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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永乐风云-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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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金忠已经完全明白了:勋戚本就和藩王说不清道不明,加之朝廷改制抑武,故这帮贵胄对建文的忠心实在是有限的紧。如今天下大势扑朔迷离,朱棣捎给吴杰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个他吃了颗定心丸——只要他不出兵,将来自己获胜,他吴杰也不会因此获罪,照样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盛庸骤然显贵,并顶下了吴杰的总兵位置,这位老牌子勋戚自然也是一肚子火。拒不出兵,不但可给自己的将来留个地步,还能整死盛庸,出一口鸟气;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吴杰就是傻子也知道如何抉择。

朱棣对勋戚的心理一向把握得十分精准,这在对付耿炳文和李景隆时都有充分体现。他既然这么笃定,那金忠也不好再说什么。接下来,众人埋头赶路,终于在晌午时分赶到了东昌城外。此时,盛庸已得到消息,全部十万大军出营五里,在一片城郊的旷野上布开阵势。

东昌城建于旷野之上。先前燕军曾攻下该地。当时朱棣命部下拆城填壕,把东昌城墙毁了个七零八落。盛庸在城内立不住脚,只能选择城外扎营,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当朱棣与金忠登上一座小丘,眺目看见南军阵型时,却不禁都微微一愣——远方南军大阵绵延六七里,虽因尘土飞扬,旌旗遮挡,朱棣他们瞧不清内中布置,但仅就轮廓看,却是一个大方阵!

方阵本身是偏重于进攻之阵型,当初耿炳文、李景隆出战,皆以此类阵型迎敌。可盛庸不是耿、李,他手下不过十万兵马,与燕军人数大致相当,论战力更是远逊。如此劣势,他应该是摆利于防御的圆阵方符情理。

“世忠,本王远远看来,盛庸所布,应是李卫公《阵纪》中所载之六花方阵。莫非其心存妄想,欲在此处击败我军?”朱棣疑惑地道。

“也不一定!”金忠也十分迷惑,他想了一想,小心说道,“阵无定型,六花阵势亦可随时变化,由方阵演变为圆、曲、直、锐阵。故其虚张声势亦未可知。且王爷请看,南军士卒,皆跪坐于地,此乃先秦兵法所载之‘坐阵’。‘坐阵’通常为取守势时所用,在秦汉后已不多见,盛庸布阵为方,却又摆成坐阵之势,臣亦不知其意图究竟为何。”

金忠说完,一旁侍立的燕王亲军统领火真瓮声瓮气地插话道:“先生,该不会是姓盛的故弄玄虚吧?”

“没个准!”金忠微微摇头道,“我就怕他摆出如此怪阵,是另有所图!若我军贸然进击,恐落入了他的圈套!”

“我看火真说得有理!”朱棣略一沉吟,抬头坚毅地道,“坐阵早已落伍,后代征战大多不用。盛庸敢如此,无非是仗着我军此次乃轻装出征,未携火炮。否则一通炮子打过去,看他坐也不坐?”说到这里,朱棣想想又道,“六花阵虽然奥妙无穷,但需将士操练娴熟,战场上方能变幻自如。南军皆屡败弱卒,盛庸又上任未久,怎能练出此等强兵?且若我军大举压上,其抵御尚且不及,又如何有变阵之机?故依本王看来,盛庸此举就是故布疑阵。他既打不过我燕军,又不敢不出兵,所以故布疑阵,虚张声势罢了!退一步说,即便他果真另有所图又如何?南军实力远在我军之下,如今堂堂对阵,就算他再耍花样,也不是咱们对手!”

金忠微微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已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盛庸贸然南下、真定拒不增援,再加上眼前的这个怪阵,这些都是不合常理之事。纵然每样朱棣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这么多怪事凑到一起,却不能不让人怀疑——总不能都是巧合吧?金忠不无担心地想到。

“王爷,不如先等上一两日,将二郡王的铁骑也召到东昌来,届时咱们再战如何?”斟酌再三,金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眼下燕山铁骑有大半被高煦带去了威县,使燕军的野战实力大受影响。若能让高煦的二万铁骑归队,那即便盛庸真有什么阴谋诡计,金忠自忖也足以应付。

“不行!”金忠刚一说完,朱棣毫不犹豫地立刻否决道,“战机稍纵即逝,怎能拖延?何况二万铁骑横于东昌、真定之间,亦是为了防备吴杰毁诺出师,岂能轻调?且即便没有那二万铁骑,我军仍有九万之众。以燕山健儿的战力,何愁打不垮盛庸的十万弱军?”说到这里,朱棣脸上浮出一丝不悦道:“世忠熟读兵书,岂不知《六韬》有云: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眼下大战一触即发,尔怎就瞻前顾后起来了呢?”

