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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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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除14个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外,有25个50万至100万人口的城市;铁路枢纽、桥梁和港口码头,多聚集在附近;几乎所有的水库紧急泄洪能力偏小,而大型水库中,有52个位于主要交通线附近,17个位于15个重要城市附近……

对形势变化的估计,必定将影响到国家的安全对策以及机制的变化。虽然一切仍是模糊和不确定的,敌人是谁?他在哪里?可能从哪里来?什么时间来?达到什么目的?又会是多大的规模?没人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思想和方针提出来了。

还有另一条历史的主线,即被放大的所谓阶级和阶级斗争理论对整个国家政权稳定所产生的负面影响。自1962年八届十中全会后,“阶级斗争”的提法进一步升级,国内政治和经济的实际走向是两相背离:经济继续维持调整;政治则向越加强调阶级斗争的左的方向发展。但并行只是暂时的,政治总是要统领经济的。当阶级和阶级斗争被强调到非常严重的程度时,倒真是“处处都有敌人”了。于是,反过来又加剧了对形势严峻的判断结论。整个社会的政治形势就在这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下,越来越攀高,越来越紧张。

毛泽东说得好:“形势比人强。”核战略的精髓是:在核战争中没有胜利者。它毁灭人类的巨大威力,可以使任何战争的野心家回到谈判桌前来。

共和国需要核弹。

父亲的这份报告当时是一式两份:送书记处一份,送军委一份。书记处那份邓小平批示上报毛泽东。军委那份呈送了林彪,贺、聂两位老总,以及罗瑞卿。

现在重新审视这份报告,它确留有一个尾巴。“要统一抓起来”,这句话好说,但做起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怎么抓?谁来抓?谁有这样高的权威和能力?父亲的这份报告没有涉及。我想,这大概就是邓小平为什么要直接呈送毛泽东,而毛泽东也需要思考的问题吧。我问父亲为什么不再写得具体些,他说:“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武器装备涉及的领域非常之广:军队陆海空军和各兵种;国防工业系统;国防科研系统;国家科委和中科院系统;国民经济各部门,如邮电、冶金、化工、交通、轻工等等。上述这些机构和部门,又按常规武器、战略武器的不同门类,以及研究、生产的不同方式,分别归口在由军委和国务院双重领导下的国防科委、国防工办以及总参谋部来管理协调。国外称这一领域为:中国的“军事-工业界集团”。这里涉及到的经费、利益、人事、产权等等,没有哪个部门是可以单独统起来的。遇到矛盾,只有靠领导人个人的权威来协调。如贺老总、聂老总,既是军委副主席,又是国务院副总理;他们分别执掌国防科委和国防工业委员会。罗瑞卿职务就更多了,总参谋长、副总理、书记处书记。贺老总的国防工委解散后,成立国防工办,罗为主任,他还分别担任了国务院军工产品定型委员会主任,就是说,制造什么、合不合格,由军方说了算。但你毕竟是国务院副总理,总不能看着军工厂揭不开锅吧?最后还得是和稀泥。

原子弹工程如此紧迫,必须统一领导,形成合力。下面怎么都好办,但上面怎么办?国防工办、国防科委、总参谋部三家,似乎哪家都不足以牵这个头,似应有一个统领协调这三家的更高层、更具权威的组织形式。这就意味着需要在军委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和书记处书记之上的超重量级的领导人挂帅出场了,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具有这样的权威,才能统领起这支大军,才能组织这次以炸响原子弹为目标的空前规模的大会战。

符合这个条件的大人物,在全党当时只有两位,他们是:周恩来和邓小平,一个国务院总理,一个党中央书记处总书记,从中择一。

1962年10月19日刘少奇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听取国防工业口的汇报。他说:导弹和原子弹都需要中央有一个专门机构来抓,做组织工作、协作工作,下命令的工作。这两弹要搞个小的机构,不这样抓,这里一拖,那里一拖,时间过去了。这种尖端,各国都是这样抓起来的。我们社会主义要抓得更好。无非是创造条件,使它能够顺利地前进。(注:《刘少奇同志生平年谱》)

