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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二战回忆录-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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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在七点钟的时候,我被叫醒去听可怕的消息。我们最大的、也是我们的最快的主力舰“胡德”号已被炸沉。它的船体构造虽然较轻,却装有十五吋口径的大炮八门,并且是我们所最珍视的军舰之一。丧失这艘主力舰是一件令人非常痛心的事。但是我知道我们所有在场的舰只正在从四面八方向“俾斯麦”号逼近,因此我确信我们不久以后一定会击沉它,除非它掉头向北驶回本国。我一直向走廊尽头处哈里曼的房间里走去,两人一见面,异口同声地说,“‘胡德’号炸沉了,但是我们一定能打沉‘俾斯麦’号。”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极度疲乏,便又睡着了。大约在八点半钟的时候,我的私人秘书主任马丁穿着睡衣走进了我的房间,他那端正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色。“我们击中了它没有?”我问道。“没有,而且‘威尔士亲王’号已经驶出战场了。”这令人失望极了。难道“俾斯麦”号已经向北驶回本国去了吗?

  这是我最为担忧的事情。现在我们对当时发生的事件是一清二楚的了。

         ※        ※         ※

  原来那天整个夜晚(23——24日晚),“诺福克”号和“萨福克”号在雨雪交加之下,不管天气如何恶劣,不管敌舰如何尽力想摆脱它们,还是非常巧妙地盯住了它,而且它们的信号整夜不停地指出敌舰、友舰的确切位置。当北极的黎明逐渐变为白昼时,可以看见“俾斯麦”号在南面十二哩处向南行驶。一会儿的工夫,“诺福克”号的左舷前部冒起了一股浓烟。“胡德”号和“威尔士亲王”号都已赶到视线之内。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即将开始。天色渐亮以后,在“胡德”号上可以判明敌舰正在西北十七哩的海域。英国舰只当即开战。

  “胡德”号于上午五点五十二分在距离敌人二万五千码处开了炮。“俾斯麦”号还击,“胡德”号当即中了一颗炮弹。这颗炮弹使该舰四吋口径的大炮起了火。火焰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一直烧到舰上的整个中央部分。这时,我们的所有舰只都投入了战斗,“俾斯麦”号也中了弹。突然间,灾难临头了。在六点钟的时候,当“俾斯麦”号发射了它的第五次排炮后,“胡德”号发生一阵猛烈的爆炸,船身分裂为二。几分钟后,它就在烟雾弥漫中沉没在波涛之下了。除了三人外,它的一千五百多名英勇官兵,包括兰斯洛特·霍兰海军中将和拉尔夫·克尔海军上校在内,全都遇难了。

  “威尔士亲王”号迅速地改变航向,以便避开“胡德”号的漂在海面的残物,并且继续这场已经不相匹敌的战斗。不久,“俾斯麦”号的炮火就打中了它。在几分钟内,它中了四枚十五吋的炮弹,其中有一枚击毁了舰桥,舰桥上的人非死即伤。这时,舰尾的水下部分也被击穿一洞。利希海军上校是舰桥上少数幸存者之一,他决定暂停战斗,于是在烟幕下离开了战场。但是,“威尔士亲王”号已使“俾斯麦”号受到了毁坏,因此该舰的速度减低了。事实上,“俾斯麦”号水下船身被两枚重型炮弹击中,其中有一枚将一个油槽打穿,大量的油不断流失,以致造成严重的后果。德国司令官继续向西南方向驶去,舰后留下一条显著的油的航迹。

  现在,指挥的任务落到巡洋舰“诺福克”号舰桥上的威克—沃克海军少将的肩上了。他必须对这样的问题作出决定:

  该立刻重新开战,还是牵制住敌人,以待总司令率同“英王乔治五世”号和航空母舰“胜利”号的到来。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威尔士亲王”号的状况。这艘战舰不过在最近才服役,而且利希海军上校不过在一星期以前才作出报告说该舰“可以作战”。它已经遭受重创,舰上十四吋口径的大炮共有十门,其中两门已不能使用。在这种情况下,它是不是“俾斯麦”号的对手,大有疑问。因此,威克—沃克海军少将决定不重新作战,只注视着敌人的动静。在这一点上,他是绝对正确的。

         ※        ※         ※

  如果“俾斯麦”号当初对于自己取得的轰传遐迩的胜利战果感到满足的话,那才真是明智的。它在几分钟之内就摧毁了皇家海军中最优秀的舰只之一,可以带着大功返回德国了。它的声威和潜在的攻击力量,将会大大提高,因为我们对这些是既估量不透也解释不了的。