金忠一阵默然。确实,他无凭无据,仅靠这直觉猜测,便想说服朱棣息兵,实在是有些底气不足。而且金忠还隐隐感觉到:燕王似乎已铁了心要打这一仗。济南一战,十万燕军竟被盛庸逼得铩羽而归,这对战无不胜的燕王来说无疑十分丢脸,故他急欲打败盛庸,以洗刷济南失利的耻辱;而且白沟河大捷后两军实力对比的巨大变化,更让朱棣信心暴涨,用兵时乾纲独断的势头也较往日大增。有这些因素摆在这里,要想劝得燕王收心,无疑是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张玉与丘福、朱能等几个五军主将也从丘下爬了上来。张玉身披铁甲,外边套着一件鲜红大氅,花白的胡子顺风飘扬,显得十分潇洒。走到近前,张玉带头一拱手,用雄健的嗓音说道:“五军已列阵完毕,是否开战,还请王爷示下!”

“好!”朱棣眼中寒光一闪,“今日便是盛庸的死期!传令朵颜三卫攻阵!”朱棣交待完一句,随即匆匆下山,向军中走去。

望着朱棣远去的背影,金忠眼中浮过一丝忧色。

一阵号角响起,燕军中的兀良哈鞑骑开始出击。鞑子骑术精湛,来去如风,南军阵中的稀疏箭雨对他们的伤害微乎其微。一转眼功夫过去,鞑骑已距南军大阵仅二百步距离。

此时的十万南军,按照六花阵的七分法,共分为前、左、右、后、左虞侯、右虞侯以及中军共七个部分,其中中军主阵四万,六小军各一万。与六花圆阵不同,这六花方阵是让六支小军各自列成矩形,将盛庸的中军围在中间。而矩形的布阵,使直面敌人的前军、右虞侯军两部战线较为扁长,阵型也略显单薄,眼见鞑骑如狼似虎般杀至,一些南军将士出现了骚动,有些坐不住的也开始惊跳起来。

“不要起身!都给老子趴下!”指挥前军和右虞侯军的将军分别是庄得和盛庸的心腹大将葛进。见己部骚乱,他们不约而同的在阵中大喊。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亲兵们已掏出手弩,谁敢起身便要一箭射去。在两人的弹压下,南军的骚动很快停止。

“点火!”当鞑骑冲到阵前约百步时,庄得与葛进几乎同时大喊。见主将发令,两军中各有一队步卒迅速趴到地上,拿起火石使劲地擦着什么。

“轰隆!”很快,一连串雷鸣声震天响起。燕军将士惊奇地发现,在离南军阵前百余步远的地上,竟突然发生了大面积的爆炸。

“地雷炮!”眼见前方人仰马翻,朱棣在短暂的惊骇过后,已第一时刻反应过来。尽管火器在大明军队中已不稀奇,但地雷炮的使用倒真不多见,朱棣也只是昔日与一众兄弟在凤阳练兵时见人演示过一次。而这么大规模的地雷炮爆炸更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朱棣的判断没错,这确实是地雷炮。利用守方优势,盛庸花了两天时间,在预设阵地的前方埋下了数百颗地雷炮。这些地雷炮都是陶罐制成,里面填有火药,并用竹竿套上火线,一直埋到南军阵前。当鞑骑冲近时,南军点燃火线,随即将各个陶罐炸个粉碎。被炸碎的陶片飞溅而出,直接打到鞑骑身上。而鞑骑身上最多只有一件皮甲,根本挡不住飞速溅开的陶片的锋芒。待硝烟散尽,上百名鞑骑已倒在了血泊当中。

“呜噢……”南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批地雷炮,是盛庸和铁铉将济南、德州的所有火器工匠集到一起,不分昼夜地花了七日功夫做成。此时果然建得奇功。

朵颜鞑骑长年居于塞外,平日里只知游牧骑射,连手铳火炮都很少见到,对这种能使地面直接炸开的地雷炮就更是闻所未闻了!一时间,本还凶神恶煞般的勇士们个个面露惊骇之色,生生在南军阵前停了下来。叽里呱啦的一阵鞑语后,鞑骑们竟拨转马头侧后方逃去。

“唉……”眼见鞑军败下阵来,朱棣脸色一沉,随即对身后的旗官道:“传令,推弩车上去!”交待完军令,朱棣又对身旁的金忠道,“世忠代本王坐纛指挥,本王亲率亲军冲阵,待局面打开,尔便挥大军压上!”说完,朱棣马鞭一挥,带着一众亲军向前方奔去。

