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花尽嫣然-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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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和宫主坠崖当日，有一伙人刚好经过，而两日后，他们就离开祖山了。”
“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月瞬应该不会只说这些。
“听说他们买了好多祖山特有的蚕丝锦绣，装了一个大箱子，期间有路人不小心撞在那上面，发现箱子边上竟有好些个孔，似乎是特意留出来的，而且他们走的时候似乎很着急。据我所知，那蚕丝锦绣适宜在密闭的地方存放。暗使也查过了，只有一家店铺卖过一匹蚕丝锦绣给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玲珑心中一动，那箱子上的孔是让人可以呼吸空气用的，难道那里真的装的是寻烟？
“他们是南蛮之人，也就是苗疆。”
“苗疆？齐国的西南边与犬戎相接？”那是一大片荒山野岭，土地贫瘠，再想想，其实并没什么可怕之处，前世她所知道的那里风景秀美，只不过那是后来开发的原因，现下，应该说是与世隔绝差不多。
“是，好像是苗疆的冥寨。”
“冥寨？那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苗疆、齐国、犬戎三国交界之地，在那里是很有名的，冥寨的主人是夜夫人，姿色绝美，擅于用毒使蛊，是苗疆第一大寨。”
“她要寻烟干什么？”她似自语般说道。
“属下派人去查。”
“不，我亲自去！”她不可以让人知道，如果那样刚刚稳定的天筹宫就又会混乱不堪，一旦那样就不会像这次那么好管理了。
“可是，夫人，此去很是危险，您又不会武功。”月瞬阻止道。
“有一心随我去，我再带初一他们十个影卫就可。此事不可以让他人知晓。”
“是！”月瞬犹豫一下，终是没再说什么。
玲珑独自坐在窗前，皱着眉分析着：冥寨与犬戎相接，而寻烟曾大败犬戎，还差点儿烧了他们的王宫，几乎要灭了犬戎皇族，是不是犬戎和冥寨一起对付寻烟的？那样的话应该杀了寻烟泄愤，怎会带走他？不对，那些人既然带走寻烟就是不要他死，他现在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苗疆，脑中回忆着点滴影像，这里虽不是过往的朝代，但与历史也有交汇的地方，试图找寻解决的办法，可是毕竟不曾真正见过古时的苗疆，究竟是不是世人传说那般神秘还不得而知，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那里再作打算。
第二日，玲珑收拾妥当带上一心，向南方疾驶。
那秋日的艳阳依旧，路上两匹马疾驶而过，马上两少年，一人银色衣衫，英姿勃发，一人月白衣衫，面色萎黄身材消瘦，行驶在官道上显得极其普通。
一路疾驶，五天后，她们来到齐都，这里依旧繁华鼎盛，就要穿过这座城的时候，玲珑瞥见临仙居，依稀还印有昨日的洒脱，似乎看见那个白衣少年轻踏台阶，笑意冉冉，曾经的过往，曾经的她，还有那楼顶相偎依的一双身影，和那一闪而过的幽蓝之瞳，还有一派祥和的楚大哥，略显市侩的梁国舅，还有，还有这里承载着那段记忆，平和、淡然。
两匹马飞驶而过，楚至语猛然一怔，那马上的人，那别样的气息，似乎是她？再瞧，分明是不同的样貌，可是，那澄清的眼眸却是那般熟悉，不待他再看，那路上只剩下扬起的尘土。可是她？略一笑，温婉儒雅，轻轻摇摇头，怎会是她？这些时日，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在临仙居小坐一会儿，只为回味那短暂的似乎不曾出现般的相识。
又过三日，她们抵达汉州，虽已经入秋，可是汉州已然暖意融融，这样的天气让人感觉很是舒服。这里因与苗疆相邻，所以可以看见随处走动的苗人，还真是和玲珑以前看过的一个样，银饰点缀，头包布巾，短衣长裤，热情好客。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虽听不太懂，却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们则回应着。
汉州是卓毅的家乡，现在他还在西域，不知他怎么样了？为了他的安全，玲珑不可以现在联络他，只是他却真如她交代的那般，每月向天筹宫上缴一半的收入，而天筹宫的人没有命令是不会打听这些的，卓毅也不会让别人发现的，这个徒弟真是绝对聪明，玲珑心下很是安慰。