  另外,正如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它已经被“威尔士亲王”号重创,而且大量流油。这样,它怎能希望在大西洋上执行破坏我商船的任务呢?它有两条途径可供选择:满载胜利而归,以便再随时找出击的机会;或者继续行动,这几乎是必然要遭到毁灭。它的司令官作出了一拼到底的决定,这只有因为得意忘形,或者因为他奉有严格的命令,才能解释得了。我在十点钟左右会见我的美国朋友①时,由于已经知道“俾斯麦”号正在向南行驶,因此我能够以新的信心谈论这场海战的结局。

  ①指哈里曼。——译者

  我每天必须用很长的时间,及时地阅读那些川流不息地由专用电话传来或信差送来的有关军事、外交和谍报的电报。

  这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因为一个人只要有事做,就心有所用,顾不得忧虑了。但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有一件事:那艘庞大的、载重四万五千吨的、几乎是不怕炮火的“俾斯麦”号,正向南疾驶,直指我们的运兵船队,而且还有“欧根”号作它的侦察舰。我又想到了这些运输船队。它们的护航战列舰已经在这次追击中离开了它们。那支运兵船队载运的全是我们宝贵的士兵,现在想必已经驶到了爱尔兰以南。萨默维尔海军上将正以全速向它驶近,眼看就要驶到这支运兵船队与危险水域的中间。我向海军部值勤官问了时间和距离。他的报告使我放心。虽然我运兵船队每小时只能航行十二海里左右,而“俾斯麦”号据我们所知,可以航行二十五海里,但是两者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而且,只要我们能够盯住“俾斯麦”号不放,我们就能够把它追到死路上去。不过,如果我们在夜间失去它的行踪,怎么办呢?它将会驶到哪里去?它大有选择的余地,而我们则几乎到处都可以受到攻击。

  下院在星期二开会时,议员们的情绪看来是好不了的。5月10日,下院被炸毁,现在大家挤在离下院不远的教堂房子内。这的确是暴风雨中的一个避难港,但是没有便利的设备。

  办公室、吸烟室、饭厅以及所有常用的设备都是因陋就简。空袭警报频繁,议员们的生活所需渐感缺乏。星期二开会时,他们能听得下这些话吗?——“胡德”号之仇未报,我们的运输船队有几支受到敌舰的袭击甚至已被歼灭,“俾斯麦”号已经回到德国或者到达法国占领区的一个港口,克里特岛已经失陷,以及撤退中难免有重大伤亡,等等。如果能够使他们相信我们并没有把事情做坏,我深信,他们是忠诚勇敢的。但是能够说服他们吗?我的美国客人以为我轻松自在,但是强作笑容是并不花费什么的呵。

  24日一整天,英国几艘巡洋舰和“威尔士亲王”号继续尾随“俾斯麦”号和它的僚舰。“英王乔治五世”号上的托维海军上将仍然离得很远,但是发来信号说,他希望在25日晨九时参加战斗。海军部召集所有的舰只。远在东南方五百哩的“罗德尼”号奉令抄近行驶。“拉米伊”号奉令离开那支回国的运输船队,开到敌舰的西侧。从哈利法克斯驶出的“复仇”号也奉命赶往现场。巡洋舰摆下阵势,防备敌舰向北向东逃逸。这时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的舰队,则从直布罗陀向北兼程行进。虽然海上一切变幻无常,网是在越收越紧了。

  当晚六点四十分前后,“俾斯麦”号突然转身同追击它的舰只交锋,因此发生了一次时间不长的遭遇战。现在我们知道,这一行动是为了掩护“欧根亲王”号逃逸。该舰随即高速南行,在海上添加燃料后,顺利无阻地于十日后驶抵布雷斯特港。托维海军上将派遣“胜利”号先行一段,以便进行一次空袭,减低敌舰的速度。“胜利”号新近才服现役,舰上的飞行人员中有些是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晚十时,在四艘巡洋舰的掩护下,该舰派出了它的九架“旗鱼”式鱼雷飞机。

