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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妙手生春-第30章

小说: 妙手生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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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我这就叫酣然牌,正面是菩提花叶,反面是酣然入眠。”
玉比起铜来要复杂一些,但是姚海棠的玉雕手艺那也是地道的扬洲工,跟老师傅学了多年,那手艺不说巧夺天工,那也是鬼斧神工的。
只三天姚海棠就把酣然牌做出来了,再经细细打磨至线条圆润流畅,正面的玉牌是浅雕菩提花叶,雅致而光泽细腻。背面的字用的是小篆,姚海棠一直认为小篆具有很特殊的力量,因为他们方正而流畅,每一笔一划都浑然天成。
当姚海棠把玉牌拿给刘罗生时,刘罗生看了很久,狐疑地问:“能成?”
摇摇头,姚海棠也不能确定,但是她莫明地有信心,要不然中国古代人们不至于对玉这么推崇,总要有点儿理由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还做了个铜牌,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我觉得玉更具天地灵气,铜总是火里来水里去了,灵气失了很多。”
将信将疑地接了,有铜牌在手里,刘罗生也有底了,但其实姚海棠全副心神都放在玉牌上,至于铜牌,反倒不是这么上心了。
刘罗生把铜牌和玉牌都给了事主,对外人时刘罗生表现出对姚海棠强大的信心来,推崇倍至地说玉牌更钟天地之灵气,得山川之灵秀,哄得事主决定拿玉牌直接试试,如果玉牌不成再试铜牌。
其实忽悠完,刘罗生自己心里都没底,不过他打得好主意,希望让姚海棠充分地觉得他这坊主真是个待下极好的人啊可是姚海棠很多事上都比较糊涂,还真没往这上边去想,把东西一交她就回屋里去了。这时才记起最近是齐晏的考试,秋试秋试嘛,想着在人那儿受了不少好处,总要上上心的。
“齐晏一家也都是吃货,做个食器送他。”于是姚海棠思量着,这大热天的做什么食器才好。
最后姚海棠决定做个玉碗,玉碗上的花纹是鱼跃龙门,碗口刻了莲花纹儿,绝对的好意象,希望齐晏这会元能一元及第一举得中状元:“不好不好,状元郎多要娶公主,没人权。还是做榜眼、探花比较好,不用娶公主,那就叫探花碗。”
按她的习惯,做了碗就得有相应的东西做器,一想就决定做个小铜炉和加盖的双耳碗,有点儿像现代的砂锅,专门用来煨制一些消暑的甜汤是很好的。
因为知道器要启灵,姚海棠觉得这算是作弊,就没托刘罗生拿去启灵,只做好了送到齐晏那儿去,另附了一张各种消署汤水的食单。打头第一个就是冰镇酸梅汤,乌梅、山楂、陈皮、甘草、桂花加冰糖,两碗水煎成一碗水,是个只费工夫不考虑手艺的汤水。
这几天齐晏日夜读书,既觉沉身燥热又喉咙干痒,说话都有些沙哑了。初时喝酸梅汤只觉得通身冰凉舒畅,多喝了几天就觉得喉咙也舒服了,人也精神了些。
“玉碗酸浆子,解暑生津汤,一盏侵肺腑,通体俱清凉。”齐晏闲来无事还给酸梅汤写了个小诗,接着还试了各种汤水,每一种都各有其味。
喝出滋味来了,齐晏就把食单抄了一份送回云泾河去,也时不时地请同年们来喝,只是请人喝就用不了姚海棠送的那小炉小锅了,玉碗自然也舍不得给别人用。
待到应试时,齐晏还煮了一大锅进考场,考场本身许带吃食铺盖及笔墨纸砚,姚海棠听了还特地给做了些好存放的点心送来:“齐三公子,祝你高中,不说头名,前三总要的。”
好在她说话小声,齐晏看着姚海棠说:“不求前三,只需学士及第,家里只我一个读书人,总要中了才好光耀门庭。”
“不管怎么样,这时候不要弱了气场,有人说过,如果一件事你自己都说办不到,那当然不可能办得到了,所以你首先不能把自己的目标定得太低。人要目标高远,脚踏实地,这才是应有的态度。”姚海棠说完才记起,这是杜敬璋说的,就是指她没有大志向要不得。
神色一黯,再抬头看来时,却就见众人纷纷施礼——杜敬璋来了他是这一次秋试的主试官,按从前的规矩,谁是主试官谁就是这一届考生们的座师大人,考生们自然对他礼敬有加。
在场唯一没有施礼的是姚海棠,这惹得杜敬璋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样的场面本也不必拜,但是众人都施了礼,姚海棠杵在那儿就有些惹眼了。
一看之下,杜敬璋就感觉自己有些恍惚……()

44.那姑娘
再在街上看到姚海棠时,杜敬璋停下了脚步,他当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觉得眼前那姑娘仰面看着一栋牌楼时,神情仪态都很眼神,有时候熟悉的不是面目言语,而仅仅是感觉。
停下脚步看了看,杜敬璋问随从:“那姑娘,你们见过吗?”
