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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94章

小说: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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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只剩胡、汪二人,璧人问道:“大哥一向就在北京吗?”杜鹃道:“才住了不到一个月。从前在上海,东洋、南洋、欧美各国,差不多全走遍了,来北京观光,却倒是头一次。”璧人道:“这样说,大哥的眼界很宽了。可怜我们常进北京的人,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什么时候,也能追随大哥在外边游历一趟,今生今世,也算没有白来,那才真如了我的心愿呢!”杜鹃道:“老弟你要知道,古人常说:但是登途者,都为薄命人。东颠四跑,在路受种种困苦,经多少危险,哪有你们这阔少爷终年在北京锦绣丛中过活,享的福气大呢?”璧人听了这话,立时面上表现出一种不快的神气来,向杜鹃道:“大哥,你为何将小弟看成了纨绔一流?我自问虽然年龄幼稚,学问疏浅,到底这志向却不肯稍落人后。别看我终日花天酒地,也同那些俗人作无味的应酬,然而我胸中却是别有怀抱,决不欲同流合污,做一个没世无闻的人。如今大哥却把我看成膏粱子弟,这也未免太小看人了!”杜鹃见他动了气,心中暗暗欢喜,面子上却作出恐惶的神气来,连忙赔罪道:“老弟千万不要多心,愚兄天大胆子,也不敢小看你,我实在是顺口胡云,毫无成见,求你原谅我吧。你如果志在远游,愚兄不才,情愿给你牵马坠镫,做一名向导,保管叫你满意,决不至说我无用,你看好不好?”璧人见杜鹃这样赔不是,又不觉转怒为喜,拉了杜鹃的手笑道:“大哥,你太言重了,小弟如何担当得起。你真乐意携带我,我情愿给你当一名书童,磨墨捧砚,装烟倒茶,也是心甘的。”杜鹃大笑道:“老弟,你真可谓善于辞令了,我说给你牵马坠镫,你立时就要给我装烟倒茶。人说北京朋友辞令敏捷,看起来真是名下无虚啊。”
  二人彼此大笑,越说越投机,杜鹃这才慢慢问到他的家世境况。璧人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总怨上辈多挣了几个做官造孽的钱,才将后代子孙耽误得良不良莠不莠,文不文武不武,一个个全成了废民。你说可怜不可怜!”杜鹃听他这几句开场的议论,知道他心中必有许多牢骚,而且抱负不凡。便又用话激了他一句,说:“老弟所云,你一定是位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了。”璧人道:“这也不敢当。不过小弟的性格,与这世禄之家总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才肯说这些话。要是遇着一位习惯自然的人,他还要夸这是天生的福命呢。家祖父原是一位孝廉公,平捻之役,曾充李文忠幕府。文忠曾称许他为第一能吏,特特授意军机大臣,调补他为安徽庐州府知府,所为是整顿家乡的吏治。后来又升为宁池太兵备道,做了两年道台,又署安徽臬司。实授后,又署藩司,做了一年零十个月的藩司,就故在任上了,遗骸运回通州原籍。这六七年的官囊,总不下三十余万。先严同家叔,共是弟兄三位,始终倒是不曾分家。只因过于挥霍,又不善积聚,十几年的工夫,已经花掉了不少。先严在山东候补直隶州,曾署过一年济宁,也剩了几万,全叫三家叔在山东给花光了。二家叔在通州料理家务,他老人家的鸦片瘾,一天总要二两多,还得吃大土公膏,错了样儿不能过瘾。两位家兄,也全染上这种嗜好,一天到晚,抽得拉不起炕来。小弟在旁看着,实在堵心。挤得无可奈何,这才想出一个躲静的法子,在北京租了几间房,小弟在如意馆捐了一份差事,也不过是挂名而已。每一个月只值五天的班,有时候也许加两天班。小弟画古美,他们全说精细,其实据我自己看,也没什么好处。自从西太后驾崩,如意馆的差事也冷淡多了,古美这一种,尤其无人注意,小弟不过是借此遮掩身子。