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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帝色无疆-第22章

小说: 帝色无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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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泉放在桌下的手攥得衣服死紧,“你怎么知道的?”
  “齐勇城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稍微利索了点,“高、公公还被游街过!”
  砰!
  墨砚和镇纸齐齐一跳!
  信使被吓得趴在地上。
  “那后来呢?”她勉强沉住气问。
  “我找当当地的知府,把他给……救出来的。”
  “高先生的伤势如何?”斐旭见明泉火得说不出话,替她问道。
  “很重,大夫说拖……最多拖半个月。”信使小心地瞄着明泉脸色,暗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拖出去砍头。
  明泉深吸了口气,“你先下去。严实,赏他黄金百两。”高家在齐勇城颇有名望,他能说服知府帮他救人,是个会做事有胆魄的。
  严实弯下腰,一只手搀着他吃力地往外走。
  信使软得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肩上了。
  两个人从背影看,颇有难兄难弟的味道。
  “皇上息怒。”斐旭倒杯茶给她。
  明泉将茶一口饮尽,朝外喊道:“严实!”
  可怜严实正走到转角,听到呼唤只好匆忙将人扔下,提着衣服下摆拼命跑回来,“奴才……在!”
  “准备驾辇,朕要去频州。”
  “皇上准备何时启程?”
  “即刻!”
  严实连磕头都省了,赶忙跑去张罗。
  斐旭叹了口气,“有几句规劝,听否?”
  “听听无妨。”她冷冷地笑,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斐旭摸着鼻子,“天冷,出门多带几件衣服。”
  皇帝的突然远行引得朝中一片震动。
  沈南风与杨焕之结伴拦驾。
  明泉连见也没见,就让阮汉宸直接把他们扔到斐旭的马车上,一起上路。
  可怜两人匆忙出门,身上本就穿得单薄,斐旭更夸张地将帘布拉起,美其名曰:赏景。
  “两位大人很冷吗?”他假惺惺地问。
  杨焕之哼了一声。在他想来,皇帝会毫无预警仓促出门,斐旭‘功不可没’。
  沈南风笑道:“帝师出门定然考虑周全。”言外之意就是借几件衣服穿穿。
  斐旭点点头道:“好的好的。”他翻出一件大氅,“不过这件大氅是我珍爱之物……”
  “开个价吧。”吃过几顿饭后,他就将他的品行摸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是另一个孙化吉。不过孙大人好歹是为国操劳,他全是中饱私囊。
  “好说好说。”斐旭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杨焕之又是重哼了一声。
  过了会,严实过来送了条大毯子,“皇上说杨大人匆忙出门,一定未带御寒之物。毯子先将就着用,等到了城里再另行添置。”
  杨焕之感动地接过来。
  沈南风郁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皇上说沈大人有斐帝师照顾,想必无需皇上操心。”严实恭敬地传达完,就跑回明泉跟前去了。留下车里表情各异的三个人。
  频州素以陶瓷工艺闻名于世,其富饶程度在大宣十一州中仅次于京城所在的帝州和奂州。封地领主罗郡王乃是瑶涓大公主的夫婿,与明泉同宗。
  明泉圣驾突临,让久不闻政事,正在怡红院喝花酒的罗郡王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连跑带跳地冲回郡王府。
  府里管家早得到消息,调遣嬷嬷小厮手捧各种换洗用具站了一长道,罗郡王一进门便边走边更衣擦脸漱口熏香,忙得不亦乐乎。等到了惜水居外,他已神清气爽,举袖溢香了。
  “公主,融安有事相商,可否一叙。”罗郡王惧内,举国皆知,他也不以为忤,颇为沾沾自喜。
  瑶涓的大丫头春春应声走了出来,先拿了把玉尺抵住他胸前,逼得他连退三尺,到了院子外头。然后又量了量他的衣长,转身回禀道:“公主,驸马穿得是自己的衣服。”
  罗郡王脸色一红。
  上次为了贪方便,随便穿了件朋友的衣服过来,没想到一眼就被看穿了。
  夏夏倚着门一边嗑瓜子,一边吃吃地笑,“驸马爷这次又闯了什么祸了?不会又为了哪家的花魁打了知府家的公子吧?”
