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 >

第2章

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2章

小说: 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据一位汉口的老人回忆,他爷爷说当时在场的近50个码头夫没有一个活命的。

这就是不为人知的1905年汉口“硚口码头惨案”。

第一章  汉口清道局(1。谁砸

1。谁砸了汉口清道局

汉口清道局因为“硚口码头惨案”一战成名,甚至可以说淫威震天。一天以前,汉口各大帮派虽然说都害怕清道局,但那种害怕是抽象的,是空洞的。一天之后,抽象而空洞的害怕就变具体而充实了。汉口人从此开始知道,码头帮不是好惹的,清道局更是惹不得的,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讨命鬼。当时有一些稍懂历史常识又自是为是的人甚至把汉口清道局和明朝的东厂西厂划上等号,认为清道局就是杀人工厂。应该说,杀人工厂是清道局留给中国人的最原始印象,直到今天,大人们在吓唬小孩子的时候不是喜欢说“清道夫(警察)来了”之类的话吗,其实,这句话的源头就是1905年汉口的“硚口码头惨案”。

可是,当大多数人只是从汉口清道局的屠杀中看到了清道局的淫威的时候,受英国人控制的接驾嘴码头帮却想到了拿清道局的淫威为自己所用,借刀杀人,消灭自己的死对头——沈家庙码头帮。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沈家庙码头帮是日本人筹划将来统治汉口的预备工具,为了表示对日本帝国的忠诚,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都喜欢在头上缠一块白布带,然后在布带的中央染一个卵蛋大小的红点,使得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可当时的汉口人并不这么想,他们给象征日本国旗的白布带取了个很滑稽的名字,叫“日本女孩的月经带”,让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们哭笑不得。

1905年8月,据说是中秋节的前几天,接家嘴码头帮的50多个码头工们也在头上缠了条“日本女孩的月经带”,穿上灰布短大褂假装成自己的宿敌——沈家庙码头帮的人,然后扛着扁担、举着榔头直奔向当时的夏口厅公署(当时汉口叫夏口厅)。

“沈家庙码头帮的弟兄们,给老子砸,把衙门给老子全砸咯。”接家嘴码头帮的头佬张楚汉说。张楚汉穿着一身黑,黑礼帽、黑围巾、黑大褂、黑裤子、黑布鞋,他的这身打扮在当时的汉口绝对算得上最酷的,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这么打扮,也没人敢这么打扮。

夏口厅衙门只有区区不到30个差役,都是些酒囊饭袋,不看不中用。他们欺负小百姓倒是有一套,可是在码头帮面前,他们虽然不至于像孙子见到老子那般,但起码也是小弟见到大哥,事事都敬让三分。倒是守门的几个差役勇敢一点,连忙跑过来劝阻,哪知,张楚汉朝其中一个差役的裤裆就是一脚,那脚还真是不轻,“哎哟”一声,差役人仰马翻。

差役见这些码头夫们是来打架的,而不是来骂人的,于是站在衙门的厅堂里大喊:

“码头帮打人了,码头帮打人了。”

听到喊声,衙门里的官老爷们全都跑出来了,见码头夫们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看都不敢多看几眼就跑了。

“沈家庙码头帮的弟兄们,砸啊,给老子狠狠地砸,老子就不信邪。”

一泡尿的功夫,衙门厅堂里的桌骑就被砸得稀巴烂,差役慌忙跑到几里之外的清道局报案,可等到全副武装的清道夫浩浩荡荡赶到的时候,“日本女孩的月经带”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哪里的人吃了熊胆,连衙门都敢砸?我命令你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为你们是问。”清道长说。

“听说是码头帮。”差役不敢直接回答说是沈家庙码头帮,只是说,“头上扎根月经带的。”

“这是哪个码头帮?”

这时,一个清道夫凑到清道长的耳边说:

“在头上扎月经带的是沈家庙码头帮,他们的头佬叫胡玉清。”

恐怕大多数清道夫们都不知道沈家庙码头帮的底细,以及这个码头和日本人之间有着某种特殊关系。于是,一百多个清道夫在清道长的率领下直奔沈家庙码头,准备再拿沈家庙码头开刀,灭掉他们的傲气。毕竟沈家庙码头帮是汉口最大的码头帮之一,灭掉了他们,就不会再上码头帮敢不把清道局放在眼里了。正所谓杀一儆百。

只见这群清道夫爬上了有一人高的江堤,呈一字形摆开。尽管沈家庙码头比硚口码头大气得多,就连甲板都比硚口码头宽好几倍,但一百多个清道夫还是和他们形成了对垒态势。

清道长果然发现码头夫们的头上都扎着根月经带,于是指着甲板上穿着灰布短大褂疲于奔命的码头夫问身边的差役:“是他们砸了衙门吗?”

