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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少年追命-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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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酒。
  酒
  铁手先看到酒坛子,再看到那人进来的。
  因为那人一面走进来,一面捧着一埕酒痛饮。
  ——好酒量!
  那人喝完了这一埕,随手一抛,咣啷一声,他又拍开泥封,再饮一坛。
  ——铁手马上想起追命。
  但追命没有这人那么大的排场。
  绝对没有。
  那人进来之前、之后、身左、身右,都围绕着花衣女子,有的撒花遍地,有的载歌载舞,有的撒娇不已,有的相互调笑,都很欢悦,很开心,很香,很美。
  那人熊背虎腰,粗眉大眼,满络胡髭,身长八尺,浓眉虎目,进退生风,且听他一面喝酒一面狂歌当哭:
  衣希——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唏嘘
  歌声豪。
  歌意壮。
  歌动听而人悲豪。
  然后他们看见了外面秋收的大火。
  于是那些女子欢呼,狂舞,有的拨剑,有的拔刀,有的拂琴,有的沏茶,有的吟诗,有的飞天,一起也一齐的在大车店之外,在近黄昏无限好的暮日下,庆舞欢歌了起来,跟火焰烧在干秆上一般热烈,手足交击一样劈拍的响,跟火光冲天而起一般狂烈,她们的双眼里都狂烧着生命的亮光。
  那豪壮悲歌的人手一挥,脚一蹬,酒坛子也一路载歌载舞的滚入火海焰涛里。
  酒洒的地方火光烘地一亮,像炸了什么。
  她们全都欢悦的畅呼起来。
  她们围绕着他跳舞,一面痛饮狂歌。
  火烧得像爱的狂欢。
  她们像经历一种极过瘾的自杀。
  铁手看得出来:
  她们崇拜那人。
  ——那个悲歌慷慨高大豪壮的汉子。
  他心里默数:
  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他知道来的是谁了!
  他偷偷的自后绕了出去。
  翻身上马。
  在那些人狂欢狂舞中悄悄的打马而去。
  “……念天地之悠悠……”的悲怆歌声犹隐隐传来,渐渐远去。
  他必须要赶在这些人之前抵达“七分半楼”。
  ——三十一个女子!
  他一定要避过他和她们。
  ——因为那汉子一定是他。
  他是谁?
  “(神手)大劈棺”:
  燕赵
  ——还有他那三十一位死士。
  他的“红粉知己”。
  燕赵来了。
  ——唐仇还会远吗?
  铁手的原则是:他赶归赶,但决不鞭马。
  ——人为了赶路常打死了马,跑坏了马匹,累毙了坐骑,那是件自私而残忍的事。
  他不愿这么做。
  ——畜牲也是“人”,它们也有生命,它们只是不像人那么聪明,懂得驾御它们,而它们也只是不懂得反抗罢了。
  欺负畜牲的人本身就是畜牲。
  他策骑赶至越色镇,太阳已经下山了,入暮时家家户户点起了白色带灰的灶烟,铁手看在眼里,心中像那渐暗的窗边点上了一盏灯:
  ——不知何时我流浪的岁月才告终结……
  ——我何时才有个温馨的家……
  ——家里会有我所爱的女子,正为我点上一盏灯,照向我归来的梦程……
  哎。
  纵是江湖浪子、武林汉子,也难免偶尔有这般醉人的遐思。
  所以他停了下来。
  住了下来。
  睡了下来。
  夜凉如水。
  月如狗。
  一只白狗。
  因为有云,也有雾,由于靠近泪眼山的飞瀑之故,已开始有水气空懞,一街迷雾,小镇如梦,月给打湿了,像趴在苍穹的一只白毛绒绒的狗。
  铁手正在榻上,未眠。
  他想起燕赵出没时的香味和美女——看来,这好汉是爱女人和喜欢香味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街外有钉凿声。
  ——这么晚了,谁在打铁?
