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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锦衣当国-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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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皇帝笑着拿起了几张纸,在手里扬了扬,众人都是愣住,目光看着那几张纸,不知道为何,万历皇帝看着众人带着些诧异的面孔,心中异常的快意。
  吕光明身子却挺得愈发的直,一字一句的说道:
  “天下事自有规条法度,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却没有在地方上收取钱财的职权,王通此举便是非法,所获得钱财便是敲诈抢夺,便是贪墨,陛下纵容,便是同罪!!”
  万历皇帝重重的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前面跪着的吕光明,怒声吼道:
  “你说朕也是贪墨,朕也在敲诈抢夺吗?”
  吕光明板着脸说道:
  “陛下可曾有旨意,内阁可曾票拟,司礼监可曾核准批红,退一万步讲,连中旨都无。王通所做又有什么凭依!!”
  他边上的右都御史沈秉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可却听到身边有刷刷的声响,小心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这声音是因为沈秉风的袍服在不住的颤动,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地面已经能看到汗水滴落的痕迹,明明是怕到了极点,怪不得沈秉风奇怪,这左都御史吕光明从不是个有风骨的人。
  沈秉风突然明白过来,要是闷声认了,到最后撤职罢官,还不如作出一副强顶令的模样来,左右也是罢官,没准能博个死地求生。
  想明白这个关节,沈秉风也是重重一个头磕下去,高声说道:
  “陛下,天下间通衢大邑皆有缇骑驻扎,若人人如此,给陛下一份帐目便大肆搜刮,那岂不是天下大乱,陛下,祖宗规矩,朝廷法度,乃是这江山社稷的根本,万不可破,万不可破啊!”
  “来人!!来人!!把这两个无法无天的混帐拖下去,拖下去……”
  万历皇帝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在那里大声的怒喝,门帘掀开,四名侍卫和两名宦官冲了进来,但这些人第一个动作不是去抓人,而是看向冯保和张诚。
  这一错愕间,张居正率先跪下,屋中所有的臣子和司礼监的太监都是跟着跪下,齐声说道:
  “陛下息怒!”
  群臣跪下的这声势,让万历皇帝立刻是退了一步,剩下的话就没有喊出,张居正头一沾地就是直起上身,朗声说道:
  “陛下,祖制不以言罪人,何况吕大人和沈大人所说,也不无道理,还望陛下明察!”
  众人又都是齐齐的磕头下去,齐声说道:
  “请陛下明察!!”
  万历转头看司礼监那边,冯保和张诚等人都是低头,看着那些跪下的朝臣,万历皇帝又是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龙椅,踉跄了下,又是坐了回去。
  “陛下,武宗皇帝时,缇骑、内监遍布天下,民不聊生,到最后江彬、钱宁几乎倾覆天下,世宗肃皇帝英明天纵,约束内监武臣,这才中兴大明江山社稷,陛下,莫要因亲信小人而失行,动摇国本,伤了二位太后娘娘的慈爱期望之心啊!”
  兵部尚书张四维言辞恳切的说道,万历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看进来的侍卫和宦官,那六个人都是低头垂手,噤若寒蝉,看看地面上跪着的太监和朝臣,那“二位太后娘娘”的话语更是让他心里一颤。
  侍卫和宦官不敢奉命,屋中的人都在跪着,突然间,万历皇帝有一种错觉,好像是所有人都站着,自己却跪在那里,无比的憋气,无比的孤单寂寞。
  文渊阁中静寂一片,万历皇帝轻吐了口气,用手捂在额头上颓然说道:
  “诸位爱卿起来吧,既然王通所为没有旨意法度,寡人下旨如何。”
  大臣们松了口气站起,却听到这末尾一句,齐齐愕然的看向了万历。
  二百七十
  “莫要君前失仪!”
  看着众臣错愕的样子。张居正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文渊阁中的大臣们这才是各个站起,按照平日的顺序分列两边,这屋中的气氛变得平静下来,看着又恢复到皇帝刚进来的时候。
  谁都能看出来万历的情绪已经很低沉,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刚才更是将太后娘娘这尊大神都抬了出来,难道还要继续争下去吗?
