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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永乐风云-第135章

小说: 永乐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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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永乐的话,高煦先是一愣,随即脑筋一转,不由暗暗叫起苦来。

永乐虽然未有明言,但话中意思却十分明白:所谓可靠之人,那自然就是指跟着他起家的燕藩旧将。可这帮燕藩旧将高煦是知道的,马上征战,他们个个都是好手;但要说到统领舟师,别说他们中间没人在行,就连粗通水性的都找不到几个。永乐即位后,曾经指派好几个靖难功臣充任水师统领,可这帮人莫说出海,就是在江上,一个浪打来也是双腿发软。前两年走海路运粮去北京,永乐原意是想启用燕藩旧将为总兵,可他们个个避之唯恐不及,最后永乐无奈,只得由当年渡江时献舟归附的平江伯陈瑄充任。北上运粮不过是近海航行,便已被燕藩旧将视若畏途,真要是统领水师远航西洋,那他们还不哭爹喊娘?最关键的是,燕藩旧将大都与高煦关系莫逆,是他在朝中立足的基石所在。让他去办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得罪人差事,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想到这里,高煦干笑一声道:“父皇明鉴,要说靠得住,那自是燕藩的老人无疑。不过他们大都没出过海,水战更都是门外汉。让他们统领水师远赴重洋,万一误事可怎么办?”

“这个无妨!”永乐却不以为意地道,“下西洋也不是旦夕便要成行,先把人选定下来,这段日子抓紧学习便可。真到出发时,朕也会从闽粤直浙等地水师中挑选精干者辅佐。而且此番出洋,主要还是招抚番夷,舟师不过是为郑和他们护航,以防万一;何况首次出航,也只为熟悉西洋情况,并不会走得太远,正好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见高煦欲又再劝,永乐一摆手道:“尔无需多说,这里间的难处朕心中有数。不过朕已下定决心,要在西洋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放眼当今朝廷,善驭舟船的就一个陈瑄,他既要给北京运粮,还要防备倭寇,再让他出使西洋,这如何忙得过来?”说到这里,永乐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之色道:“朕意已决,为长远计,必须尽快栽培出几个浪里白条来。如今五府中无事武将太多,早该放他们出去做事了。尔需细心查访,待寻到合适的,可多晓以利害。他们也都是久随朕之老人,如今又深受国恩,坐享高爵厚禄,岂有不为国出力的道理?”

永乐说得轻巧,高煦听在耳中却直叫苦不迭。可为难归为难,话说到这份儿上,高煦也不敢再争,否则父皇就得怀疑他有意推诿了。无奈这下,高煦只得强咽口唾沫,苦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儿臣领命便是。只是这事急不得,寻访劝说都要费功夫,还请父皇将时限定得宽泛些。”

“恩!这是自然。”见高煦答应,永乐心中十分高兴,又扭头对一旁的郑和笑道,“总兵的事已有眉目,使团这边也不能闲着。这两年沟通番夷,使者都是内臣充任,这次又是尔当正使,那副使人选便也从宫中选拔。尔是内官监太监,内臣皆是尔之下属,这人选便由尔去挑,务要找些精干之材。至于通事、向导,尔可去鸿胪寺和行人司找,朕自会下旨,命他们尽心配合。”

“奴婢领旨!”郑和可没高煦那多顾虑,眼见建功立业之机摆在面前,这位三十出头的青年内官神采奕奕,当即拱手领命。

“还有!”永乐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朕已在龙江建船厂,命工部督造海船,接下来还要扩大规模,尔闲暇时也可去那里看看。此次出使路途遥远,船需坚实牢固。尔要细心些,莫让工部那帮匠人偷工减料。一旦出海,出了岔子可了不得。”

“奴婢明白。奴婢明日便去龙江!”

“好了!”永乐满意地点了点头,旋露出几分慵懒之色,一挥手道,“照朕所言尽心去办,道乏吧!”

“儿臣告退!”

“奴婢告退!”

怀揣着迥异的心思,高煦与郑和一齐行礼告退。



“下西洋?”汉王府书房内,史复和纪纲听完朱高煦的转述,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之色。

“不错!”高煦愁眉苦脸地道,“出使就出使嘛,何必要我去寻什么总兵参将?一出海便是一两年,中间连个女人都碰不了。除了三保这些个没属的宦官,哪个愿遭这份活罪?这不摆明了让本王招人忌恨么?”