  这些飞机要在雨和低云层中迎着强烈的逆风飞行一百二十哩。飞机由海军少校埃斯蒙德率领,在“诺福克”号的无线电的导航下,于两小时后①发现了“俾斯麦”号,当即冒着猛烈的炮火英勇地进行袭击。它们的一个鱼雷击中敌舰舰桥的下方。在“胜利”号舰上,大家正在为飞机怎样回到舰上的问题发愁。这时海上已是一片漆黑,风势猛烈,阵雨使人睁不开眼睛,而且这些驾驶员就是白天在甲板上降落也不熟练。另外,唯一可以引导他们安全返航的降落指示灯也已经失灵。因此也顾不得身边有没有德国潜艇,便把探照灯和信号灯全都打开,来帮助这些驾驶员飞近。他们的卓越努力获得了报酬,这是我乐于一述的。全体飞行人员在黑暗中安全地降落在甲板上,大家莫不感到欢欣和宽慰。

  ①当时英国舰只用的是双重的英国夏令时间(比格林威治时间提前二小时),另外,它们这时已在格林威治子午线以西很远,所以它们的钟面上的时间大约要比太阳时间早四小时。这样,袭击大约是在太阳时间下午八时。

  我们的舰只为第二天早晨的决战再次作好了准备,而海军部的希望却是再次落空。25日晨三时后不久,“萨福克”号突然间出乎意料地失去了“俾斯麦”号的行踪。该舰曾经巧妙地运用雷达尾随在敌舰的左后方。这时所有舰只在向南行驶到德国潜艇出没的海域时,都左右曲折地前进,而这也就是造成不幸的原因。“萨福克”号在它雷达装置上就失去“俾斯麦”号的踪迹,但在向内航行时又能重新观察到。它或许因为经过长久和成功的尾随以后过于自信了。但是现在当它再一次转向西面时,敌舰已经不在想象的航线上了。它是向西了,还是急忙转身向北向东了?这引起了莫大的焦虑,而且使一切力量的集中都前功尽弃。“英王乔治五世”号在天明时分向西搜索了一下,相信“俾斯麦”号正向北海航行,于是就向东驶去,而这时所有的英国追击舰只也都朝着这个方向驶去。海军部越来越相信,“俾斯麦”号正驶往布雷斯特,但是直到六点钟,这个想法才肯定下来。海军部随即命令所有的舰只驶向更南的航线上去。但是在此期间,由于失去“俾斯麦”号的踪迹而引起的混乱和拖延,已经使该舰溜过警戒线而在它的安全竞赛中遥遥领先。到晚上十一时它已驶入英国旗舰以东的海域。它因油槽已漏,缺少燃料。在该舰和本国之间仍然隔着装有十六吋口径大炮的“罗德尼”号,但是,“罗德尼”号也正向东北方向行驶,而于下午在“俾斯麦”号的前方错过。开头是充满希望的这一天,到最后却是一片失望与挫折。幸而有“声威”号、“皇家方舟”号和巡洋舰“谢菲尔德”号从南方乘风破浪驶来,它们正在一条可以截击敌舰的航线上节节逼近。

  到5月26日晨,我散在广大水域的舰只已经艰苦地航行了四日之久,燃料已成为迫切需要注意的问题。有几艘追击舰已经不得不减低速度。显然,在这样浩瀚无际的海洋中,我们的一切努力可能转眼成空。可是在上午十点钟,正当希望开始破灭的时候,“俾斯麦”号又被发现了。海军部和空军海防总队正派出驻扎在爱尔兰的厄恩湖的“卡塔利娜”式远程轰炸机进行搜索。当时其中一架发现那艘逃舰正向布雷斯特驶去,离该港约有七百哩。“俾斯麦”号击伤了这只飞机,于是线又断了。但是不到一小时,从“皇家方舟”号舰上起飞的两架“旗鱼”式鱼雷飞机又发现了它。它仍然在“声威”号以西相当远的海域内,还没有进入德国空军从布雷斯特起飞的威力强大的空军掩护网以内。然而“声威”号一艘军舰是对付不了它的。必须等待“英王乔治五世”号和“罗德尼”号的到来,这两艘战舰仍然远远地落在敌舰的后面。但是,以救出德国“阿尔特马克”号袭击舰上的英国俘虏著称的维安海军上校,①这时仍然在“科萨克”号舰上,正率同其他四艘驱逐舰向前行进,这四艘舰只先曾奉令护卫那支运兵船队,继而奉令驶离它们。他收到一架“卡塔利娜”式飞机发出的信号,告诉他“俾斯麦”号的位置。他没有等待新的命令,就立刻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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