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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宋-十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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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切,二人的游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谢过两个小孩,便慢慢从另一条路往回走。
桑充国叹道:「前一段日子,为了免役法,乡民冲击开封府、王安石私邸、御史台,几乎酿成大乱。
「幸好皇上是仁君,没有说他们叛乱。这样沸沸扬扬的事情,让王安石轻易地压了下来。」
「免役法本来是好事,但是,曾布和邓绾想事情不够周详。」石越叹道。
「好事?」桑充国不解地望着石越。
「是啊,其实,吕惠卿行助役法,倒还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吕惠卿适逢丁忧,'奇‘书‘网‘整。理提。供'曾布一心想树立自己的政绩,所以轻率推出免役法和保甲法。
「邓绾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哪会为百姓想得周详呀。王安石的毛病,是有点见财眼开,只要能不加税,而又可以给国库增加收入的行为,他没有不赞成的。」石越有点愤世嫉俗地说道。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新法的利弊得失,突然听到前面几栋民房前,有吵闹的声音。
只听到一个人大声喝道:「这件事你家公子爷管定了,别说开封府,就算是王丞相那里,我又何惧?」
「难道,竟碰上什么了侠客?」石越好奇心起,连忙催马过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一个腰佩弯刀的白衣青年,冲着几个开封府的差人在发作。
他身边有两个妇人在低声哭泣,几个小孩躲在门后,悄悄伸出半个头来,一个中年人畏缩缩地站在白衣青年身后,一根手指上缠着纱布。
石越的侠客梦,很快地被追上来的桑充国打破了。
桑充国看到个白衣青年,脸色一沉,喝道:「段子介,你在那里做什么?」白水潭学院的学生,自然是桑充国认识得多一点。
段子介见是石越和桑充国,正要过来行礼,却听一个官差喝道:「你当真阻差办公?兄弟们,给我拿下。」
段子介冷笑一声,道:「谁敢?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看哪个敢拿我。」
「便是举子,就要知道王法。我们也不为难你,回去开封府说话便是。」听到段子介是举子,差人便也不敢太过分。
桑充国气得脸都白了,冲着段子介喝道:「段子介,你好威风。」
石越看那些差人正要动粗,连忙上前喝道:「且慢,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差人看到石越和桑充国都是布衣打扮,也不管那么多,喝了一声「拿下」,便如狼似虎地冲向段子介和那个中年人。
段子介「唰」的一声,拔出刀来,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既要动武,就让你们知道公子爷的刀快。」
桑充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虽然喜欢任侠,但真正和官府动刀子对干的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
见段子介竟敢如此大胆,他又气又急,冲到段子介面前,瞪眼喝道:「快把刀给收起来。」
段子介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是,桑充国怎么说也是他的师长,实在不敢不听,咬咬牙,狠狠地把刀插进鞘里。
石越见段子介被桑充国压了下来,也走了过去,冷冷地对几个差人说道:「你们不必动粗,既是开封府的,那么,我们随你们一起走一趟便是。
「我倒要看看,韩维能把我怎么样。」
这几个差人,竟也是不长眼的,有人听石越说到韩维的名号,也不细想,便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韩大人的名讳是你乱叫的?」
石越心里也隐隐有气了,回宋代这么久,没有人和他大呼小叫过。
他是颇有城府的人,也不发作,只淡淡地说道:「到了开封府,你就知道我叫得叫不得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纳闷:韩维这个人,官声不坏的。
当下石越等人,便跟着这一干差役去开封府。路上段子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说给石越和桑充国听:原来这家人,是段子介寄居的房东,因为白水潭学院,给这家的主人找了份活计做,钱虽然多挣了不少,但本来是下户的人家,却也因此被官府算成了中户,被逼着交免役钱。
这还罢了,一年在白水潭学院挣的钱,包括段子介的房钱,把青苗钱、免役钱、还有税粮交了,勉强足够。
