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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秦始皇大传-第22章

小说: 秦始皇大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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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成蟜是她儿子通往王位的障碍,她就得除掉他,至于所会引起的后果,她全不在乎。就像一头保护幼兽的母豹,在认为外界敌人要伤害到它们时,它会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击,不管那是真正的敌人,或者只是它自己的幻觉。7

那天晚上,算好明天是嬴政兄弟休假省亲的日子,她无法安睡,不断在室内走来走去,想着如何除掉成蟜这个障碍。这件事不能假外人之手,否则事未成恐怕就已泄漏出去。她想出十几种办法,也考虑到十几个不妥当。

最后,她决定明晚用餐时,以毒酒毒死成蟜。她喃喃自语说:

“这样最好,成蟜死了,可以说他是急病身亡。子楚知道,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他也不敢声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的死,总不能和太子位置来比,他不但不会揭发追究,而且还得帮我掩饰。”

想到得意处,她忍不住格格的笑出声。

她打开一处壁柜,取出王后赐给她的一瓶葡萄酒,另外找出一把玉酒壶,这酒壶是她在邯郸的一家玉器店买来,据说是古时国君专用来毒杀大臣的。酒壶设有夹层,内中可藏毒酒,只要一转动壶盖,就可随心所欲的倒毒酒或美酒出来。国君让大臣喝下毒酒而不自知,因为看到国君也是喝同壶倒出来的酒,等到回家后毒发身亡,才知上了对方的当。

她当时买这把酒壶,是为了好玩,想不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她在壁柜的隐密处拿出一包鹤顶红,这种药的药性至毒,只要少许份量就可以毒死一条牛。在秦国的重刑制度下,宗室人员、文武大臣,莫不人人自危,全都在上朝时身带此药,一有得罪就舌药自杀,死得痛快,免得下廷尉,受尽屈辱苦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将酒和药都调制好了,随同一套夜光玉杯放在壁柜的外层,以备明天方便使用。

一切都准备好,她反而感到轻松了。苦恼来自矛盾,她现在克服了矛盾和恐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除去成蟜,她就完全放心了。

紧张的心情一放松,她别方面的欲望又兴起了。她拉动叫人铃,绣儿随着铃声而至。自从在邯郸那次开始以后,这多日子来,她已成了她的性伴侣,也就是发泄性欲的工具。

她发觉到,两个女人在一起,比和男人做爱更好,互相都明白对方的敏感处,不像男人那样粗心大意只顾自己享受。也许是她到目前为止,经过的男人还太少。

她只有过两个男人,吕不韦能满足她,可是太懒,只希望女人服侍他,和他做一次爱下来,虽然是淋淳尽致,但会累得半死。而子楚则是大笨牛一个,他根本不懂得女人的需要,上来就横冲直撞,片刻就完事,一转身就睡着了。

她搜集到不少古籍,类似《素女经》的房中秘笈,有竹简的,也有羊皮卷的,全都是图文并茂文字形容真切,图形生动灵巧。她在邯郸还带来一些欢喜神像,全都是精工雕琢的碧玉制品,各式各样的交合姿势,各种不同的面部表情,尊尊都是栩栩如生。

她带领着绣儿按图寻骥,照文深研,时间一久,绣儿成了床上高手,她更成为此中的艺术家。

她发现,床上的事不只是要满足欲望,而是一种寻求人间极乐的技巧,也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就像她绣的湘绣一样,精巧细致,别出心裁,这只有女人和女人才办得到。粗鲁愚蠢的男人没有这个耐心,也很少有这股耐力。

经过她的浇灌培养和特制药物的调理,绣儿不再是昔日瘦巴巴的女孩,变成了丰盈白皙、三围凸显的床头美女。她精通按摩术,经过她的按摩以后,楚玉夫人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筋不舒服,似乎全身都进入一种饥渴等待的状态,等待着她进一步的服务。

可是今天绣儿似乎一反常态,她的手不再灵活,而是在发抖,回答她的问话时,也是结结巴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病了?〃她怜惜的问。

“是的,奴婢今天的确有点不舒服。〃绣儿可怜兮兮地回答。

楚玉夫人虽然现在全身都在冒火,等待她来冷却,但这种两人合作的事,只要一方面勉强,就会做得索然无味。她用嘴唇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的确是冰凉得吓人,却忘了她自己正在发热,嘴唇更烫。

“你在发冷?抖得这样厉害!〃她叹了口气:“去喊湘儿来。”

“是。〃绣儿退出房门,说也奇怪,她身上不再发冷发抖,临出房门,她还听到楚玉夫人呓语似地在说:

“应该训练一个预备的了,免得临时有个急事或病痛什么的,急死人却无人可用!”

