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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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这些人物的性情、好恶和利之所趋
陈操之大为感激。他所欠缺的就是对两淮军政官吏的了解，谢安、谢石这般详细告知。对他帮助极大，这等事情即使是郗也不如谢安、谢万了解得清楚，桓温当然是清楚的，但桓温不可能这般与他细谈。陈操之心里明白。这应该是谢道韫为他向两位叔父恳请赐教于他的。
陈尚这时来到。将陈操之与戴逸合作的《东山行乐图》呈上，谢安览画卷大笑。称赞画技传神。
夜深，陈操之告辞。谢玄送出府门，与陈尚、陈操之在乌衣巷里缓缓而行，下弦月清亮如钩。秦淮河水不息流淌，谢玄道：“子重，我下月初即赴荆州一 ”还想说什么，见陈尚在一边，只长叹一声，拱拱手，转身便回。
陈操之与三兄陈尚同车回顾府，陈操之间起秦淮河畔的陈氏府第，陈尚道：“十六弟所绘的北园图，分东西两部，西部是厅堂和住宅，东部是园林，厅堂住宅已完工大半，而园林是新春开始动工的，预计年底定能完工。”
陈操之道：“甚好。年底可以把三嫂”直儿。还有幼微嫂子、宗之、润儿接到京中来住。那时惋山旧了。”
陈尚道：“十六弟出使秦国。往返总要半载吧，此等苦差，十六弟何必请命招揽！”
陈操之嘿然一笑，道：“三兄放心，我会建功归来的，年少不怕吃苦，拼搏一番也是应该的。”
陈尚知道现在劝说也晚了，便不再多言，兄弟二人回到顾府，顾府执役说傍晚刘尚值来访，等候到戌时末不见陈操之回来才离去的，说明日一早再来。
次日一早，陈操之去拜见顾悯之，顾悯之对庚戌土断的结果颇为满意，顾氏家族未受太大影响，而且顾恺之即将入西府为橡，这也是桓温向他顾氏家族示好。以往入桓温军府的大都是王、谢这些南渡士族子
。
拜见了顾悯之出来，陈操之约顾恺之去看秦淮河畔的陈氏宅第，刘尚值也正好来到。三人便在陈尚的引领下进入陈氏北园观看，但见亭台楼阁、廊坊台褂。俱是古所未见的新奇建筑，有月洞门连结厅堂住宅与园林
顾恺之大赞道：“子重胸中自有丘壑，这还仅仅是北国，而且园林部尚未建成，若东南西三部全部建好，这就是建康第一豪宅。
陈操之道：“先建北园，使我陈氏兄弟在京中有容身之地可也，其他三处十年后再建，免遭暴户之讥。”
刘尚值大笑。连说“暴户”一词绝妙，钱唐陈氏堪称江左第一暴
户。
这日，陈操之马不停蹄拜访了侍中张凭、尚书令王述、尚书仆射王彪之、中领军桓秘、护军将军江思玄诸人，并遣人送书帖至小6尚书府，问何时可登门拜访？当晚，6纳派板栗持帖回复。请陈尚、陈操之兄弟明日赴6府午宴，也请顾恺之夫妇一并参加。
板栗向陈操之说了6葳蕤到京近况后，便告辞回去，却在门前遇到6禽，6禽是代五叔母朱氏来询问6道煜向顾悯之之女纳采、问名的一些琐碎礼节，6禽已听说陈操之到建康，这时见板栗从顾府出来，便以为板栗是为6葳蕤与陈操之通款曲的，怒喝一声：“板票，哪里去！”
板栗赶紧施礼道：“原来是六郎君小人是奉家主之命来见陈郎君的。”
6禽见板栗毫不慌张，心知不假，三叔父6纳至今被陈操之蒙蔽，还很欣赏陈操之呢。便问：“见陈操之何事？”
板栗心想设宴请客也瞒不过邻府，便道：”家主请陈郎君明日赴宴，还有顾郎君夫妇。”
6禽冷“多”一声，挥手让板栗走开，入府拜见顾悯之，商议纳采、问名之期，议定后回到横塘北岸的大6尚书府，派了一个管事去舟住在三叔父府上的五叔母朱氏汇报顾悯之的答复，他则径去书房见父亲6始。
年近五旬，鬓微斑的6始正在书房南窗下临蔡其父6玩遗留的行书帖。6玩的书法虽不如其从兄6机享有大名，但亦为世所重，笔力瘦硬，有钟缺风骨
6始每日早晚必各临摹先父遗帖一遍，数十年不技，用功不可谓不勤。但无论已故的王羲之，还是声望正隆的谢安，都认为能继承6氏书风的是6纳，而不是家学严谨的6始，这让6始颇不服气一
