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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帝色无疆-第6章

小说: 帝色无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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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虚睨了他一眼,“总兵和总督都是正二品,一文一武,两不相干。就算慕流星做错什么,纪陬也没拿他的资格吧。”
  “他没资格,但有人有资格啊。”
  她立刻领悟,“雍州是子修的封地,他下的令?”虽然各地王爷对封地没有直接管理权,但重大事件发生时,却可以代天子行事。尚清,字子修,是她的二哥,在尚汤封为太子的同时,被遣往封地,未再返京。连先皇驾崩时也留遗命让他们在封地祭礼。
  “消息是这么传的。”他话中有话。
  “慕流星为什么要抢阿修巍巍的新娘?他现在被押解到哪里?押解他的人是谁?被抢的新娘人又在哪里?”
  斐旭露出今晚的第一个苦笑,“这些问题我只能回答一个,押解他的是雍州守备,张康泰。至于他人,听说两天前跑了。”
  “雍州守备跑去当衙役?”她把奏折往桌子上狠狠一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人都跑了,你还来找朕干什么?”
  “就因为人跑了,我才来找你。”他走到桌案前,仰头讨好地笑着,“先备个案,这样等我带他来找你时,也不会太突然。”
  “你笃定他会上京来找你?”
  他自信一笑,“非常笃定。”
  “你想让朕先稳住狄族?”
  “皇上英明。”
  她想了想,“如果你以后不再把朕的寝宫当后花园逛,朕就给你五天时间。”
  他帮她把处理好的奏折放搬到桌上一角,继续用讨好的笑容对着她,“短了点。”
  “十天,不能再长了。”
  “谢皇上。”他夸张行礼。

  阴谋(上)

  这一天可真漫长。
  明泉揉着疲惫的眼伸了个懒腰,“几更天了?”
  严实一边挑灯心一边回道:“近丑时了。”
  只剩两个时辰的睡眠了,她捶着僵硬的腿站起来,“回吧。”
  严实立刻小跑着出去准备帝辇。
  等回大寝宫,已是丑时十分。
  一个宫女跑到严实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朕的大氅有下落了?”明泉稀松着眼问。
  “还没消息。”严实接过换下的袍子,道,“是高公公今天来过。”
  “哦?”她精神略振了些,“什么时辰?可留话了?”
  “戊时,说明日再来。”
  “那你替朕记着,明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得来寝宫等着。”她说得郑重。
  严实恭敬道:“遵旨。”
  “别旨不旨的了,朕困得很,把那些灯都熄了吧。”她连打几个哈欠,翻身上了床就睡过去了。
  严实蹑手蹑脚地吹了灯,就招呼其他人一起出了门。
  “你们两个留下伺候,其他人都歇着去吧。”他指派了两个宫女守在外屋。
  “是。”崔成走后,他就是皇帝心腹,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严实在屋外亲自候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顺着廊道朝升荣宫的方向走去。
  升荣宫是明泉与清惠之间的一个闲置宫殿,平时也没什么人。以前他和崔成晚上睡不着,便从厨房里捣鼓点东西去那里吃,不值勤的时候也喝点酒,算是秘密基地。
  自从崔成去了清惠宫,便常约他来这里碰头,指点些规矩和明泉的喜好。只是时间长了,他的言语就不如开始那样亲切,时不时讽刺几句,暗示他才是皇帝身边真正的红人。严实明白,他是看皇上没想起他,有些急了。
  “怎么现在才来?”一进偏殿,就听到崔成不耐烦的抱怨声。
  严实小心地吹熄灯笼,掩上门,低着头请了安。
  崔成眼角抽了一下,将刚涌上来的怒意强压了下去,“皇上身边也不是好伺候的,你每天歇得这么晚,只怕身体吃不消。”
  “多谢公公挂记。”他垂手站在他面前,一如第一次拜见。
  崔成借着月色将他每一个表情都看得仔仔细细。当初若不是看他为人老实,又是同乡的份上,他也不会推荐了他去。主要笃定无亲无故,和旁人也不亲近的他在宫里除了自己没什么势力,控制起来就方便些。不过日子久了,他发现竟有些看不透他。
  这种感觉竟与面对皇上时,有些相似。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猛得收缩起来。
  “皇上这几日可有想到清惠宫?”
