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獒-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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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给崔明带绿帽子的那个周虎。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看造甲审案子，审的不就是崔明老婆和周虎的通奸案吗？”
“你记得很对，那个周虎，他不是给充军了吗？他一个卖药的，哪儿受得了充军的苦啊？阴差阳错的就到了蒙古，以贩药和看病为生。那日，他看见了我，就制止了蒙古人的施暴，说：‘将军且慢动手，此人对你们有大用处的。’看来这个周虎在蒙古人之中有一定的信誉，所以，蒙古人住了手，问周虎，留我们有啥用？周虎说：‘这是我老家的铁匠，你们用的着的。’蒙古人一听我是铁匠，想了想，就放了我们。本来，我是打算誓死不给蒙古人打铁的，是周虎把我拉到一边，说：‘活命要紧啊！你们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先保命要紧，活下去，一切才皆有可能，死了，什么都没有。’我一想，他说的也对，就打算带着那几个人在蒙古苟活下去。”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在那个绝望的时候，是这么一个人救了你们。”
“我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是我的手艺救了我自己，当年在造甲帮我爹打铁，多少都有些是因为帮助家里，有些不由自主的地方。可是，我当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在蒙古，会靠着我的打铁手艺，保全了我和我的几个兄弟们的性命。”
“这说明，还是你爹有远见啊！当年，你们可以算是半个造甲的少爷了，可你们的爹还是坚持让你们学打铁，可见，他老人家多少会预见到，掌握一门手艺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你可能是高看他老人家了，他至多也可能就是想让自己能歇一歇，他的见识不可能有这么远。”
“呵呵。哦，对了，我看到你在蒙古的档案里面是一个千户长，说明你这两年在蒙古混的可以啊！”
“那都是我预见之外的事情。最开始，我们做着最最繁重的打铁工作，真真是从早忙到晚，累得回到蒙古包就睡着了。以前在造甲，那时候打铁只是半天，而且，想歇就可以歇一会儿，在这里，我们就是打铁的奴隶，就是从早干到晚。”
“喔！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在箭矢的箭头上留记号来着？”
“这个留记号不是为了给你们传信息，我哪有那头脑，而是我在造甲的习惯罢了。”
“歪打正着。”
“对。我发现，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是你准备好了才怎么怎么样的，都是你平日里的积累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呵呵，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提拔的。”
苟小七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慕容痞觉得很奇怪，也不敢问，就默默地陪着苟小七喝酒。
过来一会儿，苟小七开口了：“慕容痞，我们下午在草原上骑马，你觉得我的骑术怎么样？”
“很好啊！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不会骑马的，现在骑得像一个蒙古人一样好了。”
“呵呵，我小时候，看着你和宝鉴哥哥学骑马，内心真是无比的羡慕。我曾经无数次的抚摸你们的马，很渴望自己会骑马。我那时也知道，我若是开口求你，你一定会答应，可我那时有一股卑微的骄傲，知道我就算是学会了骑马，我家也不会买的起马给我。这让我最终都没有跟你开口。”
“我那时太粗心，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这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这一点，我是不如我哥哥的。”
“说到你哥哥，我也想我造甲的家人了。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回去过，因为工作的原因，连信也不敢写，怕家里人问起我问什么在大清国给他们写信。”
“你是怎么又回到女真人那里的？”
“还不是靠我是造甲人这个老底，胡乱解释一下，他们也就接纳我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意识到造甲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我是靠造甲的手艺活下来的，你是靠着造甲的身份获取信任的。可见，一个人不管到了哪里，身上都会深深地显露着他家乡的印记。”
