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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朱门风流-第222章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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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扫了一扫周围侍立的宫人宦官,朱棣便沉声吩咐道:“来人,召翰林侍讲学士沈度!”
  年过六旬的沈度自然不年轻了,虽说是翰林侍讲学士,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只管誊抄不管草诏,也不知道有多少份金版玉书出自他的笔下。受召来到仁寿宫之后,得知这一回竟然是誊抄张越的文章,他不禁生出了一种奇妙的荒谬感。
  数年前初见时,他和弟弟沈粲以及杨士奇为了张越的表字争执了好一阵子,可以说是眼看张越从无到有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即便认为杜桢这个弟子相当不错,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如今竟然掀起了朝中最大的波澜?
  尽管沈度对于开海禁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此时他却没有流露毫分,在内室坐下之后,蘸足浓墨便端端正正地在纸上提笔写下第一个字。他起初只以为这是一份寻常奏疏,但随着笔下出去一张又一张纸,接触到的内容越来越多。他也渐渐为之所动。待到提笔顿下最后一个字之后,他揉着酸疼的手腕,忍不住伸手拿起那一叠原稿,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朕让你誊抄就是要让别人看的。”
  正看得专心致志的沈度陡然间听到这声音,慌忙抬起头,看见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面前,赶紧放下那叠字纸躬身长揖,却没有贸贸然说话。果然,他很快就听到了皇帝吩咐他起身,旋即又是一通话。
  “像今天这样的稿子还有好几份,你年纪大了,今天誊抄完这份就算了,之后的逐日进来抄写,然后明发出去。这些天堆积在通政司的奏疏不少,送进内阁的也不少,但你可知道为何没有一份能到达朕的案头?这些人口口声声都是祖宗成法,纵有举例驳斥也都是老生常谈没一丝新意,竟是没有如张越这样深思熟虑的,让朕如何收回成命?”
  沈度带着沉甸甸的心思告辞出去,司礼监太监黄俨却在这时候进了仁寿宫。由于郑和与张谦一心一意都在忙活四司八局十二监的人事,插不上手的他索性就常常在朱棣面前晃悠。仗着乃是当年燕王府所剩无几的老人之一,他每次都是装作懵懵懂懂的模样提一些昔日旧事,结果自然而然唤起了朱棣念旧的心思,这主从关系又拉近了几分。
  “皇上。”
  正在暖阁内来回踱步的朱棣骤然之间听到这一声,顿时侧过了头,见黄俨一掀袍角就要下跪,顿时没好气地笑骂道:“老货,正旦将近,朝鲜的使节已经来了,礼部那儿正在接待,你不去帮忙管管,成天也不过问本监的事情,就知道往朕这儿跑!起来起来,朕看不惯你那颤颤巍巍偏要往地上跪的模样,才多大岁数就和七老八十似的!”
  黄俨早就料定了朱棣的心思,此时趁势站直了身子,因笑道:“老奴怎么能和皇上的龙马精神相比,自然是老了不中用了。老奴这会儿可不是没事跑来打扰皇上,是贵妃娘娘刚刚吩咐人往英国公府送东西,所以臣来禀报一声。这英国公好容易有了子嗣,如今自个却还镇守宣府,眼看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正月了,这赏赐和其他功臣仿佛不好同例?”
  “唔,要不是你这个老货提醒,朕险些就忘了。”
  朱棣这几日忙于开海禁的事情。虽说之前有人报过英国公府添丁的事,但他一会儿就忘到脑后去了。沉吟片刻,他便吩咐在往年赐功臣旧例之外再添紫貂皮大氅一件,强弓一张,瓦剌贡良马六匹,最后又添上了福寿双喜纹样的宫绸二十匹。
  黄俨一面听一面重复,到最后竟是眉开眼笑,仿佛赏赐的是自个儿,末了他又凑趣地笑道:“英国公的这根独苗一落地就是铁板钉钉的嗣国公。自然是不必加恩了,其实之前皇上的恩典就实在是说不完。不是老奴说胡话,自古以来,像皇上这样待功臣的恰是绝无仅有,怪道各家勋贵都铆足了劲调教下一代,比拼的就是子孙的本事!”
