秦、燕两国纠纷的目的,但那三百匹战马还是留在晋军手里为好,不能“借寇兵而费盗粮”嘛,江东缺马,这三百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

    没有了大队战马杂沓,行路果然安静得多,流水沉沉,对岸月色下的远山静穆无声,陈操之、席宝一行三百余人借助伊河南岸小树林隐蒋,向伊河下游悄行,约行出十余地,眼见得明月西斜,天越来越暗,听得沈赤黔说道:“对岸便是高崖,过了这一段就无燕军了,我们可悄悄渡河,南横岭距此也不过十五里,到时与沈福等卢与合,便可扬长而去。”

    陈操之道:“我要尽快赶到颖川,请求高太守出兵求洛阳。”

    又行了数里,那轮圆月从洛阳城方向落下,诸天星辰也一齐隐没,四下一片黑暗。

    再有小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领路的沈赤黔悄悄转向偏北,席宝等秦军也未察觉,昏天黑地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却不知道此地已接近偃师县地界,冉盛和沈赤黔的数名斥候往来哨探,以防突遇燕军。二话不说就箭矢如雨那可不妙。

    天色微明,猛听得有人大喊:“右前方有燕军,右前方有燕军”话音未落,便听得不远方蹄声骤起,奔腾而来。

    席宝等人大惊,他手下的三百军士都是骑兵,能攻不能守,现在没了马,攻既不能,守亦无力,便听得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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