她们挑了家客栈先住下，只要出城再往南不远就到冥寨了，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一个独立的村寨，依照探听的情形来看，他们应该很警觉，不会让人随便进出寨子的，所以玲珑选择先就近住下，了解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把东西刚放好，她就听见外面很是吵闹，忙出来，一看是一群苗人正在笑着给人发着什么东西，看着玲珑从里面出来，他们忙走过来，递给她一个鸡蛋，她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们。
“我们夜夫人明日成亲，请各位吃红鸡蛋。”那人说道，竟是一口流利的齐国语言。可是请吃红鸡蛋，怎么听着像是生完孩子才发的呢？不是请吃喜糖吗？玲珑摇摇头，也许确实跟她接触的那个社会的习俗不同吧，毕竟是两个时空。
“一心，我想去看看那夜夫人是怎样出嫁的，可有什么办法？”只要借此进入冥寨，就可以找出一些线索。
“苗人本质上都比较好客，您可以假借送贺礼就可以去观瞻了。”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送什么呢？”玲珑微微皱着眉。
“前面有一间玉器店，不如我们看看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一心提议道。
“好的。”
这个玉器铺不是很大，玲珑进去挑了一会儿，不外乎是什么金钗、玉环，色泽一般，都是极其平庸之物，没什么看上眼的。看她面上露出失望之色，那老板忙说道：“客官，我还有几件上上之品，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只是这价钱嘛”
玲珑微微一笑：“物有所值并非只是你我二人就可以凭空估价的，如果它值那些钱，我不会少给你一分，如果它不值，白给我也不要。”
那老板面上一红，抬眼瞧去，那面色萎黄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说着，心中暗道：好伶俐的一张嘴，只可惜模样差点儿，是个病歪歪的公子。
随那老板进入后堂，他在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件物品，其中一件深深吸住玲珑的目光，那是一个白玉的凤凰，应该不是饰物，手掌大小，那凤凰姿态悠然，昂首振翅似要飞舞般，只是那雕琢的玉却并不是那种通体白色，而是有些暗纹，隐在其中，她拿起来仔细瞧了瞧，脑中影像飞速旋转，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与之相似但却隐隐泛着金红的凤凰，微微一怔，随即对那老板说：“我要这个！”
“这个吗？”那老板微一愣，“这个雕工很好，只是材质稍欠，您确定要这个吗？”
“是的，您开个价吧！”
“好，客官是个识货之人，就一百两银子吧。”
“嗯，这个是我喜欢之物，您也是诚实之人，好，我们成交！”玲珑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个怎么样？”出了玉器店，她问一心。
“您好眼光，这个玉凤凰的确很特别，只是这玉的成色好像差了些。”
玲珑拿着那玉凤凰微微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入客栈，玲珑让一心拿来一些朱砂，把那朱砂调成糊，然后把那玉凤凰放在那糊里浸泡一阵子，取出，用柔软的湿布仔细擦干净，最后把它放在桌子上，冲一心努努嘴。
“怎会这样？”一心诧异道。那凤凰姿态傲然，羽翼丰满，浑身的羽毛竟似泛着粼粼的金红色，那不再是冰冷的玉石，仿佛是忽然降落的神鸟。
其实刚看见这玉凤凰之时，玲珑就发现这玉上面有些细小的裂痕，尽管有人刻意把它浸泡于清水中想要让它看起来通透些，可还是留下一丝痕迹，于是她就利用这点，让那朱砂随着水渗入玉中，那纯白配上金红更衬出凤凰的华美，这色彩的对比应该让人耳目一新，竟与她印象中的凤凰几乎一模一样。
“这回可真是举世无双了吧？”
“是，很特别。”
“好，我们明早就出发，就以这凤凰为由。”
第二日早早起来，玲珑与一心骑马而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冥寨的门前。这冥寨依山而建，山寨连绵，随山蜿蜒而上隐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间，寨门高大，两边各有一个竹制的高亭，应该是瞭望的岗哨吧？
