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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朱门风流-第676章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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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皇帝率军北巡,杨士奇就几乎是天天值守宫中——他虽是内阁第一人,但如今的内阁毕竟还不分首辅次辅,众人有资历职位的高低,可他和杨荣金幼孜的区别并不算大,再加上后进来的杜桢和杨溥都不是高调张扬的人,所以五日轮值的排表自然应付得过来。如今杨荣前往云南参赞军务,金幼孜和杜桢随行北巡,这京中只剩下他和杨溥两个,杨溥又是谦逊得过了头的人,他自然离不开。于是,这杨府文会暂时没了,杨稷也自由了。
  杨稷和母亲上京之后不多久,杨士奇就把其他家人也一块接上了京来。有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人,杨府大院中自然更多了几分生气。只不过杨夫人身体向来不好,长媳自是常常侍奉在前,再加上这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又已经有了儿子,在床第事上难免就有些扭捏,妾室又一味小心怯懦,于是杨稷如今手头活络,父亲又不在,难免胆子就大了,常常晚归。
  傍晚时分,他照旧坐着那辆围着方格棉布车围子的马车回到了家。在门前踩着凳子下来,感觉到寒风呼啸,又夹杂着雪珠子,他瞟了一眼几个如同桩子一般的京卫,忍不住拉严实了自己外头那件避雪御寒的羊毛毡斗篷,又把风帽拉起来遮在了头上。迎上来的管家杨忠让自己的儿子去照料车马,又陪着杨稷入内,嘴里便低声说道:“大少爷,下午就有人上门来寻你,说是有要紧大事。我说不知道您上了哪去,他却坚持不肯走,眼下还在门房候着。”
  “来找我的?”
  杨稷顿时狐疑了起来。他在外头朋友是不少,但真正称得上好朋友的却是寥寥。他当然喜欢听人说好话,可张越提醒过,万世节更曾经带他悄悄溜达了一圈,听那些人前趋奉巴结的家伙背后讥讽他不学无术败家子,所以他很快认清了现实。那些曾经混过一阵的狐朋狗友,从此之后吃喝玩乐可以,办事结交免提。可如今万世节走了,张越忙得不可开交,他自然是在操心生意的同时,偶尔也隐瞒了身份在外头逢场作戏,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还会有谁上门找他?
  带着这满肚子的疑惑,他便到了门房门口,一看到里头那个端坐着的身穿蓝色茧绸大袄,模样还算体面的汉子,他登时大吃一惊,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那儿。
  “杨公子!”
  听到这一声,本就心中忐忑的杨稷更是魂飞魄散,竟是一下子昏了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寻到了这儿来?”
  “那还用说?京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阁老家的杨公子,我自然知道往这儿寻人。”那蓝袄汉子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行了一个礼,又见杨忠正站在杨稷后头,就挤了挤眼睛说,“杨公子,莫非真的要留我在这儿说话?有些事情,让别人听见……”
  “别说了!”杨稷当机立断打断了他的话,旋即头也不回地对杨忠吩咐道,“这是我的客人,我和他到花厅说话。暂时留着门,我待会还要送客。”
  杨忠虽不明白杨稷这位客人是什么来历,但瞧着这光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因此,见那人神态自若地跟着杨稷出了门房,沿甬道往花厅那边去了,他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初张越告诉自家老爷大少爷在外头经营馆子的时候,老爷震怒之余险些动了家法,可还是被劝了下来。好歹孙少爷年纪轻轻读书却是不错,大少爷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好歹如今再没有那些狐朋狗友找上门来。可今天来的这人,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思前想后,见杨稷和那人始终不出来,杨忠终究还是多了个心眼,很快就把自己儿子叫了过来,对他缜密地吩咐了几句,让他在家里好好看着,随即就令人备马。到了大门外头,他正踩着下马石预备上马,就看到那边胡同口影影绰绰过来两骑人,略一张望就觉得前头那人有些熟悉,待来人近前,看清了那模样,他顿时又惊又喜,慌忙快步迎上。
  “张大人,这么巧,小的正要去衙门找您呢,您竟是就来了!”
