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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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的嫖客来光顾。

第十六章　发洋财泡洋妞（3。

吴汉成毕竟是个有心有肝的人。发达以后，他想到了老相好李多多。他安排小耗子还着一帮弟兄在汉口的妓院一条街四处查找李多多的下落。

“头佬，我们在晓春苑找到了李小姐，可她就是不肯承认。”小耗子已经改口称吴汉成为头佬，而不是直呼其名。

于是，吴汉成来到晓春苑，他一眼就认出了李多多，只不过，她比从前憔悴了许多，眼角也生出皱纹。

“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李多多躲闪的眼神让吴汉成更加确信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多多，你就是李多多，你为什么要逃避我？”

“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卖身的，不是你要找的什么李多多。”

“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回到我的身边去，你知道吗？”

“先生，我要接客了，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回去吧。”

吴汉成大发雷霆。

“你要接客是吧？我就是你要接的客，别人出多少钱，我出十倍百倍的钱。”

李多多这才败下阵来。这倒不是因为李多多爱钱，而是因为除了妥协，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在晓春苑的一间温馨别致的小房间里，吴汉成一件件褪掉热泪盈眶的李多多的衣裳，像剥掉玉米棒上的叶子，然后，认真地、轻柔地、舒缓地亲吻了她的每一寸肌肤，直到李多多的身体里波涛开始汹涌，潮水开始泛滥。

从前，和吴汉成朝夕相处的岁月令她太刻骨铭心了。多年以后，她再一次找回了过去的感觉。那种感觉，也只有从吴汉成身上才能够找到。

吴汉成说：“从前，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吻她，可是现在，她不肯承认，我只有像吻她那样来吻你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十年前，我第一次进妓院就碰到了她，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处处都关心我，让我觉得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真幸福。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妓女，她的内心蛮纯洁，那时候，我还是个小痞棍，可她却不嫌弃我，还拼了命地帮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高。现在，我当了码头头佬了，有钱了，有地位了，我想接她回去，可她却不愿承认，我真的蛮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如果真的在乎我，像过去那种在乎我，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

李多多静静地躺在吴汉成的身体下边，两个人的嘴唇紧挨着嘴唇，胸脯紧贴着胸脯，下身紧连着下身。吴汉成的每一个动作都叫李多多忧伤而缠绵。李多多是多么想告诉他，自己还是爱他的呀，可是，她深深地知道，自己只是个妓女，而她所爱的人，却贵为头佬。所以，李多多只能将心里的话深埋在心里。可是，人可以封住自己的嘴巴，却永远也堵不住身体里的热忱，那股热忱混杂着潮水明明白白地告诉吴汉成，自己就是他所要找的李多多，自己和从前一样地爱他，直到永远。

“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了，你就是李多多，跟我回去吧？我的多多。”

吴汉成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像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抱着受伤的女儿。

“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找我，整整两年了，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一回。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你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我，你总是在无聊的时候才来找我，可我怪过你没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因为我是个妓女，我是卖身的，我没有一点资格要求你怎么做。现在，你发达了，你要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只是一个妓女，我怎么能够跟你回去呢，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有钱有势有地位了，我已经配不上你了，要是我跟你回去，我只会丢你的脸，让你手下的弟兄们笑话你，看扁你。这两年，有天天都有打听你的消息，去年，知道你当上什么码头总长过后，我都高兴了一晚上。可现在，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你回去了，我的身份只可能玷污你。”

回去过后，吴汉成征求小耗子的意见。

“汉成啊，你现在虽然已经是头佬，但我要说句心里话，你别不爱听。打码头是你的长项，可是，在琢磨女人的心思方面，你却比不上我。你想啊，假设你和李多多换个身份，你是妓女，李多多是现在的你，你有脸面跟着李多多回来吗？你不会，因为你觉得配不上李多多。可是，如果李多多是接你回来开妓院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就会觉得不是图李多多的地位才回来的，而是为了开妓院。”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对开妓院不在行，既然这个点子是你想出来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汉成，这个任务我恐怕完成不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也是个码头夫，哪里懂得开妓院的窍门。”

“你的意思是不帮我了，你还当我是弟兄吗？”

“我不光当你是弟兄，而且当你是头佬。我虽然不能够帮你，但我可以找一个人帮你。”

“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老九。”

“什么，老九？我的小兄弟老九？我怎么一直没有听你说过，他现在哪里，在干嘛？”

“你别瞧不起他，他现在当官了，而且就在汉口民政局，听说还是管妓院的。那时候，他因为投靠张小钱的事惹恼了你，所以我一直没敢把他的情况告诉你。我还听说，老九也希望向你道歉，可是，毕竟他现在当官了，拉不下架子，所以向你道歉的事情就一直拖着。现在好了，你要开妓院，他又是管妓院的，你们就又是好兄弟了。”

“这小子，实在想不到他竟然混个官当上了，而且干的就是他好的那一口，这真是性格决定命运，什么人当什么差呀。这样好了，改天你把他约出来，我做东，也不需要他向我道歉，他只需要帮我这个忙就行，我想，这个面子他总会给的。”

“好的。”

很快，吴汉成就在老五的帮助下开了家妓院。从此，两兄弟也和好如初。

当时，后城马路（现在的中山大道下半段）就叫做妓院一条街，那里布满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妓院，一到夜晚，妓院一条街里就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灯笼。在那个时候，像汉口这样满大街都是妓院的，也只有上海、广州等极少数港口城市能够匹及。现在，人们之所以把提供性服务的地方称作红灯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可以这么说，一座城市有没有红灯区，以及红灯区的规模有多大，体现了这座城市的开放程度和发展程度，只要外来人口多的地方，这个地方就一定发达，只要这个地方发达，红灯区就一定能够形成规模效应，这是定律。当年的汉口是这样，如今的深圳是这样。

