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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将明-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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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道:“你还不一样!”
两个人打了十几分钟不分胜负,罗士信大声道:“这么束手束脚的真不痛快,你去找条长槊给我!”
李闲挑眉道:“还怕你不成?”
当下命人取来兵器,他用横刀,罗士信用马槊又战在一处,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还是不分胜负,两个人都是额头见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打着打着罗士信忽然将兵器往旁边一丢,大声笑道:“好痛快,出了一身臭汗,刚好洗澡!”
说完他也不在意身边还有人观战,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待进了房门已经脱了个精光,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大木桶里。也不关门,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洗起澡来。伏虎奴走到李闲身边赞叹道:“生性洒脱,倒是一条好汉子!”
李闲摇了摇头笑道:“他只是还没长大,你看胡子还没钻出来呢。其实,有件事鲜为人知,历城罗士信,还没断奶。”
就听得罗士信在屋中大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你倒是找个奶来让我吃吃!”
……
痛痛快快打了场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罗士信感觉自己身上的疲乏已经尽去换上李闲给他准备的新衣,然后顺手从桌案上拎了一个酒囊栓在自己的腰畔,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快去给我准备干粮,罗爷还要赶回军中报到,误了我杀贼你赔得起我吗?”
李闲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便是贼,最起码,在你们张须陀将军眼中,我便是贼。”
罗士信一窒,走过来拍了拍李闲的肩膀说道:“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哪里还分得清何人是贼何人是官?官府腐败民不聊生,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朝廷根本就不管地里粮食颗粒无收,逼死的人还少么?我倒是听说河北窦建德攻下县城然后召集难民屯田,贼人控制地方的百姓日子反倒过得好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他笑了笑道:“如今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官与贼,只有亲人与敌人。”
“张须陀老将军视我如子嗣,我视其为亲人。秦大哥视我如幼弟,我视其为亲人,齐郡百姓视我为同宗,我视其为亲人。而你,视我为兄弟,你也是我的亲人。”
李闲只觉得心里一热,脱口而出道:“那你便留在这寨子里!”
罗士信缓缓摇头道:“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说过,齐郡百姓视我为家人如今需要我守护齐郡,我如何能走开?”
他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道:“我只盼你我兄弟没有疆场相见之时。”
“你在齐郡一日,我燕云寨的人马便绝不踏足齐郡土地之上!”
“多谢!”
罗士信怔了怔,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这两个字。
拎着李闲为他准备好的干粮酒食,罗士信前后停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告辞离去。这次李闲下令打开寨门放下吊桥,骑马一直送出去三十里,罗士信再三劝他回去,李闲担心他路上不安全,拨了三百精骑保护罗士信,罗士信推脱不过也只能答应。看着李闲身后那精锐的骑兵,罗士信叹道:“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我们齐郡郡兵到现在也凑不出千余骑兵,倒不是没有马没有人,而是没有骑兵的护具兵器,你这山寨倒是这么多精骑!小心老子看的心痒痒,临走将你这山寨打劫个干净。”
李闲摊了摊手道:“随时欢迎光临!”
罗士信止住笑容,伸出手道:“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必有再见之日!”
两人击掌,李闲肃然道。
罗士信哈哈一笑,随即骑了李闲赠给他的契丹名种一路绝尘而去,三百骑兵在后面相随保护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李闲一直等到烟尘散尽才拨马回去,心中还是感慨莫名。他实在没有想到罗士信竟然会冒险千里迢迢的来给他报信,这等大罪若是有人告到朝廷里只怕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之事。
李闲回到山寨之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水寨。将还没有起床的陈雀儿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又去找朱一石。到了朱一石的小院外李闲就不敢如此放肆了,毕竟朱一石是有家室的人。在门外呼喊了两声,朱一石手忙脚乱的披着衣服开门小跑着出来。
“走!”
李闲一手拉了一个道:“今日你们两个陪我畅游水泊!”
……
“不管冯孝慈用什么手段引诱咱们出去,咱们若只是坚守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那糊涂皇帝点名让冯孝慈来剿了我,他耽误不起!身为大隋的官员,他比咱们更清楚那个糊涂皇帝什么脾性,若是久战不克,无需咱们杀他那糊涂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李闲躺在甲板上头枕双臂,看着天空中的浮云轻声说道。
“咱们若不出巨野泽,冯孝慈急了也只能调集船只进入水泊。”
陈雀儿道。
朱一石想了想说道:“朝廷水师如今在江都护驾,这附近找不到大船!”