  这是他每次必问的问题,严实答案一如既往,“这几日一直在乾坤殿里,不曾得闲。”
  那就更不会想到自己学的什么捞子茶艺了。崔成一直有个朦胧的念头,就是皇上是有意把他调走的, 只是还抱着希望,希望不过一时意气,等过阵子身边缺个伶俐的人就知道他的好处来了。
  偏偏严实看上去木瓜脑袋似的一个,做起事来倒也有条不紊。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严实啊,”他把语气放柔,尽管月光下他的表情并不清晰,但空气中似乎也飘溢着亲切的味道,“不如这样,我看你日夜操劳着实辛苦,不如去向皇上回一声,把我先调回来,给你打打下手。等你事情都上手了,我再去清惠宫学茶艺。”
  严实眨了眨眼睛,那双厚实的眼在夜里亮得出奇,“是。”
  崔成心里咯噔了一声,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好道:“夜里头凉,你先回去吧。别误了皇上明日早朝的时间。”
  严实躬着身子倒退着出门外,又将门关上了。
  崔成看着地上从门格子里透过的月光,背上竟冒出一股寒意。
  翌日。
  刚下朝,明泉就传了沈南风。
  昨天斐旭说的事她琢磨了下,想派个稳妥点的人去。连镌久自然是最稳妥的,但他手中的事太多,且桩桩离不了他。她也不想挖东墙补西墙,所以想来想去想起沈南风来,谈吐不俗,进退有礼,最重要的是有心计。既然他这么想从翰林院出来,她就成全他。
  沈南风来得很快,举止却有条不紊。
  “墨莲社的事情如何了?”见了他,她想说的话反而不着急了。
  “臣已说服一部分社员将所作诗词先献作典藏。”他回答得稳如泰山,心里却暗暗发虚。所谓的一部分不过两个不重要的人罢了,墨莲社中心如铁饼一块,任他磨破嘴皮,也再难撼动半分。
  “这先交由其他人做吧。”她慢条斯理道,“朕这儿有另件事要你去办。”
  沈南风低垂的眼眸顿时一亮,口中忙不迭道:“愿为吾皇效命!”
  “狄族少主和北夷王子来京也有数日,你可曾遇见过?”
  他立刻想到自己的差事跟这两位贵宾有关,“北夷王子深居外事馆未出,臣无缘得见。狄族少主昨天却刚刚见过。”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神色。
  “哦?”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何处所见?”
  “外事馆门口,在场的还有斐帝师。”
  明泉一怔,立刻联想到斐旭昨日盛装并不是为了见她,而是去见了阿修巍巍。
  “据朕所知沈府至皇城并无须途经外事馆。”
  他佩服道:“皇上不但日理万机,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不出皇宫,却对京城地形也了若指掌,真正令臣汗颜不已!”
  这是奉承话,听着却着实舒服。明泉眯了眯眼道:“你还未告诉朕你为什么在那里?斐帝师又去做什么?”
  “回禀皇上,昨日臣约了两位墨莲社的社员正准备再行劝说,却看到衙役兴冲冲地跑去外事馆,一问之下方知道竟是狄族少主与人打起来了。作为大宣臣子,虽非份内事,臣也有责任去看一看。”
  她失声道:“打起来了?”转而又觉得好笑,明明就是看热闹,到他嘴巴里居然也能扯到忠君爱国头上。也不揭穿,只按着性子道:“继续。”
  “到了那里,就看到斐帝师抱胸站在枝桠上,狄族少主则红着脸站在树下看着他。”他知道斐旭是皇帝跟前红人,所以没说狄族少主当时的狼狈,“就听斐帝师从怀里拿出颗明珠问:‘可是你的?’”
  “狄族少主道:‘是。’斐帝师又道:‘那便照约定的做吧。’狄族少主正要点头,却有个扈从在旁边道:‘斐大人的规则可是从对方身上取一样东西便为赢?’斐帝师点了点头。那扈从就从狄族少主身上拿下一根银白色的头发,‘可是斐大人的?’”
