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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60章

小说: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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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河对岸吗?”
  “没有来得及渡河到对岸。我们的医院在地下室里……我在戈拉亚多利纳山谷挂了花。但我没有离开部队。没这个必要。”
  “那明天呢,你对明天有何想法?”
  “明天将进行战斗,司令员同志!我们尽力机灵点,一定能活下来。越是害怕,就越会死在战斗中。我们害怕的是眼前漫长的黑夜,只要黑夜一过,就没有时间来害怕了。”
  在堑壕里,很少有人睡觉……
  乌克兰的秋夜漆黑幽静,星星象是被雨水洗过一样,闪闪发光。
  我沿堑壕走着,时而这,时而那,传来武器部件轻微的撞击声。
  我回到自己的指挥所。罗季翁·雅科夫列维奇·马利诺夫斯基已经在那儿。他心绪不宁。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争夺登陆场的战斗中会有什么样的困难在等着我们。他很想亲眼看看进攻的进展情况。
  不仅是集团军的、而且方面军的电信线路也都通到我们指挥所。空军第17集团军司令员B·A·苏杰茨也在我们指挥所。我们还与坦克第23军军长E·I·普希金将军、近卫机械化第1军军长A·H·鲁西亚诺夫将军保持着直线联系。
  深秋的黎明到来了。东边的天空已红霞一片,谷地中还飘漫着薄雾。7时10分,近卫军的火箭炮开了火。
  我们从观察所里可以看到,被齐射所击中的田野燃起了熊熊大火。到处是火光、烟幕、尘柱。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隆声。重型炮也接着发了言。说话声被淹没,电台的耳机里一片噼啪声。苏杰茨将军打着手势,让我们朝天上看。
  在炮兵射击的同时,强击机和轰炸机也出动去轰炸敌人的防御工事。
  波扎尔斯基象乐队指挥一样,充满激情地指挥着自己的火炮。
  40分钟的射击!成吨的钢铁落到敌人的阵地上。齐射还在继续,黑烟还没消散,我们的近卫军人开始进攻。
  炮兵可靠地掩护着他们的第一次急冲。
  在如此漫长的距离上,跃进显得那样缓慢,尽管他们是在全力奔跑。他们奔跑着,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了。
  “卧倒了?”罗季翁·雅科夫列维奇焦急地问。
  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处长卡梅宁上校一直用望远镜观看着战常他报告说:
  “不!没有卧倒!他们现在在第一道堑壕里……”
  第一道堑壕的情况怎么样?是在进行肉搏战吗?如果他们已经到达第一道堑壕的话,那么,现在已扭打在一起了。不可能出现另外一种况。论肉搏没有人是近卫军人的对手。
  可以看到我们的炮兵怎样展开。炮兵以直接瞄准射击催毁敌人苏醒过来的火力点。近卫军人从第一道堑壕向防御纵深冲去。
  收到第一批战场报告。近卫军人迫使敌人全线退却,占领了第一道堑壕,现在已发起争夺敌防御纵深各支撑点的战斗。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看起来才过了几分钟,然而,激烈的进攻随着同敌人不断的拚搏,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敌人凭借支撑点的掩护转入了反冲击。但对敌人的这套战术,我们早已了如指掌。各兵团和部队指挥员接到严厉的训示:不准停止不前,要以进攻对付反冲击。在目前这种形势下,一般说来,这是唯一的办法。敌人出来迎击,主动权和优势在我们手里。我想,如果敌人躲起来、从精心构筑的掩蔽工事里进行抵抗的话,事情反而要糟。
  敌人将大批坦克群投入战斗,有自行火炮护送。我们的坦克从掩蔽工事里对德国坦克进行几乎是直接的射击。
  但是,我们的坦克个对个地同“虎”式坦克和“斐迪南”自行火炮决斗是困难的。76毫米无法穿透“虎”式坦克和“斐迪南”自行火炮头部的装甲。而它们的88毫米炮的射弹初速很高,因此破坏能力也高。对付“虎”式坦克应该打它的侧面和尾部。这一点我们的炮兵了解得很清楚,而德国的坦克手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从不暴露其侧面。
  近卫军人对坦克已是司空见惯。“对坦克司空见惯”是什么意思呢?
