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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锦衣夜行-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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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视同仁,谁乱了规矩都不成!”
  得了夏浔这句话,那司商小吏哪还客气,立即招呼人过来,把几个奸商抓去处治了。夏浔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恐怕不只发生在开原榷市一处,他已经特意交待过经商贸易时不得利用各种理由欺诈客户,现在还有人顶沿上,如果不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很容易就破坏他以经贸缓和民族矛盾的目的。
  所以待市场恢复平静之后,夏浔便吩咐两个便装侍卫护着小樱回府,自己赶去司商署了。他得就这事儿再好好交待一番,不能让几条臭鱼坏了一锅汤,破坏如今的大好局面。
  小樱怔怔地看着夏浔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才神色异常复杂地瞟了眼那几个正相互庆幸的鞑靼牧民,随着两个侍卫走开了。
  
  北京行五军都督府佥事唐杰带着夫人和儿子回到了自己在开原的家。
  他本辽东人氏,当年燕王扫北时,他在丘福帐下,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遂被丘福逐步提拔起来,丘福从金陵回到北京以后,把这个老部下从边关镇将的位子提拔到了行五军都督府佥事的地位,不必再像以前那么辛苦,地位官职也高了一大截,唐杰对这位老上司是由衷的感谢。
  这次回来探亲,因为是揣着特殊使命而来,唐杰有些心神不属的,见了老娘和兄长,家常话没聊几句,就问起了有关夏浔两度讨伐鞑靼的事情。
  他的兄长唐豪兴高采烈地道:“那当然啦,前后两次,打得那叫干净俐落。头一遭端了一个两万多人的大部落,第二回更厉害,光是俘虏就抓了近四万人呐,嘿!科尔沁草原以东以南,现在鞑子基本上不敢露面啦!”
  他又兴致勃勃地道:“兄弟,杨总督在辽东广开榷市,这也就得人家,有门路外销出去,原本堆在那儿不值几个钱的野味山货,运到南方就是大笔的财富啊!哥哥现在也参与其中,和辽东都司的一些将官家眷,搞了一个商栈,你刚才进来瞧见没有,院子东边正建的那趟房子,就是咱家盖的,哈哈,哥哥现在是有钱人啦!”
  唐杰听得心烦意乱,吱吱唔唔地应着,全然提不起兴趣。
  这时,他的儿子唐物竹,正骑着马在开原街头闲逛,这老家他也回来过几回,以前街市上冷冷清清,他这打北京城来的人感觉老家就是纯粹的乡下地方,都懒得出去走走,这一趟回来却发现开原大不一样,不免有了兴致。
  十七八岁年纪,满脸的青春痘,老爹是行五军都督府的大官,又是打北京城来的,唐物竹在这开原城里不免有点高人一等的感觉,鲜衣怒马,驰骋街头,十分的张狂。
  他正策马而行,忽地瞟见一个白袍长辫的胡服少女,在两个年轻汉子的伴同下,各骑一马,从一条胡同口一闪而过,虽只是惊鸿一瞥,入目当真惊艳,这小子陡然荷尔蒙激发,立即挥鞭策马,向那胡同里疾驰追去!