这话听着其实有些轻佻,随从们哪里见过他们要么如神似仙,要么如魔似妖的四公子嘴里出过这般言语,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杜敬璋的规矩礼仪无论什么时候都周到妥帖得让人无可挑剔。
随从们齐齐摇了头,离杜敬璋最近的随从多看了两眼说道:“回公子,没见过。”
“似乎有些熟悉。”杜敬璋这话说得轻声一些,街上人来人往,随从们也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也就没有再答话。
对于杜敬璋站在这看了很久的事实,随从们一致认为是他们四公子——春心动了。这消息倒新鲜,惯来铁石心肝儿的四公子都春心动了,看来真是时候到了。
于是随从们兴致来了,凑近了说道:“公子,要么查查,说不定从前您还真见过呐。”
“嗯,去查吧。”杜敬璋说完后就见姚海棠换了个角度,蹲在牌坊的石橔儿边上,伸出手在那儿摩挲着,似乎对这不起眼的东西充满了赞美之意。
“小瑶,这有什么可看的,你做的比这好看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姑娘们对于姚海棠痴迷于民俗建筑表示不理解,因为在她们看来这些都是很粗糙又很寻常的东西。
这时有姑娘挤了挤眉眼说:“我看她呀,是在担心齐三公子,眼看着过几天就放榜了,也不知道齐三公子有没有高中。”
站起来瞪了姑娘们一眼,姚海棠说:“碎嘴妮子,有糖还糊不住你们的嘴。要我说多少回,齐三公子只是故友,当年是定洲乡试会元。他的才学也不需要我多言语,得中是必然的,只看出榜后是排在哪儿。”
姑娘们一阵调笑,谁也没真拿这当什么暧昧关系,只是有这么位公子,有这么个姑娘,看着就像话本儿里的故事,所以姑娘们才爱打趣儿她:“行了,不拿你取乐子了,咱们得回了,眼看着天都黑了。”
“以后我可不能单和小瑶出来买东西了,她什么也不买,光瞅门槛、石橔儿了。”
“我也是,不和小瑶单出来,显得我一点儿也不勤俭持家。”
笑闹之中,姑娘们和姚海棠一块儿转身准备回去,也就是这一转身,姚海棠看到了杜敬璋,两人相隔约五六米的距离。这一眼,就让姚海棠觉得如隔了山海再相见一般,恍似经年。
从前他还是杜和时,总说她是个执拗的人,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她认定的人是杜和,有点儿呆傻却掩不住朗朗如青天一般的清澈,而杜敬璋更贵气端方,就是笑着也让人觉得如尘见珠自惭其秽。
但她还是移不开视线,就算知道不是他了,心头的感觉还是很浓烈,脚步移动间视线却一直停驻在杜敬璋身上。她以为只有她这样儿,却原来所有的姑娘都在对杜敬璋行注目礼,而这时他已经侧身微垂眉眼而过,一举一动显得规矩有礼。
错身而过后,有姑娘惊叹了一声:“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出门了,这大太阳的天儿多容易晒黑啊,原来是有预感今天会在街上遇着四公子,晒成炭也值了。”
听着这话,杜敬璋一笑,他并不是没有看,要是平时他当然规矩有礼到了骨子里。但是被称为“小瑶”那姑娘眼神却分外揪扯着他,让他不由得用余光打量了,却发现仍旧一无所获:“跟上去。”
“是,公子。”随从们还真挺乐意为杜敬璋办这事去,反正杜敬璋不像别的公子们,强硬的手段是绝对不会使的,要真是看上了、动心了,他们倒想看看石头心肠的人怎么“求淑女”。
近来杜敬璋多接触秋水剑和编钟,尤其是编钟,感觉和那姑娘有许多相似之处。人和编钟有相似之处,这点认知让杜敬璋直摇头。
他还记得那夜乔致安带她来过和园,只匆匆一眼,记得不甚清楚,乔致安说她是乔老太太身边侍候饮食的,但乔府最近依旧在为乔老太太的饮食闹得鸡犬不宁。倒也听说乔老太太念着一个姑娘做的饭菜,所以乔致安也不必疑,只是看来那姑娘离了乔府。
这会儿姚海棠当然不知道杜敬璋在查她底细,她正在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脸:“愁云渗淡啊姚海棠,你说这小日子咋过成这么一悲催景况了,那个失忆的傻子倒是知道自己是谁了,把你给忘了。失落吧、失望吧、伤心吧、难受吧……”
碎碎念完了,姚海棠伏倒在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复又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揉了把脸后正色道:“这世上又有个傻子死了……我有点儿伤心”