6禽见父亲在临帖习字，不敢打扰，跪坐一边静静等候。
6始神完气足的临罢书帖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命书房侍候的小憧将笔墨纸砚收拾干净。方问：“禽儿，何事？”
6禽便将三叔父6纳明日宴请陈操之之事禀告其父。6始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三叔父要宴请谁我管不着，但要嫁女还得我这个兄长点头。”
6禽道：“孩儿只是瞧得不忿，陈操之在会稽羞辱我兄，现在又趾高气扬来我6府赴宴。外人不知大6尚书府与小6尚书府有别，还以为是爹爹向陈操之服软呢。”
6始倒没有怒形于色，只是道：“葳蕤真被陈操之给耽误了，我访问过三吴诸世家大族，都无人敢娶葳蕤，我又退而求其次。访求南渡士族，琅琊王氏、太原王氏，还有太原温氏、琅琊诸葛氏、陈郡袁氏都有年龄相当的子弟，却也无有娶葳蕤者，我倒是没有想到陈操之有这”
技禽沉声道：“爹爹，有一人敢娶葳蕤。”
六十、阴霾
忧始听儿午6禽说有人敢娶葳蕤，双眉轩，不悦道 共要寻个次等士族子弟来，若是如此，我又何必据绝陈操之！”
6禽神情郑重，说道：“爹爹，孩儿怎么会那般糊涂，孩儿说的”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人便是当今皇帝！”
“皇帝司马奕！”6始大吃一惊，皱起眉头，眼睛盯着儿子6禽，缓缓道：“皇上有意于我6氏女郎？”
6禽道：“庚皇后新丧，皇上自然还未顾及他事，可是爹爹你想，皇上现在身边的田妃和孟妃，都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是没有资格册封为皇后的，我6氏乃江左豪门，葳蕤若入宫，这皇后自非葳蕤莫属。”
6始沉吟道：“汝祖士瑶公在世时，甚少与南渡士族往来。昔承相王导欲为其侄求婚于汝七姑母，汝祖婉言拒之。对司马皇室亦如此，不即不离，自处然。今若让葳蕤入宫，岂不是有违先人之志？”
6禽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今桓温处处压制我江左士族，就连陈操之这种寒门小户之人也敢借势欺凌于我等，贺铸被贬庶人、其叔贺隋尚在廷尉狱中。阿兄亦受罚钱十万的羞辱。而吴郡顾氏、张氏、会稽虞氏。畏惧桓温势焰，已向桓温屈服，只有我6氏不屑向桓温低头，然而一旦桓温篡位，我6氏恐有沦为次等士族的危险。爹爹岂未虑及于此乎？”
6始眉头紧皱，沉思半晌，说道：“晋室定都建康以来。皇后俱走出自琅琊王氏、太原五氏、陈郡谢氏、阳翟褚氏、颖川庚氏。从未有三吴士族女郎为后的，禽儿从何得知皇上有意于葳蕤呢？”
6禽道：“桓温将彰城王下廷尉问罪，让司马皇室蒙羞。皇上口虽不言，心实愤恨，孩儿随侍皇上左右，颇察皇上之意，皇上是很想振作皇权的。我6氏乃江东士族领袖。皇上有我6氏这个强大的外戚支持，又有掌兵的庆氏呼应。也就不会处处被桓温压制了一一孩儿敢担保，若孩儿向皇上提出此事，皇上定会喜出望外。”
6禽对此倒真是颇有把握，皇帝司马奕是个不甘心做愧儡却又浅薄无能之人，平日宠幸相龙、计好、朱灵宝这几个弄臣，相龙三人曾被陈操之打断了腿。衔恨已久。自然很愿意葳蕤入宫以此来打击陈操之
6始道：“此事不急，庚皇后新丧。皇帝要纳妃至少也得在百日后。”
6禽赶紧道：“百日后时机绝好，陈操之不是将出使氐秦吗，往返大约要半年吧。陈操之不在此间，葳蕤进宫就会顺利得多。”
6始道：“葳蕤的脾气与你三叔父一样执拗，只怕很难让她回心转意。”
6禽道：“这个可以慢慢开导，主要是陈操之要远去氐秦。他不在建康就好办。”
6始道：“此事先莫要露了口风，毕竟是不确定的事，若传扬出去，而最终事竟不成，徒成笑柄。”
6禽道：“孩儿明白。待庚皇后丧制过后我与相龙、朱灵宝等人先商议一下。再向皇上禀明此意。”
