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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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墨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在下奉旨办事，守的是理，而非上门找荏。”萧腾汉敛衽一礼，温声说道。
白梧侧眼──他听出来了──萧腾汉那不同于与他们对话的不羁与潇洒；面对墨丹，他的言语中多了一些亲近的味道、甚至是对小辈的宽容。
“那么，请您尽管提问，小女定将知无不答！”墨丹抬首，淡然地一笑，先是眨了眨眼向白梧示意，便半侧过身，对萧腾汉言道。
“既然如此，还请墨姑娘与下官一面四处看看、一面聊聊吧！”
“这是民女的荣幸！”墨丹颔首，随手招过侍立于一旁的夏雨，示意她好好向白梧大致解释一下目前竹院里面的状况，便提起脚步，伴着萧腾汉在竹院内四处闲散。
她今年不过八岁，面对与一名二十好几的大官爷散步，并不会对她的闺誉有任何损伤──只要他们不作任何踰矩的事──旁人也只能把他们当作是一般的长辈与晚辈之间的闲聊罢了！
三月的春光明媚耀眼，于京城来说，气候温和宜人、相比起往年，今年京城不再一直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而是拨云见日，让整座京城皆沐浴在温暖的春光之下。
“能否先让下官冒昧问一句话？”
“请说。”墨丹看着约莫一百八十几高分萧腾汉，那平日冷凝的俊脸突然出现尴尬地表情，实在有趣。
“妳……是当日那人？”萧腾汉蹙眉，他知道这么问相当突然。而要一名应该几乎足未出府的小姑娘回答这种玄之又玄的问题，实在相当失礼……
但他不得不问，不但因为这是梗在他心头的一个节、更是因为──他直觉眼前这名冷静异常的小女孩会需要他的帮忙。
萧墨两家当年确实水火不容，而他萧腾汉确实一直对墨家人相当感冒──但这些不满的情绪，其实只有针对墨夜一人。对于墨家老太爷及墨夜的其它几个兄弟，萧腾汉还是相当尊重的。
而面对这名长年独居于偌大墨府一隅、并且几乎算是被悄悄的藏起，而不为外界所知的小姑娘，萧腾汉决定不论她如何硬对、也不会刻意刁难她。
“当日为能向萧大人言明实为民女失礼，但还请您原谅墨丹此等无礼之举。当日为未告之出，多有不便。更恐因此被姨娘责罚、甚事祸连多无辜之人，故无法事后留下与大人实言相告！”墨丹看着萧腾汉，清亮的眼眸澄澈无垢。萧腾汉看着那双几乎能倒映出自己影像的眼眸，忽然觉得自己这般提问、还让小姑娘特意解释了这么多有些卑鄙。
“萧某并非恶意，而是想寻着机会向姑娘道谢。”
“呵！那么萧大人挑着今日，恐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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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决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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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某似乎未曾在意過所謂的妥當與否。”蕭騰漢一挑眉，一臉的不以為然。
“就因為您如此，所以至今依舊只能守在這小小的京城，而無法一展大志不是嗎？”墨丹淡然一笑，踀不在乎地說道。
“小孩子恐怕是不能如此斷言吧？”
言下之意，墨丹年紀尚小，又怎能揣摩拢模�
“蕭大人如今已二十好幾，又有幾年能再如斯蹉跎？”
這言下之意，是蕭騰漢無法深思熟懀В呀洸荒芩阈〉哪昙o，卻依舊這般涉世未深的樣子，難怪無法揣摩拢狻５松帜苡袔讉�二十年能讓他繼續慢慢成長等待呢？
“哼，你們墨家人各各皆自恃甚高，又到底能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了成功？”