  要说善待功臣,朱棣素来自负第一。别说汉高祖刘邦和自己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太宗,还不是铲除了好些功臣?他派这些功臣镇守边疆,同时又派中官作为镇守太监在那里作为监军,两相制衡之下,自然而然就善用了这些随自己打天下的功臣。
  然而,他更希望看到的则是功臣子弟有出息,黄俨这话无疑搔到了痒处。想到张越也算“功臣子弟”,他愈发神采飞扬,预备再赏赐些什么时,他忽然想到之前该赏的已经都赏了,沉吟良久,他才猛地想起之前微服造访武安侯府时曾经见过张越兄弟。
  “张攸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入值宿卫,张越也已经是五品官,朕倒是记得张家长房长孙张赳还未入仕。张信一时半会还得在交趾,这样吧,传旨赐张赳荫监生。”
  尽管刚刚说那席话完全是别有用心,但黄俨哪里能想到朱棣忽然起了爱屋及乌的心思。心中极其不以为然,面上却满脸堆笑连连称是,又变着法子颂圣了一番。
  趁着朱棣龙颜大悦,他方才又笑呵呵地说:“皇上刚刚赐了英国公紫貂皮大氅,老奴倒是想起皇上当年也曾经给过张越这么一件,那会儿是因为什么缘由来着……对了,是皇上嘉许他懂礼仪分寸,不曾趁着皇上私访的时候揭寿光王的短。等到他这次办完差事从江南回来,这麒麟服外头罩上那紫貂皮大氅,再佩上天子剑……啧啧,谁不道天恩浩荡!”
  作为皇帝,朱棣这些年也不知道赏赐了多少东西,这几年前的事情早就不记得了,听黄俨这么一提,他方才隐约生出了些许印象。眯起眼睛想了想那情形,他便笑道:“麒麟服他是必定随身带的,但那紫貂皮大氅乃是御赐,以他那位祖母的性子,大约不会带着。唔,等他办好事情,就让他入城的时候招摇一回!”
  然而,黄俨那边厢退下,这边厢朱棣却又若有所思地想起了少有人知的另外一件事,旋即渐渐露出了笑容。文官们都对他喜欢使用勋贵子弟颇有微词,但这些人哪里知道,这些将门子弟若是调教得好,自然比那些寒门出身的武将要强得多!张攸父子的忠心和才干都不用怀疑,只不过大的那个还缺乏独当一面的才干,至于小的则是勇则勇矣,不擅长谋略,只希望他派了他们去做这一趟事情能让这父子俩再长进些。
  这会儿他们应该到了吧?
  远在松江府的张越并不知道黄俨竟是挑动天子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也不知道皇帝比他想象的更深思熟虑。这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在反反复复琢磨着杨善最后透露的那一番隐情。
  这市舶司的镇守太监就好比是大宅门的门房,但凡朝贡使要进贡给朝廷的珍品,他都会扣留下来一份。而且若是朝贡使有所贿赂,他便会提高朝廷的博买价格,让那些朝贡使得以实惠。不但如此,宁波府在海上有营生的人家都知道,只要肯喂饱了那位镇守太监,哪怕遇到官府清查,市舶司甚至能将那些走私来的东西说成是榷场博买的,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上店面柜台货卖!
  第八卷 天子剑 第032章 惊变
  晚上戌时的天色早已一片昏暗,吴巷老街挂起了一排灯笼,整条大街上显得冷冷清清。喜来客栈中的厨子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忙忙碌碌地备办起了晚饭,而跨院中的灵犀则是和琥珀在一起收拾东西。生性活泼嘴快的秋痕得了张越的吩咐,这会儿正在外头向老板褚云问东问西,旁边两个正在扫地的伙计也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老板,听说这浙江沿海一带常常闹倭寇,这倭寇可来过松江府?”
  “这倭寇自打洪武年间就不曾断过,虽说这从北到南沿海都有,但浙江偏偏最多,年年都要闹腾一回。咱们松江府算是江苏,却不怎么招惹倭寇,只前几年闹腾过一回,好在上岸的也就是几十个人,没多大工夫就给官军打下海了。只苦了海边几个渔村,损失倒是不小。”
  “大家口中都倭寇倭寇的叫着,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倭人?”