  第595章 红颜祸水
  小樱回到总督衙门,先去厨下生火烧了锅开水,然后便到自己的住处,汲了井水提到房间里去。信仰清真教的人都非常爱洁,不论寒暑,沐浴都是不可或缺的,她虽不是回教信徒,因为受了母亲的影响,澡洗得也是很勤快的。
  她只是一个侍女,没人给她烧水,只能自己打水,好在现在还没到秋天呢,从井里汲上来的水虽凉,却也不致于无法忍受。浴桶只有一个,是她和日拉塔等侍女共用的,先提了水把木桶里里外外涮洗干净,再将水注入,提了五桶水,再拎着空桶到厨下提了热水来注进去,调了调水温,便关好门窗开始沐浴。
  脱下衣衫搭在衣架上,再除去小衣,一具白如沃雪的胴体便呈露出来,虽然门窗关着,室内只是微明,可那微光落在这妖娆的胴体上,却如雪团晕霞一般,粉光致致,煞是好看。
  丰盈挺翘的玉乳,纤细圆润的蛮腰,肌肤像羊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粉嫩可人,一双结实修长的大腿,笔直笔直的,双腿并紧时,大腿间的缝隙小得连一根小指都插不进去,那丰满的圆臀粉嘟嘟的,半圆的弧线微微上翘,大辫子解开了,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便正披到这高翘的臀部上……
  她踩着脚蹬上去,迈步进了浴桶,将那姣好的身子缓缓浸入水中,一头秀发顿时飘起来,云一般浮在水面上,遮住了她那沃雪般洁白的娇躯。
  小樱便将头往桶沿上一靠,闭上双目,疲惫地长吁了一声。
  她当然不叫什么阿拉坦娜木其,她就是乌兰图娅,鞑靼枢密副院哈尔巴拉的女儿。
  迫于瓦剌的咄咄紧逼,面对东线的惨败,阿鲁台毫无办法,阿鲁台只能劝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忍,她不是君子,她只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反过来说服阿鲁台,想出了这个主意。
  桦古纳部落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国家的太师会突然派兵来剿灭他们,全族无分老幼,都已经被屠光了,她要扮演的角色又不是该族族长的女儿,只是该部落一个牧民的女儿,那么纵然对该部有所了解的人,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
  至于她的本来身份,或许会有被俘的鞑靼将领认得,可是那些被俘的将领,会留在总督府邸,等着见到她这个总督的侍女么?所以,被人识破的可能几乎为零。
  夏浔是大明的公爵,辽东的总督,护卫森严,什么人才能接近他?什么人才能在他完全解除武装的时候接近他?只有女人!刺杀他的唯一办法,只有女色!
  这是自古以来就被人用滥了的计策,可是只要男人还迷恋女色,它就一直很有效。
  阿鲁台很清楚,乌兰图娅设计的这一计的关键,就是献上自己的身体,一个男人只有在床第之间和女人恩爱缠绵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备。他更清楚,即便乌兰图娅能够成功,她也不可能生还,她会被那位大明国公的侍卫斫成烂泥。
  可是,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政客,他并不甘心放弃东部的利益,而是实在无法两面作战了。尽管他很疼爱图娅,但是相对于将要得到的政治利益,失去这个干女儿还是划算的。
  乌兰图娅来了,带了些她本族最忠心的部下,即便如此,为了防止其中有人胆怯泄密,还是扣留了他们的家人为人质。她本想,只要能接近夏浔,能把他杀掉就好,如果可能,最好不必献上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仇人亵玩,她想带着清白的身子,去见自己的爱人。
  可是见到夏浔的第一刻,恰好就有人刺杀他,乌兰图娅亲眼见到了他的厉害,以他的身手,图娅根本没有可能下手,除非……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取得他的信任,几番鱼水之欢之后,趁他沉沉睡去的时候下手,可她不甘心,阿爸死在他的手里,情郎也死在他的手里,再向他献上自己的身子……情何以堪!
  今天在青羊堡,当她看到夏浔就在自己身前,他的后背毫无提防地对着自己,侍卫们又散布在外,手边就有一柄钢叉的时候,她突然心动了,可惜……
  之后,夏浔说的那番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在她的想象中,夏浔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她从未想到夏浔竟是这样的想法和立场。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族人有什么不对,可今天听了夏浔那一席话,再看到他在集市上善待鞑靼牧民的一幕,乌兰图娅不禁有些茫然了。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不知道本想适可而止、停止征讨鞑靼的夏浔一旦遇刺,大明是否会派来一位态度更强硬的总督,对鞑靼造成更大的伤害。她更隐隐觉得,如果大明能够平等、友善地和他们做生意,互通有无,所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比搭上人命去抢更高,或许这是两国两族共生共存的一个好办法……
  这些事情在她脑海里纷纷扰扰的,过了许久,水已经凉了,她也终于清醒过来:想那么多做什么,那根本不是该由她来考虑的事,她的仇,只是她的仇,她父亲的仇、她情郎的仇,与任何其他人无干,她要做的,也只是报仇。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能做的事么……”
  乌兰图娅的嘴角噙起冷冷的笑意:“我唯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就是……杀、死、你!”
  洗过了澡,长发挽了盘在头上,提了水桶出来,沿着墙边的排水沟倒水,乌兰图娅忽然听见两个侍卫交谈的声音,“老赵,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皇上就要巡幸北京了,部堂下令,把一干敌酋解送到北京去,等皇上到了举行献俘礼。”
  “哦,这匣子里盛的什么?”