绣儿眼看着湘儿娇小的背影消失在楚玉夫人的卧室里,心上有点妒意。又是一个从前的自己!今后她会取自己而代之,还是和她分享这份宠爱?

但她有着更多的欣慰,她先前在窗外阴暗处,看清了楚玉夫人在房中一切的举动,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她调毒酒要毒谁?看刚才她对她的态度,目标不像是对着她来,但到底她要毒谁?

她又回忆到刚卖到吕不韦府中,总管交代她的那番话:

“大户人家稀奇古怪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尽量少听少看。要是实在避免不掉,看到了或是听到了,就尽量忘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样可以免祸。”

她要尽量忘掉刚才所看的,尽管她晚上会做恶梦!8

又是三天休假省亲的日子,嬴政和成蟜向老人行礼告退后,前后追逐跑出别院,像两头脱离母虎视线的乳虎,戏弄打斗,将这个月才学到的拳技擒拿,全拿出来运用上了。他们不再有忌讳,尽情地吼叫大笑,犹带童音的笑闹声,传遍了整个东宫后花园。

赵高早已在别院门口等候,在兄弟俩跑出来的时候,本来他要向他们禀报,楚玉夫人等着要见他们,并且今晚要召宴他们。可是嬴政一出别院门,就重重打了他一下头,一溜烟的跑掉了。他要去追成蟜,他们约好出城赛马,要是先见母亲,她啰哩啰嗦拉着不放,脱不了身,今天的马就赛不成了。所以他跑出很远才转身向赵高大喊说:

“告诉我娘,晚上我会带弟弟回来晚餐!”

他情愿晚上回来挨母亲的嘀咕,也不愿放弃一天的自由。

赵高站在原地,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这个和嬴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赵高,虽然只有十岁,但看上去似乎和同是十岁的嬴政和成蟜,乃是不同年龄的两代。

他瘦削的脸成熟得不像孩子,突出的下巴显示出个性的顽强,淡淡的眉毛下面,长有一对小眼睛,不停地转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鹰勾鼻配着高颧骨,显得两腮更凹。

他善于察言观色,脸上始终挂着谄媚的笑容,嬴政脸上有任何表情,他就猜透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反应灵敏,说话却是慢条斯理,似乎每句话都是经过周详考虑才说出来的。

嬴政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常骂他,说他不像八岁,却像是八十岁的老头子。

子楚没有食言,回到秦国以后,他看待他就像嬴政和成蟜一样。他原本也要老人收入赵高,但老人见过赵高以后,表示两个已经够他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再教第三个。不过,在一次两人私下的谈话里,老人着重地告诉子楚,赵高这个孩子,智力远超过他的年龄,一脸阴沉之气,乃是心高气傲,不甘属于人下的人。他长得鹰鼻鼠眼,表示他刻薄寡恩,更多猜忌,为人上则凶残,为人下则犯上。

老人还半真半假地说,假若让他跟着嬴政,将来一定妨主,不如早早杀掉,以绝后患。

当然子楚不会听他的,他只认为老人喜欢俊秀的孩子,厌恶赵高长得丑罢了。其实他在心里也感到奇怪,赵升模样和他相似,虽然缺乏那股王孙公子天生雍容高贵的气质,却也算得上挺拨秀气,怎么会生出这样猥琐的儿子?

他受赵升的恩惠太大,没有赵升的李代桃僵,他早就死于赵王的盛怒之下,无论如何,他要善待赵高。

老人既不肯收,子楚只得另外为他请老师,教他学书学剑,学诗、画、礼、乐、数、御,完全是以王孙公子的教育来培养。在受基础教育时,老师对子楚的反应是:赵高聪慧过人,真可说是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思想之深刻与条理,不像个孩子。稍后在养成教育开始时,那位饱学老儒就自请辞职。子楚惊问原因,老儒的回答是赵高只喜刑名之学,对其他学问都不感兴趣,而刑名正为儒家之短,他教不下去了。

子楚一想,老人说赵高天性忌刻凶残,刑名狱政也许正适合他,于是另聘了些法家之士专教他刑名、狱政、法令之学。

老人对子楚说的这番话,日久也逐渐传到赵高耳中。因此他恨老人入骨,他常握紧拳头在心里骂:

“你这个背后伤人的死老头,只要你活得够久,等老子长大掌权,看我怎么折磨你!”