旗兵挥舞令旗,很快,二十架弩车便从燕军阵中冲出,向南军战线的中央推进,在他们后方百步外,是朱棣亲自统率的三千亲军。此次燕军出征虽没带炮,但弩车却还是准备了好些的。见南军摆出坐阵,朱棣便拿定了主意,用强弩对付这帮敌人。南军坐在地上,无疑就是活靶子,眼见弩箭射来,他们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慌乱。纵然弩箭直接杀死的敌军有限,但其他人受此威胁,再想保持镇定坐姿可就难了,接下来肯定就是下意识的起身躲避。只要南军不遵军纪乱哄哄地起身,朱棣便可率亲军趁机杀上。

南军没有弩车。白沟河大败和德州失守后,一切器械都已被李景隆丢弃一空,眼下的南军不光技不如人,就是器械也落后许多。弩箭射程远较一般弓箭为远,所以燕军很安全地推进到了弩车射程之内。

“停住,准备发箭!”指挥弩车的是中军右副将何寿。待已逼近到距南军约莫两百步时,何寿下达了命令。士兵们得令,纷纷把弩车停好,操纵车上的床子弩向敌军瞄准。在他们身后,朱棣和他的亲军已是厉兵秣马。只待南军阵型松动,便要呼啸而下。

南军这边也有了反应。见燕军弩车上前,南军前方两阵的前排兵士倏的起身,从身前的地上提起了一面面巨大的木盾,将身体牢牢护住。

何寿嘴上露出一丝冷笑。燕军弩车上的三连发床子弩乃精工所制,矢大如凿,两百步内发射可连穿数人!区区一面木盾,又岂能抵挡得住?

“嗖!嗖!”二十张床子弩一齐发射,六十支八尺弩箭破空而出,直向南军飞去。只听得一连串蹦蹦之声响起,何寿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绝大部分弩箭嵌进木盾,但却都没有射透!

“呜噢……”南军阵中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原来盛庸知道燕军未携火炮,故在出兵前特遣数千精壮军士,把德州城外老坟上的桦树悉数砍尽,将所得桦木统统做成三寸厚、八尺高的木盾!桦木本就结实,加之又足够厚,堪堪能挡住弩箭强攻。

见弩箭亦未能伤南军半分,朱棣的脸上顿时一片铁青。这两次攻击都只是前奏,无论得逞与否都不影响全局,但自己的连番受挫,却使本有些紧张的南军官兵士气大涨,这绝对是他始料未及的。想到这里,朱棣心中怒意更炽,当即一夹马腹,带着三千亲军,向南军猛扑过去。



南军中军大阵的最中央,盛庸与铁铉正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鸟瞰全局。见朱棣的帅旗移动,盛庸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他当即大声下令道:“命前阵勿要阻挡,只管结阵自保,放燕庶人进来!”

其实不用盛庸指示,前方的南军早已准备就绪。六花阵本分内、外两层,阵中七军皆自成一体。本来,为确保中军大阵无恙,周围的六小阵应互相策应,抵挡来犯敌军,但此次,庄得的前军和葛进的右虞侯军却对气势汹汹杀来的燕军视若无睹,只在巨大木盾的掩护下龟缩自保。燕军一时无法破坏巨盾,索性便从两阵中央的缝隙直突向前,朝中军大阵杀去。而此时,盛庸的中军阵型也出现松动,竟让燕军连破几道防线,直让朱棣他们冲杀到了腹心。

燕王亲军在进攻时,本是一个松散、巨大的锥型阵,但刚才为了从南军前方的两个小阵中间穿插,这个锥型阵的左右两角已被挤压了不少,此时几乎成了一个长条状。方才朱棣带着马云、狗儿等一众内官冲在最前面。见眼前的南军四散而逃,朱棣正暗自高兴,忽然后方“啊呀”一阵惊呼响起,朱棣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在自己身后四十余步外,南军忽然拉起了几道绊马索,几十个亲军骑士猝不及防,顿时栽落马下。

“杀燕贼啊……”就在朱棣惊愕间,震天般的喊杀声已四处响起。朱棣举目四顾,当即惊得张大了嘴巴——此时的南军中军阵型已发生了巨变。前方百余步外,约五千南军健卒聚集在盛庸所处的望楼下,而在两侧远方,则有更多的南军步卒结成一个个小圆阵,相互策应着向自己步步逼近;最要命的是身后,在用绊马索掀翻了几十个燕军骑兵后,南军步兵在大盾的掩护下一拥而上,将原先被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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