可又要轮到去参加保甲了,因为他老娘身体不好,家里实在没有劳力,可是,又交不起钱贿赂小吏,只好一狠心,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下一截来,这样就可以不用参加保甲了。
结果官府得知,说他是奸民,要定他的罪,便差了人来抓他。段子介回家取书,恰好碰上,便忍不住打抱这个不平。
桑充国听罢,便对那个汉子说道:「这自残身体,那也不应当。」他是书生见识。
那个汉子低声说道:「小人也是没有办法,误了农时,明年就没有吃的。这个主意,也是别的县有人做过,我才一时想岔了。」
他自是认识桑充国和石越,说话间特别恭敬。
石越听他所说,却吃了一惊,「你说别县也有?」
那个汉子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托石大人的福,一年能在白水潭挣点钱,别处交免役钱、青苗钱,别说断根手指,便是卖儿卖女的,也是有的。
「原来,下户没有差役的,所以还过得去,现在官府连下户也要收免役钱了,下户越发愁苦。
「我们白水潭,实在是托了石大人的福呀。」他一边说,一边感激涕零。
有个差人听他说话,忍不住在前面冷笑道:「这些话,劝你还是不要说,朝廷的事是你议论得的?」
段子介冷笑道:「有什么说不得的?要不是你们这些污吏想发黑心财,收什么保甲钱,他家也不至于这么惨。」
那差人不干了,回头说道:「这位公子你说话要凭良心,别说我们没收什么保甲钱,就算收了,也不是黑心财。
「依我看,收点保甲钱,反而是给乡亲们方便。否则依朝廷的规矩,那是到了年纪,人人都要练乡兵的,他们地里的活,一样是干不了。」
一番话似是而非,段子介待要辩驳,却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当下气鼓鼓地不再作声。
另一个差人又说道:「乡里乡亲,谁愿意太过分。不过,千里求官只为财,公子想要人人清如水,只怕是一厢情愿了。
「我们做差的,一边捞点外快,一边也算方便乡亲,不算过分。况且,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石越听到这些话,几乎惊呆了。
开封府知府韩维,是皇帝亲自介绍给他的人,本来和王安石关系不错,是皇帝做太子时的东宫旧人,登基之前,一直是赵顼的记室参军,本朝著名世家韩家的子弟。
但是,他最近几个月,对免役法和保甲法非常不满,写过不少奏章请朝廷废除二法。这些奏章,石越还读过─就这么一个人治下,近在天子脚边的开封府,免役法和保甲法,就有这么多流弊了。他无法想象,各路那些想树立政绩、取悦上司的官员治下,会是什么样子。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开封府,这群人各色混杂,不伦不类,马上有人来相问。
有一些在苏轼做开封府推官时见过石越的,见到石越来了,连忙过来献殷勤,「哎哟,石大人,您老是来会韩大人的吧?您稍等,马上给您通传。」
石越淡淡一笑,和桑充国从怀里各拿出一张名帖,交给一个衙役,递了进去。
到了这时,那几个差人都吓呆了,不知道石越是什么来头,连忙跑过来陪罪。
石越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多时,韩维便亲自出来,把他们迎了进去。
石越见院中有些家人在收拾东西,不由得奇道:「持国兄要搬家?可是要去御史台?如此国家之幸也。」
原来,赵顼因为韩维是东宫旧人,一直想让他去做御史中丞,但是,韩维却因为他哥哥韩绛是宰相,引嫌回避,一直力辞。
现在韩绛受了处分,他也就没有理由了,所以石越以为,韩维可能要做御史中丞了。
韩维苦笑道:「子明贤弟,实不相瞒,我是请郡〈注十九〉了。」
石越大吃一惊,「这是为何?持国兄圣眷正隆,又是东宫旧人,岂可轻言外任?」
「子明不是外人,我也不必隐瞒,我的政见,和介甫多有不合。
「我不是贪图富贵之辈,既然言不能用,就不想待在朝廷里面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韩维有点心灰意懒,「文大人请辞枢密使,陛下有意让我做枢密副使,但是,要靠昔日东宫旧恩而富贵,我韩维实在不愿意。」
石越早已知道这些古人的脾气,越是君子的人越有原则,因此也不相劝,只问道:「持国兄外任何处?」
「京西南路,襄州……子明来此,一定有事吧?」韩维不愿多说。
石越便把缘由说了一回,韩维眉头微皱,道:「不瞒子明,这事情却不是我做的,开封府的庶事,大抵是开封府推官做。
「而推官上面,还有新法提举司、司农寺天天压着,多半是有人想讨好宰相吧。」
石越诚恳地说道:「我再愚昧,也知这不是持国兄的意思。
「邵雍先生对他的门人学生曾说,新法虽然有不妥之处,但是,也不必不做县官,自己在县官任上,能宽得一分,老百姓便受一分利。我来找你,便是这个意思。」
韩维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日能听到这句话,韩某终身受益。
「我离开开封府之前,会亲自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不过那个农夫,依例我还得问一下。」
这件事在石越看来,只是小事。
石越知道,王安石新法敛财的本质,也是被逼出来的,从一个侧面,正可以反映当时的国家,正面临多大的财政危机!
