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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锦衣当国-第50章

小说: 锦衣当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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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同伴们的亲近让小皇帝的兴致很高,等到人差不多走干净了,小皇帝扯住王通,颇有兴味的问道:
  “王通,你小时候真的看树下的蚂蚁吗?”
  王通心中纳闷,难道这的确是个典故,可话已经说了,改口肯定要招来这样那样的麻烦。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预案,现在直接指着不远处自家的宅院说道:
  “陛下您看,小人家里种着一棵枣树,从前没事干竟然蹲在下面看蚂蚁,有趣的很。”
  看蚂蚁如何行动,这差不多是每个人童年都有的经历,但能不能从其中看出些道理,这就是人的觉悟和智慧了。
  王通这么一说,万历皇帝还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枣树后才点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王通,你知不知道谭纶在大明号称最为知兵的文臣,据说他对兵事的了解也是小时候看蚂蚁、蜘蛛的行动,想出来很多道理,没想到你和谭尚书居然差不多……”
  王通听到这话,心里禁不住说了声惭愧,连忙谦逊道:
  “小人怎么能和谭大人相比,当不起,当不起。”
  能看出来,小皇帝也没有把这个太当一回事,扯完这个,连忙招呼住走在前面的李虎头,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起来。
  ……
  在紫禁城慈圣太后李氏的那个小宅院旁边,有一座颇有规模的偏殿,太后接见皇帝和内官大都在自己的宅院之中,但要见外官,则都在那偏殿之中。
  很是素雅的大堂之上,伺候的宦官、宫女口鼻观心的站在两侧,李太后坐在正中。身前被一挂珠帘挡住。
  在珠帘的两边,冯保低头站在外侧,而更向外的地方摆着一套桌椅,身穿大红官袍的内阁首辅张居正侧身坐在那里。
  李太后手上拿这个折子,在张居正的手边也有一个,两个人都在低头看这个折子,过了会,李太后轻轻咳嗽了声,冯保立刻回身点头,转身扬声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侍立的宫女和宦官连忙躬身退下,等偏殿大堂中就剩下他们三人,李太后才开口问道:
  “冯保,王通那边你这里仔细查过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今儿上午,奴才把东厂和镇抚司的人都叫了过来,又把那王通的出身经历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王通比寻常孩子的确聪明些,愿意学习识字,愿意学武强身,从小很少和同龄的孩子们玩乐,奴才这边也查出来点新东西。据王通所在的百户有人讲,他爹王力曾和同僚夸耀,自己的孩子连吃什么对身子好都知道。”
  听到冯保的禀报,珠帘之后的太后沉默了会,又开口问道:
  “这孩子对父亲是这几年孝敬的还是一直如此?”
  实际上这话许久前已经说过,但冯保自然不会嫌絮烦,当下又是躬身说道:
  “这个在镇抚司的呈报中有讲过,自从王通懂事一来,就表现的颇为纯孝,那王力整天在外面没口子的夸赞,锦衣亲军中多有听到。”
  说到这里。张居正放下手中的折子,沉吟了下出声说道:
  “臣从头想过,若真有什么打算预谋,断不至于巧合成这般,谭子理(谭纶)是先帝信用的臣子,又蒙当今圣上的大恩,要说有什么私心臣觉得不会,他昨晚所说的话,从前也和臣讲过,之所以让东厂和镇抚司的眼线直接呈下来,也有上密旨的意思,太后娘娘未免多虑了。”
  自朱元璋创立大明朝至今,臣子中敢说太后娘娘多虑的,恐怕只有这张居正一人了,他伸手捋了下颌下的浓密胡须,沉声说道:
  “虎威武馆上下规矩,学员们每日的操典,臣也询问过兵部和京营的行家,都是赞不绝口,说这一套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办法,很多人都要抄录一份好好研讨呢!”