“我有时候也这么想来着，我想，我们身上的那股力量，好像就来自家乡舜耕山上的红土。”
“还有淮河水和牛肉汤。”
“你这么一说我眼里都要流下来了，我真的开始思念家乡了。”
说完，这两个久别的兄弟抱头痛哭。
第八十八回，相问
两个人的哭声，引来了守卫的好奇，他在蒙古包外面问：“二位将军有事吗？”
苟小七和慕容痞分开来，告诉守卫：“我们很好，不用担心。”
守卫放心了。不再问话。
苟小七和慕容痞重新开始喝酒。过来一会儿，守卫的声音响起来了：“苟夫人，您来了？”
“嗯。千户长在里面吗？”
“在里面，请进吧！”
慕容痞一听，这个苟小七在蒙古不仅当上了千户长，还结婚了。
一个高大的夫人打开门帘走了进来。慕容痞知道这是苟小七的老婆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苟小七也站起来对那个妇人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的朋友来了，特来拜访一下。”
“哦，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乡，现在是大清国的甲喇额真，他叫慕容痞。痞儿，这位是我的夫人，孟古。”
“幸会，幸会。我都不知道苟小七结婚了，也没带什么礼物给你们，真是有些失礼了。”
“不用客气，慕容叔叔，我老听我丈夫说起你来着，听得我都觉得我们是熟人了。”
“呵呵。”慕容痞突然注意到，这位苟大嫂已经怀孕了。这让他吃惊不已，看来，苟小七这回是很难会家乡了。
苟小七吩咐孟古回去好好歇息，自己还要和慕容痞说说话，说完就回去。孟古很听话的照做了。
孟古走后，苟小七和慕容痞半天都没有吱声。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谈话。
还是慕容痞打破沉默，招呼苟小七和自己一同坐下，问：“你是怎么从奴隶到将军的？”
“有一次，因为原材料的匮乏，我们没事干了，我们以为这下我们可以歇一歇了。没想到，我们被带去修长城。”
“修长城？你们修什么长城？”
“当然不是大明的长城了，而是蒙古自己的长城。”
“蒙古人也有长城？”
“有，还不是跟我们汉人学的。不过啊，他们的条件没有我们好，他们的长城上没有砖，而是用泥土和梭梭木树枝混合建成，高约十二尺左右。以前是做什么用的我不清楚，我也想不通他们要建长城防谁？因为我们大明的长城从某种角度上说，不是我们和蒙古可以公用的吗？他们居然也有长城。这个长城要不要修我看都是两说，反正不能让我们这些奴隶们闲着。这没什么，打小我就会干活，要说别的本事，我苟小七可能是没有，可这个干活，是我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干什么活都驾轻就熟。”
“用土修建的长城能用多久啊？”
“总比没有强，虽然我都不知道这个工程用来防御谁。对了，我在那里看到了一种动物，据说叫蒙古瞪羚，一种很像是鹿的动物，只是没有角罢了。”
“那你们没抓一只来吃吃？”
“你哪有人身自由啊？只是看着它们成群的跑来跑去，有些有趣罢了。我原先以为，草原上只有马和狗来着。哦，对了，我有一种长毛的大狗，像一个小狮子一样，是人家从西藏给我带来的，叫藏獒，也叫獒犬，很威武强壮的，是我们蒙古人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家园的守护神。我们这里有狼。狼你是知道的，它们都是成群活动的，很凶残的。我们这里的一只藏獒可以打败六只狼呢！你说厉害不厉害？”
慕容痞一开始还听见苟小七说“我们大明”来着，现在又开始说到“我们这里有藏獒”了，看来，在苟小七身上，一直有一种身份上的混乱。
“噢？这藏獒这么厉害？哪天带给我见见？”
“行啊！不过，藏獒只认它的主人，特别忠诚，不过，我家的獒犬快要生小狗了，赶明儿我送你一只。”
“好极，没想到，我找到了朋友，还白捞一条狗。”
“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别扭啊？你该不会在骂我吧？”
“哈哈哈，怎么会？我知道，在蒙古，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是家庭一份子，地位很高的，不同于我们汉人的狗。所以啊，你送我狗就是给我送朋友啊！我真的很高兴呢！”
“呵呵呵呵，说实话，你小子的性格，真的有些象我们的藏獒呢！”
“说什么呢你？”
“真的，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和我们家的藏獒呆在一起，你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在骂你，你也知道狗在我们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我和我的藏獒就那么坐着，我们两个谁也不发出声音，那是我们特殊的交流方式，双方都感到了对方的存在，就感到很温暖，很舒心，就那么坐着，有时候没事了，能坐上好久呢！我和它有时候就静静地看着太阳落山才回去。”
“我想，我可以理解你和它的感情。”