其实一年之中,也不准传到一两次。我只图住在北京,眼不见心不烦,并可借此多交几个朋友。每月家里供给我二百块钱,如意馆的薪水每月还有六十两银子,我自己花是用不了的,有朋友帮着用,就不免有亏空了。好在逢年过节,再向家中要三五百块钱,他们还不至勒掯不给。因此优之游之,也倒安闲自在。大哥你别看小弟年轻,我确乎不愿醉生梦死,了此一生。只因遇不着出色的朋友,凡朝夕共居、酒食征逐的,全是些碌碌庸人,不要说不能共成事业,就是肺腑深谈,也决然遇不着。今天遇大哥,我看你的言论风采,真不愧鸡群之鹤,所以小弟才倾心吐胆,对你说这些话。不然连汲汉卿,我们同居一年多,我都不曾同他这样深谈。”杜鹃道:“愚兄何德何能,承老弟如此重看?我自问虽无片长可述,到底说这交友一道,自信还有知人之明。如老弟这样少年英俊,又怀抱伟大志气,实在少见得很。原来你还精于丹青,更可想见雅人深致了。但不知你们那如意馆在什么地方?我们得闲,也可以去看看吗?”璧人道:“可以可以。从前如意馆本在禁城里边,如今却搬到集灵囿摄政王府旁边,一所极阔的房子里。大哥哪时想看,小弟情愿陪你前去。里面历代的名画多得很呢,你看了保管眼界为之一新。”杜鹃听了,心中怦然一动,忙应道好好,老弟哪一天值班,我便哪天同你去看。二人又谈了一会闲话,璧人便告辞去了。当日晚间,汉卿拿回许多宣纸来,上面全记着款志,另外还有两大瓶一得阁的墨汁,十余支贺莲青的大小羊毫,一样一样的,全点给杜鹃,杜鹃只得收了,应许明天便写。
  第二天汉卿又约重光到家来,商议绘图的事。重光道:“要绘图不难,必须先看一看地势,随着地势的大小方面,然后才能决定建筑的式样。你如今空空洞洞,叫我伏案绘图,这不是笑话吗?”汉卿被重光问住,自己也好笑,只得开诚布公地对重光说:“我这图也是受朋友之托,因为是皇上家的工程,关系很大,所以不敢轻易发表。要是平常人家,不等你说话,我早就带你去看了。”重光冷笑道:“汉卿大哥,你们生意人心眼真多!常言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我又不是革命党,又不是江洋大盗,你何必这样藏头露尾的?再说你纵然信不及我,难道还信不及你东家吗?我是你东家的表弟,我如果形迹可疑,他也不敢留我在家里住了。”这一席话,说得汉卿面红颈赤,半晌答不上来。还是璧人解围,向重光道:“二哥,你可不要这样说。如今朝廷防我们汉人,比防贼还严密十倍昵,稍不小心,就许拿你当革命党办了。再加上如今的九门提督乌谨,同右翼总兵申林,这两个东西尤其可恶,终日派那些狼心狗肺的恶侦探布满九城,无风三尺浪,稍微看着形迹可疑,便在你后面跟着。有时候硬栽赃,说你是革命党,他们好去擎功。这北京地方,真不亚如地网天罗。你们二位是初来乍到,不知道此地情形,却莫要妄怪了汉卿哥,他绝不是那信不及朋友的人。”汲汉卿听到这里,不觉拍着手儿笑道:“青天大老爷在上头呢,要不然真屈杀小弟了!”大家也都一笑。重光又追问他,这工程究竟在什么地方?汉卿道:“这工程就在摄政王府里边。如今的摄政王府是两处了:老府在后门外什刹海,原本是恭王府,因为德宗入承大统,老府便作废了。因为皇上的潜邸,王爷不敢再住,所以搬到什刹海,又替恭王别寻了一座府第。没想到当今的宣统,又在什刹海生的,这个府又成了潜邸,只得再议迁移。却因为有摄政的关系,不能离皇宫太远,所以在内东华里边,紧邻三海集灵囿的原址,另起府第。工程是西四牌楼宝兴、宝成两家木厂包的,已经盖起一大半了,只有后花园尚未动工。摄邸的意思,是要小巧玲珑,朴实淡雅,脱去向来王府的旧式。这两个厂子,偏偏是守旧派,不会出新花样。宝兴的老板同我是表兄弟,他为这件事很发愁,终日向我念念叨叨,说你们南纸行的人,甚样高明朋友全交得上,难道看着表兄为难,也不帮一帮忙?你如今只替我寻一位明白建筑学的绘图大家,我这差事便容易交卷了。前次看见重光兄绘的工业学校建筑全图,十分精细,因此触景生情,想起这件事来。昨天已经见着那表兄,我对他略提一提,他十分欢迎。只是有一样为难,凡进府监工做工的人,全是有数目、有腰牌的,如今硬要带进一个生人去,很不容易。所以再三踌躇,叫我先同重光兄商议一个妥当法子,临时能遮住众人耳目,免得受盘查才好。不知重光兄可有什么高明主意吗?”重光大笑道:“死店活人开,这一点小小的事就难住了,还能办大事吗?