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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唐砖-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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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庄户都不把这个好消息往外传,媳妇回娘家,都不许让多嘴,要是泄露了庄子里的大事,就不用回来了,八十岁的老爷爷在这件事上说一不二,没有一个敢违反的。

    这样的大环境还传播个屁啊,土豆发了芽,它本身就有毒啊,谁发了疯去吃发了紫色芽孢的土豆,那东西看着都不是善类。再说了,发霉的粮食吃了也会死人啊。

    如果不是华县令捅开了这层窗户纸,云烨根本就不会知道,辛月躲着云烨,这两天已经挨了两顿揍了,随然挨揍的过程香艳无比,可是屁股上老是布满手印子也不好看啊。

    老钱躲在洛阳不回来,说是家里在洛阳的生意需要仔细盘查一下,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完不了。

    侯爷黑着脸已经三天了,家里的狗已经被踹瘸了两条,打鸣的公鸡脖子一扭,就进了汤锅,小丫娘子她们的课业更加繁重了,都一更天了还抹着眼泪写大字。

    总之云家的上空铺满了乌云,电闪雷鸣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仆役丫鬟们个个战战兢兢,直到李纲先生的到来,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小子,发什么脾气,不就是土豆的事情么,你想想,如果没有这一遭,天下人能对这东西有这认识?你也不看看现在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每家子真正拿事的人,这些人一般不出家门,现在全涌到你家地里看土豆,就说明啊,明年这东西一定会全面铺开,皇家,还有你,伸不到手的地方都会种满,信不信?”

    云烨给李纲斟了一杯茶水,放在他顺手的地方说:“都是些贱皮子毛驴,赶着不走,打了倒退,非要我狠狠地赚一笔钱才肯罢休。”

    “那你就赚啊,没说不让你赚,这回是他们心甘情愿的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赚?你卖便宜了他们才不干呢,这是他们拐着弯的向陛下赔罪,嘿嘿,说不定现在,皇家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卖土豆种子了,小子,你才种了几亩,皇家种的要是少于五千亩,你来问我。皇后娘娘精明过人,会把握不住这次的机会?你以为把你在家关三个月是怎么回事,总得皇家的土豆种子卖完了,才好见你。”

    云烨垂头丧气的问:“难道说华县令也是娘娘事先安排的?”

    “你说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敢给脖子挂上绳子威胁上官,还反了他了,如果没有皇后在后面支撑,借他八个胆子都不敢,你以为名声就是那么好传的?如果不是应为他离你云家近,这种好事会轮的到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云烨发现自己在大局观的把握上差这些老家伙好几十条街,算计他人于无形之中,最后自己乖乖地把脖子伸出来往绞索里钻,李二夫妇果然不是好东西。

    “去给我煮点粥,上回喝的那个玉米茬子味道就很好,年纪大了,克化不了那些大鱼大肉,只能喝点玉米碴子,我家里的玉米少,不能吃。”

    陪着李纲先生美美的喝了两大碗玉米茬子,这才消了一点气,回过头却发现辛月,程夫人,牛夫人,长孙夫人,秦夫人,尉迟夫人这些妇人躲在云家后花园子里喝酒庆贺,程咬金老婆的大嗓门劝酒,隔着两个院子都能听见,好像都喝的有问题了,辛月居然在描述自己被打的情形,老天爷,这也是能说出去的?

    等到天黑,辛月面孔红红的摇着手帕进了屋子,一张嘴浓重的酒气差点把云烨熏个跟头,攀着云烨的后背拿脸磨蹭,一个劲的说,今天真痛快。

    能把那些古老的传统贵族逼得求到门上,这对这些新晋的贵族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传统贵族的圈子云家还进不去,这回不知道接到了多少请柬,反正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叠,从她怀里把请柬拿出来,没心情看,都是利益闹得,这是辛月的领地,云烨一般不插手,衣服脱得光光的,床头给她放好痰盂,拍着她的光脊背给她缓解酒劲。

    美女喝醉了吐也不好看,哪怕是光着的,脖子上青筋乱跳,撕心裂肺的吐胃液,看着心酸,屋子里的酒味浓郁的化不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第二天清晨,打着小呼噜的辛月果然没了时间观念,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来,云烨吩咐丫鬟给她熬了小米粥,胃里吐得空空的,但愿她今天能有胃口喝粥。