差役点头哈腰地回答:“是,就是他们。”

清道长举起手枪朝天放了一枪。接着,清道夫们也全都拍马屁似地跟着放了一枪。手枪不光可以杀人,而且还可以拿来拍马屁。

沈家庙码头帮的码头夫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什么场面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清道夫站在江堤上放屁。于是,他们不是像硚口码头帮的码头夫们那样行注目礼,而是猛地拍起了巴掌。

“好哦,好哦。”码头夫们傻乎乎地边拍巴掌边说。

这时,沈家庙码头帮的头佬胡玉清从码头后边宽敞的临时货场走了出来,只见他穿得一身白,白礼帽、白大褂、白马裤、白布鞋,外加一把白鞭子。

“原来是清道夫大爷们驾到,欢迎欢迎。”胡玉清挥舞着鞭子大声说。

临时货场在江堤内侧,清道夫们于是猛地回头。就在当时,革命青年陈天华写过一本非常有名的书,书名就叫《猛回头》,如果大家看到过一百多个清道夫站在江堤上同时“猛回头”,就会觉得这本著名的书也不过如此。

“本人今天正好过生日,你们是来放礼炮的吗?”胡玉清笑着说,他笑的时候,嘴巴和脸一样宽,所以,胡玉清又叫胡大嘴。

“你吃了熊胆,敢来砸衙门?”

胡玉清一愣,“哪里的衙门?”

“汉口还有两个衙门?”

接着,清道长又高高地举起手用力一挥,冲着清道夫们高喝一声:“给我打,往死里打,一个活口也不留。”

据我分析,清道局之所以这么嚣张,一方面的原因是中国“重典治乱世”的古训,另一方面清道局一定事先征求过总督府的意见,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拿码头夫的性命当儿戏。

并且,当时的汉口也实在太乱,各帮各派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相互排斥,尤其是控制了汉口经济命根子的72个码头,因为只要他们罢工一天,汉口正街就会短货一天,全国的经济因此就要停摆一天,就会有人没米吃,没衣穿,没茶喝,没鸦片抽,就会有大量的人因为没事可干而偷鸡摸狗甚至作奸犯科。码头帮当时的显赫地位就可想而知。应该说,码头帮的骄纵也是显赫地位带来的必然结果。

但是,码头帮的骄纵也带来了另一种后果,那就是“树大招风”,刚刚成立的清道局为了确立自己在汉口的绝对霸主地位,就必须拿下码头帮,尤其是沈家庙这样的大码头帮。

说时迟,那时快,清道长的话音还没落地,清道夫们就举起手枪开打了。一时间,整个码头枪声震天,站在甲板上扛麻袋的好几个码头夫当场就死掉了。

但沈家庙码头是大帮,不是硚口码头那样的小帮,小帮可以一口气扫成平地,但大帮却顶多只能用杀几个人这种方式来吓唬吓唬他们。因为沈家庙码头帮到处都是人,甲板上有人,货场上有人,码头前的了望塔上还有人。

码头为什么要建了望塔?有一种说法是站在了望塔可以指挥送货的船只如何停靠,就像现在的交警岗亭一样。可经过我的分析,了望塔不只是这个用途,因为如果只是用作指挥货船停靠,塔完全没有必要做四五层楼那么高。并且也不是所有的码头都建了了望塔,除了接驾嘴、沈家庙、宝庆、王家巷等少数大码头,还有许多大码头都没有建这种塔。所以我大胆地估计,了望塔是码头帮的哨岗和碉堡,是为随时可能来进犯的敌人而准备的。

码头建哨岗,这在国内甚至全世界都绝无仅有,应该说,这也是当时汉口的一大奇观。如果我们将眼光再放远一些,从现在来看一百年以前,我们就会发觉了望塔其实是汉口码头辉煌的标志,了望塔的建立见证了汉口码头辉煌的上百年,然而到了今天,汉口码头上的了望塔早已不见踪影,属于码头的光辉岁月也随风而去了。