据我想,督工做工的人一定很多,我只冒他人的名字,带他人的招牌,谁有哪闲心仔细去查?只要混进一次去,以后就好办了。你想这主意不好吗?”汉卿听了,却沉吟不能作答。重光见这情形,心中又未免不快,笑道:“汉卿如果不放心,此事取消了吧。好在也并不是小弟要谋这差事,何必叫你跟着悬心吊胆呢!”汉卿道:“我的二爷,你不要这样怪人,咱们自己弟兄,谁还能疑惑谁?不过内中确有种种难处,你也得原谅。假如这工程要是宝兴一家包的,你那主意实在可以适用。偏偏又加上一个宝成,常言说同行是冤家,他们处处总想破坏这边。府里的人,倒不见得细心来查,他们却是要格外注意的。再说你的口音又不是北京人,尤其不易蒙混,他们听出来,便不肯干休,不定又要造什么谣言。你想这件事不是为难吗?”璧人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过重光兄得受一点委屈。最好叫宝兴的主人,禀明了府里的长史大人,就说现请了一位绘图专家,跟同到府里绘图,只是此人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得宝兴的主人随同他指示一切。我想,这点小事长史处决不能不准。只是重光得会装哑子,千万不要开口说话。你那湖北口音,要叫府里的人听出来,他们先要心惊,疑惑你是革命党,那时连宝兴的主人全受连累了。”重光笑道:“我就装一次哑道童,只当是李逵进大名府。只是谁扮吴用呢?”璧人道:“当然是宝兴主人扮吴用了。但不知你两人,能否合拢起来,唱这一出戏。”汉卿道:“我那表兄舒仲达,虽然是一个生意人,很有机变,这些事他全能做得上来。明天我约他出城,咱们大家便排演一回,俟等排演熟了,然后再挑台帘正式去唱。”众人全赞成这主意。
  第二天,汉卿果然将他表兄舒仲达约出城来,先在家中聚齐,然后一同到惠丰堂吃饭。说明了重光在席间须要假充哑巴,说一句话罚酒三杯,说两句话罚六杯。众人鼓掌赞成,重光却皱着眉头不肯认可,说这分明是你们大家想捉弄我,好取笑开心,我不能上这当。璧人道:“你只管放心,受罚时候,我帮着你喝酒,还不成吗?”重光只得随他们去。又问汉卿这装哑巴差事,由什么时候起,到什么时候完呢?仲达抢着答道:“由见酒起,由撤酒完。”众人全说好。到了惠丰堂,堂倌将大家引至一个很僻静的跨院。内三间上房,全明着,宽敞雅洁,果然饭庄的局面,与寻常饭馆不同。堂倌认得仲达是厂子老板,格外巴结,笑问三爷,是零要还是整吃?仲达说:“我们五个人吃不了整桌的,你看着预备好了,什么菜新鲜,只管上来,也不拘样儿,也不拘数目。隔年的老花雕,先温十斤,预备着不够再续。”堂倌答应一声是,不大工夫,酒菜一齐上来。众人正喝得高兴,忽听外面呐喊一声,进来有二十多官兵,全是短装,有拿手枪的,有拿刀的,还有拿木棍的。后面跟定一个兵官,高举着自来得手枪,口中喊道:“别放跑了,堵住走路,先奔上房。”此时汪杜鹃同白重光不觉大吃一惊,心说这莫非是来拿我们的?却又不敢露出慌张的神气来,用眼望一望璧人。璧人笑着摇一摇头,说没要紧。此时官兵已经掀开上房的帘子,瞪着眼向里看。仲达忙立起身来喊一声:“老总,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来办我吗?”那兵官听有人叫他,忙越众而前,亲到上房观看。一见是仲达带着一群朋友,在这里吃酒,不觉露出很惶恐的样子,忙朝着上面拱一拱手道:“得罪得罪,惊动惊动!早知是三爷在这里吃酒,我们天大胆子,也不敢这样冒昧。”又埋怨众兵士,你们也不探听明白了,胡乱领着我办案,这还成个什么体统。仲达离席向前,低声问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兵官道:“没要紧,是一桩奏案,等闲了我细细告诉三爷。”仲达也不便再问,那兵官领着一群人转身去了。又在左右厢房搜检了一番,也不曾办着人,又照旧出去了。大家问仲达:“那兵官姓什么?”仲达道:“他是提督衙门的箭手,专门办案的,姓崇名叫崇文,我们还是老朋友呢。此次,不知又有什么奏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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