王安石甚至穷得把天下的渡口都承包出去,增加国库收入,可见大宋朝,实际上有多么穷了。
但桑充国和段子介,想不了这么远,他们是标准的儒生,从小就受「仁政」的教育,所以,凡是老百姓吃亏的事情,他们就会反对。
新法的弊病,以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说,没有切肤之痛。
这一次,却是发生在自己生活的附近,就发生在白水潭很熟悉的人身上,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特别是桑充国,一想到那个农夫为了避开保甲法,硬生生地截断自己一根手指,就会气愤填膺。
但这种种弊端,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王安石变法,从国库财政的角度来说,此时已经初见成效,基本上改变了大宋朝入不敷出的财政困局。
尤其考虑到这是在西北连年用兵、水旱灾害不断的情况下完成的,这就更坚定王安石本人对变法的信念,客观上,也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
因此,石越并没有打算在此时,动摇原本的方针。
当石越疲惫地回到家里时,潘照临正急得团团转,见他回来,连忙说道:「中使来了四次,皇上急召公子进宫。」
石越锁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河要决口了!」潘照临急道。
石越一听,知道真是出大事了,赶紧叫了马往皇城赶去。
到了资政殿,赵顼正和大臣们焦急地商议,王安石在安抚着赵顼,「只要曹村之堤不决,京师不至于有险,皇上不必过于心急。」
文彦博也说道:「请陛下先回宫安抚两宫太后,这种事情,做臣子宁死,也不会让开封城有危险的。」
石越听说曹村之堤还没有决口,心里稍稍放心。
入秋以来,先是永济一带决堤,大水淹了几个县,然后是两浙水灾,好在朝廷一向重视水利,王安石也有农田水利法,因此,灾情还能在控制之中。
此时的曹村,是澶州沿河的一处大堤所在,澶州可以说是开封府的前线,如果不保,水只怕真的会淹到开封城下,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却听冯京说道:「曹村急报,是前天的事情,镇宁佥判〈注二十〉在小吴村护堤,相去百里,只怕不能亲自主持大局了。
「报急文书是州帅刘涣发出来的,他说,他已经不顾禁令,亲自带着厢兵去堵堤了,并且自请处分。」
王安石挥挥手,沉声道:「这时候,管不了什么处分不处分,事急从权。
「当务之急,一方面急遣禁兵去抗洪,一方面派探马流星传报,万一事有危急,则请皇上和两宫太后,登龙舟以避大水,我辈和开封军民上城墙,誓保京师安全。」
这时候,众人也不再和王安石扯皮,齐声称是。
石越突然脸色铁青,咬着嘴唇说道:「皇上,臣愿亲赴曹村。」
「卿懂得治水?」赵顼大喜。
「臣不知治水,于防洪却略知一二,且程颢原是镇宁佥判,沉括精通水利,有二人相助,事必可为。」
赵顼正要答应,王雱却道:「陛下,石大人其心可嘉,但臣以为没有这个必要。
「禁军已经紧急调动,如果曹村之堤不决,则禁军足以抵御;若万一不幸,则石大人白白送死,臣愿陛下为天下爱惜人才。」
石越知道他说得好听,其实,只是不愿意自己去立功,心里不禁苦笑。
王雱哪里知道,自己请缨去曹村,完全是出于内疚的心理。
对程颢生平还算熟悉的石越,一听到「曹村」、「小吴村」、「镇宁佥判」这些名词,原本印象很淡的事情,马上清晰起来……
历史上,熙宁四年的这场大水,完全是因为程颢之力,才转危为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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