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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唐砖-第160章

小说: 唐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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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在他家总共住了一年,受罪受了一年,每天一鞭子,就是三百六十鞭,一个月三十鞭子,这是必须抽回来的,让酒鬼选择,要嘛拿十贯钱挨鞭子,要嘛空手滚蛋,果然不出所料,酒鬼选择了要钱挨鞭子,三十鞭子抽的酒鬼遍体鳞伤,鬼哭狼嚎,却抱着钱袋子不松手。

    姑姑知道了云烨在惩罚酒鬼,居然不让云烨再打酒鬼,阴着脸找来了大夫帮酒鬼治伤,又给了老酒鬼十几贯钱,让他去盘一家小店,好好过日子。

    酒鬼也是狠人,取过一个木棒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右手敲折,对姑姑说是这只手造的孽,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打女人,说完伤都不让大夫治疗,背着一大袋子铜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以后,姑姑只要见到一娘绣嫁衣就伤感,有时候还帮助一娘绣,姑侄两人坐在太阳底下一针一针的绣嫁衣,看的云烨胡感动,一感动荷包里的金子就会变少。

    从云烨这里骗去的金锞子都被姑姑送给金匠压成金线,也不知有多少嫁衣需要绣。这回收了不少金子,送给李二的一箱金子按照云府的惯例,留下来两成,都是十足的赤金,奶奶把大块的金子统统重新铸造过,还打上云家的标记,卷云纹很好看。

    三十六枚金光闪闪的云府特制金锭,云烨想拿两枚用来压一压早就空空如也的荷包,被奶奶在手上抽一巴掌,说是娶辛月的聘礼,不许胡糟蹋。

    随便扔过来一把金叶子,让云烨省着点花,云烨其实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门外就是集市,现在越发的热闹了,自从何邵把草原上的大牲口运过来在这里售卖,云家庄子就变成了方圆几十里之内有名的牲畜集散地,长安的贵人们需要犍牛来拉车,也会到云家庄子来选牲口。

    装着一口袋钱无处花用也是一种痛苦,站在大门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用几文钱买一大包麦芽糖就心满意足的庄户让云烨十分的羡慕。

    “小丫,哥哥带你去买糖好不好?”云烨问跟在身后的小丫。

    “不去,麦芽糖有什么好吃的,长安城里的徐家乳酪才好吃,我要加冰的那种。”小丫的牙齿终于长全了,用不着再捂嘴,黄黄的头发现在也黄了,只是习惯改了,再也不肯吃集市上的麦芽糖了,只吃长安城里的乳酪。

    云烨有些失望,小丫不肯再骑在哥哥脖子上,嫌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单是小丫,就连小东,小西,小南也不肯再和哥哥胡闹,只有小北还傻乎乎的不停纠缠哥哥,最喜欢坐在哥哥怀里看小丫生气。

    兄弟是最靠得住的,旺财用头拱一拱示意不要把他给忘了,云烨得意的给那些不和自己一起逛乡下集市的娇小姐们扬扬眉毛,兄弟两个就一头扎进人群里随波逐流。

    旺财是集市上的熟客,现在卖东西的庄户们已经认可旺财的客人身份,大脑袋一伸过去,就有卖菜的商家把绿盈盈的小油菜,放在旺财的嘴边,让他品尝一下是否新鲜。

    嚼了一颗油菜,可能味道不对,翻两下嘴又吐了出来,马上就有好事的开始鄙视卖油菜的,拿次货蒙旺财,被拆穿了,连马都骗不是好人云云。

    摊主急的满头大汗,见众人不信自己的油菜是好油菜,扯一颗油菜塞嘴里吃的摇头晃脑,极为享受,张着嘴对众人说,好油菜,旺财是吃腻了,不是俺的油菜不好。

    旺财从来都没有吃白食的习惯,油菜他吃了,虽然吐掉了,还是伸着脖子等摊主从荷包里拿钱,摊主烦躁的把旺财的大脑袋推走,谁稀罕一颗油菜钱。

    云烨没看错,他看到甘蔗,现在叫糖杆,五文钱一根,价格昂贵,周围围满了孩子,却把手含在嘴里直楞楞地看着糖杆,知道那东西好吃,却没有钱买,只好看着。

    旺财的大头挤了进来,他闻到了糖的味道,却没有看到他所认识的糖在哪里,正在迷惑间,看热闹的孩子指着紫色的糖杆怂恿旺财去买。

    卖甘蔗的商贩有些目中无人,手拿着一把解手刀,不理会旺财,把一根甘蔗的皮削掉,白嫩的甘蔗内芯就露了出来,极有威势的咬一口,馋的那些孩子口水直流。

    旺财也流口水,伸长了脖子等着商贩给他削甘蔗,这个商贩明显是才来的,不知道旺财大爷的脾气,等了一会,不见有甘蔗送上来,这就来了气,拿蹄子把甘蔗踢得满地都是,催商贩给他削甘蔗。