陈雀儿道:“他不熟水路,根本就不敢贸然进来!”
“他不进来……”
李闲看着浮云微笑着说道:“咱们就逼他进来。”
“怎么逼?”
朱一石和陈雀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闲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郓城的方向道:“咱们才从什么地方回来,便从什么地方着手逼他冯孝慈!”
第二百二十七章难以决定
十月份的太阳已经开始睡懒觉,当他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爬起来的时候李闲和陈雀朱一石三人已经在水泊上漂泊了好一会儿。李闲已经不记得昨夜喝了多少酒,也不记得自己吐出来多少东西,现在他最强烈的感觉也不是困倦而是饥饿,或许是吐的太多了些所以胃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让撑船的士兵停下来,然后扭头问陈雀儿道:“船上带没带吃的?如果没带吃的,那带没带鱼竿?”
陈雀儿摊了摊手道:“将军那么急着把我们俩从被窝里拉出来,肯定是什么都没带的。”
李闲抚摸了一下微瘪的肚子叹息道:“在饥饿的时候却没有吃的,果然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心里的难受比肚子里的难受还强烈一些,可我在这船上摇摇晃晃的躺着感觉极舒服又不想回去,而且,该看的还没看完。”
朱一石笑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他将长袍闪去只穿了贴身衣服,站在船边活动了几下笑道:“我自幼在水边长大,还是孩子时候下河摸鱼便难不住我。”
李闲笑着打了个比方说道:“水边长大的孩子玩水摸鱼,就跟平原上人家的孩子撒尿和泥放屁崩坑是一样的轻车熟路啊。”
他躺在船头甲板上微微侧身看着朱一石认真问道:“宏远兄,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坐在沙子上放屁的游戏?”
朱一石讪讪的笑了笑:“这个还真没有。”
“那你有没有在潜泳的时候在水里放过屁?”
李闲紧追不舍的问道。
朱一石叹了口气,看了李闲一眼道:“这个……倒是有的。”
李闲怀旧一般怅然道:“我也试过,水中放屁崩气泡出来,倒是比沙子上崩坑还有趣一些。”
朱一石心中叹道,将军啊将军,你这童年怎么一直就在玩屁?
活动了身子之后朱一石对李闲说道:“将军且稍后,我一会儿便抓上来一尾肥鱼,船上虽然没有吃食但却有酒,早就听说将军您烤鱼的手艺天下一绝,吃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张大当家曾经说过,将军您有三绝,射艺,刀法,烤肉,若是和烤肉比起来,射艺和刀法都要往后排一排。今天这么匆忙出来,想不到我倒是能尝到将军烤鱼的滋味了。”
李闲伸手摸了摸从来不离身的鹿皮囊后说道:“这个没问题,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好吃懒做,所以烤肉的调料一般随身都带着。不过这三绝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除了烤肉还稍微能拿得出手其他两样又怎么敢称绝?我师父达溪长儒面前,我不敢说自己会用刀,而且这世间还有一个文刖,我那点不入流的刀法不值一提。至于射艺,叶大档头一介女流,射艺似乎比我也要强上几分。”
朱一石笑道:“既然张大当家这么说便肯定有道理。”
说完,他做了一个起跳的姿势准备跃进水中,恰好李闲说道:“其实我阿爷也有三绝,好吃,懒做,脸皮厚。”
听到这句话,朱一石跳起来的姿势都变了形状,极其难看的砸进水里,溅起来一大朵浪花溅湿了李闲和陈雀儿的衣服。他明明是想做一个潇洒的鱼跃入水,可惜因为李闲那句话惊的四肢变形平着就掉进了水里。李闲抹去脸上的水迹,一脸茫然疑惑还带着些许了然:“看朱一石也入水的身姿,我越来越怀疑他刚才说自己在水中如何如何厉害实在有吹牛逼的嫌疑。”
陈雀儿点头道:“言之有理……”
事实上朱一石的水性确实极好,虽然入水的姿势难看到了连他自己都羞愧的地步,估计他五岁的时候鱼跃入水也比现在漂亮许多,但他只是在水中稍微调整了一下便如一条游鱼般在水下潜了出去,一直到李闲和陈雀儿都看不到了他在水中的影子也没见他露头出来换气。
按照李闲的理解,一个人在水中能潜游一分半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从朱一石入水他便轻声数着,一直数到一百六的时候朱一石才从水中出来,而且一只手托着一条肥硕的大鱼,一只手划水游了回来。
“将军,看这条鱼可够肥?”