    颜家的帖子到了,俱名的是颜之推,皇帝接到这样的帖子都会兴奋一阵子,更不要说小小的云家,有资格接待这位老先生的只有云家老奶奶,昨晚想把李纲留住作陪,谁知道被李纲呸了一头的口水,说上次就是给云家顶缸,才临老了被人家一口唾沫吐在脸上,还不能擦,这口唾沫算是教训云烨不知道尊敬老人,大唐现在找不出比颜之推更老的人了,他在颜之推面前就是一个小娃娃,挨了揍都没地方诉苦,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挨着。说完就跑了,看样子他实在不想再见颜之推,挨口水了。

    等到云烨把一切安排妥当,老奶奶的寿星衣衫已经全部换掉了,换上了当年当媳妇时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枚白玉簪子,拐杖也不拄了,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等着颜之推的到来,老家伙九十四岁了还不死,没皮没脸的来祸害云家。

    可怜的辛月脸色煞白,早晨的小米粥一口没喝进去,喝多少吐多少,现在身子发软,脚底下打漂,需要丫鬟搀着才能站稳。

    云烨远远地站在牌坊下等候颜之推的到来,礼数上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就是李二听到颜之推要见他,也需要到宫门口迎接,把老家伙搀到太极殿才会正式说话。

    颜家是文宗,老祖宗是颜回,家里世世代代担任的都是清贵的官员,和那些世家豪门相比,颜家没有任何威胁,是每个王朝都不可或缺的一个家族。

    家族讲究耕读传家,不参与朝政,只是埋头研究学问,颜回就是一个穷鬼,一瓢饮一単食清贫度日,被孔子誉为是品德最高尚的人,所以颜家远远谈不到豪奢。

    颜之推坐着一头犍牛拉着的牛车,牛车的时日久远,枣红色的木料泛出琥珀的光泽,一只车轮是新的,另一只车轮是旧的,蓝衣老仆,弓着腰,牵着牛在前面开路,后面有一个健仆挑着一个礼物胆子,步行跟在后面。

    颜之推到了,云烨赶前两步,接过老仆手里的缰绳,亲自牵着牛,进了云家庄子,老头子把光秃秃的脑袋伸出来,仔细的看两侧连绵不绝的商铺,再看看那些牛犊子一样壮的孩子,嘴里不停地说:“好啊,好啊,好庄子,好孩子!”

    别看就这两句话说的云烨心头一热,老头子虽然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可是就这两句中肯的评价,就让云烨对老寿星的品格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是一个真正的学问人,他没有指责云家离商贾之地如此之近,有铜臭冲天之嫌,也没有说云家不顾民俗,自降身份,在自家的院子里办集市,他只关注到了庄户们的富足和孩子们的健康。

    面对这样的老人,退避三舍又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节 不器君子印

    进了门,云烨把老头扶下马车,四个健妇抬着肩舆把老头抬起来,进入内院,云家没这东西,是辛月昨天向长孙家借的,抬得很平稳,老头子似乎也很享受,彩衣健妇一路走来宛如行云流水,有一种韵律式的美感。

    老奶奶站在二道门门口远远地下拜,云家内眷也一起拜倒在地,恭迎老头的到来,老头子在肩舆上俯下身子,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云家老奶奶说:“赵氏,云家遭逢大变之后,你抚养幼女,含辛茹苦,供奉祖宗,一日不辍,更难得日行一善,现在更是潜心修道,妇德谨守,德行无愧,云氏复兴,你当居首功,云氏祠堂灵位当有你一席之地。”

    老头子的这些话堪称对老奶奶一生做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这个评价很重要,甚至于超越了皇家对老奶奶评价,如果说皇家多少还带有功利因素,颜之推对云家老奶奶的评价就代表着士林对她以前付出的辛苦有了一个公正的认知。

    这必须磕头,云烨必须大礼叩谢,多少人家想要颜之推的一句评语,献万金而不可得,云家有幸,得到了,这是可以写进墓志的,甚至史家都会在青史上记载一笔,因为大唐的历史,有八成是由他家执笔完成的。