史复却没接高煦这茬。他略一思忖,忽然一拍大腿道:“这是大好事啊!”说着,他倏地起身,满脸激动地对高煦一揖道:“恭喜使长,您夺储大业从此大有希望!”

“啊!”高煦一呀,继而脸上露出迷惑之色道,“这下西洋与本王夺储又有何关联?”

史复一笑,却不直接回答高煦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敢问殿下,前次争储,殿下以为自己败在何处?”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金忠这个江湖术士乘虚而入!”每每回忆起这段惨痛往事,高煦都按捺不住心中愤恨。

“殿下看得太简单了!”史复摇了摇头道,“金忠之事只是表象,王爷前番之所以失利,其实根子是在于您才具有缺!一直以来,王爷虽以武功闻名,但于文治之道却毫无见识,甚至连经史诗文都生疏得紧。久而久之,天下人皆以为王爷不过一介武夫!就连皇上,或多或少也持此见。正所谓马上得天下,不可以马上治之!今上非昏聩不明事理之人,他纵对您百般宠爱,但也不敢将大明江山交给一个于治世一无所知之人。正因有此顾虑,皇上才在反复权衡后,终决定立大皇子为储!若殿下果有经济之才,那别说一个金忠,就是十个、百个,也挡不住您入主东宫!”

史复这段貌似突兀的分析,却让高煦心中大为震惊。起初,他觉得此言有伤他的自尊,因而颇有些恼羞成怒。但思忖半晌,他终于颓然下来,呐呐道:“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何益?”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在下之所以旧事重提,就是要告诉殿下,若您想取代太子,就需在国政上有所建树!否则即便有朝一日太子失位,陛下也未必就放心让您入主东宫!”

“这个可难了!”高煦苦笑着摇头道,“若说武能定国,本王自是当仁不让,可要说到文能安邦,我那点能耐恐难入父皇法眼!”对这一点,高煦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殿下必须要在国政上有所作为!”史复的语气不留丝毫余地,继而又道,“此乃夺储之根本所在!若于此道不通,就是把太子羽翼剪除殆尽也是枉然!”见高煦面色黯然,史复又把话语放柔和了些,温言道:“殿下也不必气馁。亡羊补牢犹时未晚,殿下从现在开始多加留心便是。何况有在下与纪大人从旁辅佐,必能使殿下进步神速!”

“那又如何?”高煦仍然摇头,“本王虽然戎马出身,可也知道这理政上头的本事绝非朝夕可以练就。就算本王从此痛下决心多加研习,可在这上头也决然超不过大哥!”

“殿下错矣!”史复呵呵一笑,摇摇头道,“殿下对‘国政’的理解有所偏差。国政者,国策与朝政也。所谓国策,即为用以治理天下之大政方略;而朝政,则是具体的各类政事。由上述释义可知,国策乃治国之总纲,朝政则是在国策规限以内之具体应用,故二者之间,乃皮与毛之关系。为君王者,若能同时精熟于国策、朝政自是最好,但放眼古今,能有此修为者可谓凤毛麟角,唯唐宗宋祖等寥寥数人而已。然除此之外,华夏果再无贤君乎?非也!才具不如唐宗宋祖之辈,亦不乏大有作为、开创盛世者,观其治国之道,无非在两者之间有所偏重而已。而其所重者为何?便是国策!”史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舔舔嘴唇继续道:“国策为本,朝政为末。只要固本得当,那打理起朝政来,无论如何也偏差不到哪去!”

