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曲-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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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也就有了这两天竹院众人皆有新衣的景象──尤其是墨丹……苏嬷嬷一见到这些料子极好的布匹，连话也没回地便直接罢了四大婢女的工作，让她们连夜赶出了几套适合墨丹穿得衣裳来，更是逼得墨丹把最旧的几套衣服给丢了！
於是，也旧有了秋叶现下手上得这一件……
“姑娘，春寒料峭，您还是穿着点儿吧！”秋叶捧着那件斗篷，遍地的玫瑰金红锦缎，绣着几朵怒放的牡丹。看似华贵、但穿在墨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哪怕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女子穿着这绣了牡丹衣裳，顶多也只能算上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但同样的东西穿在墨丹身上，却是硬生生地逼出了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再搭上那双灿若星空的眸子──便有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墨丹回头，看着已往凡事都冲第一个的秋叶、现下却是安静沉稳地站在她身後半步的地方，忽地问道，
“秋叶，你恨我吗？”
“您、您这是问甚麽……？奴婢跟着您、这从小到大的……难道奴婢是什麽心思、您都不知晓吗？”秋叶顿时跪下了地，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的事……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都不带你们出府，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错罢了……”墨丹垂眸，低声说道。
她最近常常出府──不光是为了收帐与打点产业、更是要同孙俞安好好讨论安莫坊的各种布置问题──再加上莫卫娘又收了她为徒，墨丹到孙府便不再是单纯地公事公办、更是要在短时间内将莫卫娘给她布置的课业给完成到标准才行！在这种状况下，要她带着慕蓉连留给她的四大婢女出门是不可能的──毕竟论收帐与待人处事方面，她们可都是稚嫩的新手──远远不如苍与缥来得好用！再带她们出门，墨丹恐怕都要先担心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小毕女会在半途就被人给拐走了！
“姑娘，您可不能不要奴婢们阿……”
墨丹尴尬地看着秋叶担心得面庞──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将刚才脑袋晃过的这些念想说出口。只好摸摸鼻子，将秋叶手上的斗篷舀过来披着，快步地朝桐清院走去……
“没事，咱们快走吧！”
“姑娘……”秋叶哭笑不得地在後头快步跟着。想也知道是墨丹想不出该如何接话，这才赶忙转移注意力地往桐清院走去。
她们这些作奴婢的确实是不该过问主子的意思，但墨丹待她们极好──这看着墨丹天天带别人出门办事──她们明明才是贴身的四大婢女，却被好好地留在家里保护着……这任谁也不会开心的！
“大姑娘！奴婢已恭候多时了！”
这时，一个柔顺地声音自前方传来，引得墨丹与秋叶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满面心喜的冷香朝她们快步走来。
当初一场戏，至少也让冷香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墨丹没少送些滋补保养的东西给冷香，却是除了几样便宜的东西外、其余昂贵的药材等全被她给退了回来！
墨丹还记得她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奴婢如今心已得安，自是高兴跟对了主子！除了尽心回报外，断是不可再舀您甚麽东西了！”
“我说冷香姊姊，丹儿这回可是没再迟到了吧？这都提早出来了──除非是大夥儿连个晚膳都没吃地就眼巴巴地赶了过来！”