  争,和皇帝闹僵了绝无好处,不争,要真是皇帝下旨,在天津也推行平安牌子,那万万不能。
  商税一事,明初山西为下属某县县令请功,因为该县收取商税超过了额度,并且大为增加,但请功的文报发到京师之后,明太祖朱元璋却认为此人太能盘剥,判了个流放西北。
  自此之后,上下官员对收税该如何应对,就有个大概的判断了,税赋过重为苛刻。不收少收则为体恤民情。当然,田赋是不能少收的,在农民出身的朱元璋眼中,耕田的百姓平民缴纳田赋捐税,这是天经地义的。
  大明立国前后,四下战乱,民生凋敝,地方上破坏的极为严重,工商业上也的确收不上什么税赋。
  到了弘治年的时候,民生已经恢复元气,经济繁荣,工商业有了极大的发展,但当时秉承的政策和明初没有什么区别。
  有杭州地方官收税,只在衙门门口摆下一张桌子,一个箱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本账簿,箱子是个半开口的木箱。
  贴的告示是请杭州商户自行在账簿上登记生意进出,然后朝着那箱子中丢进银钱算作缴税,桌子和箱子旁边并无人看守,全凭个人的自觉,没有人是傻子,这套家什在衙门门口摆了三个月,一共收上七百文钱。
  这等像是笑话的举动,却被时人交相称颂。认为可以和唐太宗李世民的事迹相提并论——唐太宗李世民放死囚回家和家人团聚,然后死囚在约定的期限内都准时回来,李世民大赦了他们的事迹。
  这门前自愿自行缴税的事情,也被认为是君子不贪钱财。不苛求百姓的美德,成为一时的美谈。
  历经正德、嘉靖、隆庆到如今,收取商税,必然被称为是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禽兽之行,反之则是让民生安乐君子之举。
  唯一还有些效力的商税收取,就是自杭州到京师这条大运河上设置的七个税关,船只过税关都要进行货物查验,按照所载货物的价值进行收税,可这七个税关徇私贪墨极为的严重,更别说许多货物都是通过免税免检的漕船来运输,压根收不到什么。
  商税税制败坏,形同虚设,前期有前期的原因,到了中后期,却又有不同,大明南方有远超北方的经济繁荣。
  这种经济繁荣又带来了教育程度的提高,江南的富农给子女提供的教育程度,北方往往要中小地主才能做到。
  教育程度又决定了科举成绩的好坏,这又决定了在官场中江南人士的多寡,尽管科举取士有南六北四的硬性比例。但身在高位的文官大佬,几乎都是南人出身。
  高官往往意味着他家里的富贵,即便家里短暂不能富贵,他也需要来自家乡的人脉和财力的支持。
  换句话说,大明中上层官员往往都是出身于江南的富贵阶层,而这个阶层的繁荣富贵,是和工商业分不开的。
  或许在初始的时候是依靠土地进行剥削,但真正的增长是在工商业繁盛起来之后,江南大富之家,或许不是大地主,但肯定是大商人和大作坊主。
  他们和海上贸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也是商税的税基主体,所以商税对他们来说是不可碰触的底线。
  收取商税,就是对他们切身利益构成了损害,任何试图进行这个举动的人都被视为敌人,都会面临整个江南士绅阶层的压力。
  这个阶层,他们的子弟不断的成为大明中枢的高官显贵,不断的维护这个阶层,这个阶层又依靠着这个维护不断的膨胀,然后周而复返,成为了一个不能碰触的利益集团。
  谁去谈收取商税,谁就是个这个阶层为敌,谁就是和从这个阶层出身的高官显贵们为敌,如果从这个阶层所涵盖的人群来看,说是和天下士子为敌,和天下文官为敌,或许牵强了些,但绝不能说是错误。
  这也是大明朝廷派出税监、矿监、织造等等内监前往各地,为内库搜刮收取钱财。各地的文官总是前赴后继的进行斗争,要知道这些敢于斗争的文官并不是什么清廉之辈,他们平日搜刮贪墨的钱财并不比这些宦官们少多少,而且宦官们搜刮的还有些入内库花在公处,这些文官们搜刮的则是尽入私囊。
  可每次有这么出来斗争的一人,全天下无论朝野,舆论肯定是偏向这文臣,什么铁骨铮铮,风骨凛然的评语纷纷加上,为什么,就是因为此人维护了士绅阶层的利益
  为什么权倾天下的内阁首辅张居正总是谈天下财赋总有定数,只是清丈土地,改革农业的赋税徭役,而不去触碰油水要丰厚许多的工商业,因为他也不敢与这个阶层为敌。
  士绅即是官绅,有功名者无需缴纳赋税,土地这一块国家已经无钱可收,可商税也不能动,否则就是公敌,一代代的下来,工商地主,江南士绅已经成了在大明帝国身上吸血的怪物和寄生虫,他们越繁荣。大明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有害。