“你是要本王在国策上头下功夫?”高煦问道。

“不错!”史复点点头,放下茶杯道,“朝政与国策,便如同鱼与熊掌,为帝王者,若能两者兼得自然最好,若不能,舍鱼而取熊掌者,亦足以胜任。而国策与朝政,对才具之要求大有不同。打理朝政,自需饱学多识,从经史典籍中习得理政之要义。而所谓国策,其实质乃是一条既适应当下之国情,可以大力推行,且又果真可以起到兴国强邦之效的大政方略,其之制定与推行,着眼点不在经史,而在于时势,故这里更看重的是眼光、见识、器具、气魄!与学问的关系其实不大!”想了想,史复又进一步举例道,“譬如汉高帝,出身不过一亭长,可谓毫无学识,秉性更如同无赖,此等人物,哪里知道怎么打理政事?然后人读《汉书》,不管对其品行有何非议,但说到治国,莫不得由衷佩服?为何?就是因为他为天下制定了‘无为而治’这个安邦济世的国策,从而为四百年强汉打下根基!再譬如王莽,论学问,其可谓满腹经纶;论对打理朝政之勤勉精熟,亦为古今帝王中之佼佼者。然其一朝称帝,不过十余年,便引得天下大乱,饿殍遍野。何以至此?便是其国策大谬所致!”说到这里,史复深吸口气,总结道:“若论打理朝政,殿下不如当今太子,这一点朝野早有定论!但这国策见识上头,殿下与太子孰优孰劣,却尚未见分晓!若能在这方面压过太子,那殿下就具备了取代其承继大统的资格!”

史复这番关于帝王治国的见解鞭辟入里,高煦有茅塞顿开之感。但仅仅这些,却并未能完全解开高煦的疑惑。他思忖一番,又道:“照先生的意思,是要本王专注于国策。但仅若是要进献治国方略来获父皇青睐,也非本王之力所能及……”

“在下何时让王爷提什么国策了?”史复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高煦的话,旋又一笑道,“且不说这国策乃治国之根本,非一般人可以提出。就算殿下真能有所悟,可您又如何保证您的见解能为陛下认可?殿下您应知道,咱们此番议论国策之目的是为了夺储,而非思谋如何治理天下!”

“那你的意思是……”

“支持陛下之国策,并为其保驾护航!以此获得陛下青睐!”

“支持?”高煦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纪纲却插口道,“要说国策,我大明自开国以来一直秉承的国策便是休养生息!尤其如今靖难方罢,更是要恢复民力,这一点朝野上下皆有共识!就算二殿下支持这一国策,但举国皆如是,又岂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若是休养生息这种老生常谈,那自然是稀松平常!不过……”说到这里,史复眼中突然精光一闪,沉声道,“若余所料不差,我大明国策即将迎来大变!”

“大变?”纪纲和高煦皆是一震。

“不错!”史复十分冷静地分析道,“纵览《二十一史》可知,但凡以武力得天下之朝,其建立以前必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譬如西汉前有秦末大乱、东汉前有新莽之乱、李唐前有隋末之乱。而正因为战乱导致海内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到新朝建立之初,国家已是残破不堪,治国者只能采取修养生息之策,以恢复国力。但到国家实力恢复,接下来便很有可能会抛弃休养生息之策,转而变为开拓进取,而此类事,则又多由欲有所作为之君王发动,最为典型者莫如汉武。今上心志之高,不在当年汉武之下,且大明眼下亦称得上富强。有此二点,皇上定然会改变休养生息之国策,转为开拓振兴,在扩张一事上大显身手。而这次下西洋,便是国策大变的最好证据!”

“原来如此!”高煦这才明白,史复之所以在大家谈论下西洋之际突然引出国策,原来是已察觉到此二者之间的关联,并于此中发现了高煦翻盘的绝佳机会!再将史复之言细细回味后,高煦眼中露出狂喜的光芒!

“这只是你的一己推论!”就在高煦惊喜之际,纪纲却道,“国策之变非同小可!纵然下西洋有开拓之意,但仅凭此便断定国策有变,未免证据不足。万一皇上并无变国策之意,殿下却贸然迎合,那岂不是马屁拍到蹄子上?”

“仅凭下西洋一事,当然不能贸然下定论。但再将之前的几桩事结合起来看,那皇上改变国策之意图就非常明显了!”说到这里,史复微微一笑道,“其实之前我便已有此推测,但也正如纪大人所说,觉得证据不足,故不敢妄下结论。直到此次下西洋,在下才终敢作最后定论!”

“先生所言是哪几事?”高煦赶紧追问。

“第一件是升北平为北京。汉唐时也设两京制,但无论长安、洛阳,都地处中国腹地。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京都乃国家根本重地,天下士民仰望所系,若设在边疆,万一失守,于国家震动太大。北平虽为龙兴潜邸,但毕竟靠近边塞,于此设都,不免有违常理。想当年汉文初为代王,其都晋阳亦为边塞重镇,然其一朝为天子,也未有将其升封。由此推之,今上之所以升北平为北京,其意或只有一解,便是想借北京之设,以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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