另方面,无论子楚待他怎么好,他对他最不感激,他的父亲替代他而死,这个恩怎么报都是报不完的。他只想到丧父给他带来的不便和心灵上的痛苦,却从未想过假若赵升不死,他赵高现在只不过是个家奴之子,生杀之权都操在主人手里,就像主人家母狗生的小狗一样。他父亲的死为他全家带来幸福,以及他个人可盼的辉煌前途。

但这些他只存放在心里,从不表露于形色,更不说透露在言语之中。

他对待子楚夫妇和嬴政兄弟,还是以恭敬戒慎的奴起态度。楚玉夫人最喜欢他,说他这样小就如此懂事;嬴政喜欢他,因为他能预先逢迎他的心思;只有成蟜不知为什么,他对他感到害怕,一看到他阴沉的脸上居然还能挂上微笑,他就心惊肉跳。9

晚餐设在宽敞豪华的起居室里,白天这里是三面有窗,明窗净几,晚间则是周围和天花板上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和烛台,全部点亮,光明有如白昼。

喜欢光亮,欣赏灯烛辉煌,以及其所衬托出的珠宝玉石的晶莹,是楚玉夫人在吕不韦府中就培养出的习惯。

室内设有三个席位,楚玉夫人自己坐在正中上席,等候她两个儿子的到来。

她的席位上摆有一把碧玉酒壶外加三个玉杯,这是另外两个席位上没有的。

每个席有两名侍女侍候,站在楚玉夫人背后的是绣儿和湘儿。绣儿不敢看那把玉壶,却又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地斜着看,但只要目光触及那把玉壶,她就不禁两腿发软。

“湘儿,去看两位公子怎么还没到,沐浴更衣要这么久?”

正说话间,门外已传来嬴政和成蟜的嬉笑声,他们手牵手正跨上门前的石阶。

他俩穿着同样的黄色绣袍,头顶束发金冠,长长的余发散披在背后。

楚玉夫人刚才还在犹豫,内心中天人交战激烈,但一见到成蟜像极了子楚的脸和走路神情,她的妒火上烧,掩盖了理智。

她刚才还想到子楚回来后,看到成蟜已死,会是个什么表情,但一想到子楚此去是去长安祭齐姬的坟,她的决心更坚定了,放着活的不闻不问守活寡,却远巴巴的去悼念死人!她恨!她情愿死,只要嬴政通往王位的路不再有阻碍!

嬴政兄弟跪下行过参拜之礼,分在左右席坐下。在用过一点菜肴以后,楚玉夫人坐着说:

“你们兄弟都已十岁,嬴政已完成了基础教育,成蟜也有福跟着老人学习,希望你们兄弟能相亲相爱,他日更要互相扶持。今天为娘心情很好,十岁的男孩也可以尝尝酒的滋味了,为娘这里有一瓶华阳王后赐的葡萄酒,性质不烈,适于小孩喝,你们到跟前来,陪为娘喝一杯。”

两兄弟跑到楚玉夫人席前。

“绣儿倒酒!〃楚玉夫人微笑着向绣儿说。

“是!〃绣儿小声答应,楚玉夫人的微笑,在她眼中有如利刃的闪光。

她跪倒下来,拿啤酒壶,神色立即大变,颤抖的手将酒大半都倒在酒杯外面。

嬴政诧异地看着她,楚玉夫人仍是带笑地说:

“她昨晚病了,身体还未复元,你去休息吧。”

“是!〃绣儿答应了一声,很快退到屏风后面。楚玉夫人自己拿起玉壶,有意无意地旋转了一下壶盖,将自己和嬴政的酒杯倒满。

成蟜对这些情形仍懵懂一无所知,可是全看在嬴政的眼里。就在夫人举杯说道:

“祝你们兄弟学业进步!”

他很快将成蟜的酒换了过来,两人也举杯说道:

“祝母亲身体安康!”

成蟜将酒一口喝了下去,他却装着不小心将酒倒翻在桌几上。他看到母亲先是惊慌接着含怒的表情,他装着没见到。成蟜仍然不知眼前的情况。

“三杯为满。〃楚玉夫人仍然不动声色地要湘儿换来一只玉杯。她亲自将酒倒满,嬴政注意到这次她是先为自己和他倒酒,最后为成蟜倒酒的时候又转动了壶盖一下。他又想换酒,却为夫人用手挡住了,她依然脸带笑容说:

“嬴政,不要调皮,刚才换酒打翻了酒杯,现在各喝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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