“您还真是掐得精准，这时间正是刚刚好、方才也只有二姑娘先进了桐清院陪姨娘用了晚膳而已。”
得，这下还得在那令人生厌的屋子里堆满虚伪的笑脸……
“今天这一聚，所为何事……这冷香姊姊知情吗？”
冷香神秘地一笑，
“分明是大姑娘想得比奴婢仔细，这又何苦一问呢？”
“这不是没问心有不甘吗？”墨丹扬了扬眉，打趣地说道。“话说，莲院那头，有没有风吹草动？”
“二姨娘对夫人忠心耿耿，这能有甚麽风吹草动？”冷香疑惑，对於墨丹这麽疑问，感到困惑。
“无事，你这两天有空，就帮我查查吧！”
墨丹大步走向云彩卿所在的正厅，对於此事不愿再多做深谈。冷香秋叶见状便都只好快步跟上，以免最後被人瞧出些什麽破绽来……
这一进门，便是各色香风扑鼻。墨丹半眯起了眸子，对着眼前一排各有特色的美人，报出了极高的评价。
这自古果然多是美人泪、英雄塚阿……若她身换做男人，对於後宫佳丽三千，又怎能有不动心的时候？眼前这几位才是位皆不高的〝彩女〞而已，这经过後宫几年的筛选与培养，便能成这般艳力四射的模样──那麽还真得可以想像，那些坐拥後宫四正妃位以上的女子──其相貌与才学又会有多麽惊人了！
云彩卿这回倒也难得收敛，只是简单地为众人介绍了彼此的身分──并言明这几位礀色出众的女子是负责来府上教授她们各种才艺的女师──每个人这头一个月是什麽都得上、一个月後，才可以选择三名她最喜欢的女师做跟随与学习。由於这几年京城各家对女子才学的要求日益严格──云彩卿此一举措，道也让人真挑不出有甚麽毛病来！
墨丹百无聊赖地等着这走过场结束，带着秋叶便兴冲冲地快步走回竹院──几天没好好休息，再加之明天开始便要应付新的考验──她打算今晚好好的休息一下，顺道再看看几本她最爱的孤本……
“姑、姑娘……”这厢才想着，耳边便是传来秋叶有些惊诧地呼声。
“怎麽了，大惊小怪的？”墨丹蹙着眉，这才一边念着、一面看向秋叶所指的方向，整个人忽地愣住了！
只见一名神色灰败的男子，近乎气绝似地倒在竹院外的草丛里，整个人不断地打摆着……
“姑娘，您看这是……”这是救、还是不救？
她们院子都快成了收容所了！秋叶在心底哀嚎着。
却见墨丹倏地沉下脸，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冷声说道，
“今晚你所看到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语罢，便大步向前，吃力地将那男子扯起，生生地往竹院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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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院这回又再是狠狠地鸡飞狗跳了一阵！
苏嬷嬷等人看着自家姑娘又拖着一个比她高上许多、又是神形枯槁的男子回来竹院，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只差点儿没抓着自个儿的胸口就这麽晕了过去……墨丹只能又是一阵地好说歹说，才让这固执的老人家去烧了一桶温热的洗澡水。这麽一轮搞下来，墨丹才终於有办法独自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面前的人、就这麽又沉思了起来……
“听说你又捡了一只流浪动物回来？”蓦地，一阵低冷的声音自墨丹背後传来。
墨丹慢慢地转过身，
“不要忘了，你也是其中之一！”她冷冷地回道。
烈柏修愣住了。面前的小女孩，穿着那身大红玫瑰金的斗篷，整个人就像烈焰般地燃烧着。如画一般的眉眼，此刻垄罩着一片冰寒──恍若那冻结的寒梅──凛冽却又不失她自身的高洁。
“我无恶意。”烈柏修就这麽坦荡地与她对视着。
墨丹已快九岁了……就他所知，大周虽然是女子十五方及笄──但大户人家哪个不是早早就开始商讨着议亲的对象？竹院收留了他这麽一个外人已是不易、现下再加上这个看起来状况更是不好的……
“这位郎君，竹院的人力并非你想得这般单薄。你的人想来去，那是我放行的……所以请不要怀疑，我救你们还能有甚麽目的！”
墨丹现下心里可是急的，面前这形容枯槁的男子，竹院李的众人恐怕是谁都认不得了──可是她却认得！
这麽明显的中毒……不……
墨丹白嫩的食指轻轻划过那男子的额间……太阳穴上，有着一抹淡淡地灰痕──方才她再蘀他擦着脸的时候，便发现这灰痕是怎麽擦也擦不掉了！
是蛊毒！墨丹的心弦狠狠地颤了一下，狠狠地咬着下唇，握紧了那不大的拳头──究竟是谁……要这麽对待墨夜？