  平安牌子是什么,以京师看,平安牌子除了对青楼赌坊收取的银钱重了些之外,对那些商户收取的钱财绝称不上盘剥,可以说非常的合理。
  平日里地痞无赖、当差的差役前往骚扰敲诈,店铺里也要损失,还要耽误正常的生意,平安钱收取的数目不比这敲诈勒索损失的多,而且还让人放心做生意,不能说是坏事。而且大生意交的多些,小生意交的少些,也是公道。
  但这是根据各家的生意进出数额来定的,那个什么治安司派出吏目去查各家的账簿,然后根据这个数目收钱。
  这是什么,说是平安牌子,可实际上就是商税,变了个名目,不代表大家看不明白,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人是只读圣贤书的傻子,谁都明白其中意义。
  京师是天子脚下,实行此事的不过有锦衣卫几个百户,顺天府一个通判而已,可这背后却有司礼监大太监张诚,甚至还有皇帝的影子。
  不过是京师,毕竟不是江南根本,或许天子一时好玩,等这兴趣过后,大家徐徐图之,废除这个政令就是了。
  可那王通在京师搞这勾当还不算,居然还要在天津这么搞,更可恨可恶的是,天子居然支持,还要下旨。
  先是京师,再是天津,如果一个个的做成,岂不是要推而广之,如果此时不去据理力争,这之后被人认为对这个名为平安牌子实为收取商税的政策默认,甚至是支持,那可就滔天大祸临头了。
  自己或许看得开,在家积攒的那偌大基业,身后儿孙的富贵荣华怎么办,必须要争,必须要去阻止。
  可怎么张口,方才两位都御史以退为进的磕头死谏。说出那么重的话来,小皇帝居然喊进来了侍卫抓人,尽管没有动手,但万历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第一次。
  怎么说,谁去说,是要阻止,可为了阻止把自己的官位丢进去,那未免太不值得了,屋中诸人面面相觑。
  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刚才还耿直谏言,此时却后退两步,再也不愿意出头说话了,众人目光短暂的交流了一阵,到最后还是都集中到张居正的身上。
  “陛下,圣旨一下便是法度,可天下万事都有道理,平安牌子之事,从古至今,闻所未闻,更让锦衣卫去负责此事,其中更容易舞弊徇私,陛下,可否赐告臣下,这平安牌子的道理,也好让臣等有个做的缘由,也可以让那些挂牌子的商户心服口服?”
  听到这话的人都是心中叫了声好,那王通撺掇着皇帝来做这件事,无非为了逢迎天子,搜刮钱财,那能有什么道理,在朝议上说不出道理,无法理直气壮,张阁老和冯公公就可以奏明太后,连京师的平安牌子都可以取消。
  “张先生,诸位爱卿,寡人问你们,天下间的店铺所用的土地是谁的?”
  “回禀陛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自然是陛下的。”
  “再问诸位,这外面的城墙是谁修的,谁出的银子?”
  “……是朝廷出的银子……”
  “是谁派兵马巡街护卫,是谁派兵马镇守四方,护佑他们平安做生意!?”
  “自然是陛下,自然是大明朝廷。”
  “他们能做生意,能平安如此,全都是朕在花钱修筑城墙,供养兵马,为什么朕就不能跟他们收钱,收上来的银子难道全是朕一人花用,还不是用在百姓身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难道有错吗!!?”
  二百七十一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又有何错!”
  万历皇帝的语气并不重,说完之后文渊阁中却是一片安静,接着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张居正也震动了下。
  这时候再也没有人说什么君前失仪,冯保转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些事可是你教万岁爷讲的?”
  他问的人正是张诚,张诚满脸苦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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