  月光下,上身赤裸,黑背朝天。
  背上纵横着几个大疤痢。
  光头,顶上又有一个大疤痢。
  腰畔横掖了一把铜销藏刀。
  在月亮下的影子很愤怒。
  上前看他的脸容很慈和,在笑,但右脚足踝上绑拖着一块大石。
  笑的时候血盆大口,牙龈有血。
  他用锤凿打在石板上,砰砰崩崩,碎石飞溅,发出老大的星花,有蓝红青绿紫,然后一个黄色的,像地缝里闪上来的电。
  他在刻字。
  刻。
  咱嘛呢叭咪哞
  他在墙上刻。
  树干也刻。
  茅厕上亦刻。
  现在他正在青石板地上刻。
  ——月亮照着他的背,近处一看,原来那几个疤痢正是刻了咱呢叭咪哞之字。
  碎石片打在他手上。
  星火溅到他额上。
  他毫不在乎。
  他咀里哼着歌。
  歌低幽。
  歌声怪异。
  村民都来看他。
  而且都向他吐口水,男女老幼都一样。
  铁手不禁骇问:
  “为什么?”
  “吐口水是尊敬他。”
  “为什么不用别的方式?”
  “他只许人用这种方式膜拜他。”
  “那么,他是谁呢?”
  “你不是本地人?”那村民不屑的看着他,“连”疯圣“都不知道?”
  “蔡狂?!”
  铁手惊动之余,只见老村长俯首向正在“越色镇”的石碑上刻上咱呢叭咪哞六字的汉子恭敬的问:
  “圣主,你为什么来?”
  “我还没来。”
  “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过了。”
  “你在唱什么歌。”
  “驱鬼歌。”
  “我们村里的人能帮你什么?”
  “你们帮帮自己吧。”
  “你刻的是什么字?”
  “咱呢叭咪哞。”
  “那是什么意思?”
  “万佛之本,六字真言。”
  “我们有人看见狂僧在前三村赶来。”
  “吓?”
  “他是赶来和你会合的吧?”
  “他是他,我是我。”
  “那么,他背后为何背着间房子呢?”
  “你背后也背着东西,你没看见吗?”
  “什么?”
  “我倒看见了,人人都背着,你背的是人命,他背的是钱,这厮背的是名,那厮背的是田……只不过,梁癫背的是一间自栖栖人的房子,而我……”
  他仰首望月。
  月在中天明。
  但不甚亮。
  他的眼光像在月华上镌字:
  “而我……只是渡人……救人……救人……渡人……”
  这时,铁手已静悄悄的离开了客店,溜了出来。
  他决定不骑马。
  因马已太累。
  他把马偷偷送给了向他探询的村民。
  他决定要在蔡狂刻完字之前动身。
  他决意要夜上泪眼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水行不避蚊龙者,渔夫之勇也;陆行不避凶虎者,猎夫之勇也。
  (明知“狂僧”梁癫和“疯圣”蔡狂还有“大劈棺”燕赵及其三十一死士都来了,我还是得上七分半楼泪眼山——我算是什么?侠者之勇?还是愚者之勇?)
  铁手苦笑。
  他仍逆风而行。
  逆山势而上。
  自行闯过
  他以激越胸襟逆走。
  这时候,他自然想起冷血。
  ——一个喜欢以激烈迎风的少年。
  谁不曾少年过。
  真正的少年岁月少年事,应该要自行闯过自行路。
  ——就像少林弟子闯下少林。
  他夤夜上山,却发现月夜里,还有一条影子,像一抹梦色,飞上了山头。
  铁手很有点奇。
  ——这是谁呢?怎么像一道梦影?
  他追上前去。
  可是那影子的轻功甚好。
  这时候,他念起了追命。
  ——要是他在,向来与流水行云同渡,跟落霞孤骛齐飞。
  铁手轻功虽然并不如何,但他元气雄长,奔到半山,那影子已慢了下来,他已越追越近。
  月下,分明是个窈窕女子。
  也不知怎的,许是因为太瘦,还是因为太秀,她穿起劲装,也令人觉得衣袂飘飘。
  她的前身和后身,微微发亮,似她的心就是明月一般。
  ——她是谁呢?
  ——难道也是要夤夜潜上七分半楼?
  这女子突然停步。
  回身。
  铁手一闪身,躲入一丛黄麻黑影后。
  月光映在那女子脸靥上,特别亮。
  原来她颊上有泪。
  泪数行。
  她的样子有一种出尘的倦意,揉合了出奇的柔弱,还掺和了出神的秀气。
  就像一颗无色而发亮的宝石。
  ——这时他忆起了无情:无情也有这般气质。
  “你是谁?”
  她问,然后幽幽的说:
  “是你吗?”