在写作这部小说的过程中，我常常想，现在的深圳和一百多年前的汉口是多么相似，当时，汉口作为中国内河的贸易中心能够飞速发展起来，靠的就是自由贸易以及外来人口的急剧膨胀，在那时的汉口，很难感觉到衙门或政府的影子和存在；现在，深圳作为中国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能够迅速崛起，所凭借的也同样是经济特区所赋予的自由贸易地位，此后，外地人口大量涌入和外来投资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又进一步促进了深圳近30年的全面发展。

历史总是相似的，历史也总是在不断地重复着过去，今天的深圳是昨天的汉口，那么，汉口要想取代今天的深圳，就必须重新向深圳学习自由贸易。只可惜，汉口作为中国内河的贸易中心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也不可能再次出现。这是因为，如今在长江（长江）中下流的江面上，已经架起了几十座桥梁，光在长江武汉段，就有七座之多，使得大型货轮再也无法出入中国的黄金水道长江。“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只可惜，事物都有两面性，“天堑”成“通途”了，水道却被封锁了。

言归正传。吴汉成的妓院开张以后，李多多果然回来了，吴汉成就把这家妓院送给了李多多，并取名为“多来春楼”。当然，李多多不是来当妓女的，而是当起了老板。由于李多多姿色尚在，别人也晓得她和吴汉成的特殊关系，所以，“多来春楼”一开张，就吸引了汉口全城的嫖客来光顾。

第十六章　发洋财泡洋妞（4。

1919年初，美国佬的举动表明，他们仿佛已经识破了吴汉成的小伎俩，可目光长远的美国佬没有采取任何手段来制裁吴汉成，而是妄图利用他打入日本军内部，掌握日本驻汉口的军事机密。

一天，吴汉成收到美国总领事馆寄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是：吴先生，我们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办，如果你办得好，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如果你办不好，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美国佬的意图其实非常明确，那就是吴汉成非替他们办成这件事不可，否则，等待着他的将是美国佬的“亏待”。吴汉成是个硬汉子，从来屈从于任何外在强力，因此，美国佬的威胁令他非常恼火。他想，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吴汉成了，我是堂堂接驾嘴码头帮的头佬，你美国人架子再大，再瞧不起中国人，既然是找我吴汉成帮忙，最起码也应该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呀，如果美国佬的一封信就让我魂飞魄散，往后我还如何在码头上混。我偏不给你美国佬当间谍，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把接驾嘴码头“卖”给了美国佬，而自己还是美国佬手下的经理人，如果因此得罪了美国佬，不仅经理人的位置不保，而且，万一美国佬明白了购买接驾嘴码头一事是吴汉成欺骗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吴汉成感到无比矛盾，一筹莫展。

就在那时，老朱又出现了，他仿佛看穿了吴汉成的心思，若无其事地对他说：“汉成，又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说给朱伯伯听听？”

吴汉成于是把美国总领事馆的信递给老朱看。看完信以后，老朱说：“汉成啦，张楚汉还活着的时候，日本人不只一次地逼迫他投靠日本人，可是，楚汉以为有英国人撑腰什么都可以不怕，他于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日本人的要求。可是从那以后，小肚鸡肠的日本人就三番五次地为难楚汉，有好几次，楚汉都差点被日本人暗杀，后来，日本人又利用沈家庙码头攻打我们，我们虽然胜多败少，可楚汉就是这样死掉的呀。你再看看张小钱，张小钱对日本人可以说是死心塌地，可是他的命运怎样，还不是被日本人像驴屎一样地踢开了。楚汉不服从日本人是死，张小钱投降日本人也没什么好下场。汉成，这说明了一个道理，日本人是靠不住的，现在，美国佬向你伸出了橄榄枝，这是你摆脱日本人，不再依赖日本人的最好机会呀。过去，英国是全球大佬，现在的全球大佬是美国，谁叫我们生在中国，既然我们生在了贫弱的中国，就要学会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就要学会利用这些国家之间的矛盾让自己活下来，并且活得更好，你知道吗？”

“朱伯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吴汉成来说，执行这一任务可谓难上加难。首先，他过去从来没有从事此类间谍活动的经验，毕竟过去给日本人当浪人和现在给美国佬当间谍是两回事，过去他的东家是日本人，而需要面对的是中国人，而现在他的东家是美国佬，要面对的是日本人；其次，风险太大，万一失手，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必然会成为日本人的阶下囚，到时候，再想要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说，这无异于吴汉成再一次向命运发起挑战。

第二天，吴汉成就来到美国总领事馆，向美国佬表明了自己愿意替美国佬效命的决心。

“吴先生，我们充分相信你的能力，也知道你不会拒绝我们的邀请。在日本租界内驻扎着一支由一百来个日本士兵组成的部队，你的目标就是掌握这支部队的内部机密，掌握这支部队的动向，然后把机密告诉我们。你千万不能让日本人发现破绽，要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不过你也放心，我们会想方设法保证你的安全。”

一个中国人，想要打入日本驻汉口部队内部，可谓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吴汉成却做到了，并且，完成得非常出色，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由于吴汉成的好兄弟郭会东一边经营码头，一边在正街做生意，见多识广，吴汉成于是想到找他帮忙。对于吴汉成的请求，郭会东想都没想就说：

“汉成兄弟，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生意人讲究公平交易，打码头你帮了我大忙，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全力帮你。”

吴汉成虽然很反感郭会东视兄弟间的情谊为交易，但他不得不承认，只要郭会东答应了的事情，他总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哪怕是让他的老婆陪吴汉成睡觉。因此，既然郭会东爽快地答应了吴汉成的请求，吴汉成也就放心了。

可是，一个礼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