“你……”“请你离开！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同你说甚麽了！”
墨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烈柏修的话！
现下墨夜的情形令人担忧，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来应付他那十句总有七句带着试探性的问答了！
“有什麽是我能帮忙的？”烈柏修半眯起了眼──他看出了墨丹的忧心。
就算是当初为他缝合伤口，墨丹也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全身满溢着愤怒与忧心的样子……
“把你自己照顾好就成了！伤口不要碰水、也最好不要再吃油腥的食物，否则你绝对会後悔的。”
只可惜，现在某人并没有心情领略烈柏修这辈子难得一次的善意。墨丹现在只求他赶快离开自己的房间，让自己能好好地为墨夜彻底检查一番！
“你不用这麽担心我，该走的时候我自会离开！”烈柏修这下有些生气了，他冲着墨丹，低声地怒吼道。
墨丹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没心情在这节骨眼安慰人，
“我不是赶你，而是眼下我要忙了、你伤没好个立索，在这儿也是无用的。”她转身，定定地看着烈柏修，“这是蛊毒，你身上有伤、有血味。我现在也尚不清楚这是什麽样的毒……若是不小心让虫母跑到你的身上，在我根本没把握的状态下──多一个病人不如少一个病人！”
“你听好了，现在你确实是帮不上忙。还不如赶快回房多做休息，让你自己的伤能好得快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是在这儿磨磨蹭蹭地──又该如何完成你的大业？”
烈柏些讶异地抬眼，对上墨丹那双璀璨地双眸。
“我自是不清你的身分，但我还有眼精、尚有些判断的本能。这不是在赶你走，而是你确有该去的地方──那麽为何还要再这犹豫？右相府能给你一定程度的庇护，却不是绝对的！什麽时候想清楚，你就什麽时候走吧……”墨丹走向窗边，低声说道，“若有需要帮忙，你就说；若是没有──走的时候也不用再通知我们了，免得两个小家伙舍不得！”
烈柏修闻言一笑：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女子──纵然是在府里，他也未曾见过这般敢作敢当的女子，
“你担心搞不定那两个小家伙？”
墨丹漠然地转过头，
“从明天开始我只会越来越忙，根本不可能再多分心神。他们已经开始在长大了，不需要被过分宠着……也就无所谓你刚刚的问题。”
语罢，墨丹淡然地指向门边，
“请吧，今日已晚，咱们没有必要为这些琐事多做无谓地讨论了。郎君请好好的休息吧！”
烈柏修看着这阵仗，也知道自己再硬要留下也只是徒劳，便顺势地走出门外。在墨丹已为他就这麽要走的时候，烈柏修忽地别过头，对她说道，
“你不用这麽故做刚强的……”
尔後转身离去。
墨丹看着关起的门扉，有些怔忡……好半晌，当月洒银河、那夜莺呜呜啼於树梢之间，她才又回神；走回床边，看着神色痛苦的墨夜，伸手蘀他把了脉……再掀开他的眼睑检查了一番──就这麽一路将她所能做得检查全都仔仔细细地做了一遍。
当春风悄悄近来帮她重换了一盏灯，墨丹这才颓丧地跌坐回那张美人躺椅上。她死死地看着墨夜灰败的神色、枯瘦的身躯，以及那轻浅的呼吸──彷佛随时都有可能不再！
和悦…。。。这不是皇家太医院研发出来的东西吗？为什麽会出现在墨夜的身上？
墨丹狠狠地一拳砸在扶手上！
皇上……云烈瀚，你竟敢对你的股肱之臣做出这种事？墨夜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与忠诚，就只换得这般对待吗？看这光景，墨夜中毒恐怕不是最近的事了！
和悦毒性霸道，进入宿主体内会至少沉潜一年。之後每年至少要服用一次解药──解药必续要通过人体血液的交传……就是处子之血！依照发作程度做解药服用的评比，怪不得、云彩卿会频频地蘀墨夜立姨娘──而墨夜却没有任何阻止之意！
“血色、渭水！”墨丹恨恨地闭上眼，沉沉说道。
一道黑影瞬时自半开的窗户窜入，半跪於墨丹的跟前，
“是！”
墨丹坐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後睁开了眼。
“血色，我要你去查！不管用什麽样的方法，都要给我查出来──当年李维育那个混蛋究竟同皇上做了甚麽交易！”
当年决对不只她所知道的那般浅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