其实她伤心得太早了,或许她应该愤怒,应该在那一刻站在街头指桑骂槐地怒骂一通,那样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杜敬璋不那么受得了聒噪的人,尤其是女人或者姑娘。
当随从把姚海棠身世查了个“一清二楚”后,随从就回和园报给杜敬璋了,这些身世当然是乔致安打扫过以后的。太平院要打扫干净,就不是轻易能查明白的,和园的随从又没想到过这么简单干净的姑娘会有什么秘密。
“唐瑶?器师”这时杜敬璋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启灵成功的水莲簪,甚至还有同样出自姚海棠之手的铜镜和一些其他器物,包括为某位大人定制的玉牌、铜牌。
随从点头应道:“回公子,虽然明里没说,但三件物品都启灵成功了,想必就是器师,一般的器师还没这成功率。”
随手把那块玉牌拿起来,对着窗外投照进来的阳光细细地看着,杜敬璋说道:“酣然入眠,是振神针吧。”
“正是。”有些器是可以复制的,但大部分器,如迷尘剑、四仪八方台一类多不可复制。
放下玉牌,又拿起了水莲簪,杜敬璋又问了句:“有用吗?”
随从答道:“回公子,水莲簪只可用一次,现在已经没有用了,铜牌收效甚微,但玉牌依旧效用十足。”
“还用送回去吗?”
“严大人的失眠症已经全好了,公子要他自然不会不给,只是唐瑶姑娘制好玉牌时还说了一句话,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随从的话点到为止。
杜敬璋也没有夺人所好的意思,就指着玉牌说:“送还去,铜牌……”
闻言,随从连忙应声:“属下已经给过银钱了,分文便宜没有占。”
“那姑娘多看着点,将来能有用得着的时候。”杜敬璋心里莫明觉得不妥,但这样做无疑又是符合常理的,街上遇着了个不错的器师,将来又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这样去安排再正常不过。
撇去心底那些微妙的感觉,杜敬璋依旧拿着水莲簪在看,通体水莲叶和花交错而成,线条饱满而且流畅。杜敬璋很仔细地看着,并没有发现预想中的“西城”两个字:“看来是我想岔了,西城也不应该是个小姑娘。”
这一夜姚海棠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兴冲冲地冲杜敬璋叫“杜和”,满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对自己笑,叫自己“海棠”。但是冲她来的只有杜敬璋特有礼也特高高在上的神情仪态,那陌生得没有一丝感情眼神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在这时候,杜敬璋却忽然笑了,伸出手戳了戳她眉心,神情柔软至极地说:“傻海棠”
待她喜出望外再抬头时,他却恢复了之前的神态说:“不认识。”
说罢他就领着随从一路远去,留下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就下雨了,很大很冷的雨,颤抖地醒过来才发现是坊里的姑娘打湿了手,正往她额面上弹着水珠子:“总算醒了,怎么也叫不醒,这都日上三竿,该吃午饭了,你居然还没起,也太能睡了。”
这会儿姚海棠掐死眼瓣这姑娘的心都有,怎么叫人不行啊,偏偏要打湿了手弹她一脸水,就说怎么梦到下雨了呢,太可恨了。
起床后,姚海棠升灶做饭,姑娘们爱来找她蹭饭吃,当然也不光蹭,还会帮忙做,也会带些生鲜蔬菜鱼肉来。
一边做着饭,姚海棠一边寻思,自己是不是心思太重了:“先贤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都是这样了,那就放下吧。对,放下,这天底下再大的事儿,也当不得放下这俩字儿。”
“嗯,我放下了,就这样儿。”姚海棠觉得自己能把自己哄过去,其实哄过去了也没用。
那边杜敬璋派来的人正每天按时按点儿的查她的岗,看她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好在她每天生活极其规律,也没给来人多添麻烦,至于她在心里哄自己慢慢放下这事儿,当然也不会给人添什么麻烦,至多折腾自己而已。
要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放下了,别人就非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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