  “没有没有没有……”罗郡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再也不去清香小阁了。”
  春春白了她一眼,“少贫嘴,快来闻闻气味,公主还等着回信呢。”
  夏夏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到罗郡王跟前,只嗅了一下,就皱起了眉。
  罗郡王在一旁急得拼命打眼色。
  “驸马爷……”夏夏拖长了音。
  罗郡王顾不得春春还站在旁边,就猛得作揖鞠躬起来。
  “至少喝了一夜的花酒,身上狐狸精的臊气连这么浓的香都盖不掉呢。”夏夏笑嘻嘻地跑回门里,探出半个头来,“我可不敢向公主撒谎,驸马爷还是明天再来吧。”
  罗郡王急了,朝里面大喊,“公主!公主!我真有事!急事!你就让我进去吧。”
  春春用玉尺拦在他身前,生气道:“驸马爷,虽然外面是你的郡王府,但这里是我们公主的地盘。公主进门的时候可是约法三章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不是火烧眉毛,我给急的么!”他讨饶似的拱手,“小姑奶奶行行好,去回公主一声!驸马爷我这辈子都记得你大恩大德了。”
  春春撇过脸不说话。
  门里又转出少女,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公主请驸马进去。”
  罗郡王吐出口气,感激道:“谢谢冬姐姐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转个背又开始姐姐妹妹了。”春春在他身后小声咕哝一句。
  他可管不了她是挖苦还是嘲讽,大跨步进了房里。
  屋子分三间,中间有两道帘子隔开,隐约一个白衣女子斜靠在最里面那间屋子的躺椅上。
  “公主近来可好?”虽然看不真切,但他每次来,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驸马若无其他事,瑶涓乏了。”清清寡寡的声音,每个字都很无力,却又袅袅动听。
  罗郡王见冬冬摆出随时要把他‘请’出去的架势,连忙道:“的确有事。”
  “……请说。”
  “皇上昨天出发来了频州,估计今晚就到平城。”这还是他京城里的朋友私下传书过来的,皇上连一点风声都没露给他。
  瑶涓沉默了下,“你是说……明泉要来?”
  “没错。”
  “那接驾便是了。”
  “可皇上没下令各州府接驾,我甚至不知道她老人家来干嘛。”他苦着张脸。
  瑶涓沉吟了下。会是来看她的吗?不像,在宫里的时候,明泉只和两个哥哥玩得来,她虽然不像玉流与她针锋相对,却也没什么交往。明泉政局未稳,不可能有这个闲心。“最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
  罗郡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北夷派了使者与皇上和亲。哦,皇上前几天刚选秀。”
  “选中者中可有频州人士?”
  罗郡王用力地想着,安凤坡、冯颖、薛学浅……
  “好象……没有。”这都是平时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过就算了,他还真没认真记过。
  瑶涓侧着头,也理不出头绪。她在院子里呆久了,早习惯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以明泉的角度去思考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驸马先回吧,若有其他消息谴小厮来报便可。”她淡淡道。
  罗郡王沮丧地垂下头,朝门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问,“你,还是不肯见见我么?”
  “相见如何?不见如何?”
  “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融安,我乏了。”瑶涓澹然道。
  罗郡王失望地回过头,“公主早点休息吧。”
  他默默地顺着原路回走,背比来时伛偻几分。
  瑶涓靠着窗,手指慢慢在窗棂上比划着他的轮廓,直至他消失在小道尽头……
  平城城门大敞。
  十里红帛自郡王府邸一直延伸官道,沿途频州官员按品级高低依次跪拜。紫、红、绿三色官袍泾渭分明。
  罗郡王头戴紫金六蟒红宝石顶冠,身穿御赐紫缎金边双蟒吐珠圆领马甲,脚下一双玉花镏金靴,站在红帛上英姿焕发,俊秀异常。
  天地交接处,两队红缨黑铠骑兵端坐骏马,护着中间的三辆马车,气势肃杀,徐徐前来。
  罗郡王一见盖悬珠穗的明黄马车,立刻躬身道:“臣频州孝嘉顺安德罗郡王尚融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上门帘动了一下。
  一个紫袍太监站在车下,喊道:“平身。”
  “谢皇上。”罗郡王领着百官站起来,上前一步道,“臣已腾出郡王府做为皇上的临时行宫,公公看……”
  “不必劳师动众。”明泉清冷的声音自帘布后透出,“朕只是途径平城,还要继续赶路。”
  罗郡王一怔。皇上要赶路?