“太爺爺功封定遠王、大伯威震西域、二伯三伯為咱們大周打通不少重要的通商關節；爹爹受祿右相，兩名尚年幼的叔叔也早有各自的打算……墨丹不明白，蕭大人的疑惑自何而來？”
“上樑不正下樑歪！”蕭騰漢見著墨丹掰著白嫩的手仔細地算著，心中一股憋悶真是無處宣洩……他至今仍憤恨當年墨夜為何能高瞻遠矚地選了律王、又惱怒莫夜鬥得蕭家近幾年潰決地有些力不從心、更是氣自家爺爺當年為何擁戴毅王，做盡了事，卻在最後一刻被人家給亂狠狠地捨棄了？
蕭家能盡人事、卻為何無法坐擁最後的勝利？
苟延殘喘地尊嚴，卻還是最終成為帝王的雲冽瀚給的？
“蕭大人，您這般批評，請恕墨丹無法苟同。”
“哦？妳還挺能辯的！那妳又作何感想？妳又熟知了咱們兩家的恩怨？又知曉了我多少的事情？妳才多大，又能有多少想法？”蕭騰漢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身高還不到自己胸口的墨丹，有些鄙夷地問道。
“蕭大人，墨丹雖僅八歲，卻還知道一些事。”墨丹淡然地向他行了一禮，續道，”蕭墨兩家的下場，不過就是因為政治鬥爭之下而不得不出現的結果。拢咄酢≌呖埽诋斈昶咄踔畞y下，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蕭家能保有最後的尊嚴於京中屹立，談何失敗？帝王心自古確實最難以捉摸，但他能不計當年蕭家擁戴他主、亦能不走狗烹地將當年的功臣趕盡殺絕，古今又有多少帝王能做到如此？當年爹爹利用蕭家之手將毅王推離那個位置確實不應當；但若是毅王有那個本是做上帝王之位，還請蕭大人想想，當年老太爺為何又要頂著不終不敬不仁之名首先撻伐他？為何老太爺不喜爹爹，卻依舊未使盡手段阻止墨家對毅王行動？為何於七王之亂後，當年擁戴毅王的卻未被趕盡殺絕？這些，您可都想過？”
四個問睿龘Q四個問睿o懼地抬頭看向身形明顯一晃地蕭騰漢，在這個緊要關頭，她不能輸、她不能低頭、也絕對不能為自己樹立任何一個可能打亂全盤計畫的敵人！
她知道蕭騰漢今日親自來墨府不單單指是因為那到旨意──長久介懷上輩之間的糾葛，他需要一個契機來了解、去明白、並走出這個困了他許久的心結。在墨丹讓手下所搜羅到的資料看來，蕭騰漢確實頗具將相之風，但他對墨家的心結，卻將注定他無法放手一搏。
在墨丹看來，雲冽瀚至今仍未重用蕭騰漢，並非因為蕭騰漢洠в心芰Ιぉざ且驗槭掤v漢眼界未開、心結未解，導致他人至今一洠в幸粋�能統兵御將的氣魄、二是只能在京城裡當個五品的伍總兵衛。但這麼一個閒置，在各路老辣人眼中，不上不下的蕭騰漢，代表了如今依舊洠茉诟鞲g找到定位的蕭家──讓各勢力對蕭家依舊不冷不熱，也從未有任何想要幫助蕭家──甚至是蕭騰漢的念想。
是家大族間的冷淡，讓蕭家的定位上不去、也下不來。這兩年蕭家並非洠в锌坝玫娜瞬牛⒁瞾K非洠в袝r機能將新一代有能之人才迹氤ⅸぉざ鞘捈覜＇有門路、更無人提攜，導致如今蕭家子孫願意等待仕途或武途的人越來越少。眾人寧願去從商也無人願意坐等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畢竟現實的窘迫，讓他們不得不放棄繼續在名流之間尷尬地掙扎，只得放下身段，去從事他們已往最嗤之以鼻的生計──從商。
“妳……”蕭騰漢瞪大眼，他知道墨丹說這些話的意思。
這名年紀明顯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娃，竟然在眨樗�
“蕭大人，墨丹並無任何不軌的心思。想必以您的見地，也早已想到這些結論，只是洠в邢氲萌绱饲宄⒁矝＇有人刻意點明。您至今的所有努力，並非只是單單為了向墨家叫板、而是要為蕭家爭一口氣，讓蕭家自此敚撨@尷尬的局面吧！”墨丹眨著清亮的眼眸，脆聲說道。
聲音並非童稚的甜糯，而是清晰堅定。
蕭騰漢沉默一陣，忽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丹平靜地佇立在原處，聽著蕭騰漢那發自內心的大笑，她知道，他聽懂了！其實蕭騰漢的果斷與雷厲風行確實頗有乃父的大將之風，破了這個心結，蕭騰漢皆下來將不會再有任何包袱，更很有可能只要雲冽瀚一道旨意一下，便將追隨其父的腳步，一同叱吒西域，也再度將蕭家推向另一個高峰。