  边上的冯保接口说道:
  “奴才也问过御马监的营官,他们说虎威武馆的操典,这办法更适合练将,而不是练兵,这些将门子等出去了若是不懈怠,那都是大明的武将种子,将来对国家肯定有大用的。”
  偏殿中又安静了半响,珠帘后的李太后幽幽说道:
  “本以为是个心性正的玩伴,后来看是个有心做事的勤勉人,没想到谭尚书又说这是我大明的名将种子……”
  说到这里,李太后笑了几声,能看到她摇头说道:
  “哀家从不信什么宿慧,也不信会突然有什么大才出现,可这王通的所作所为,却不由得哀家不信了。”
  冯保这等角色岂能听不出太后娘娘情绪变化,当下躬身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有些人的确是神仙赐福。张阁老不就是吗?”
  说到这里,李太后轻笑出声,张居正也是湖广有名的少年天才,据说十三岁去参加乡试,就惊才绝艳,理应高中。但湖广巡抚顾辚不愿意让少年人过早成名心浮气躁,压了他一届,所以在十六岁才中举,此后一路顺利,二十三岁就做了进士。
  这在当时也是名噪一时的例子,张居正也被人称作“神童”,也难怪冯保会拿这个来取笑。
  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对这两位的取笑,张居正也只能微笑而过,欠身说道:
  “太后娘娘着紧皇上,母仪天下之心,令臣赞叹,不过那王通今年才十四岁,一切还早,尚有许多时间,察其言观其行,若真是人才再教导提拔不迟,不必急在这一时。”
  这是稳妥老成的办法,李太后连连点头。
  ……
  天色渐黑,鸣春楼却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这家南城颇有名气的青楼灯火通明,不过却没有往日那么热闹。
  寻欢客门前围成一圈,鸣春楼的女人们面色不安的看着门口,那里站着三名穿着飞鱼服,手按在刀柄上的锦衣卫,当中一人个子不高,但嗓门颇大:
  “青楼赌坊,都是藏污纳垢之地,为保地方安宁,各处有序经营,今后锦衣卫第六千户第七百户将推行许可准入,请贵店东主尽快去张小旗处办理凭证,若无凭证营业,定当严惩不贷!!”
  孙大海本就没什么文化,这颇为工整的语句打了几个磕绊才说完,他说完之后,鸣春楼左近安静异常,突然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边上说道:
  “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牛栏街的孙大小旗啊!!?”
  九十二
  小旗实在算不上个“大”字,当街被人这么喊出来,冷嘲热讽的意思是在明白的很,话一说出,围着此处的寻欢客之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方才喊话的时候,前面莺莺燕燕,周围众人旁观,孙大海心里颇为紧张,可被人这么一说,他的脸猛地涨红了。
  当即按着刀柄转身怒喝道:
  “谁!那个不长眼的混帐说的!!”
  “大爷我说的,孙大海你瞎了眼睛,敢跟老子乱喷!!”
  一个穿着文士袍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人平常人模样,倒是留了三绺胡须,颇有点教书先生的模样,大冷天的,手里还拿着个折扇,装着风雅。
  孙大海一看这人,神色顿时一滞,犹豫了下才弯腰说道:
  “杨百户,刚才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对不住了。”
  孙大海带着的那两名锦衣卫显然也是认得这杨百户的,也都连忙的低头行礼,孙大海前面说的激昂牛气,这时候却低声下气,前倨后恭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渐渐放松下来,站在鸣春楼门前的那些女人不知道谁没有忍住,轻笑出声。
  这女子的笑声一起,满场的惊惧都散掉了,寻欢客和那些女人们都跟着笑起来,孙大海的脸涨的更红,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姜妈妈的地方,也是你这等人来捣乱的,每个人掌嘴十下,然后立刻滚!!”
  孙大海几人顿时愤怒抬头,瞪着这杨百户,那杨百户用那扇子敲击手心,冷冷的看着他们,这杨百户身后也有几个随从,都是跟了上来。
  犹豫了半天,孙大海等三人还是低头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闷头就走,那鸣春楼门前又是哄然大笑。
  那老鸨模样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了下来,开口说道:
  “要不是杨老爷,那几位官爷凶神恶煞的模样,奴家还真以为这鸣春楼要被拆了呢!?”