  首先,他们不怕坦克。他们知道,只要逼近它,它就失去了火力威力。他们让坦克通过自己的战斗队形。专打坦克所掩护的步兵。而对付坦克则用防坦克枪、手榴弹和燃烧瓶。
  中午时分,情况已开始明朗。
  各集团军在整个战线全面推进了大约3公里。而重要的是,敌人终于被赶出阵地,形成了一个战术缺口。
  一天的战斗下来,我军击毙敌官兵约二千五百人,俘虏69名士兵,击毁大炮19门、火箭炮12门、机枪47挺、汽车和装甲车7辆,炸毁3座弹药库。德军的这些损失,基本上是在反冲击时遭受的。
  这些数字决定了我们次日的进攻战术。德军坦克集团的行动,也使我们得到一些启发。
  每次我们楔入德军战斗队形,或占领居民点和制高点,都立即招来敌坦克的反扑。
  P·B·马利诺夫斯基和我亲眼看到这些反扑,特别是“虎”式坦克的突击,它们穿过我军的战斗队形,一直突破到外围廓的防坦克壕。
  下午,敌坦克反扑时,我们的步兵几次施放烟幕。用这种方法迷惑住敌坦克乘员,我们的防坦克歼击手就向敌坦克跟前爬去,投掷手榴弹。于是,不可一世的“虎”式坦克,或遭受重伤,或原地起火。
  因此,出现了利用烟幕和正在降临的夜幕使敌坦克第40军一蹶不振的战机。夜战势在必行,况且,由防坦克歼击手组成的强击队在夜间作战会更有效。敌人没有将坦克撤离前进阵地,仍留在自己步兵的战斗队形内,藏在预先挖好的掩蔽工事里。夜间,我们的工兵就有可能在坦克威胁方向上设置了地雷障碍。
  10月10日的战斗很晚才结束。我向各军军长布置翌晨的任务——大部分还是继续执行进攻第一天的任务,夜晚我命令各防坦克歼击手强击队出击。
  一天的战斗下来,德国士兵已纷纷丢弃战壕,集中到各支撑点附近,有的藏身在深挖的掩蔽部和支撑点的土木发射点里。
  强击队每队3—5人,装备有集束防坦克手榴弹和燃烧瓶,由一名军官或军士指挥。他们能够楔入敌战斗队形。
  强击队分散活动了。敌人的阵地淹没在夜色中。田野里烟雾迷漫。这层黑幕连德国兵用以壮胆的照明弹也无法射透。突然,敌防御纵深的某处地方,象火星儿爆炸了一样,耀眼地闪亮了一下,一处,二处,三处……接着一切又笼罩在黑夜里。有时,紧跟着这些闪光传来爆炸声,火争直冲天际。这是坦克起火,坦克油箱爆炸。顿时,敌人的十个火力点开了火。一束束曳光划破了黑暗。无疑,我们的炮兵趁机测出火力点位置。如果试射好的话,只需2个或3个齐射就行。火力点哑巴了……又是黑暗、令人不安的战场沉默。
  突然,在敌人驻地里,步机枪狂风般地扫射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强击队在挺进,还是发神经病?在那儿,有我们的战士,我们的近卫军人,他们毫不畏惧地同钢铁怪物决斗。
  而在远处,几乎是在地平线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又一辆坦克起火。现在,德国人的机枪扫射着整个战线,照明弹不断地划破长空。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清晨!
  10月11日8时,方面军的所有炮兵都开了火。我们这次炮火准备只能实施一会。弹药!又是弹药不够!
  炮火准备进行了20分钟,8时20分开始发起冲击。
  第82师司令部报告,他们已前出列瓦西里耶夫卡地区。由于敌人火力太猛,无法继续前进。我命令他们在原地构筑工事。不要再发起冲击。
  近卫步兵第27师遇到坦克的反扑,战士们卧倒在地,让坦克通过自己的战斗队形,然后用已运到阵地的152毫米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坦克的反扑被击退,德国步兵又投入反冲击。该师无法再向前推进。
  近卫步兵第28军的部队,一开始便遭到敌人强大火力的抵抗。他们只好隐蔽起来。
  步兵第33军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的第78师击溃了敌军,已接近“德米特里耶夫卡”集体农庄的东部。
  我下达命令:全力消灭敌坦克!这是目前的主要任务。用炮火消灭敌步兵。敌人用作反冲击的坦克对我威胁很大,部队整天都在积极防御。看,战场上又有几辆敌坦克着了火,火焰冲天。仅据粗略估算,大约有20辆坦克被烧毁,而击伤后被拖走的有多少,我们就无法计算了。德军坦克再也不敢脱离自己的步兵孤军作战,再也不敢穿越我军战斗队形……
  我军在伊万诺夫卡镇附近缴获1辆“虎”式坦克。我和集团军装甲兵司令员M·T·魏因鲁布上校、炮兵司令员H·M·波扎尔斯基将军一起乘车到了那儿。很想知道:“虎”式坦克究竟是怎样一种钢铁怪物?