憋了这么久,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李闲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朱一石愣了一下才醒悟原来是在夸奖自己,他将那条大鱼抛上船:“一条鱼不够吃,我再去摸几条上来。”
……
将水泊只走了很小的一个区域,李闲一边啃着烤鱼一边感叹道:“水泊地势太好,到处都是能伏兵的地方,只要能将冯孝慈引进水泊,我倒是想看看咱们的水军这几个月操练到了什么样子。”
“如果冯孝慈心急,他只能从水泊进攻!山寨地势太险要,攻城一方的人马根本施展不开,几百人几百人的往上攻纯粹是在送死。”
陈雀儿道:“对了,将军,刚才你说就在咱们刚离开的地方逼着冯孝慈进攻,是郓城?”
李闲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不是郓城,而是郓城里面的人。而且,咱们算是无心插柳了一回,冯孝慈就算不着急也得着急了。”
数日后,郓城。
右侯卫大军一路风尘仆仆的感到了东平郡郡治城外,前几日得到了消息的郡守吴省之和郡丞张三恒带着东平郡官员在城外等候,远远的看着前面官道上尘烟遮天蔽日知道是右侯卫的大军到了,吴省之和张三恒相视苦笑一声。两个人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一般无二,都是在惋惜郓城粮仓中那么多粮食和他们不得不掏出去的那么多钱财。
若是早两日知道右侯卫府兵前来进剿巨野泽的贼人,他们又怎么会蒙受那么大的一笔损失?
前几日朝廷派来传信的人姗姗来迟,因为沿路匪患太严重他耽搁了几日以至于比李闲的人马晚到了两日。当得知陛下亲自下旨派兵剿灭燕云寨的贼人之后,吴省之和张三恒都是一声长叹。多可惜啊,只需坚守五六日,便能里应外合将燕云寨那些猖狂的贼人一网打尽,两个人都是越想越心疼。
正因为心疼,两个人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直到右侯卫将军冯孝慈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才想起,随即一脸惊愕慌张。
“这次本将军奉命进剿反贼,所需粮草补给还请府君尽早拨付给我,本将军早日将那伙贼人除去,也好早日回去向陛下复命。”
“这个……”
吴省之脸色极难看的看着冯孝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还是张三恒毕竟跟过宇文述,知道这些看起来冷冰冰的将军们其实也一个个都是心思剔透之人,于是立刻肃然甚至带着些许悲凉道:“将军有所不知!”
他指着后面坍塌了半边的郓城西门城楼说道:“就在将军到来的前几日,巨野泽燕云寨的贼人忽然倾巢而出攻打我郓城,虽然府君大人与我率领郡兵和百姓奋力抵抗反击,甚至诛杀了燕云寨一名当家,但因为兵力相差悬殊还是被贼人攻破了城门,城中府库粮仓被贼人洗劫一空,城中百姓也死伤无数。后来还是府君大人与我趁着贼人哄抢财物的时候,再组织人马反攻才将贼人杀退。只是……只是……粮仓却是空了。”
“什么!”
冯孝慈眼睛猛的瞪圆:“郓城无粮?”
吴省之被冯孝慈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讪讪道:“无粮。”他略有羞愧的低下头,可是忽然醒悟这冯孝慈也太没人情了些,不问贼人攻城之事,哪怕就是客套话的慰问也要说两句吧,竟然只关心粮草!想到这里他又抬起来,看着冯孝慈说道:“本官已经尽力,有城中百姓作证。”
冯孝慈刚才只是心急惊诧,因为郓城没有粮食对于右侯卫来说是个巨大的难题。他率领大军比原计划早了几日赶到郓城,一,是想突袭,打贼人一个措手不及。二,是因为他军中根本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如今才到东平郡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他如何能不心急?
见吴省之脸色一变,冯孝慈也立刻反应过来。
“那些该死的贼人!”
他佯装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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