    叩谢完毕,老头子也不坐肩舆了,那东西就是一个礼仪性的东西,辛月,那日暮赶紧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老头子看,老头子掀开襁褓,在云宝宝的肚皮上用笔点了一下,欢喜的辛月跪下叩谢不已,掀开海带的襁褓,见是一个女孩子,老头子愣了一下,不过立马就笑了,放下笔,伸手在那日暮的嘴唇上抹下一点口红,点在孩子的眉心,海带被弄得痒痒的,抿抿嘴,继续睡觉,激动地浑身发抖的宦娘,拖着那日暮哽咽着叩谢,在场的人都为她们娘俩高兴,只有那日暮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这下好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拿海带的血脉不纯说事了,受了老祖宗的点礼,哪怕日后长成金发碧眼,人们也会指着海带说:“这是纯粹的汉家苗裔。”

    云烨的脑子轰轰作响,给云宝宝肚皮上点墨,那是期待他日后一肚子墨水,文华流溢,这是应有之意,可是给海带点胭脂,这份人情可就大了,要知道李二生兕子小公主的时候,想请老头子点一下,老头子恶狠狠地说:“汉家血脉只余三分,不可混淆。”一句话把长孙噎的差点背过气去,却对老头子毫无办法。现在海带有了这份机缘,以后嫁人,嫁给谁都没问题,嫁给皇家,在士族圈子里那也叫下嫁,李二家的血脉是野人的血脉,那里赶得上我家海带的血脉高贵。

    老头子做到这种地步了,云烨还能能说什么,准备回头就把《算术初阶》拿去烧掉,这辈子都不谈什么出版。没有这东西,就没有呗,反正历史上也没这东西,了不起大家一起去流鼻涕放羊,用堆石头的方法数羊也不错,几个破数字,哪里比得上我家海带的血脉重要。

    大厅里老奶奶亲自给颜之推上了茶,辛月奉上点心,被宦娘教育了一大通如梦初醒的那日暮跪着敬献了自己亲手做的奶酪。

    一直面带笑容的颜之推吃了点心,尝了乳酪,喝了茶,夸赞了两声,就让内眷们退下,被云烨邀请去了自己的书房,进了书房老头子就盘腿坐在太师椅上,瘦弱的身子在巨大的椅子的反衬下,显得更加瘦小,自从奶奶他们下去后,老头子就一直盯着云烨看,快一百岁的人了那双眼睛居然有鹰的光泽,看得云烨全身不自在。

    “你师父逍遥子是汉人还是胡人。”

    想了一千种可能,都没想到颜之推上手就问师父的种族,在他这种大汉主义侵蚀到骨髓里的人面前如果把亚里士多德,牛顿,爱因斯坦之辈祭出来估计下场不妙,脑子里赶紧想着汉人里的历代先贤,再把陈景润之流加进去毕恭毕敬,却又斩钉截铁的说:“老祖宗何出此言,家师自然是汉人,曾说过族裔自晋时渡河南迁之时就隐世不出,最后就剩下他一人。命我薪火相传,不得断绝。“一句话说的老头老泪纵横,拍着椅子说:“大劫难,大劫难啊,多少文华毁于斯,胡人铁蹄踏破关山,中原士子豖突狼奔,惶惶如丧家之犬,二十载笔墨侵润,钢刀一挥顿成烟云,苗裔断绝,薪火熄灭,男子为狗,女子为粮,婴孩饿毖于野,老者困毖于道,嗷嗷乎惊惶之兽,憫乎冤鬼夜哭,此恨何及,此恨何及?"听到老头子的嘶吼,云烨的心中似乎也堵塞了一块巨石,当初士子华族举家渡江,好好地中原成为了异族野兽横行之所,那一段历史,想想心里都不舒服.担心老头子伤心过度,损了身体,赶紧闻言劝慰:"我华族历经三千年不衰,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计其数如今不是又傲立于世界之巅,突厥人的性命掌握在我等指掌之间,高昌已经灭绝,薛延陀一日三惊,吐谷浑噤若寒蝉,回纥人远遁高原,正是我华族文道昌盛之时,从这次出版之争就能看得出来,多年孕育,一朝彰显,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老头子刚刚伤感了一番,似乎有些疲倦,蜷缩在椅子上问云烨:“你觉得一次有很多的书出现是好事?要知道这样一来,你的阳版书,就会受到威胁。““家师曾经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小辈这辈子大概都达不到这种境界,但是让出阳版请诸位长辈先行的恭敬之心还是有的。“老头子又笑了,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低着头说:“你以为老夫给你奶奶评语,给你闺女点唇,就是为了让你让出阳版?““不敢揣测长辈心意,这是小子从内心里这样认为。““前面做的那些是为了酬谢你无私的把土豆献给天下人,也是为了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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