6始点点头，却又道：“禽儿，你宜自垂身份，相龙、朱灵宝诸人，弄臣尔虽得皇上恩宠。但为时誉所轻，我世家大族子弟与这等人交往莫要过于密切，汝官居侍御史。有举阂非法、监察四方文书之责，宜肃然自威，蓄养声望，再图上进。”
二月二十四日巳时。陈尚、陈操之兄弟二人与顾恺之夫妇来到6纳府上。这日是休沐日，6纳不需去左民尚书部坐堂，请陈尚、陈操之、顾恺之在厅中饮茶。张彤云带着两个小婢入内院见张文纨和6葳蕤去了。
顾恺之虽然表面不务世事、一派天真，却是极聪明的人。知道6纳肯定要与陈操之密谈，小坐了一会，便与陈尚以及6纳之侄6道煜去书房欣赏书画了。
6纳看着陈操之，问：“操之何日出使氐秦？”
陈操之道：“回6使君，大约下月中旬。”
6纳点点头，说道：“操之努力珍垂吧。
说起月初陈操之让葳蕤带给他的那封信。6纳皱眉道：“操之心意我理会得，我会觅机劝谏我兄长的，去年庚戌土断，我兄实为失策。”
陈操之唯唯，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一个婢女进来向6纳施礼说：“夫人在内厅，要见陈郎君。”
6纳当即陪着陈操之入内厅，6夫人张文纨怀李后胃口大开，原本纤瘦的身形几乎胖大了一倍。大腹累赘，不能跪坐。垂腿坐在一张方榻上。6葳蕤和张彤云一左一右立在。月７口。
陈操之向6夫人见礼时，6葳蕤一双妙目便瞬也不瞬地定在陈操之脸上，千言万语，脉脉含情，6葳蕤方才听张彤云说陈操之即将出使氐秦，心里担忧，柔肠百转。
6夫人张文纨笑容可掬道：“操之，来为张姨切一下脉。”
张文纨今年三十六岁，一直以未有子嗣忧愁，而今腹硕如鼓，内心笃定。更具雍容华贵之气，对陈操之甚是亲切，完全是视如子婿。
陈操之依言上前，先看了一眼悄立右侧的6葳蕤，四目相对，眉目传情，6葳蕤白哲如玉的双颊如抹胭脂，娇美不可方物
陈操之收回目光。右手三指搭在6夫人左腕寸口上，匀息片刻，先切寸脉。脉滑如珠，再切尺脉，觉急转如切绳转珠，点了一下头，回到座上，对6纳道：“使君可命人找两个经验老到的稳婆在府上侍候着。我料不出旬日，张姨便要为人母了。”
6纳点点头，眼望妻子张文纨，6纳一向严肃恪谨，此时也是目蕴笑意。显然甚是开怀。6纳这两年因爱女葳蕤与陈操之之事。时时忧叹，且喜妻子张文纨有孕，差足解忧。
6夫人便问陈操之出使氐秦之事，陈操之尽量轻描淡写，以免6夫人挂心。
叙话一会，管事来报。家宴已备好，6纳陪陈尚、陈操之、顾恺之三人用罢午餐，内院的6夫人张文纨又遣婢女来请顾恺之、陈操之陪她游园散心，6纳心知妻子张文纨是方便葳蕤与陈操之相会，亦是听之任之。
陈尚便留下与6纳相谈，陈操之与顾恺之随那小婢曲曲折折来到后园，6夫人在6葳蕤和张彤云陪伴下坐在后园小亭上，春阳煦暖，春花灿烂，三色董、虞美人、白玉兰盛开，芍药也已含苞欲放。
陈操之俊逸亮拔、6葳蕤纯美出尘，顾恺之轩朗率真、张彤云清秀婉约 6夫人张文纨看着这两对璧人，既为侄女张彤云得此佳婿高兴，也为葳蕤与操之至今不能喜结良缘而忧叹，说道：“你四人俱善丹青翰墨，不如两两结伴为对方画像，此亦雅事。”
张彤云看了一眼6葳蕤，嫣然笑道：“谨遵姑母之命。”
顾恺之道：”妙哉。看看是我与阿彤联手作画高明，还是子重与6小娘子高明？不知张姨可有奖赏？”
6夫人笑道：”顾虎头还要奖赏吗？说，要什么？”
顾恺之认真地想了想，笑得眉眼分家，说道：“若我和阿彤的画作略胜子重和6小娘子一筹，那张姨腹中的孩儿以后就拜我和阿彤为师学画，反之亦然。”
6葳蕤与张彤云相顾莞尔，顾虎头的痴劲又作了，这个奖赏倒是新鲜。
6夫人张文纨喜气洋洋，说道：“好，就依长康所言。你们四人何时作画？”
6葳蕤眼望陈操之。说道：“陈郎君不日就将出使氐秦，待陈郎君归来再画吧。”
陈操之微笑道：“待我从氐秦回来，画技都生疏了，这几日有暇。就画出来吧，6小郎君或者6小小娘子也快出生了。”
顾恺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