  她这声音颇高,有意说给孙大海那几个还没走远的人听,杨百户跟着调笑了两句。寻欢客和姑娘们又是笑作一团,孙大海等人脚步更快。
  ……
  每天下午在武馆的训练并不怎么让王通疲惫,到晚上他还有足够的精神和下面的人谈事情。
  “咱们这个百户辖区之内的青楼和赌坊之中,每家都有有几个我们信用的人,他在店里赚多少,我们可以给他们再开一份工钱。”
  王通坐在堂屋正中,吕万才和张世强以及王四、李贵都在两旁细听,说完这之后,吕万才笑着迎合道:
  “每家交上钱来,然后拿一小份发下去,大人这个法子妙!”
  “每月的收入如何,咱们这边也没个确数,安插下去人之后,一切就能盯紧了。”
  李贵也出声附和,王通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
  “青楼、赌坊、茶馆这几处,都是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市井之中的风吹草动,这几处都能最快知道,把这些地方掌握住了,咱们的消息就会灵通。聚义坊何金银这个案子,咱们吃了太大的亏,消息不灵便双眼一抹黑也是主要的原因。”
  把话说的明白,众人脸上的奉承阿谀之色消退,变成了由衷的佩服,王通又是肃声说道:
  “下面的弟兄们也辛苦,拿的银子也不多,去盘剥那些正常做生意的商家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情,偏偏这些赌坊青楼的,大把的银子赚着,却倚仗靠山势力一毛不拔,禁绝了断人财路的绝户举动咱们不能做也做不了,但收取好处,安插眼线却是对大家有好处的……”
  说话的时候,听到外面马三标颇大的嗓门惊道:
  “大海,你脸怎么了!?”
  “莫声张,进去说,进去说!”
  一向嗓门不小的孙大海突然间低声下气起来,门被推开,马三标提着个灯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双颊通红的孙大海。
  王通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大家看得明白,那通红就是被扇耳光之后的痕迹,屋里面的人都知道今晚孙大海去干什么,这可是计划中的第一家,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吕万才和手下的两个班头对视了眼,却没有出声。
  顺天府的官吏和衙役大多是地头蛇出身,知道这鸣春楼背后站着的是谁。看到孙大海吃瘪,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大海,谁打的你!”
  王通说话的声音淡淡,可屋中几个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王大人发火了,半大孩子的王通已经有了足够的威严。
  孙大海的头低的不能再低,满脸通红,用不比蚊子大多少的声音说道:
  “是小的自己扇的!”
  王通一愣,随即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喝道:
  “抬起头,年前来闹事那混不吝的脾气到哪里去了,谁让你扇的!!”
  人肯定不会自己抽自己,王通这怒不是为了孙大海怒,而是看到自己的属下吃了亏,而勃然大怒,孙大海抬头为难的说道:
  “是经历司的杨百户,他原来住在我们牛栏街,连我们千户对他都客客气气……”
  锦衣卫分镇抚司和经历司,镇抚司是行动部门,经历司则是负责内务和档案,王通的腰牌告身每次都在这经历司中办理。
  经历司职位最高的就是六名百户,可这六名百户掌握着文件密档。军饷核发,人员考绩等等要事。
  锦衣卫各级在外面威风八面,可在内部要想做什么,非得经过这经历司不可,所以这百户实际地位并不比外面的千户差太多。
  就好像一家大公司,总部人事和财务的普通职员,手中的权力却都是要害之权,各个部门的头头和分公司的经理也都要客气三分。
  以此类比,也就想明白了,孙大海自己掌嘴,反倒是杨百户留了面子。听到是经历司的杨百户,脸上有怒容的张世强也没话说了。
  县官不如现管,王大人这边牛,可也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和经历司的人起冲突,孙大海这点委屈,恐怕就是自己忍了。
  王通果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刚要引开话题安慰这孙大海几句,却看到王通已经站了起来,冷静的对马三标说道:
  “三标,立刻去咱们那个大宅院,把那些小子都给我喊过来,木棍发到每个人手里,在那鸣春楼外的一条街外集合!”
  马三标稍一错愕就想明白了要干什么,兴奋的答应一声,转身就是出门,孙大海抬起头,琢磨了下还是咬牙说道:
  “大人,不是大海怕事,经历司那帮人弯弯绕绕的心眼太多,身后的人也难惹,大海无非是受点闲气。”
  这话说的委屈,可却也是孙大海自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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