  听到这里,明泉忍不住笑出来。这招对别人无效,对斐旭却最最致命,他那头银发别人就是想学也学不来。
  沈南风见皇上高兴,又道:“斐帝师看了后脸色变了变,叹口气道,‘那便平手吧。’狄族少主松了口气,斐帝师又道,‘既然平手,那便从十天变成五天。’狄族少主楞了下,随即跳起来道:‘不公平!’”
  明泉立刻明白两个人赌的是什么,就是为慕流星争取十天时间。斐旭想必昨天在阿修巍巍那里遇了意外,才转过头请她帮忙,“行了,朕知晓了。朕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既然狄族少主有了戒心,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便道:“由你招待阿修巍巍少主在京城逛逛,顺便带朕的口信去……”她闭着眼睛,略作思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平二字……朕是知道如何书写的。”
  沈南风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件轻松的差使,但同时也是件足以立功的差使,当下道:“臣必竭尽所能让狄族少主在十日内宾至如归!”
  明泉满意地笑笑。沈南风在揣摩上意上面,的确有一手,只是太过年轻,还不懂得收敛锋芒。
  又批阅了会奏折,倦意便袭上心头。她搁了笔,便去内室里稍作休息。
  严实伺候她就寝后就悄悄退了出来。因为明泉不用贴身宫女,因此很多事都是由他在做。
  “今日皇上火气有些大。膳食先让御医过过目,哪些要忌讳的就撤去。”他对着手下的小太监,站在门外小声吩咐道。
  小太监点点头,立刻飞奔而去,在转弯处却撞上了一个同时奔跑来的宫女。
  看着她慌张的表情,严实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公公,不好了!小周子小林子抓了玉流宫的怀敏姑姑去执法司!”
  三公主玉流是明泉同父异母的妹妹,虽不若明泉受宠,到底正统皇室血脉,娇贵得很!而怀敏正是她跟前第一得力人,平时与各宫关系也不错。小周子和小林子平日里没大没小没上没下也就罢了,今天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虎口拔牙?!严实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却急如火烧。
  “他们为什么要抓玉流宫的宫女?”
  “说是有人见到她拿了那件大氅。”
  严实脑袋像被冷水一泼,瞬息冷静下来。
  查了两天没消息,怎么突然又有消息了,而且还是两个对这事一点都不上心的人连报都没报一声就自己就动起手来?!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想致他于死地的阴谋!
  只是谁会这么无聊去算计一个太监?谁能指示动小周子小林子不顾危险设这个局?谁又能从这件事情里获得最大的好处?
  答案昭然若揭!
  崔成昨天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让他放松警觉罢了,今天才是正戏!
  这些念头只在他脑袋里闪了一下,“去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了!”
  “糊涂,怎么不早点来!”完了,若他没猜错,怀敏姑姑现在只剩半条命了。
  那宫女当下哭了出来,“我我已经跑来了,可是半路遇到崔公公,他非要我去金玉宫送衣料……”
  金玉宫的东西几时轮到清惠宫的人管了?他跺了跺脚,扭头冲回殿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着脑袋。
  明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敲木鱼,心思渐渐清明。这深宫大内的,哪来和尚?
  坐起身后才发现竟是外室有人在磕头。
  “严实。”她沉下声,该来报信的人没动静也没拦着说明就是其本人。
  “奴才给皇上请罪!”又是重重的一下。
  她皱眉,招了两个宫女进来更衣妥当,才施施然出去。
  严实老实地跪着,地上有几个血印。
  看着他额头上染血的淤青,她淡淡问:“怎么回事?”
  严实拣着知道的说了,至于那两人为何咬定怀敏偷了大氅,还有他们如何将她拿下,却一字未提。
  明泉抚着太阳穴,“各个都是好奴才,人才啊……”玉流那妮子在先皇生前就与她不对盘,现在只怕要逮着机会借题发挥了。
  她似叹非叹地边说边出了门,严实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阴谋(中)

  内廷执法司如同皇室刑部,用来审判惩处犯了错的宫人,平时阴气极重。于是明泉叫人提了怀敏和那两个太监往徐太妃的延福宫走去。希望玉流看着生母的面子,不至于太过分。
  徐太妃凭着一个女儿坐到现在的位子也是八面玲珑有眼色的人。平时巴结皇帝尚且不及,又怎么会把机会平白推出去。当下眉开眼笑地保证只是小事一桩。
  但怀敏被拖上来后,她也忍不住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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