“有时候，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呢！我本来对蒙古人没有多少好感，以为他们粗鲁野蛮，觉得是和他们誓不两立的。可是后来，遇到一些事情，改变了我对他们的看法。”
“你说啊！”
“有一次，我病了，拉肚子拉到虚脱了，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都绝望了。周虎告诉蒙古人，国外有一种药可以治疗我的病，不过价钱很贵。可是你知道吗？你能想象的到吗？蒙古人二话不说，就用一张虎皮给我换回了一些国外的金鸡纳霜，治好了我的病，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居然用一张虎皮啊，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居然给我这个汉族奴隶换回了药品，救了我一命。蒙古人说，不为别的，就为我给他们打铁那么尽心和卖命，他们就觉得值得救我。我，我在大明，也没有人对我这么舍得花钱啊！其实，打铁时认真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是在哪儿。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只有努力打铁报答了。”
慕容痞突然明白了苟小七对身份的错乱，那是一种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心心相惜。
“所以你就成了他们的千户长，还在这里结了婚？”
“嗯。”
“那，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喜欢黑可兰吗？”
“我到现在也还是喜欢黑可兰，我是不会忘记她的，只是我知道，我是只有默默思念的份儿了，我和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你现在不也很好吗？我看出来了，苟大嫂是很在乎你的，而且，人也很漂亮，你们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你其实也很幸福，不是吗？”
“是，我承认，我现在很幸福，只是一想到我造甲的亲人，我就对自己的现状无法释怀。”
“你不用计较你现在的身份错乱，大明快要灭亡了，我们都会归为大清国的统治的。”
苟小七长大了嘴巴：“你，你怎么这么说？”
“相信我，我知道一些将来的事情。”
“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没有，只是机缘巧合，我知道了些未来的事情，我知道，我说出来你也未必信，总之，你相信我，我没有觉得你是在卖国，而是觉得你是生活所迫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你没有觉得我是汉奸就好。”
“你们这里的羊，油水真大，我去叫人打盆水来，咱俩洗洗手。”
“哎！不用了，这里水紧张得很，手上有油，搽搽就行了。”苟小七说完，就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搽了搽。慕容痞看到，苟小七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大片的油渍，感到很是不可思议。
第一回，回家。
慕容痞感到在自己面前的苟小七，在这两年里，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蒙古人了，觉得很失望。
“你，不打算回造甲了吗？”
“哦，我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
大明因为内忧外患，不得已，和蒙古攀上了亲，要把玉兰公主嫁给蒙古的一个王，和亲的队伍先到了慕容痞这里，慕容痞去拜访玉兰公主，说：“公主若是不情愿，我慕容痞可以带你走。”
“多谢慕容将军了，我愿意为大明做一些事情，我不要你带我走，嫁到这里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了玉兰公主的回答，慕容痞无语。
当苟小七带着孟古来找慕容痞，说自己愿意带着妻子回大明。慕容痞问：“你离得开蒙古吗？”
“可以，我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思念家乡的山水和乡亲，那是渗透到我血液里的东西。幸运的是，孟古愿意跟我回去，这样，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了。”
慕容痞告诉苟小七，玉兰公主嫁到蒙古了。苟小七问：“这是大明皇帝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玉兰公主就是黑可兰。”
“什么？怎么会这样？”
“就是会这样，历来打不过人家，都是拿女人去填坑。”
苟小七不说话，带着孟古回自己的蒙古包了。
慕容痞苦笑着看着苟小七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