玲珑在马上冲着那亭子说道：“在下听闻夜夫人今日大喜，特来祝贺，请通传一声。”
那人看了看她们，然后说道：“你有帖子吗？”
难道还有喜帖？“在下虽没有喜帖，但却有上天的暗示于夜夫人，不知你是否可以阻挡这暗示呢？”
“什么暗示不暗示的，没有帖子，今日就不可以进我冥寨！”那人厉声说。
“这是上天的暗示，关系到夜夫人的将来，难道你可以担当得起吗？还是你要逆天而行，置夜夫人于不顾？”她脸色一沉，说道。
“你！”他停了一下，转身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寨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她们随即习惯性地笑了一下：“二位，不知有什么暗示？”
“哦，是我前几日在家中小憩，梦见一只凤凰从天而降，一时惊醒，竟发现案几上有一只玉凤凰，头冲南方，似要飞舞，忙与家人一同顺着方向而来，远远望见此处一片祥瑞，一打听才知道是夜夫人大喜，想来这凤凰定是来南方为夫人贺喜的。”玲珑信口胡诌道。
那人笑意中似有些讥讽问道：“那凤凰不知可带来？”
她从怀里那出递给他。他接住一看，脸色陡然一变，马上把它还给玲珑，再抬眼时一切如常，只见他对玲珑施一礼说道：“不知您大驾光临，请您随我进寨。”
怎么回事？难道这凤凰有什么说道吗？玲珑望了望一心，而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山路曲折，各处都有人在巡逻，这里守卫很是森严。走了很久，她们终于来到寨子的中心，这是相比他处截然不同，刚刚路过的屋子都是竹楼，而这间则是土木结构，高大威严，有点儿像，像天筹宫的大殿，只是比那里小些。那男子让她们在此等候，他则进入殿内。玲珑抬眼看向这殿堂，青色的砖瓦墙，檐脚翘起，正中一块牌匾写着：凤议厅。她正四处观察着，那男子已经从厅内出来了。
“我们夫人有请，请您随我进来。”
玲珑跟在他后面，一心则在她的身后紧紧跟随，进入大厅内，满眼红色，是呀，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嘛。厅的中间有一张红木雕花长榻，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斜靠在那里，那女子身材妖娆，在那长榻上虽是随意靠着，却散发出别样的风情韵致，看着玲珑进来，一只白玉的手随意一指，酥软的声音传来：“您能来是我的荣幸，请您上坐！”红艳欲滴的唇微微起合，白皙的脸上漾出笑意，弯弯的眉毛舒展，如水的眼眸春意荡漾，这女人也太风骚了，谁能是她的夫君呢？看这夜夫人不似小女儿那般模样，能让她下嫁的男子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呐！
玲珑拿出那玉凤凰递向夜夫人，她面色微微一变，说道：“您真是客气，今日您执意要送这份礼物，如果我不收倒显得我不敬您了。”白皙的手臂一挥，那玉凤凰径直落到她的手里，随后把它递给身后的仆人，并用眼睛示意一下。玲珑这才看见，她身后清一色男子，而且全部是英俊的少年，没有一个丫鬟，难道她心里马上想到一些小说中的魔女，专喜欢少男服侍，她也是这样的？身后一心轻轻碰了她一下，玲珑忙回过神来，先别瞎想了，正事要紧，随后坐下，一心则站在她身后。
“今日夫人大喜，我是特意来恭贺的，能娶到您之人真是万幸。”玲珑有些言不由衷地说着。
“真看不出您竟是这般随和，与传说不同。”她巧笑着说。
玲珑心里嘀咕：什么传说？慢着，她以为我是谁？这里与天筹宫相去甚远，我现在的样子又是一个面黄少年，她怎会认得我？不对，她与那男子看到那凤凰时的表情都很怪异，也一直没问我名字，按理说不认识的人来访最先问的就应该是名字，而他们都只称我为“您”，难道他们把我当成别人了？这也好，省的我胡乱编个名字了。想到这儿，玲珑对她一笑：“夫人，您也说是传说。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您觉得呢？”
“呵呵，也对，是我孤陋寡闻了。”她应和着。
玲珑环顾一下四周，自己坐的座位是最前一个，也就是上座，而后面的座椅上也都坐着各色的人，打扮各异，看样子倒似五湖四海大聚会，别说这夜夫人在这里还挺有地位的。
“夜夫人，不知先生可否出来一见。”一个苗人打扮的男子说道，他四十上下年纪，面色白皙，也算是英武不凡。
那夜夫人弯眉一挑，鲜红的唇微启：“袁庄主，夫君他有些事没处理完，一会儿自会出来与大家相见。”
那袁庄主看着她，眼神略显迷茫，原来他是对夜夫人有意呀，怪不得最先着急看男主人呢！玲珑心中暗道，看来这夜夫人也惹了不少风流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