10天后,罗瑞卿以他个人的名义给毛泽东和中共中央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中重申了在1964年爆炸第一颗原子弹是可能的;再次强调了原子弹的研制“绝非一个部门所能单独办到的”,明确提出“在中央直接领导下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报告是这样写的:“根据少奇同志的指示,我们考虑,最好是总理抓总,贺龙、富春、张爱萍、先念、一波、定一、荣臻、瑞卿、赵尔陆、王鹤寿、刘杰、孙志远、段君毅、高扬等同志参加,组成这个委员会……”

这份为原子弹专门成立的委员会的报告上去的第四天,毛泽东就批准了。

毛泽东的批示是:“同意。要大力协同做好这件事。”

毛泽东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大力协同”是针对谁讲的?当然是指中央了,这样的事情,必须由中央亲自组织协同。毛泽东的这句话,不仅是对这颗原子弹,它后来成为了我国两弹一星事业最基本的方针——大力协同。

这一天是1962年11月3日。

但这个小组织叫个什么名称呢?周恩来说,既然是专门为搞原子弹成立的,就叫它“专门委员会”吧!在党的历史上有过类似的情况,为处理某件特殊的重大事件专门组成的高级别的委员会,如清除叛徒等。于是,周恩来在中南海的西花厅主持召开中央专门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宣布了中央15人专门委员会成立。这时距父亲的调查报告递交到毛泽东那里已经过去11个月了。

毛泽东在中央专委成立的请示报告上的批示我是后来才看到的。他在“1964年”底下画了道线,在“少奇同志已原则同意”和“最好是总理抓”划了道线,在贺龙、富春、张爱萍三个人名字下画了线。他看得很仔细,还把王鹤寿的名字勾到了前面。中办下发时给它加了个标题:《罗瑞卿关于加强原子能工业领导问题的报告》,并对名单的排列顺序按职务做了调整;若干年后在一些权威性的书籍中,不知为什么把罗瑞卿的名字拿掉,改为《关于成立原子能工业领导的中央十五人专门委员会的建议》。忌讳什么?罗瑞卿是个军人,是总参谋长、公安部长,当初他可是当仁不让的。

中央专委的成立,标志着原子弹工程的组织指挥级别,由国务院部委一级一下子跃升到中央常委一级,是建国以来级别最高、权威最大的工程指挥部。这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形势决定了中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进入核俱乐部的门票,形势把周恩来推到了前台。因为只有周恩来才有这个能量调动、协调全国各地各部门的人力、物力、财力;只有周恩来才有这个权威和能力,卓有成效地组织全国范围的党政军民的大协作。

原子弹成功后,大家发现这个办法太好了,集中全国的力量搞大型工程,非要这样的权威组织不行。于是这个委员会后来又把导弹、卫星、运载火箭、核潜艇都囊括进来。简称中央专委。这个办法一直延续下来,历届的国务院总理都是当然的专委主任。

父亲在这份报告上加上了自己的意见:

“军队方面已有贺、聂和你(注:指罗瑞卿)参加,我不必再参加了,至于属我们要办的具体工作仍照办。供考虑。张爱萍”

这行吗?

父亲回忆说:“专委开会后,罗对我说,我们这些人都还兼着职,总理的意思是,下一步,原子弹要靠你上去抓了。你要全力以赴。”

“聂老总也交代了罗,这是关键性的一年,全靠爱萍去跑了,他在总参的工作就让其他同志分担吧。”

其实专委办公室是分两条线的,从人员分工看,一条是赵尔陆负责的继续完成原子弹的研发任务;再一条是由我父亲负责的,组织原子弹从制造到试验的全国大协作。父亲回忆说:“我参加书记处的会议,小平同志对我说,毛主席已经定了,你就放手大胆的干吧,干好了功劳是你们的,干坏了,就算是书记处的。至今回忆起来,言犹在耳。我到下面去检查工作,一是说,周恩来总理挂帅;二是说总书记的这句话。这就是党中央的声音。每次都是热烈鼓掌。”

父亲成了周恩来的助手。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负责具体的组织与落实工作。如果说,周恩来是会战的总指挥的话,在贺、聂、罗这些副总指挥下,父亲的角色就相当是参谋长了。不久,中央专委任命他为中国第一次核试验总指挥。

父亲回忆时一再地说:“应该说,原子弹,是周恩来一手抓出来的!”