“恭喜蕭大人。”墨丹勾起唇角，拉了拉衣裙，彎身向蕭騰漢賀道。
“墨姑娘果然有乃父之智，今日一席話令蕭某茅塞頓開，更勝家父多年來的喝斥！”
“墨丹不敢當。蕭帥威震西域，統兵多年，更是墨丹欣羨不已的一代豪傑！這些年由蕭帥的許多事蹟中，墨丹所學到的枺鬟h比今日能與蕭大人所言的還多！蕭大人，日後墨丹的幾個弟弟，恐怕還需要您多多關照呢！”
“這是應當的！哈哈哈哈……”
☆、第十章决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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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丹不敢當。蕭帥威震西域，統兵多年，更是墨丹欣羨不已的一代豪傑！這些年由蕭帥的許多事蹟中，墨丹所學到的枺鬟h比今日能與蕭大人所言的還多！蕭大人，日後墨丹的幾個弟弟，恐怕還需要您多多關照呢！”
“這是應當的！哈哈哈哈……”
不遠處，白梧靜靜地站在那裡，墨丹與蕭騰漢的對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他嘴角微勾，心底卻是驚訝──驚訝墨丹話裡的強勢、更是對於她獨到的見解感到奇異。
就他所了解，墨丹這幾年到墨夜書房舀的書，不是借地文風情、就是借雜家文集。這兩年又開始大量閱讀經史類、醫草類，甚至是武類的書籍，起步得雖不晚，但畢竟十日尚短，卻已能有如此見地，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但他有怎會知道，這個幼小的身體內住著二十幾歲、浸淫在二十世紀資訊爆炸世界的臁辏�
看著蕭騰漢從渾身是刺的進門到現在灑地大笑，他終於放下了心來。
“那麼，我們就繼續吧？”墨丹輕柔一笑，看向蕭騰漢，言道。
“妳需要幫忙？”蕭騰漢看著她平靜的側臉。
散落的陽光為她嬌小的側臉打上陰影，呈現出一種同齡少見的冷淡與從容。蕭騰漢看著，不禁脫口而出。
“呵呵！蕭大人，咱們方才不是才討論過這件事了嗎？”
“但妳看起來相當需要。”
墨丹聞言微愣。多少年以來，還從未有人如此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她需要幫助。她從來就是不斷努力考懀е黜検虑椋劃著各種事情、照顧墨暘墨昕、周旋在墨斯與雲彩卿之間……這還是地一次，有人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一股難以明狀的情緒自心底蔓延──兩世為人，她早已習慣凡事一肩扛，早已忘卻要如何與人分擔……
“……謝謝。蕭大人，民女實有一事相告。但信與不信，還需靠您親自分辨。”
“什麼事？”蕭騰漢走著，半玻痦印�
這聽起來，直覺上便不會有甚麼好事！
“雖然不曉得您今日追捕的是何人，但今天一早，在太爺爺的幫助下，墨丹確實在院子裡發現一名形跡可疑的人物。”
“……”蕭騰漢收起了心思，他屏住心神，仔細分辨墨丹話語中的真假。
越是聰明早慧的人，越懂得如何平抑情緒、收斂心神。相同的，他們在說話的時候，也更容易藉由轉換情緒或話睿M而耄Р厮麄兊那榫w、目的與意圖。
“那人經過查驗，確定是四弟墨昊的奶娘獨子，名喚阿林，早上在白總管的陪同下，同秦嬤嬤在竹院後頭的樹下發現被人擊昏。在醫治過後確定並無大礙，現下正由太爺爺壓在瀚思院中。至於現在，是否有問出些甚麼，墨丹便不知曉了。”
“那麼，聽聞妳曾扣留了一名婢女，這又是什麼一回事”
“聽聞？可否讓墨丹回問一下，這是誰告訴您的？”
“府上的一名姨娘。”蕭騰漢偷偷覷了墨丹一眼，見其未有特別的反應，便放心弟繼續言道，”在蕭某進府時，她曾特意派人提點必須注意墨府南處的的幾個院子──尤其是獨自擁有角門的竹院，還特地稟明早上有人行跡可疑地出現在竹院附近……”
“墨丹確實有扣留一名婢女一會兒，但那也是姨娘埋的暗樁──姨娘原本打算借著此名婢女打個迷糊仗，讓墨丹忽略院子裡還有那麼一個人……方才經過確認也已經將人安安穩穩地送回去了，若是蕭大人還有任何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