  一旁的范狗儿忍不住插话道:“那还有假?一个个都是剃得那么难看的头发,嘴里全都是叽里咕噜咱们听不懂的话,肯定都是倭国那边过来的贼子?姑娘你可是在担心倭寇?放心,我打记事起松江府就只有那一回闹过倭寇,就算有,大冷天的也决不会跑到咱们松江府上海县来,毕竟这儿附近的防戍严密得很!如今又没有收棉布的客商,就咱们这些客栈有什么油水……”
  “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褚云本还觉得范狗儿机灵,听到最后那句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人撵走了,他这才对秋痕赔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咱们这海塘边上一共有四个千户所,小四千人的军备,就算倭寇真的来也讨不了好去!您就尽管在咱们这儿住着,江南乃是朝廷的财赋之地,出不了事!”
  “你这保票打得不错。住店的客人要是听你这么说,大约都心定了。”
  瞧见张越从侧门进了大堂,褚云连忙笑脸相迎:“公子,要不是咱们这儿确实安全,我敢随便打保票?托您的福,这下午咱们店里又住进了两拨客人,一位是打淮扬来预备上宁波府去的商人,还有一位出手豪阔的公子。对了,您这几天日日出门,都是往杨家去?”
  去过一趟杨府之后,张越这十几天只带了一个胡七跟着,凭借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腰牌去了好几个卫所——横竖这一次是陆丰给的东西,他也不怕有人看出自己和锦衣卫有关联——一大圈转悠下来,他不禁感到,如今大明沿海的备倭卫所虽不至于没有战斗力,但较之此次护送他南下的京营仍是相差不小。毕竟,太平盛世奢望处处精兵是不现实的。
  除此之外,他还从锦衣卫得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数日前永乐皇帝朱棣忽然下旨从宁波市舶司试行开海禁,引起一片哗然。尽管官面上的消息还未到松江,但私底下的渠道应该极快,料想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该使的手段也该要使出来了。
  此时,他颔首一笑,就在柜台旁地一张桌子前坐下,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敢天天往那里去?就前几天走了那么一趟杨家大宅,不过是应人家之请去拜见了杨老爷子,结果那位二少爷就看我好像是仇人似的,真是好没来由!听说杨老爷子想让两兄弟以后仍然一块过,他却执意要分家,兄弟之间何必如此!”
  之前见着杨家那位姑爷亲自来拜会张越,褚云就隐约感到此次住店的这一拨主儿有些来历,此时听见这话。他更觉得自己猜测没错。此时附和了一句之后,他便看了看四周,见几个伙计都上了后头去打扫,便索性在张越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是我背后说人闲话,那位杨家二少爷的手段厉害着呢!听说他从前管家里的布庄生意时,几家对手都是莫名其妙地连连遭祸,不是房子被烧就是家里死人,虽说官府没查出事情和他有关,但到最后人人都说他是瘟神。因为这一条,杨老爷子这才把人派去管外地的产业,所以他三天两头不在家。他还老是抱怨杨老爷子太过保守,杨家在江南及不上宁波府严家的风头。公子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管杨家的事情为好。”
  “松江府杨家那位老爷子倒是极有气魄,只不过儿子实在是不成材,这当口家产还有什么好争的?朝廷刚刚开了海禁,以后挣钱的路子多的是,用得着盯着祖业?要我说,杨老爷子调教儿子不行,选女婿却有眼光,他那个女婿比两个儿子强多了!山东方家如今好大的名头,听说淮盐里头他们也要插上一档子。”
  随着楼梯上一阵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这一番中气极足的话便清清楚楚地传了下来。张越抬头一瞧,只见走在前头乃是一个身穿茄紫色潞绸小袄的年轻人,他手中摇着一把素色山水折扇,面如秋月唇角含笑,只是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傲气。而说话的则是落在后头的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脸上满是和气的笑容,但笑容中却有那么几分自负。
  那年轻人从楼梯上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张越一番,目光立刻落在了旁边的秋痕身上,那把折扇倏地一合,旋即对张越傲慢地点了点头:“你就是包下小跨院,让我们只能住二楼上房的那个人?刚刚我在楼上听见底下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却不想倒是一个美貌的丫头,颜色竟是生得更不错……啧啧,我出五十两纹银,你把人让给我如何?”
  秋痕听得又羞又恼,本能地张了张口想要反唇相讥,但看到张越丢来的眼色,想到素来在人前的规矩,只得强自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站在一边自顾自地生闷气。正暗自诅咒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时,她就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既然尊驾喜欢以银钱论人,想必眼力也不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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