在周恩来身边工作是马虎不得的,尤其是把这样重大的事情托付给自己。我妈妈回忆说:“经常是睡到深夜,总理的电话来了,你爸爸会一下子跳起来,我想给他弄点东西吃,哪里有心思吃啊。从总理那里出来,也不回家,马上部署工作。好几次都是司机老安回来说,要拿换洗的衣服,首长直接去机场了。”父亲常会苦笑着说:“总理这个人啊,也太事无巨细了。他交代过的事,马上电话就跟过来了,问你办得怎么样了。”

谈起总理,父亲总会有许多话说:“总理要求的不仅严格,而且严谨。他交代要保密,临走时,就一定要你把口袋都翻出来,有没有做过记录,做了就当着他的面撕掉。他还要我们,凡给他的绝密报告,一定要在信封上署明‘亲启’两个字,并且一定要亲自封上信封。批完了退回时,他自己也这么做。这样无关的人,包括秘书都不知道信的内容了。”

凡是去过国防科研单位的人,无论在试验基地、研究所、工厂还是机关办公室,总会看到这样一幅醒目的标语:“严肃认真、周到细致、稳妥可靠、万无一失”。这四句话16个字,是周恩来对国防科研工作的要求,长期以来一直成为了科研工作的座右铭。父亲退休后,科工委整理编写两弹一星大事记,查询它的出处和时间。这四句话内容完整,语言工整,猜测一定是批在什么文件上的,可就是找不到出处。老人们回忆都说是当年听张爱萍传达的。于是问到父亲。他们在1995年1月来函中说,查到在中央专委第11次会议上,和以后专委的两次小会上,总理有类似内容的讲话,提到“更细致、更周到、更妥善”“从难、从严、从实”“万一、沉着、万无一失”等相关词语,但就是没有上述的16个字。父亲说:“哪来的什么批示,是我编的。但我不是胡编,总理就是那个意思嘛。”父亲认为要成功领导这次大规模的会战,必须要提出一个使全体人员能够共同遵循、通俗易懂的行动口号。总理的指示,不仅是对他个人的叮嘱,也是全体参试人员共同遵循的原则。他在飞机上和刘西尧一起回忆,根据周恩来谈话的精神概括出了这四句话。他对来开会的各位领导说,你们回去,都给我把它写在墙上,要写得大大的,一目了然,告诉所有参试的同志们,总理在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给他报告好消息呢!

直到现在,国防科研战线一直把这四句话作为行动的准则。你想,总理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是何等的神圣啊。每当面临重大的试验时,总会想到周恩来在叮嘱着自己:不要着急,要细了再细……

父亲说过这样的话:“彭德怀教我做人;周恩来教我做事。”

周恩来是何许人也!父亲说他自己,1925年,在家乡刚刚参加革命活动时,就听说了周恩来的大名,他是第一次大革命的领导人。在他这个15岁少年的心中,就曾幻想过将来也成为像周恩来一样的职业革命家。父亲和周恩来最初的交往可以追溯到30年前。1930年,那时父亲只是个小连长。他在红14军负伤,打断了左臂。伤愈后,组织上要留他在上海做秘密工作,他不愿意,非要去作战部队。由于红14军已全军覆没,他向组织要求到中央苏区的红军部队去。和他接头联系的是欧阳钦,他是军委的联络员。欧阳钦说,你留下,是恩来同志定的,考虑到你曾是上海地下党的,情况熟悉。再说你的手也打断了,怎么打枪?父亲回忆说:“恩来同志定的怎么啦,我还不能反映自己的想法吗?我左手不行,还有右手嘛!”欧阳钦很为难,说我试试看。父亲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转告周恩来同志,有一个小兵要去冲锋陷阵!”

周恩来当时是中央军委书记,比毛泽东位置可高多了,在党内是头一两位的人物。对这么个面都没见过的小小的红军连长,他会怎样呢?父亲说:“我没有抱希望。”

3天后,欧阳钦又来了,给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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