    商贩急了,抽出一根甘蔗准备抽打旺财,云烨看的正热闹,见旺财要吃亏就准备上前阻拦,谁知道没等他走到前面,旁边卖肉的屠夫就抓住商贩手里的甘蔗,恶狠狠地对商贩说:“你他娘的怎么做生意的,客人上门了等着你削糖杆呢,你他娘的还要动手打客人,云家庄子可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商贩都听傻了,看看周围的几个孩子,还有那匹不停地在甘蔗上嗅来嗅去的肥马,没发现客人在哪,正要狡辩,屠户把他手里的刀子夺过来,几下子就削好了一根,放在旺财嘴边,见旺财不停地咬甘蔗,才从旺财脖子下面的荷包里掏出五文钱,扔给了商贩,一脸的不屑。

    孩子们见旺财有了甘蔗,就涌上来,旺财自己吃一头,孩子们吃一头,很和谐,甘蔗吃完了,旺财就站在那里半眯着眼睛,等着孩子们给他挠痒痒,春天就要换毛了,身上很痒。

    云烨见状也不去打扰旺财享受自己的大爷待遇,自顾自的在集市上游荡起来,现在就有布老虎枕头了,里面塞满了荞麦皮,富贵人家都用玉枕,那东西早就被云烨扔的远远的,晚上睡觉硌得脑袋生疼,要是猛地躺下去,会出人命,在被磕了几次之后,云烨打死都不用那东西。

    把柔软的枕头献给奶奶,谁知道老人家居然睡不习惯,说是软绵绵的跟没枕枕头一样,睡一晚脖子疼。这下子有了荞麦皮枕头,奶奶一定会喜欢,让买布老虎枕头的老妇人把东西送家里去,然后找管事要钱,然后就有旁人帮着给老妇人收拾摊子,两大筐布老虎就送回了家。

    送回家的不只有布老虎,还有一筐泥娃娃,每个都憨态可掬,看起来非常的喜庆,书房里摆几个,档次立马提升好几级。

    旺财享受完了孩子们的伺候,又来到云烨面前,正好云烨买了一大块彩虹布,是用绳子编的,五颜六色招人喜爱,随手就搭在旺财的身上。

    前面有人在起房子,这一片地方全是云家的,除了自己家应该没有人能盖房子,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管事在监工。

    “都是乡里乡亲的,用不着监工,自家的庄户什么脾气不知道,回去吧,让乡亲们自己盖,反正你也不懂,别冷了乡亲们的心。”

    “侯爷,小的不是来监工的,是给庄户们送汤的,老奶奶让厨房熬了骨头汤,命小的给送过的,老奶奶说春天人的活计多,要种地,还要养牲口,现在还要盖房子,多喝点骨头汤补补身子。”

    果然那些浑身泥土的庄户们正一人捧着一个大老碗喝汤,运气好的还拎出一块大骨头在那里啃。

    云烨爱死这个时代的社会道德了,如果有人监工说不定还有几个偷懒的,只要没了监工,每个人都会下死力,他们只要主家的信任就足够了。

    云家收租子从来都不用大斗,称一类的东西,只要你说你家的租子运来了,分量够,云家上下从老奶奶到账房先生都不会怀疑,只管入库就是,奶奶每年算计云家的粮食都是按照一囤,两囤的来计算,从来都不会去计较几斤粮食的损耗,当然粮食从来都没有短少过。

    这是奶奶最得意的范畴,方圆几十里地云家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家,有一个著名的与邻为善的例子就发生在云家。

    云家的后山墙由于是砖垒起来的,有好些新来的人家盖房子的时候就把云家的一面墙利用上了,这可不允许,云家是官宦人家,与什么人做邻居都是有讲究的,这样大鸣大放的干可不成,官家上门要农户把房子拆了,离云家两尺才准建房,农户们建好的房子面临拆除的危险,这可是大灾难。

    没了主意的农户找到云家老奶奶哭诉,实在是因为没钱盖房子,所以才想到利用云家的后墙,求老奶奶网开一面不要让官家把自家的房子拆掉。

    老奶奶说官家的决定没错,身份差的太大了,这个世道就是活个身份,所以用云家的后墙不行。规矩必须得要。在农户们最绝望的时候老奶奶又说,你们建不起墙,云家没问题,就让管家在后墙里面又砌了一堵墙,足足让出了三尺,现在这个小巷子都是云家庄子的名胜,乡亲们一旦发现有人质疑云家的人品,就把他拉到三尺巷,让他开开眼界。