  “你要来找我?”张越也不待人上前牵马执镫,利落地一跃下马,随手一丢缰绳就听到这话,再联想到杜绾让静官捎带的话,心里立时有了猜测,“是杨世兄有事?”
  “刚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在家里门房等了大少爷一下午,硬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大少爷回来之后,一看到人就愣住了,不由分说请到了花厅说话,小的实在是担心……”
  “这样,你让家里的人不要外出,然后带我去看看!”
  张越和两个随从会齐了之后,并没有直接来杨家,而是又去扬州胡同的兵部谍探司调了些人手安排,这才到了这里。这会儿随着杨忠沿甬道去花厅,得知杨稷还吩咐闲杂人等全部退开不许打扰,他更是心中有了数目。于是,远远地看着那亮了灯火的地方,他就冲杨忠打了个手势,随即缓步上前。随着屋子越来越近,他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肆无忌惮的声音。
  “杨公子只有一子,要是韵珠真能给您再添一个一儿半女,家里更兴旺,杨阁老自然也是会高兴的!”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51章 从蒙昧到警醒
  为了便于上朝,朝参官往往都是选在距离东西长安门最近的地方。其中,几个内阁大学士御赐的宅子更是一色在皇城以南和西边的大小时雍坊,此外还有好些六部司官都是在这里安居。地方既有限,宅子规制自然不可能太大,官职低的不过是赁了一进院子,官职高的也大多是两三进。如杨士奇官居一品,又是天子赐第,杨府亦只有三进,也就是东边多一个小跨院,内中是两辆府中常用的马车,还有两头骡子四匹马。
  既然是规制简朴,府中各处屋子里的摆设亦是如此。小花厅不比正堂,除却居中主位之外,便是两侧各两张杉木交椅并几案脚踏,这大冷天甚至不曾安设火盆,靠在那半旧不新的干瘪松花色夹棉椅搭上,杨稷甚至觉得屁股下头冒上来一丝丝的寒意,哪怕那厚厚的羊毛毡斗篷还穿在身上,也盖不住他那种浑身发僵的感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身穿蓝色茧绸大袄的中年汉子刚刚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甩出杀手锏之后见杨稷如此反应,心里顿时定了。竟是忘了这里是外人所说的相府,竟是轻轻撩起了袍角翘足而坐,又皮笑肉不笑地说:“好歹也是杨公子你亲近过的人,你就不关心一下人究竟如何?说来韵珠姑娘也是福分,这要不是妈妈关照着,只怕她因着您这些天的冷落,就得寻上门来,谁知道竟然有了身子……”
  “别说了!”杨稷此时又惊又怒,竟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喝了一声,旋即又想到外头不知道是否有人,于是强耐心中恼恨坐了下来,眼珠子一转便强自镇定地冷笑道,“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竟敢到这里讹诈我,信不信我把你送顺天府乱棍打死?”
  “公子是尊贵人,老大人又是内阁第一人,天子信臣,我哪敢不信您的话?”那中年汉子却是丝毫不惧,脸上反而更露出了无赖的笑容,“不过公子别忘了,老大人的位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要是言官弹劾出来,那可不是玩笑。别说是顺天府,就是公子在这把我打死了,这消息可是一样会走漏出去的。”
  “你……”
  见杨稷一下子脸色雪白,捏着扶手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中年汉子知道对方终于是怕了。接下来必然要服软,便放软了口气说:“公子也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来讹钱,韵珠姑娘虽是风尘女子,可也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到时候就给您送到地方。孩子她必定会生出来,以后或是自个养着,或是您找个名头自个带回家,这都是一句话的事。咱既不求您的钱,也不求您的势,只求您一件极简单的事。”
  人都已经找上了门来,甚至语出威胁,杨稷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对方所求非小。只他已经渐渐修复了和父亲的关系,更知道这一大家子人,连带老家的宗族靠的也全都是父亲杨士奇,因而一时咬紧了牙关,好一阵子方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事?”
  “请杨公子设法,让令尊老大人在家里病休几天。”
  “什么!”
  杨稷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那中年汉子的鼻子骂道:“你竟敢让我谋害父亲!”