  这辆坦克的炮塔被122毫米口径的炮弹击穿。坦克附近躺着十几具德国士兵的尸体,坦克里的4名坦克乘员全被打死。
  简直是一座超重型工事!光学瞄准镜的设计十分出色,88毫米口径火炮的威力强大无比。
  我认为,“虎”式坦克在1943年夏秋战局中是最具威胁的战车。希特勒在库尔斯克会战中把赌注押在这种坦克上,不是毫无道理的。无疑,在1943年的坦克战中,它们本来是可以取得战果的。然而,我们已拥有122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它能够穿透“虎”式坦克的装甲。
  方面军司令员P·B·马利诺夫斯基和军事委员A·C
  ·热尔托夫一直在近卫第8集团军的观察所里,简直寸步不离。我从他们那儿得知友邻部队——近卫第3集团军和第12集团军的战况。他们的情况也和我部一样。只有第12集团军迫使敌人稍稍后退。但就是在那儿,敌人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扑。
  进攻第3天的任务仍未变:在预定的各个方向上突破敌防御,开展歼灭敌坦克的斗争。
  10月11日夜间,各强击队又开始楔入敌驻地。敌坦克在黑夜里又爆发出耀眼的火焰。我们的工兵在坦克威胁的方向上埋设地雷,炮兵拖来大炮以便对坦克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10月12日8时,开始对夜间选定好的目标实施火力准
  备。经过半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8时30分,我们的步兵在为数不多的坦克支援下,再次发起进攻,一点点地去啃敌人的防御。普希金将军的坦克军和鲁西亚诺夫将军的机械化军暂时还未投入战斗。
  从早晨起,敌人以强大的炮火还击,尔后便开始反冲击。
  到中午时,已明显看出,敌人的反冲击已是强弩之末。一个尽管还是无形的、然而仍能感觉到的转折已出现。只要再加一把劲,敌人肯定会被摧垮。
  在我们观察所前边大约200米的小山岗上,设置了近卫步兵第27师师长B·C·格列博夫少将的观察所。
  我部进行这样紧张的战斗已是第3天了,官兵们疲 惫不堪。他们很可能察觉不到敌军正在动尧其态势已不稳定的情况,因而错过关键性一冲的时机。为了提醒第27师的部队实施这一冲击,我带着副官来到格列博夫的观察所。我亲自向他们作了说明后,又通过电话向各团团长布置了具体任务。事完之后,鉴于情况紧迫,我又与副官沿原路返回。大概敌人发现了我们在小山岗上有某种活动,可能认为我们在改变指挥所,于是向一些高地和小山岗之间的小路进行了疯狂的炮击。我同副官正好走在半路上,简直象陷入火圈中。炮弹在四周爆炸。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一根幸存的电线杆。我们分别趴倒在它的两旁,头紧靠电线杆,躺着。我看见副官张嘴,在向我说什么,但由于炮弹的轰隆声无法听清楚。突然,副官的脸变得很难看,一刹那间我明白了,他是被弹片击中,疼痛得失去了知觉。
  我跳起身来,抱起副官就撒腿朝小山岗跑去。那时,我大概连副官的重量也感觉不出来了。干等着炮弹落在头上,不做任何反抗,这不是我的性格。
  罗季翁·雅科夫列维奇从掩蔽部里看到这一情景,对我开玩笑说:“我告诉你,你应该随身带上一条壕沟,这样你就不会陷入刚才的困境了。”
  他和热尔托夫将军心绪不佳地离开我们的观察所,因为没能完成大本营的训令,将德军赶出登陆常离原定10月15日占领扎波罗热的期限越来越近,而我们实际上仍在原地踏步不前。
  进攻的第3个夜晚来临了。
  我们思考着:怎么办?继续让强击队去行动?但敌人已知道了我们的战术。毫无疑问,他们已坐待强击队的到来。敌人可能将坦克从近阵地撤出,使强击队落入机枪的枪口下。然而,反过来讲,正是夜间我们才取得了重大战果。
  可否以整个集团军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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