    有时候好名声就是最坚强的防护,奶奶的防护堪称铜墙铁壁,云烨从心里对奶奶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节 老兵的期望

    在家里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奶奶过来看了不下十遍,云烨朦朦胧胧中知道奶奶来了,却睁不开眼,这些天就没有过真正的休息,脑子使用过度,哪怕在睡梦里都担心有杀手上门,现在放心了,心神一松懈,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一起席卷而来,需要深度的睡眠来修养。

    他听到了奶奶的叹息,也听到了姐姐妹妹们的低声啜泣,奶奶轻轻地抚摸着云烨的脸,一个劲的说:“我可怜的孙子,我可怜的孙子……。”

    鸡只叫了头遍,云烨就跳了起来,精神抖擞得厉害,肚子也饿得厉害,守在云烨身边打瞌睡的婶婶被云烨起身的动静惊醒了,揉揉眼睛见云烨醒了,很是高兴,一边大声地吩咐丫鬟给侯爷准备饭食,一边给云烨穿衣,洗漱完毕,梳完头,云烨跑了一趟厕所,一出来,就觉得自己已经四大皆空了,尤其是肚子,只要一吸气,前心就能贴到后背上。

    金黄的小米粥就是那样合胃口,一盆粥下肚,再配上几个小馒头,咸菜也来几条,云烨就感觉自己现在上山打老虎都不成问题。

    在家里的单杠上松一松骨节,虽然只能像蛆一样扭动几下,好歹也算运动了,谁成想稍一用力,刚刚喝下去的粥就往上翻涌,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强压下去,等胸腹间不再翻腾了,云烨已是满脸泪水,不明白止吐为什么会流眼泪,太丢人了,赶紧重新洗了一遍脸。

    天色微明,却下起了小雨,这或许是关中大地上今年最后的一场杏花雨,所以下的格外缠绵,细细的雨丝被山风吹散,像雾多过像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这两样都是云烨的最爱,事实上,只要是天上下点什么云烨都喜欢,包括冰雹,记得小时候村子里遭了雹灾,最大的冰雹足有鸽子蛋大小,密密麻麻的铺满田地,大人阴郁着脸不停的咒骂着该死的贼老天,刚刚吐穗的麦子全完了。

    只有云烨欢叫着跳跃着跑到野地里捡还没有融化的冰雹,还趁着没人的机会,偷偷往嘴里塞了几颗,这样干的下场可想而知,母亲的一顿臭揍,让云烨彻底记住了冰雹不是个好东西,但是男孩子嘛,在挨了揍之后,流着眼泪躲在被窝里怀念的却是冰雹含在嘴里那股凉丝丝的感觉。

    乡下没有扰人的净街鼓,只有早起的禽鸟在树枝间吟唱,头一回发现起得最早的鸟雀居然是灰灰的麻雀,在用橘红色的小爪子不停地抓挠羽毛,它们也需要收拾头面来迎接这个美丽的早晨。

    撑一把伞,不是用来挡雨的,而是一种意境。

    一个撑着油纸伞的青衣士子就这样施施然的融入到这幅水墨画里去了。

    家里的护卫都换人了,老庄自从上回从污水沟里爬出来,被栅栏上的铁刺刮得浑身都是血痕,更可怕的是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发炎了,云烨用了大量的消炎药才缓住了伤势,如今有些好转,被奶奶勒令在家中休养,他的消息虽然给云家造成了一场虚惊,但是,云家上下都极为承情,就如同奶奶说的,这样的护卫,千金不换。

    云烨身后都是些五十余岁的老护卫,都是百战精兵,随云烨从左武卫退役之后就在云家庄子安了家,以部曲自居,两年的悠闲生活,没有削减掉他们铁血的本质,行动之间依然是军人的本色,三十年的征战,军队给他们的烙印太深了。

    云家最可怕的人不是老庄和刘金宝,而是这些看似木纳的老人手,三十斤的链子锤握在手里如同草芥,普普通通的横刀早就被耍的出神入化,只要认真起来,刘金宝在他们面前如同鹌鹑。

    他们很少和庄户们往来,全部把家安在云家庄子左侧的山包上,云家在那里盖了一个极大的院子,他们三十几人连同家眷就住在院子里,连儿女嫁娶,都是在三十几家里解决,这一代不要紧,云烨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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