  “公子说笑了,我哪有那胆子?不过是让老大人有那么点症状。在家歇息几天。杨公子算算,老大人在宫中多久了?老大人是什么年纪,要是因劳累落下什么病,到头来又如何?杨家的荣宠都是因阁老而来,如今您的长子年纪还小,您就是恩荫授官,能有几品?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是为了老大人好的事,您何必那么执拗?”
  中年汉子说着就将一个药包拿了出来,站起身上前,举重若轻地将其搁在杨稷旁边的几案上,满面笑容地说:“公子要是不信,尽可拿去药房医馆当中让人看看……这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常用来装病的,等闲查不出什么根底来,对身体决计是无害的。让老大人休息上几天,您的事情就此过去,韵珠姑娘就送给了您,您看怎样?”
  听说还可以让自己拿去药房医馆查证,杨稷顿时有几分心动。那个韵珠确实是生得妖娆多姿,又会奉承,若是真有了身孕,放在外头也确实不妥,当然也不能真带回家来。若不是真的谋害父亲,这事情不是做不得……等等,万世节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便宜事,听说宫中皇太子病了,要是父亲不能留在宫中坐镇文渊阁……
  他正心烦意乱没了主意,那中年汉子已是笑呵呵地抱了抱拳:“公子。两日之内,我等您的回复就是,这便回去了。顺带说一声,韵珠姑娘已经迁了地方,公子上老地方可是找不到人的。杨公子只有一子,要是韵珠真能给您再添一个一儿半女,家里更兴旺,杨阁老自然也是会高兴的!”
  等到杨稷回过神来时,就觉得一阵寒风铺面袭来,竟是冷得打了个哆嗦。再一看,花厅那棉帘子已经是落了下来。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奔上前去,高高打起帘子一看,就只见人已经消失在了院门。想到这一回自己闯出的祸事,他不觉牙齿咯咯作响,直到旁边传来了一声叫唤,这才陡然惊觉过来。
  “杨世兄。”
  “张……张……”杨稷连着开口了两回,都没能把名字叫全,到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我得到了一点消息,所以过来看看。”
  张越并没有说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杨稷见张越神出鬼没地出现,他立时想到对方极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在外头的胡闹勾当,一时更觉得不知所措。看到月亮门那边露出了杨忠的身影。他本想喝了人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颓然长叹了一声就打起门帘把张越请进了花厅。
  “我来得巧,刚刚里头的话我都听到了。”
  见杨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事实,又说道:“事情对错等等暂且不论,我只想问杨世兄,你预备怎么做?”
  “我……”
  要是张越不来,杨稷病急乱投医,必定是举棋不定。但面对那张丝毫不动容的脸,他不知不觉也冷静了下来。他也不是初入京师的那个杨稷了,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待到想明白了,就恶狠狠地说:“要是好好说也就罢了,他偏生这样威胁我,以为我真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为了一个不明根底的女人就去害了父亲,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这就去对娘和庆娘说!我又不是官员,不犯禁例,要是人弹劾杨家家门不谨,我一个人揽下就是!”
  “杨世兄!”
  眼见杨稷站起身就气急败坏地往外走,张越只得开口唤住了他,见人还是不停,他只得站起身追上前去,在门口处把人拦了下来。眼见杨稷一只手拽着门帘死活不放,寒风夹着片片雪花往本就冷清清的屋子里钻,他只得硬是把人扳了回来,又轻轻放下了门帘。
  “老夫人身体素来不好,不要再用这种事情去惊扰了她。至于嫂夫人,她是温恭贤良的人,却不善决断,反而平添忧心。我只问杨世兄你,那人所说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泰安多读书仕宦的世家,家教严格,正妻往往出自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所以对侧室小星虽不禁绝,管束却是严厉。杨士奇此前孤身在京,也有人送过人在他身边伺候,却是早就报过家乡妻室,一直等到杨夫人入京之后才正式定了名分。杨稷除了正室妻子之外也有两房妾室,虽不十分如意,但好歹还美满,可那天因一笔送上门来的绸缎生意而动了心,在酒馆招来歌姬唱曲,喝得醉醺醺之后,就不知道是怎的昏了头。
  张越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又做了绸缎生意?”
  “张世兄不知道,如今父亲的官职是高了。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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