就在清道夫们得意洋洋,以为沈家庙码头也将被他们铲平的时候,他们遭到了暗枪的射击。

子弹来自哪里?不用多说,正是位于货场中央的高高竖着的了望塔里。

“狗日的,你以为你长得高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一个险些挨了子弹的清道夫问身旁的高个子清道夫。

“我欺负谁了,我欺负你了吗?”另一个清道夫说。

“除了你,谁还会从这个方向朝我的脖子上打,幸亏老子命大,子弹从老子的脖子上绕了个弯。”

说完,矮个子清道夫把高个子清道夫狠狠地踹了一脚,堤太窄,力量太大,高个子清道夫翻滚着裁倒进堤下去了。矮个子清道夫还嫌不过瘾,举起手枪朝还在半空中挣扎的高个子清道夫连开三枪。

“打死你个狗日的,这就是在老子背后放黑枪的下场。”

前面已经说过,汉口清道局的清道夫是从全省各地抽调过来的,既然是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当然就会有老乡情结在里面,比如说同样来自孝感的清道夫之间来往得多一些,是一个老乡派,来自黄州的清道夫、来自襄阳的清道夫又分别属于另外的老乡派。

顺便说一下,码头帮之所以非常团结,因为同一个码头帮里面大多数码头夫都是老乡,比如说接驾嘴码头的码头夫都是汉口、汉阳的本地人,沈家庙码头的码头夫都是江汉平原一带的农民,宝庆码头则几乎是清一色的湖南宝庆人,等等。在那个政纲松弛的年代,那才叫“老乡跟老乡,性命有保障”,如果不团结,等待他们的可能是任人宰杀的命运。清道夫们也是这样,他们见自己的老乡死了,而且是死在来自另一个地方的清道夫手里,他们哪里肯轻易放过,于是,一场清道夫之间的内战就这样暴发了。

据说,当时是来自宜昌的清道夫放了第一枪,被打死的清道夫来自黄州,这时,来自黄州的清道夫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是谁开的枪,竟然欺负我们黄州老乡?”

说完,来自黄州的清道夫就把这个来自宜昌的清道夫灭掉了。

就这样,来自宜昌和荆州的清道夫就开始了残杀。很快清道夫们就由于地缘关系分开东西两派,大致是以汉口为界,湖北省内汉口以西和以东的展开了对垒。

一时间,死伤的清道夫无法统计。

“全都给老子住手,都活腻了还是咋地?”清道长跳起来骂道。

哪知,一个个清道夫早就打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清道长不清道长,并且,他们早就想取清道长而代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于是,不下十个清道夫同时朝清道长开了火。

“砰——”清道长光荣地献了身。

据说,直到来自黄州和宜昌的清道夫死光了之后战斗才结束。

“主角都死光了我们还打个鬼,打给谁看啊?”一个来自汉口本地的清道夫大喊一声。

清道夫们这才罢了手,因为该死的都死了,他们这些本不该死的如果再打,该死的人也看不到,再打的话还有意义吗?

胡玉清果然非常聪明,在清道夫打起了内战之后,他就命令自己的弟兄停止还击,这样,清道夫就不可能察觉这场内战其实是因为碉堡里射出的暗枪导致。

据汉口的一位老人回忆,他小的时候就听人讲过这个故事,大致内容也就是我写的这些,故事里还说,战斗结束后,几十个粪夫用四、五十辆人力马车才运走了这些清道夫的尸体。

应该说,这场战斗的惨烈很好地印证了清末汉口民众生活的惨烈。

第一章 汉口清道局(2。真相)

2。真相

清道局内战过后,清道局就再也没来找沈家庙码头帮的麻烦。一来,清道局实在找不到再次收拾胡玉清的理由,二来,这场内战致使清道局的内部关系非常紧张,庞大的实力都内部消耗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共同抵御外敌。

把话题扯远一些,满清大帝国在西方列强面前之所以弱不禁风,并不只是因为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强国虚弱了,而是因为这个帝国的内耗太严重,用汉口码头帮的话说就是“扛麻袋的打挑码头的——自己人搞自己人”。套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每个人的敌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别人打不垮你,只有你才有本事打垮你自己。

清道局内战后第二天,胡玉清在货场上召开码头夫大会,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搞清楚到底是谁带人砸了夏口厅衙门。

那天,胡玉清依然穿得一身白,站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