  语音里只有柔弱,而没有敌意。
  铁手一怔,寻思:敢情她错以为了。
  “怎么你老是躲开我?”那女子悠悠的说,“你一早要是跟我朝了面,事情不是不会落到这地步了吗?”
  她在月下真像一缕幽魂。
  连魂魄也这般无力。
  幸好还带着一点晶亮。
  她虽吹弹得散,但却有点通体透明。
  “你出来也好,不出来也好:你无情,我不能无义。”女子悠幽的说,“我来是告密的——”
  铁手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再听下去了。
  他马上站了出来。
  拱手,抱拳,一揖,唱喏:“在下铁游夏,无意冒犯冒充,惊扰之处,尚祈恕罪。”
  那女子的双耳突然通红。
  透红直转面颊。
  她的皮肤像很薄。
  她连害臊都那未无力。
  但她胸脯之间却似有什么事物亮了那未一下。
  铁手一下子报出了姓名来历,实在令她一惊再惊,可是,对方不待她道出心里头的秘密,就大大方方的亮相,又让她连忿恨都失去了由来。
  当这男于一朝相的时候,在月下像是猛从黄麻地里猛然长出来似的,那一股气派,像已吸尽了日月精华,昂然立于天地之间。
  不过,当她听到来人竟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时,她立时变了脸。
  脸还是红的。
  ——害羞和怒忿时都一样。
  她总是太易脸红。
  ——他是来抓她的。
  所以她立即一仰腰身。
  月华照在柔和也平和的胸脯上。
  然后发出一道极强烈的光华来。
  光华反射黄麻丛里铁手所处身之地。
  铁手乍见那道源自于月来自于少女的胸脯的强光,猛然一省,叫道:“‘小相公’?!”
  他猛喝一声,双手一圈,硬硬用罡气把那道晶光兜住,往后一送,轰的一声,黄麻地里竟着火了一大片。
  ——电火还是月火?
  火焰发出银亮的淡蓝色。
  像月色。
  铁手叱道:“李镜花!”
  他对像月和梦色的女子诧问。
  敬请造反一次
  做人应该要多记恩义少记仇的。
  痴
  在月下,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尤其是在美丽的月光下。
  铁手以他无形罡气把李镜花聚合月华之芒的精气,反掷在黄麻丛中。
  哄的一声,黄火乍起,转成蓝焰,先是烧了一片,然后是焦了一大片。
  在月下,苦泪乡后逶逦的山道上,那个背拖一屋一牛一斑鸠的披发人,突然仰首望天,就瞥见那一抹蓝锭似的烟火,他张大了口,却极小声的吐了一句:
  “是‘小相公’的‘残痕桃花镜’。”
  在月下,越色镇的竹林边,那头戴火红僧帽赤裸背膊的人,忽然停止在竹上刻经,猛抬头,一道蓝火冲上了天,他手把铜销古刀,噫了一声:
  “是铁游夏的‘一以贯之神功’。”
  大车店的禾火已熄。
  只剩焦风刮来的秆烬和余烟。
  舞已不再跳了。
  马在栏里低鸣。
  夜幕低垂,原本的狂欢都成静息。
  蓝光一如无声的电,像月亮不甘寂寞的,在无尽苍穹处亮了一亮,予人凄凉而静止的感觉。
  他在房里与女子下棋。
  他背着窗口。
  他没有回头看窗外。
  他只见跟他对奕的女子脸上蓝了一蓝。
  ——分明的是:朱色的唇在那一刹间紫意了起来。
  他“哦”了一声,原要下那一着子的手便顿在半空,沉吟道:“铁手和李镜花都先我们而上泪眼山了。”
  跟着他便下了那一着子,道:“不过,没有用的,她已经先去了‘七分半楼’。”
  然后他用一双虎目深情的注视对奕女子的手:“小千,你的手指真漂亮。”他轻柔万般的执着女子的手。
  小千靥上浮起浓艳。
  “小唐姐姐的手才漂亮哩。”小千娇羞里仍自抑不住悦色,“主人刚才说的就是小唐姐姐吗?”
  燕赵忽然沉下了脸:“你千万不能叫她做小唐姐姐,叫她小唐,知道吗?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的。”
  女子轻声呼痛:“你握痛我的手了。”
  燕赵只沉声问:“你听到了没有?”
  小干明眸里孕含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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