  他与幕僚准备了一天的说辞顿时卡在喉咙里。
  “可是大公主已在府里设了宴……”皇上过他家门而不入,若传了出去,他将立刻成为大宣笑柄。
  明泉车里沉默了下,“郡王与郡王妃的一片心意朕心领了,待回程再来领用吧。”
  话已至此,罗郡王也知再说无益,便让开身子道:“臣遵旨。”
  太监又扯开嗓子喊道:“起驾!”
  百官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道:“恭送皇上!”
  一千帝轻骑旁若无人驾马自红帛上踩过。
  百官中有几个胆大的,在帝辇经过时偷偷抬起眼睛,却见窗帘掀起处,露出一张冷若寒霜的玉颜。
  罗郡王府。
  瑶涓坐在帘子后,静静听着来人的报告。
  “皇上未下驾辇?”
  “未曾。”
  “去的是什么方向?”
  来人想了下,“马家镇。”
  瑶涓点了点头,“去吧。”
  来人也不多问,磕了头就走。
  她静思片刻,转头对冬冬道:“让驸马把齐勇城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调查一下。”
  戌时三刻,离齐勇城还有三百里的林子里。
  明泉坐在软垫上,无聊地拨弄着火堆。
  阮汉宸蹲在树上,警戒四周。
  杨焕之和沈南风裹着毯子睡在车里,幸好明泉走时带了御医随行,这才让杨焕之这位老先生顶住了一路风餐露宿的奔波之苦。
  帝轻骑轮班睡觉,留一半人分散在明泉周围的四面八方。这片林子此刻与皇宫一般固若金汤。
  斐旭从车里找出两瓶酒,递了一瓶给明泉。
  她轻哼一声,“你不怕朕又喝醉?”
  “我看过了,方圆几里内没有茅房。”
  她将酒放在一边,“朕不想喝。”
  斐旭打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大口,“可以驱寒。”
  “朕不冷。”
  他叹了口气,“一个人喝酒很闷的。”
  “你可以找杨尚书。”
  “他只会用酒瓶砸我的头。”
  “沈南风?”
  “他不会砸我的头,不过会收钱。”
  “阮汉……”
  她没说下去,只和斐旭相视叹了口气。阮汉宸的可能性比沈南风和杨焕之加起来还小。
  “朕第一次发现,原来堂堂帝师并不讨人喜欢。”她话里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皇上若不是皇上,大概也很难找到喝酒的人。”
  明泉板起脸瞪他,坚持没多久,又扑哧一笑,“帝师真是坦白得让人可气又可笑啊。”
  斐旭厚着脸皮道:“这是一门艺术。”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你说……五十年后,我们还能不能一起喝酒?”
  斐旭怔了下,转头看她。
  明泉也偏过头来,乌黑的眼珠比夜空还幽深。
  “呵呵,”他干笑一声,也仰起头,“那皇上记得不要下禁酒令啊。”
  明泉嘴角一撇,笑道:“朕可不想帝师为了喝一口酒而流亡别国。”
  “皇上终于明白自己掌的是天下生杀大权。”他欣慰道。
  她眸光一闪,“斐帝师扯得有点生硬。似乎……话中有话。”
  斐旭晃着酒瓶,“皇上多虑了。”
  “慕流星之事一解决,斐帝师说的话就又变得高深莫测了。”她笑得不怀好意,“朕是不是该考虑再添条惊驾的罪名给他,毕竟,他曾甩了朕的门。”
  斐旭辩解道,“是客栈的门。”
  “总之是当着朕的面。”
  斐旭无奈地摇头,“皇上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帝师如果真有此意,南风可以略尽绵薄之力。”沈南风笑着走过来,然后向明泉行礼。
  明泉点头笑道,“又睡不着?”他这几日一直被杨焕之的鼾声困扰。
  沈南风苦笑两声。
  明泉把酒瓶扔给他,“斐帝师正愁有酒无伴,愿以一半月俸相邀,沈卿不如牺牲一下。”
  看到斐旭郁闷的脸,沈南风笑得很贼,“臣,遵旨。”
  未时过半,明泉的车辇终于出现在齐勇城外。
  因有了先例,她特地派人叮嘱不准张扬。
  帝轻骑被留在城外扎营,她则带了斐旭等人和几个御医混在百姓中悄然进城。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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