  “哈尔巴拉的人头,部堂说,这么热的天,尸身不易保存,拉到北京都臭了,割了人头用石灰淹了,到时候呈上尸首就是,这是被斩获的最大的鞑子官儿,这颗人头金贵着呐!”
  “原来是颗人头,你拿远点儿,晦气!”
  “哈哈哈,死你手里的鞑子也不少吧,怎么还怕这玩意儿?”
  “去去去,老子正要去赌钱呢,别沾我一身晦气。”
  “你懂个屁,看见死人,升官发财,去吧去吧,赢了钱记得请我喝酒,这可是我给你带来的运气……”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乌兰图娅听到“哈尔巴拉的人头”这句话时,浑身的力气就仿佛全被抽走了,她软软地靠在墙上,突然便泪流满面。
  旁边忽然有人说话,乌兰图娅扭头一看,却是萨那波娃,波娃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乌兰图娅赶紧站起来,解释道:“哦,我不小心,脚崴了。”话说出口,才省起这个罗斯女人根本不懂汉语,她不禁自嘲地一笑。
  萨那波娃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什么,摇摇头走开了,乌兰图娅也起身往回走,她紧紧地攥着桶把儿,就像攥着一把尖刀的柄。
  恨意滔天!
  她现在不只想杀了夏浔!她还想毁了夏浔的希望!
  他不是想把辽东经营成大明困住鞑靼这只猛兽的铜墙铁壁么,如果能毁去他的希望,再毁去他的命,那她纵然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付出一切!
  
  开原街头,人山人海。
  附近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包括一些到不远处的集市上买卖东西的商人。
  层层观众中间,站着一人一马,旁边还有一个哭倒在地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软软垂着手臂的孩子。
  站着的那人正是唐物竹。
  唐物竹从胡同口看见的那个胡服小美人儿,就是被夏浔派人送回总督府邸的乌兰图娅,唐物竹远远一见,欣喜若狂,立即纵马狂奔,向她追来。
  那胡同本极狭窄,唐物竹马如飞矢,到了胡同口儿也不稍缓,笔直地冲出去,不提防有一个逛街的女真族妇人带着孩子堪堪经过,唐物竹吃了一惊,急忙勒马已经来不及了,那马被他一提,前蹄腾空,冲势却没止住,正踹在那童子的身上,紧接着就把他踏在了马下。
  那小童才五六岁年纪,被这骏马踹中胸口,紧接着又是重重一踏,一条性命就此丢了。唐物竹也知闯了祸,提马就想逃走,那妇人如何容他,立即扯住马缰,把他硬拉下马来。见此情景,路人都有些忿怒,纷纷围上来,指责不止,两下里已经理论半晌了。
  唐物竹虽觉理亏,其实并不害怕,以前沈永做辽东都司的时候,他也曾随父回过几趟老家,这儿是汉人的地方,那些蛮夷都是贱命,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他这汉人指的是家里有人做官的汉人,尤其是在军界有背景的人,他又不是故意踢死人,赔俩钱就得了,还能怎么样?
  所以被人理论来理论去,众口一词都是指责他的,少年人年轻气盛,听着听着这脸上就挂不住了,紧接着巡街的差人闻讯赶到,要带他回衙治罪,唐物竹不禁勃然大怒,他用马鞭指着那差役,骄横地道:“逮我?你试试!你知道少爷是什么人吗?我爹是唐杰!”
  那差役翻个白眼道:“唐杰?唐杰是何方神圣?”
  唐物竹盛气凌人地道:“放肆,我爹的名姓也是你能叫的?我爹是北京行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佥事!”
  唐物竹傲慢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开原有卫、有千户所、有兵备道,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司法署?”
  他扯住面前一个差役的衣领,抖了抖那有别于大明巡捕的制服,讪笑道:“就你们?领俩饷钱,扫扫街道、看看门户还成,你们也配缉察法纪?哼!少爷的家就在横二胡同,正数第二家,谁若不服,去与我爹理论!走开!”说着就要推开人群出去。
  这时一条汉子急匆匆地从人堆里挤进来,正是那被马踢死的孩子的父亲,一见儿子果然惨死当场,老婆哭得捏捏呆呆,旁人的指责和议论听在耳中,知道这牵马的少年就是凶手,不由放声大哭,他冲上去一把揪住唐物竹的胸襟,破口大骂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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